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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冬姒原版短篇存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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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来天界议论得最热烈的消息便是:二润上神要去拜冬忆上仙为师了!

      二润上神,说到他,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仙女红了脸。天君也是红了脸,不过他那是被气出来的。

      天君的儿子,也就是天界的储君,携着他夫人去西方修行了。于是,天君膝下,就留下了二润这么一个宝贝天孙,一不小心就宠坏了。

      若要说起其他人对二润上神的评价,好听点,就是没有架子,可以任何品阶的仙君打成一团。大家都猜,就是把他和一只猫关在屋子里,不消一刻钟也能见到他和小猫勾肩搭背地走出来;说得不好听的话,那就是不守戒律,太过闹腾。因为他还有把自己师父变得像他一样不务正业的功力,等他长到十万岁,光是师父就换过千八百个了。

      这不前段时间,二润他又因为结伴去拔光了芳草园的柠香果被城源老君告状到天君那里了吗!

      “芳草园在北边远远的,柠香果在树上挂着也好好儿的,没挡着你也没碍着你吧?你为什么非得去拔人家辛苦种下的果子呢?”

      “是没有碍我的事……”二润嘀咕,“可是爷爷,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您可不能听信城源老头的一面之词啊!”

      “哦,你的意思是你干了坏事还有理了?那你就说说,为什么要那么做?”

      “爷爷您是不知道,城源老头啊,他就为了多种出来一些果子,天天逼着芳草园里的那些妹妹干活,实在可恶!不错,芳草园在北边离得远,要不是我偶然听一个妹妹说起,压根就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发生呢!”

      “强词夺理!”天君一掌拍在桌子上,一听他的话,就明白他又找那群无所事事的小仙娥们瞎胡闹过了,气得白胡子都要竖起来。

      “看来你是又皮痒了,需要让人来好好管/教一番了!”

      “找谁都没有用,”二润上神翻了个白眼,每次惹了事,爷爷是都对他这样说的,可实际上没有一个人能管得了他。

      “不管找谁来,我都能和他愉快地玩耍!”

      “是吗?”天君冷哼了一声,“冬忆你认识吗,你现在就给我滚去她那儿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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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忆,四大节气上仙之一,掌管着人界冬季里的所有与天气有关的事宜。

      冬忆的身上长年笼罩着一股冰寒的气息,离她两米远都会感到冷。而她也极少有除了冷漠之外的表情。

      冬忆上仙多年来一直是一个人过,仅有的三个好友也是不常接触。但是收了个上神当徒弟这样的消息,还是可以即刻传到她好友们的耳里的。

      第一个揣着好奇心过来西风殿的,是夏桑。

      夏桑蹦蹦跳跳的,一进来就四处张望,可是看了半天,除了正在闲情品茶的冬忆,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在找什么?”冬忆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小嘬了一口。

      “忆忆,你徒弟呢?”没有看到传说中的活泼上神,夏桑郁闷地问。

      “你猜?”冬忆把茶杯放回桌上,又取出一个新杯子来放在自己面前。

      “猜不着。”夏桑大咧咧地在冬忆跟前坐下,伸手捞过了冬忆新倒的那杯茶。

      “喏,”冬忆扭头,面无表情地用下巴指了指她身后那根白色的柱子。

      夏桑跟着看过去,一口水差点就要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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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冬忆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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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忆第二日起床之时,自觉一股暖流迎面而来。

      那股暖意直达心底,它似乎带着绚烂的色彩,让冬忆想起了春芷带来的百花齐放,夏桑画好的美丽烟霞,甚至秋守洒下的金色麦浪。

      真是让她……焦虑极了!

