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五章 紫月重临，陌生的再会与别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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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划分为水季、炎季、风季与大地之季。每个季节大约三个月，昼夜交替三十或三十一天为一个月。由于日影和星辰轨迹的移动，每隔一百年，即每月多出五天的那一年将多出一个月,第十三月，又称渡月，虚幻之月，大多数处于冬与春的交接。”
“……金色神圣月份和银色神圣月份，指的是金月摩拉和银月米埃尔分别在夜空出现整整一个月时间的节日。一年中被称呼为‘神圣双月’。金月通常在炎季或地季出现，银月则是水季或者风季。其余月份是由普通的月光照亮大地，然而当朔日来临，某些黑暗属性者可能会看见三轮黑色的‘影月’。永远由影月伴随的紫月将分别在十二个月份出现，一年大约有七个夜晚。但祂不会在接近神圣月的时候显露身形。因此，第十三月是紫月奥菲利雅主宰的时间。”
“……月之神祗们轮流出现，祂们的力量，可以借这首在双月祭典上流传的歌谣做出粗浅的说明：
‘银色的米埃尔是自然之月，当夜晚笼罩乳白色纯净的清辉，对万物的祝福将自天际传下。
‘金色的摩拉是神之月，当天空撒满黄金那美丽的液体，诸神将恩赐于大地上虔诚的生灵。
……
‘紫色的奥菲利雅啊，魔幻的苍穹有谁能看见那不可思议的力量，变化莫测的光芒，又将怎样燃烧起凡世无法猜度的狂想……’”
————选自《失落时代解迷：历法与节日篇；或对古代天文学的整理全集》，新纪历21年，光历7021年，让-雅克·诃墨提苏·琰·喀勒文编著。
南雅，数条深绿色山脉隔开的森林与王国上空，闪烁着淡淡的落日余晖。金色的烟霞逐渐消褪，暮霭从地面冉冉升起，广袤的原野很快被浓浓的夜色淹没。不再是七月的晴朗夜空，仿佛黑暗的海面上漂浮着点点萤火，深沉而又潮湿，压迫得人喘不过气。
这样铺天盖地的黑暗只持续了片刻。一霎那间，从云层的缝隙中懈出一缕轻烟似的月光——淡漠的紫，神秘而虚无，如同受到上天的启示披着薄纱降临。浓黑的浪潮一一退开，越来越多的清辉倾泻而下，宛然波光潺潺的流水，由缭绕在大气中浅紫的烟雾凝结而成。空气纯净如银，宁静安谧。撤去华美的黑天鹅绒，夜空呈现出极为美丽，梦幻般的蓝紫色，带着微微的寒意，摒弃真实，在变幻的光影中远离现世。
而在那一览无遗的天穹上，满月剔透晶莹，比宝石更璀璨，比梦境更虚无。美到令人恐惧的深紫色泽如同妖魅，被照耀到的每寸地方，空中充盈着丰沛的魔力，激荡汹涌。蛊惑人心。
紫色的奥菲利雅！司掌魔法的月之神衹，在消失数百年后再度降临！
“该是发动的时候了。”
同样置身于广阔的水泽平原，目睹了紫月出人意料的降临，一名纯绿长发的精灵冷漠说道。他的同伴，身形格外纤细、脸孔像是神的工艺品般美艳的精灵女子点点头。她从背负的行囊中取出一只圣杯模样，由三条暗红色如凝结血液的蛇身蜿蜒构成杯脚，微弯上抬的蛇头之间，蒙有一层半透明弧形杯罩并且闪烁着红宝石光泽的——活物。
的确，它是有生命的。跃动不已，活象心脏或血管微微蠕动的杯子里飘荡着灰黑色的烟雾，似乎在等待命令的同时也不忘择人而噬。
然而扬起的手势和咒文刚刚开始就被打断，一个低沉却有奇异吸引力的声音穿插进来：“停下你们残缺的仪式。美丽的精灵小姐，不应该和远古的邪神有所牵连，哪怕她是白精灵族的叛逃者，堕精灵一支的始祖西恩斯蒂利蔻也是同样。”
