16、第十六章 泪眼问花花不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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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眼问花花不语，乱花飞过秋千去。
只有两个人的教室。
风卷起的窗帘鼓动着，呼呼的响。
像是在诉说什么，难以言启的心情。
“苏木，我......”千疏白紧紧咬着唇，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攥着两张画展的入场券，因太过紧张的缘故捏的紧紧的，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苏木已经走到了门口，听见千疏白的声音，手倚在门边，回头看向她。
“对不起，阿白。今天家里有点事，我要先回家。我要先走了，不好意思。你一个人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回到家给我个电话吧。好啦，不说了，我走了拜拜！”他低头看看手表，和千疏白挥手告别就离开了。
千疏白追出去，发现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回到教室，暮色晕染的空间显得寂寥。
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的落日余晖匿声潜入，打在她的身上，长长的影子混杂着桌椅的影子形成的黑色，似浓墨般的夜色寂寞。
又剩下我一个人啊。
千疏白低着头，长长的发丝垂下，一滴泪水落下，很快融进影子里消失不见。
将手心里的入场券放在桌子上，小心地抚平，用厚重的书本压着。
券上的日期清晰可见，明天就过期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
千疏白那日拿到这个入场券的时候很开心，因为这是自己好不容易排了好久的队伍才拿到的最后两张，知道苏和喜欢画展，就想和他一起去看。
可是这一个星期她几次找他说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他似乎一直很忙的样子。
连她的话也没有听完就匆匆离去。
他今天也是呢，说了的话也会拒绝吧。
千疏白将压平的两张入场卷拿起，小心的夹在书页里。
但是，她还是很想去，苏木谈到画展的时候那张仿佛散发着光的脸，很迷人。
她想要，体会他的心情。
背好书包，千疏白抱着那本书走出了教室。
昏黄的街道，远处飞速而过的地铁传来的呼啸声混杂着夏日的蝉鸣像是一首奇异的歌谣。
走在路上，脚底感受中不断升上来的温度，空气中似乎传来了微焦的味道。
就像现在，炎热的夏日味道。
千疏白抱着书，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
耳边萦绕的蝉鸣似乎也稍稍停滞了一瞬，半晌又响了起来。
“姐姐，今天有个画展，七点半就开始了。那个，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两张入场券，我们可以一起.....”千疏白拿着手机，对电话那边的姐姐道。
“当然可以啦~姐姐现在就去换衣服哟~对了你没吃饭吧？哈哈哈我们出去外面吃啦，然后吃完就可以直接去了，你快到家了吧？在楼下等我哟！”千颜欢快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千疏白拿着电话听着姐姐哼着歌的声音远去，无奈一笑，姐姐竟然连电话都忘记挂了。
收好手机，千疏白坐在了家里楼下的秋千处，看着楼上的灯火，一下一下地荡着。
没等多久，千颜就下来了。
看着千颜一身十分正式的打扮，“姐姐，你怎么穿那么漂亮啊？又不是去相亲。”
千颜张开手臂，环抱住千疏白，“哎呀我的妹妹啊，只是因为跟你的两人约会，姐姐我才打扮那么漂亮的！我们好久没有一起了嘛，你突然邀请我，姐姐好开心的！一直以为妹妹长大了就不理姐姐了。”
“很久了......对不起，姐姐，我冷落你了。”