      冬忆还是头一回这么不冷静,她气急败坏地走出了寝殿,寻找那股热气的来源。

      “师父!你起来啦?!”刚迈入主殿,就有人这样亲切地呼唤她。

      “……”冬忆没说话。原来是二润在烤火,她二话没说就把他变成了一个冰人。西风殿此时并没有其他可以帮忙的人在,冬忆忍住把二润丢进炉子里的冲动,皱着眉头把他带来的火炉扔了出去。

      一切恢复了冷静与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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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后不久,夏桑带着春芷来过来做客。秋守是不得不错过这个热闹了,因为前些年与凡人相恋的事情被抖出来,她现在还在人间轮回。

      “春春,你猜忆忆的首席弟子在哪里?”夏桑活蹦乱跳地说。

      “什么首席不首席的,别瞎学人间那套说辞。”冬忆蹙眉道。

      夏桑撇嘴,而春芷还在专心地寻找:“夏夏说你的徒弟是根冰柱,这里的柱子这样多,我还真没看出来哪一根不一样。不过,坐在地上的冰人是怎么回事?”

      “咦,昨天那个位置上的冰柱不见了!”夏桑摸不着头脑地说。

      冬忆没理会她,只是对春芷解释道,“地上那个便是二润上神。”

      “嘴唇都冻紫了,也怪可怜的,”春芷露出一个微微讶异的表情,于心不忍地建议,“要不把他放出来吧。”

      夏桑直接凑过去看,大呼是啊是啊,你们看他都冻哭了。

      冬忆一挥手,只听到一阵劈里啪啦清脆的冰块碎裂的声音,二润恢复了自由之身。他可以活动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给了夏桑一个爆栗:“谁说我哭了,你以为我像你那样动不动就流眼泪吗?”

      “诶,你怎么知道我爱哭?”夏桑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因为我和晚仲的关系特别好!”

      “真的吗?我不信。”

      “你别不信啊,我还知道你好多事情呢!”

      “啊?”

      二润和夏桑聊得开心,正好冬忆也乐得轻松,拉着春芷去别处散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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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师父,其实冬忆只是被天君找来,接下“管教二润上神”这种苦差事。不得不说二润的出身很好,生下来就被冠了个上神的名头。让一个品级小的去管品级大的,这种一瞬间就能传遍天界的荒唐事,来得快去得也快。所以,二润不会在她这里久留。

      她一直都对这一点清楚得很,因此也不是很在意与二润之间的所谓沟通与交流。

      但是二润不一样,他这一次完全算是遇到克星了。往往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被冬忆冻成了冰块。面对这样的一个师父,他的嬉皮笑脸永远发作不出来。

      这些都不可怕,因为他是赫赫有名即使是跟只猫也能打成一片的二润。软的不行,他就……再软一点好了。

      只有他们俩在的时候,冬忆自顾自地缝起一件宽大的白色的薄绢来。整个西风殿都很安静美好,她专注的侧脸看起来也很柔丽。冬忆每年都是用这项工作来打发时间。因为等到了寒冬,这件出自她手里的绢纱往天际撒下去,就会成为飘飘扬扬的瑞雪。

      岁月在西风殿显现出冰凉的质感,可是有人永远不懂珍惜这种静美。

      “师父,师父,这么些天了,你不教我点什么吗?”二润嘟囔着搬着椅子坐到冬忆的身边去,表情一派天真像是个大孩子。

      二润不知道他这轻轻的一句话哪里又惹恼了他师父,总之他看冬忆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做出了要将他变成冰的手势。

      他必须阻止她!再冻下去还了得,在这里这么些天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几句,要传出去让他的天君爷爷知道了,他可就得认怂了。

      二润心里这样想着,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主意,情急之下就把冬忆的手给握在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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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谅他虽然油嘴滑舌放荡不羁,还没有跟那个仙女儿有过肌肤之亲(这算吗?)。而冬忆是长年让人退避三舍,也没有对谁这样亲密过。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就这样僵硬地放不下来了。

      还是二润先反应过来,虽然冬忆还是没有表情。

      不知为何,竟然感到了一种名为“难为情”的思绪在他心中蔓延。这下,二润要用装的才能维持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他把手收回去嘿嘿笑着,说:“师父,好师父,我不吵你了,今天就先放过我吧。”

      冬忆转过脸去,明显是默认了他的请求,只是她依然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样子。

      松了一口气的二润上神一个眨眼的时间就忘记了自己的承诺,他盯着冬忆安静的侧脸看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师父,你一直都是独自住在这里,没有可以侍奉你的小仙童,也没有可以让你逗着玩的仙兽,很多时候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久而久之,不会感到寂寞吗?”

