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耳》纯原槿溪

5、Dance Alone 05

　　事情发展到这份上，夕暮羽知道夏清诗是不可能真的被小小视频吓到而善罢甘休的。但她懒得猜测对方会有什么动作，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是谁能知道，来自夏清诗的报复会是……

　　“怎么是你？”在舞蹈课上，她和程君然大眼瞪小眼。

　　她回头去找原来的舞伴，对方只是撇过头，躲开了她的视线。

　　——夏清诗，抢走了她的舞伴，作为报复。

　　好吧。夕暮羽微微叹气。再迟钝如她，都很清楚，系里女生多多少少都对程君然有好感，或许夏清诗是想要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吧。可是除此之外，夕暮羽没想过，自己会对程君然说出这样的话：“你该不会真的回炉重造了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初次和男生手牵手上课才会这样，整节课说得最多的话大概就是：“出右脚出右脚，别踩到我了”“抬头抬头，哎呀不要撞我的额头！”“你怎么看起来毫无基础！”

　　伍老师早就被他们给吸引了视线，明明对着程君然只是默默叹口气，看着她的表情就是那样严肃——“哎你们组不要说话了，影响上课秩序！”

　　于是夕暮羽和程君然继续干瞪眼。

　　其实程君然从头到尾都挺沉默，最开始她让他别出左脚的时候，他只是嗯了一声而已。但他似乎终究是有些赧然，很小声地问：“真的很差劲吗？”

　　他说话时，还同她左手牵左手，男生稍高的体温透过掌心的皮肤传导过来，不知为何，让人心上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夕暮羽在他牵引下转一个圈，更觉晕眩。

　　“……有一点点。”她也这样小声地回复他。

　　虽然心里知道他毕竟出过车祸不太忍心，可还是……他已经踩她3次了知道吗？难怪夏清诗那么颜控的人都会选择换组，原来折磨在这里等着她呢？！

　　“那你……（跳得）很熟吗？”出乎意料的是，程君然并没有因为被说回炉重造而生气，语气甚至还能称得上温柔。

　　夕暮羽“老脸一红”，说：“最起码基础我还是有的。”

　　程君然的语气很认真：“那你教我可以吗？”

　　夕暮羽：“……”

　　如果是上个学期的她，打死也猜不到，校级·文物·程君然会对小透明的她发出这样“屈尊降贵”的请求。

　　就像上次被夏清诗刁难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这个人会为她挺身而出，让身为系花兼他组员的夏清诗道歉。下了课，还非要送她回家。

　　“我其实真的没有这么娇弱。”

　　大概是震惊的情绪太强烈，当时反应过来其实没必要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校门口。夕暮羽是好说歹说不肯让对方送到家门口了——要是叫爹妈瞧见？不敢想。

　　“毕竟没问过你就说了那番话，”程君然倒是十分坦然：“我怕她们私下又找你麻烦。”

　　夕暮羽心说这样跟他一块走才会被找麻烦，面上还是勉强笑道：“我还没有这么怂，下次放我自己上也没有关系。”

　　“不是，”程君然摇摇头，“我怕你一气之下跟他们打架斗殴留下案底。”

　　“……我谢谢你啊。”夕暮羽额上缓缓爬上三个问号。合着在他心里，自己是暴力狂来的？

　　程君然似乎真当是赞美：“不客气。”

　　夕暮羽感到非常怀疑，文物同学伤的可能不只是小脑。

　　当下，听到程君然让她教的话，这个念头又从心底爬上来。想着是不是要好好跟他谈谈，愿意当他舞伴、舞蹈私教的女生千千万，不差自己一个。可一下课，他就不见了。

　　夕暮羽走出二楼舞蹈室，靠着栏杆安静地看着体育馆一楼耍帅投篮的那群男生，不安莫名。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但是心里为什么有个声音总在说：“人家都出车祸了夕暮羽你是不是太无情了一点……”