千颜见千疏白沮丧的表情忍不住上前，双手在她头上胡乱地揉着，“切，所以今天要补偿我啊！现在，我们出发！”
指着前方，千颜豪气万丈地挽着千疏白的手臂大步向前。
千疏白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抚平了凌乱的头发，“姐姐把我头发弄乱了。”
“那是亲昵的表现啊亲昵的表现好吗？”千颜强调道。
“干嘛说两遍？”
“因为很重要啊，笨~”
千颜的手指弹上千疏白的额头。
两人就这样吵吵闹闹的到了餐厅。
千疏白看着千颜一边小小声的吐槽，一边翻看着菜单，偷偷笑了。
姐姐是觉察了自己情绪吧，一路上用这种方式逗我开心。
心里的不郁好像都飞走了。
两个人吃完饭算上走过去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到了那个地方，千疏白将书页夹着的入场券给了千颜。
入场券虽然是平展一片的样子，但是还是可以看见上面细小的皱褶。
接过券递给门口的检票员，看过之后就可以入场了。
进去里面才发现，已经有不少人来了。
千疏白和千颜走到一幅画前，仔细观赏。
挽着千颜的手的千疏白正想转头和她说点什么的时候，发现了不远处的熟悉身影。
千颜正看着画，忽然感到千疏白的手臂一僵，便转头望去。
顺着千疏白的视线看到了一对双胞胎。
是两个和可爱的男孩子，年龄和千疏白差不多大。
见千疏白一直盯着那边，千颜摸了摸下巴，弯起唇角，正想调戏一下千疏白，却被她的声音打断。
千疏白下唇微颤，良久才溢出一句话，“姐姐，我们回家吧。”
千颜听出她的声音有异，正想仔细询问，却没料到千疏白攥紧了自己的手臂，低低的哀求着。
“姐姐，求你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她低着头，暖色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竟无端让千颜觉得有一股浓浓的悲意。
像是在深海里，被海水包围的感觉。
她没有多问，只是左手下滑，扣上千疏白的手掌。
她的手心也是十分寒冷的，接触的瞬间似让千颜感到一阵寒意。
“我们回家。”
这么说着，两个人背离众人，向门口走去。
出了门，千颜看着千疏白摇摇晃晃的样子，怕她撑不住倒下，连忙叫了出租车，送两人回去。
回去的路上，千疏白一直低着头，垂落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庞，看不清她的表情。
而画展这边，苏木看着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
“哥，怎么了吗？”苏叶见苏木看着门口发呆，用手肘碰了碰他。
“没什么，只是刚刚好像看到了熟人。”
“是吗？我看看，门口没人啊。”
“应该是我看错了吧......好了，你不是一直吵着要我陪你来吗？来了就认真点。”
“切~明明就是你先走神的，而且画展是你喜欢看的，我才让你来的嘛！”
回到家，千疏白连鞋都没脱就想往自己的房间去。
千颜阻止了她，她拉着千疏白的手，“阿白，你究竟怎么了？告诉姐姐好不好？不要所有不开心都自己一个人承担，姐姐很担心你。无论如何，你要知道，姐姐会在，一直在你身边。所以，阿白，告诉我，好吗？”
千疏白听着千颜的话，一瞬间崩溃了。
她扑到千颜的怀里，抱着她的腰，泪水不断流下，浸湿了千颜的衣服。
“姐姐，姐姐，姐姐。我这里好痛啊，楸得紧紧的，喘不过气来。我该怎么办才好？我该怎么办？姐姐，我真的好难受好难受......”
千颜被千疏白用力一扑，扑倒在沙发里。
她抚着千疏白的发丝，“没事，哭出来就好了。”
“姐姐，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那么难受的吗？看见他的一瞬间，我的心好痛，好像被挖了一个大大的洞，听得见血流出来咕咚咕咚的声音......”
“姐姐，我好难受，每天每天都好难受。我好想放弃，好想不再喜欢他。”
“可是，我做不到，一想到不再喜欢，心里就觉得空空的，我该怎么办啊......姐姐，我该怎么办？”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还想一直一直喜欢下去。可是，心好累......”