      “寂寞?”冬忆转过脸看他,嘴角微微扬起,只是这样的一个表情倒让二润看呆了去。

      “你觉得安静,我却觉得很欢喜。其实西风殿也有很多小生灵,它们一直陪伴着我,我从来不觉得寂寞。浮躁如你,想必是不可能见得到它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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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寂寞”的探讨因为二润的无言以对而不了了之,冬忆却是因此得了几日的清净。因为在那之后,二润也不找她聊天,只是只身一人在西风殿来回踱步,像是在寻觅一些什么东西。

      这真是一座冰雪宫殿。他呆了好几天才适应下来,无论是屋檐还是门槛,全部都是由冰雪构筑而成。他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没来得及为这样晶莹剔透的砖瓦叹上一句,就被变成了一根白色的柱子。

      不是说有很多很多的小生灵吗……为什么他翻遍了所有可能存在的角落和旮旯,都没见到呢。

      二润思前想后,总觉得冬忆是有心拿小生灵这样的说法来诓他。她没准是嫌他话多想怎样骗他安静下来。一不小心想到那日无意间的一握手,二润觉得自己的手心发烫起来。

      为了给自己找回冷静让自己有事情做,他催动法术变出了大半根冰柱就开始了专心的雕刻。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出什么样的东西,只是无意识凿凿刻刻了几个时辰,那根冰柱就有了自己的形状。

      天色将晚,二润定睛一看,却为那冰雕吃了一惊。

      暮色的微光落在冰雕之上,让拥有了与冬忆身上相似冷意的冰雕变得栩栩如生。

      想要静下心来,却在无意中刻出了他师父的模样。他这究竟是静了心思还是乱了情绪?

      “你在做什么?!”还没想清楚,身后就传来了冷淡却难掩怒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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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润不知道冬忆会突然出现,他慌乱地想要用自己的身躯挡住方才的冰雕却还是没能来得及。

      其实冬忆会那么问,就代表她已经看到了。

      她为什么会生气?虽然他自己才发现不久的心思被她给看到了……但也不至于这么……

      啪,冬忆狠狠给了二润一个巴掌,她自己却在发抖。这是她第二次因为二润而这么生气了。

      “你这是在对我挑衅吗?”二润还没有说话,主动打了人的冬忆就这样问道。

      挑衅?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被她这样一个指摘给震惊,二润甚至还没能够思考那个耳光的含义。

      “我不是告诉过你……”冬忆咬着自己的嘴唇,依然气得有点发抖,“整个西风殿都是小生灵吗?在你看来只是好玩或不好玩的冰块是吧……可是你知道这里的每一片雪花都可能是有灵气的,都可能在等待千百年之后长大化成人形吗?”

      “对不起……我没想到是这样……”虽然作出了道歉,但二润这次其实是无辜的。他并没有凿过这个殿里的柱子,这冰雕的原身分明是他用法术幻化出来的……

      “别说什么对不起,你给我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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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润动了动嘴唇,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冬忆站在那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冰雕面前时,觉得非常地生气。可等她把整个西风殿搜寻了一遍之后,她的怒火熄灭了。

      这座宫殿里,没有哪个地方缺了一块,也并没有哪里的柱子少了一根。而她,好像错怪了他了。

      冬忆带着惭愧往外走,却发现二润一个人坐在门口并没有走远。

      冬忆站在他身后,清了清嗓子,还是第一次主动对二润开口,“嗯,真是抱歉,我连事情都没有弄清楚就怪责于你了。”

      “不是师父的错,”二润没回头,声音听来很落寞,“是我太过顽劣,惹出的事端太多,所以很容易让师父误会。”