　　果然自己也是天生带点圣母体质吗？

　　手臂上传来冰凉的触感。

　　夕暮羽猛地一回头，正好撞上男生沉默的眉眼。视线稍稍往下移，发现那贴到她手上去的竟然是一罐可乐。

　　下意识要接。可是内心的犹豫阻止了她这样做。既然也不准备帮忙，还是不要“吃人嘴短”比较好。总之她抬头，学着他淡定的模样，冷漠地说：“碳酸饮料热量高，我戒了的。”

　　“哦，”程君然垂下眼睫，从白色购物袋里翻出来一瓶纯净水，“如果是矿泉水的话，没关系吧。”

　　“……”重点不在一条线上。

　　她是拐弯抹角不想接他的东西，可他以为自己计较的真是热量那些吗？被男女思维差异打败了。再僵持下去就太作，毫无疑问只能接受：“谢谢。”

　　“不客气，我们现在是一组啊。”程君然也学她靠在栏杆上，手里塑料袋悬空。当他轻松拉开易拉罐环，巧克力色泡沫“嗤”地一声翻涌出来。

　　“这节课一组又不代表以后……”夕暮羽看着对方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声音弱下来。纯净水很冰，但她双手把它握得很紧，“你好像，对现在的分组很满意？”

　　“对啊，”程君然仰头喝一口可乐，又用手背擦擦嘴角。不是刻意做出的举动，但一整套下来就好看得像是饮料广告里的男模特破壁而来。

　　夕暮羽有些怔了。

　　他望过来，笑意盎然，蛊惑人心，“你可是唯一知道我秘密的人。”

　　夕暮羽不敢对他说，如果他知道，车祸的传闻其实人尽皆知……应该会很受打击吧。

　　事实证明，换组之类的话也是需要时机的。下了课，程君然二话不说又陪她走到了校门口，她想说真的不用送，但他却说自己也要回家，这只是顺路。

　　上思政课，程君然不知为何又坐在了她的旁边，还笑着说感谢占座？

　　到这程度姑且还能用巧合来解释，可老师要求下课上交读书心得而她找遍背包都没有的时候，他划掉自己名字，递给她是怎么回事？

　　“笔迹会被看出来的吧。”夕暮羽看也不看，把A4纸递回去，“你自己交吧。”

　　“不会的，”程君然显然对着手机在抄下一份，头也不回地说：“打印的。”

　　夕暮羽：“……”

　　她将心得翻过来，纸面上整齐划一的字迹果然并非是人类的主笔。她不由得看向第一段，心里默念出声：“读《秘密》。读《秘密》是每个人都应该做的事，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因为我们不管怎么说都不能否认，读《秘密》有其必要性，因为我们觉得《读秘密》……”

　　瞧瞧，这是人能写出来的话吗？她不由得想笑，“你这是什么啊？”

　　程君然显然听到吐槽，含着笑眼回头，对她展示手机上的内容。夕暮羽看清他手机界面上的标题：“狗、屁、不、通、文、章、生、成、器。”合着这篇心得的“罪魁祸首”是它？

　　程君然挑眉，回头继续抄新心得了。

　　用“生成器”写心得，也亏得他想得出来。夕暮羽也没忍住笑。笑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程君然可是特优生啊！怎么会沦落到作业都用生成器来写？车祸到底都对他做了些什么？

　　这次下课，夕暮羽有意落后一步，果然见到程君然跟上来。

　　她交叠胳膊，笑着望他：“今天也要说顺路吗？在帮我交了作业之后？”

　　程君然丝毫没有因为借口被拆穿而显得不好意思，缓慢眨眨眼睛：“送组员回家，很奇怪吗？”

　　夕暮羽终于被他的执着打败，“跟我一组你好像真的乐见其成。”

　　程君然笑着摸摸她头发：“你是唯一知道我秘密的人。”

　　夕暮羽几乎猜到他的理由，在心里与他同时说出了后半句。她没有因为被撩头杀而脸红，反倒是有点同情被“车祸杀”的他，耸耸肩，“那，你可能捡到宝了。”

　　“我的基础其实不止一点点好。”

　　程君然笑意更盛，“嗯。”

　　“还有一点我必须强调，”夕暮羽挠挠头，“我的真名是——夕、暮、羽。”谁能知道这家伙在帮她交作业的时候，署名填的会是什么“木鱼”啊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