千颜静静地听着千疏白的哭诉，只是一下下抚着她的发丝，没有说话。
半晌，她才开口。
“那就不要再想了。既然你很喜欢他，又不想放弃，那就不要放弃。这份喜欢的心情一直下去，你一定会有收获的。不要理会那个人怎么想，只要你喜欢就够了。你喜欢他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一个人的心情，与他无关。”
“不过，我家阿白那么优秀，他不喜欢你是他的损失！”
“嗯。”千疏白吸了吸鼻子，“姐姐，谢谢你。我现在好多了。”
“那去喝杯水，将失去的水分都补回来~然后今晚早点洗澡睡觉，明天醒来就什么都忘光光了！”
千疏白顺从地喝了一杯水，就回房间冲凉了。
第二天，千疏白顶着红肿的双眼醒来，出了房间，看见门口贴着一张便利贴。
——眼睛一定肿肿的吧？嘿嘿没关系，姐姐冰好了一碗爱心冰块，在冰箱里记得拿出来哦~不说了，姐姐去上班啦。还有，你一定不想顶着现在的样子出门，所以帮你请好假咯~今天就在家里休息一天吧！PS：早餐在桌上。
撕下便利贴小心地放好，千疏白来到了饭厅。
将那碗冰块从冰箱里取出，小心地用网兜装好，贴在眼皮上。
敷了一会儿，千疏白就坐下吃早餐了。
一天没事做，干点什么好呢？千疏白懒懒地躺在沙发上想着。
看前几天买回来的碟片好了，之前一直没时间看。
站起身回到房间，将柜子里的影碟拿了出来。
拉上窗帘千疏白就窝在沙发上看着影碟。
沙发上的手机在昏暗的房间里发出的亮光将千疏白吸引。
是苏木发的信息，他问她是不是生病了所以没来学校，现在好点了没有。
令千疏白在意的是，最后一句话。
——你昨天有去画展吗？我好像看到你了？
——没有。千疏白编辑好信息就发了出去。
抱着抱枕，千疏白下巴埋在抱枕处，看着电影，希望将不开心驱除。
电影是一部欢乐的喜剧，极尽无厘头幽默。
千疏白看着看着就笑出了眼泪。
“哈哈哈，那个人怎么那么蠢啊，那个男的都拒绝她了，她还一直追在他身后，还趴下了他的裤子......”擦去眼角溢出的泪珠，千疏白捂着嘴笑得大声。
笑着笑着，眼泪越流越多，无论怎么用手抹去还是抹不干净。
“糟糕，太好笑了，眼泪都止不住了。那么蠢的人实在是太好笑了，太好笑了......”
千疏白将脸深深埋进枕头里，“好好笑啊，那么蠢的人......就像我一样......”
泪水不断落下又很快被吸进枕头里。
用力抱紧枕头，千疏白抖着肩哭着。
那么努力追逐着你的背影的我，你永远都看不到。
千疏白小的时候和苏木，苏叶两兄弟一起长大。
他们三个总是在一起，形影不离。
苏木很温柔，像三人中的大哥哥一样，总是照顾着他们。
苏叶很调皮，总是喜欢对千疏白恶作剧。
三人渐渐长大，苏和还是那么温柔，苏叶还是那么不坦率。
千疏白喜欢苏和，一直都喜欢。
苏和也喜欢千疏白。
但是，他们之间，隔着一个苏叶。
苏叶也喜欢千疏白，可是他知道哥哥也喜欢她，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为了不让他们看出来，苏叶总是装作一副讨厌千疏白的样子。
每次见面，总要对千疏白品评一句，说她长得那么难看只有他哥肯接受她了，当然，还有他也勉强会接受她。
苏木苏叶的父母早早就去世了，苏叶担起了大家长的责任。对于弟弟苏叶，很是疼爱。
无条件答应弟弟的一切要求。
因为很是疼爱苏叶的缘故，没有和千疏白在一起，怕伤害到苏叶。
当千疏白提出要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这么回答。
千疏白不解，因为弟弟就能够隐藏自己的感情吗？
“我怕苏叶伤心。所以，阿白对不起......”