      “二润……”冬忆一听他的话感觉更惭愧了。是她先入为主不信任他,他却说是自己的错。仔细想想他也只是贪玩了一点,并不是什么本性恶劣之辈。除了在她这里,他是不是还遭受过很多相似的误会?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冬忆靠着门框,看着染上暮色的屋檐,叹了口气,语调悠长地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连我也不记得有多久了。那时候,人间下了一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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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还没有四季出现,天地的运转也并没有特定的规律,冷热交替的速度非常快。要么干旱要么就是大洪水。下雪之后的第二天,很可能会是非常炎热的一天。

      在那样一个情况下,一片小雪花想要活下来是非常艰难的。

      那时候,冬忆也还是一片小雪花。和其他的小冰菱一起从云端纷纷扬扬落下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很快乐,很快乐。即使到了后来,她掉在地上被染上了污泥的痕迹。

      在他们之前下界的小雪花们从来没有再回到聚集了无数冷气的白云之上的,他们也曾得知烈日的可怕。可是真正抵达地面的那时候,包括她在内的所有小雪花都只记得了自己装点了大地的自豪,一个个都立下了壮志说自己可以熬过即将到来的艳阳天。

      他们当然是痴心妄想。因为第二日果真是烈日当空,就算不是第二日,也很可能会是第三日第四日,这是他们逃不过的命运。当然结局所有人都能猜到了——只有冬忆留了下来。因为她虽然不是最坚韧的,却是雪花中最幸运的。

      她还记得,离她最近的那朵小雪花牺牲自己护住了她。她还记得,那个时候,那朵雪花渐渐消融,身躯越来越小,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冬忆还记得她说的话,就算对于多长时间她都不记得了她还是会记得那朵小雪花对她说的话——

      “忆忆,再见了,为了我们的梦想,你也会坚持下去的吧……”

      半个身子被泥泞遮掩的冬忆侥幸逃过一劫,虽然在凉爽的夜晚到来之前她已是奄奄一息。再往后,就是那时候的一个上神(也就是现在的天君)因缘巧合地见到了她,据说是因为被她坚持不懈的精神给打动,把她带回了天庭。

      于是她就成了上仙,但总的来说,她的元神是来源于一朵小雪花。

      其实二润在西风殿听不到任何声音并不是因为他太浮躁,而是因为根本没有人说话。冬忆能听到是因为,她能够听懂冰雪与冰雪之间的言语。加上对回忆的执着,她就算是在睡梦中,好像也会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呢喃——“你还记得我们的梦想吗?”

      从伤痛中成长起来的冬忆上仙,除了对天君心怀感恩之外,并没有心思去结交其他的仙友。因为她真的不会感到寂寞。

      这是连春芷夏桑她们都不知道的,她心里深埋着的故事。不知道是不是气氛太合适,这样沉重的心事终于被她吐露了出来。

      冬忆,她的心里有好多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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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二润低着头语气还是很低落,“我真的不怪你的。”

      不怪更好,反正她说自己的故事也并不是为了被原谅,只不过是,忽然很想倾诉而已。也道了歉了,冬忆决心往回走,可却忽然被二润给叫住了。

      “师父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这里也有一个故事,是想要说出来让你知道的。”二润说话的口吻是少有的严肃正经,一点也不见平日嬉皮笑脸的样子。

      “爷爷曾经教过我礼尚往来,师父你应该比我更懂得这个道理。等会你要是听完了这个故事,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得了,一句话之后就又现了原形。

      “什么要求?”冬忆这次没有气愤地走开,又倚回了门口,因为她难得地对他口中的故事产生了兴趣。

      “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你不能再一句话都不说就把我冻成冰块了。”

      “可以。”不就是在动手之前多说一句话吗?这是小意思,冬忆爽快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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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润的故事不出所料地也是关于他自己。他说,“我的记性不错,还记得时间,我要讲的是十万年前的故事……”

      十万年前天界有一个宝贝疙瘩出世,那就是他自己,天孙二润。他花了五百年才长成一个小男童的样子,一千年之后就是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而在这个过程中,他爹娘从没有在他身边见证过什么。

      这是一个关于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亲的故事。

      再久远再往前一点,便是二润不负责任的储君父亲出生。天君仅得了二润父亲一个宝贝儿子,自然是对他爱怜无限的。就是因为太珍惜了,天君才对二润父亲管得非常多,让他几乎没有一点秘密可言。二润父亲也因此,特别渴望哪怕一个兄弟姐妹出现,只可惜他等了好几万年都没有等到这种好消息。

      二润娘亲是天君给二润的父亲安排的。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娘亲也不是自愿嫁给他父亲的。可是,两个同样没有自由的人竟然一拍即合地相爱了,他们想到的获得自由方法就是——

      生一个儿子。

      于是,作为父母亲摆脱束缚的工具,二润饱受关注地出生了。

      再之后,就是他出生不到一个月,他的父母亲就谎称去西天实则不知道去哪游山玩水去了。

      爹不疼娘不爱的二润,得到了和他父亲一样的命运:失去自由。但是他不像他父亲啊,他没那么死板,面对什么事情都是闷声不吭。

      他的天君爷爷给他找了什么师父,他就想办法把那师父折腾走或是跟对方闹做一团呗!怎么样他都不吃亏。

      久而久之,他就有了这个嬉皮笑脸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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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看起来最是没有烦恼可言的二润心里也有这么多的苦闷吗?冬忆听完他的故事又叹了一口气,看到二润肩膀抽动的样子对他的同情更深了。

      冬忆向他走了过去,右手禁不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想要安慰他。

      可是等二润转过头来,冬忆看到的是一张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脸。

      ……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起跟他约好了有事先商量,冬忆按捺住心下的怒气问出这句话。

      “没什么意思,哎哟,”二润的眼角笑出了眼泪,他随手擦了擦,另一只手捧着肚子笑得都快倒地了,“我都说了是故事了,师父你还真信啊,哎哟。”

      这下冬忆真的听不下去了,一个挥手又把他冻成了冰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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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次敞开心扉互诉心事之后,不知道是因为羞涩还是因为相互理解,冬忆很少再有把二润变成冰人的行为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得到了很大的缓和。

      二润似乎也变得收敛了很多,再也没有缠着冬忆问东问西的情况发生。多数时间,都是冬忆在安静绣雪绢,而他坐在一边鬼鬼祟祟地在雕刻些什么东西。

      关于雕刻,冬忆也不再追究二润的手里冰块的来源了。自从她辗转得知了二润的元神是水这样的一个事实,她就明白了他也是能轻易幻化出坚冰的。只是她一直没有机会看清楚他在刻些什么,因为二润藏得很严实。只有后院里引发他们争吵的那个冰雕还老老实实立在那里,冬忆偶尔坐在后院照镜子一样地看着它发呆。

      这样相看两无言的状态似乎并没有能够持续多久,因为只有冬忆一个人觉得美好,而二润要被这安静给逼疯了。

      这天,他又跟冬忆吵架了。

      原因就是他带了一大伙神仙童子来冬忆的西风殿聚餐!那叫一个开心!热闹!

      只可惜,他这样做就是犯了冬忆的大忌了。

      冬忆淡定地把所有能够自己移动并且发出声音的物体(总之那些个神仙童子入了她的眼之后就是这样的景象了)变成了冰块,接着,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二润,问:“说吧,你今天想怎么死?”

      “这么大好的日子,怎么能说死呢?”面对问责,二润居然还是很没有眼力见地嘻嘻哈哈。然而,他从背后掏出来一个用红缎包裹的盒子递给冬忆,“生辰快乐,我的师父。”

      “我去问了天君爷爷他带你回天庭是什么日子,幸好爷爷的记性也不错,他告诉我那是十二万年前的今天呢!”

      惹她生气,便是为了这一刻给她制造惊喜?冬忆接过盒子大方地道了声谢,她承认他别出心裁的做法真的让她感受到了快乐。冬忆头一次毫不吝啬地笑起来,那笑容有如叶尖冰菱在阳光下折射出来的彩色光芒。

      二润又一次看呆了去,他情不自禁地凑过去吻了一下冬忆的嘴角。

      “我喜欢你,”他说。

      有那么一瞬间冬忆所有的法术都失效,整个西风殿充斥着冰块碎裂劈啪作响的声音。二润似乎忘记了,坐在四面八方的神仙童子,可都眼睁睁看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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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天界第二劲爆的消息新鲜出炉:师徒不伦恋情引发思考,身为天孙就能漠视天规?