“你怕苏叶伤心，那我呢？难道我就不会伤心吗？感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为什么就不可以在一起？为什么你总是顾虑着你的弟弟的感受，那我呢？我算什么？你不忍心拒绝你的弟弟，你就忍心拒绝我吗？你对苏叶的关注分一点放在我的身上多好，只要一点点就好，可是你从来没有。你永远都为了弟弟拒绝我。”
千疏白蹲下身，抱着肩，“苏木，真的够了。我和你们一起的20年，你的世界里全是你的弟弟，没有我。和我一起出去，突然接到苏叶的电话，你会丢下我赶回去；邀请你一起去看电影，你会拒绝我，说是为了陪弟弟。接着，你的弟弟说想要看那场电影，你又会陪着他来，我一个人在电影院看见你们两个的身影，你知道当时的我有多难受吗？一次又一次，都是为了苏叶。从来都没有我的存在。苏木，你说你喜欢我，是真的吗？你的喜欢太轻，我感受不到.....”
你的全部，都给了你的弟弟。
而我一个人，什么都没有。
千疏白想起过去那么愚蠢的自己，傻傻爱着苏木的自己，一直追赶着他的自己，一直等不到他回头的自己。
紧紧地咬着手臂，似要将心中的痛苦转移。
好累。好累。不想再待在这个世界了。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那么痛苦？痛苦得好想立刻死去，永远的消失。
“阿白，我回来啦~”耳边传来的千颜的声音打断了千疏白纷乱的思绪。
转头望去，千疏白看见千颜提着蛋糕的身影。
“阿白，我买了你最喜欢的......”
仿佛被按了静止键一样，一切都停止了。
只有千疏白能够动，还有缓缓在半空中显现身形的止和那个戴着面具的女孩。
千疏白看了一眼千颜。
“我们出去解决。”率先走出了屋子。
出去的一瞬间，一切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而千疏白只感到眼前一花，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千疏白站定，手指微动，率先攻了上去。
三个人在半空中缠斗，手心里不同的光混杂在一起，交织出绚丽的色彩。
千疏白这次更加小心，这两人经常出现在自己面前，似乎是认识自己的样子。
那么就试一下这个。
“止。”千疏白轻启唇瓣，对着止叫道。
止似乎十分惊讶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暂停了手下的攻击看着她。
旁边的女孩听到那个名字也停滞了一瞬，动作慢了下来。
千疏白暗喜，趁着这一机会，手心在半空划了一道半圆，指尖点上圆心，半圆瞬间变大，朝着两人压去。
这个至少能够让他们重伤，一时半会无法追击。
不料那个女孩极为迅速地拉着反应不及的止避过，挥手向千疏白掷来一道攻击。
千疏白的灵术不是那么好避过的，即使两人极力避过还是不小心擦到了身子。
千疏白趁机逃脱。
刚刚深深受了女孩一击，现在的她实在是虚弱。
躲到一处山洞里，千疏白从怀中掏出一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吞下。
静待体力恢复后，就走了出去。
以自己现在的伤势来看，似乎时间不多了。
但是，最后自己还是想要见苏木最后一面。
回到城市里，千疏白找到一处能够打电话的地方，给苏木打了个电话。
“苏木，我现在想见你，你可以过来吗？最后一次了，之后我将不再缠着你。”
“阿白？对不起，苏叶生病了，发高烧，我要送他去医院，赶不及去见你。对不起。明天可以吗？安顿好苏叶我就去找你。”
“如果我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之后你就见不到我了，你会来吗？”
千疏白听着对面的呼吸一紧，良久才传来了苏木的声音。
“......阿白，对不起。”
她挂上了电话。
果然啊，在我和苏叶之间，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苏叶。
我在期盼什么呢？不是早就知道结局了吗？千疏白用手捂着脸，泪流满面。
为了惩罚你，我要你一直记住我！
千疏白笑了，我要别人都忘记我，只有你，只有你记得我。
我要你，和我一样。
让你也尝尝我的痛苦吧，苏木。
这是你欠我的。
千疏白咬破指尖，滴在手背上，凑近唇边，轻轻吹一口。
血珠似有生命般，缓缓飘起来，越升越高，向着苏和的方向远去。
对不起了，姐姐，请你忘了我。
而苏木，我要你记得我，一直一直记得我。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泪眼问花花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