      在灾难现场的当事人倒是很淡定。冬忆还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花了很长时间才回过神来。手里还捧着那个红色盒子,她问二润,“此话当真?”

      所有准备逃走的神仙童子都屏住了呼吸不动了,一个个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他们比冬忆都要焦急地等待着答案,因为谁都不愿意错过这么精彩的画面。

      “自是当真,这是我有史以来说过的最认真的话。”二润也不在意那些围观者了,毕竟,他眼里只剩下了冬忆的一颦一笑。

      “你这样的回答不对。”冬忆笑着摇了摇头,语气还如往日一般平静,“你总说我什么都不肯教你,今天我便告诉你一个道理。”

      “当你感到难堪之时,若有人好心给你找了台阶,最好的做法就是顺势而下。就比如此时,我问你是真是假,你就该承认是假。至于你逾矩的事,我只会当成一个不好笑的玩笑罢了。”

      “师父,二润并没有说假话……”他略一沉吟道。

      “你再也不必多说,我是不会相信你的。谁人不知,二润上神还未出世就与南海的容岚小公主一同被指腹为婚?你今日说这话,是要将我置于何地?算了,我言尽于此。礼物我收下了,今日你便先回去吧。”

      还从来没有一次说过这么多话,她真是为了他坏了自己好多规律。

      看到冬忆转身离开,二润回过神来就在她身后喊,“师父,我没有说假话!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我回去就告诉天君爷爷,我会退婚——”

      冬忆并没回头,又有人窃笑起来。二润瞪着眼睛朝出声的方向看过去,那群看热闹的,只给他留下了一众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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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寝殿里,冬忆摸着盒子里的两个小冰雕发呆。冰雕的内容自是关于小徒弟和她。二润把自己刻得很逼真,但是这个她,真的是她吗?

      她……有这么好看吗?她真的……这样笑过吗?这只是他想象中的她吧。

      她刚才,好像逆着自己的心思,说了假话。她心胸狭隘地用婚约的事情对他发难了。这么做了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怕自己冲昏头脑说出胡话,所以才迫不及待地首先转身。不过,被偷亲之后,她那真的算是正常反应吗?

      还说别人,她自己现在就像个笑话吧。冬忆抱着两个小冰人,烦恼地倒在床上想,她好像也喜欢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对自己的徒弟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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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传到天君耳里的速度比二润回去的速度要快。

      传到南海的速度则要比二润回润雨殿的速度要慢。

      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二润被天君幽禁,也不妨碍容岚小公主火冒三丈地赶到天界来。

      “天君爷爷,父王让我过来问您一句,您是否会为我主持一下公道?此事可不仅关乎我的名誉和终生,还牵连了天界与我们南海之间的友好关系。若我真的,被二润上神退婚了……”

      “此事你且放心,”天君打断了她的话,“二润虽是年少任性,却也不是不明事理。吾早就惩罚过他,现下你只需要回去禀报你的父王,让他安心便可。”

      “既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可是,容岚还有一事,希望天君爷爷能够答应。”

      “你说。”

      “启禀天君爷爷,二润与那叫做冬忆的女仙坏了师徒伦常,这事已经传遍五湖四海人尽皆知。天君爷爷可否把那冬忆上仙交由我们南海处置?不然恐怕难以平息悠悠众口。”

      “不必了,天界的事还犯不着你们南海来管,此事我自有计……”较字还没说完,就有一个声音从帘后传来。

      “不关我师父的事,是我想要退婚,爷爷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天君没有料到二润会忽然出现,而容岚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她所知道的是,二润受他师父引诱才犯的错。却没想到他会莽撞到这样的地步。由此看来,那个叫做冬忆的,果真是个留不得的狐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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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二愣子,我到底是哪里比不上那个狐狸精了?你凭啥退婚啊?”

      “二愣子……是在叫我?”二润愕然回头,反应过来之后微微勾了唇角,“算了,反正就凭你管我师父叫狐狸精,我连看都不想看见你。”

      “你……”容岚气结,指着他都要跳起来:“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未过门的夫人的吗?”

      “这可是你自己说是我夫人,我可从没承认的啊。”

      “你,你混蛋!”

      “我混蛋,那你是什么,刚才不还自称我夫人吗?那你就是——”二润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混蛋夫人?嗬!”

      “你们都给我住嘴!”在一旁的天君终于听不下去,重重地拍了拍桌子,阻止了正在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

      “还不快来人,把二润给我押回去!”

      “你们别过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我是不会和这个刁蛮的家伙成亲的!而且,我喜欢的人只有我师父!”

      二润那时候并不知道,就是他这句话,给冬忆判了“死刑”。

      “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把他给我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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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有多少背离初衷的事情呢?有多少后悔莫及的事情呢?

      他还没有能够成长到可以保护她的地步,她就已经转身,只给他留下了一个背影。

      在天庭被二润激得发火的容岚,回到南海之后更加生气了。而南海龙王爱女心切,发誓要为女儿出口恶气,向来友好的南海与天界之间的友好关系也产生了裂痕。

      婚约,大概是毁了。

      却是夹在中间的人界遭了殃,所属南海的大块地域,开始了连绵不绝的大旱。

      他们扬言,什么时候交出了冬忆,旱情才会结束。

      其实天君原本是想要包庇冬忆的,他最初的设想只是将冬忆和二润分开,却不成想,被二润搅乱了计划。而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依然是南海占理。

      “你想去南海吗?”

      “难道您不知道答案吗?”冬忆摇头,凄凉地笑了笑,“并不想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失了气节,可毕竟是我们理亏……这事由我来解决,您把二润放了吧,他是无辜的。”

      “那你打算怎么解决?”

      “冬忆……愿意以身谢罪。”

      20>>

      冬忆把自己变成了一场飘飘扬扬的大雪。

      仔细想来,除了夏桑,她们四个,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那些情情爱爱的,果然都是沾不得的□□吧。

      可是投身往下的时候,她却是忍不住露出了微笑。这么多年一个人辗转难眠,终于可以回归成最干净单纯的存在。她再也不会孤单。只是她的小徒弟,什么时候可以变得稳重一些呢?

      二润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来不及阻止任何,他站在空无一人的草地上,任瑞雪覆盖了自己。

      头一次,他也能听见雪花飞舞的声音了。是因为师父的原因吗,下雪其实,并不冷呢。

      有人踏雪而来,搭上了他的肩膀。

      肩膀上传来的触感让他忽然就想到,师父对他敞开心扉讲述自己故事的那一天,以为他心情不好,也是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想要安慰他。师父……

      怀着不可能的向往堪堪回头,却见到一个长相和他有九分相似的人。

      “你是……我的父亲?”

      素未谋面的男人点头,承认了这个答案。“为父已经得知你近来发生的事情,雪地太凉,我特来接你回去。”

      “您请回吧。”二润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这么多年来都是不闻不问,现在出现了我就该领你的情吗?”

      “诶,你可不要这样说,”男人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二润对他的冷漠,“我回来,不是为了求你原谅,只是想要帮你。”

      “帮我?”

      “对,”男人从怀里掏出一颗圆润的黑珠,珠子里面有一朵小雪花在闪烁,“这是青阳珠,为父从你天君爷爷那偷……咳咳,拿来的。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你可能明白?”

      真是个老没正形的父亲。不过,感谢他。二润小心翼翼地把那颗珠子接过去。

      “为父老了,不懂你们这些小辈的儿女情长。不过,真能帮你创造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想来也是不错吧。”

      二润站起来,搂住了那个跟他长得很像的男人的肩膀,拥抱了他。

      男人也宽慰地拍着二润的肩膀,说,“我的儿子,一直没有机会看看,就长得这么大了。这次趁你那个师父还没回来,一定要变得更加英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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