男性精灵向前迈进一步，绿水晶眼瞳中满是戒备：“黑暗中游走于鲜血与怨恨之间，自第四界而来，掠夺神器者，真遗憾我们又见面了。”
“的确。”来人渐渐显出身形，长长的银发如同夜风中飞舞的丝缎，拥有生命一般灵活。俊美到极点的面容妖异莫名，灰蒙蒙的眼睛有着最邪恶的毒蛇也无法比似的，纯粹是魅惑与支配的摄人光彩。他站在那里，如同最浓重最绝望的黑暗来临，却是无法想象的蛊惑。
“三年间实力的提升令你有如此高的自信，以至于在堕精灵前，也拒绝使用真实形态出现吗？”
被称为西恩斯蒂利蔻的精灵女子生硬地说道，语气有着与生俱来的高傲，但那染上残忍特质的美艳面容，隐藏着深深的憎恨与恐惧。
银发男子啜着优雅且从容不迫的笑容，戏谑般地望着她：“不，不必那么紧张，我这次前来，完全是为了这可爱的小玩意，血蚀圣杯——不是吗？那是别人交给你们的，而不是五年前，白精灵族所顽固不肯让出的那支漂亮无用的法杖。”
“天哪，当时我真是发了疯，去追寻这样一件纯粹由光元素构成的废物。”
“所以现在，我对这个黑暗的小家伙很感兴趣，不过既然有与堕精灵的友谊在前，也许——亲爱的利蔻，您大可用其他东西交换，例如，那位慷慨的、将神器交到两位手上好进行某些计划的神秘的大人，巫塔塔主的秘密，相信很多人都非常乐意高价买下。”
听到这句话，西恩斯蒂利蔻脸色变得灰白，声音中有叹息，也有庆幸：“我懂了，那位大人的确没有阻止我们的谈话。”
“血蚀圣杯，暗属性的水元素神器，唯一未分化者，真名是‘神圣血痕’。”
掠夺者的双眼变得深邃，以近乎诱惑的语气轻柔地低语：“还有呢？”
“伦——溯月之塔——啊啊啊！”受到语言的引导，可怕的失言脱口而出，堕精灵双手抱头，痛苦地尖叫出声，“不行、我不能再说了，请求你——”
“还有呢？”银发男子不为所动地追问。
“他是七塔之主、司掌时光之塔——我们、我们是隶属灵魂之塔，被挑选者，在紫月复苏夜将神器带来后……或许……继承人……”声音越来越微弱，黑色的鲜血自女子眼角缓缓流下，对她所受的苦难，不仅逼问者，就连那位精灵同伴也只是冷漠旁观，但后者眼中多出一丝悲伤。
“我明白了。”神秘而来的男子愉快地笑着，“那么，交易成立，这道‘神圣的血痕’就暂时寄放在你这里好了，恶魔总是言而有信的——美丽的西恩斯蒂利蔻，堕精灵女王，期待我们，永远不要再会吧。”
此时，浅紫如烟雾的月光照映下，两名精灵面前已是空空荡荡。
“他……就这样离开了？”惊讶的语气。很明显，绿发的男性精灵从没想过那一位会轻易放过他们。
“是的，而且我们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亲爱的奇林斯。”恢复了摄人的艳丽容光，西恩斯蒂利蔻镇定地回答，猩红的嘴唇微微上翘，勾出嗜血的笑容，“只要他继续存在，事情就会像设想中那样走下去，这是巫塔塔主曾经说过，也是我们应该期待和企盼的，两万多年的时间，三次倒退的文明，人族辉煌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这片大陆，在今后会成为各种族争斗的盛大舞台，不过，这只是序幕，主角还没有上台呢~~”
大地沉闷地轰鸣着。沼泽边，染上一层浅紫烟雾显得如梦似幻的四周仿佛落入流水，晃动不已。站在上面的冒险者们被突如其来的地震撼动。轻轻捏碎最后一个保命卷轴的封印之契，炼金术士脚下顿时生出无数藤蔓，纠缠着将少女托上半空。只有同样使用卷轴，将自己固定在大地上的召唤师才知道，那是从冥府而来的魔藤莎古拉在寻找用来活祭的牺牲品。
“看！”席娜睁大一双漂亮的眼睛，“那是什么？！”
庞大而狰狞的黑影从沼泽上空覆盖过来。在他们脚边，泥浆咕噜咕噜泛着气泡，似乎有一头囚禁千年的怪兽，怒吼着想要挣扎脱身，那吞噬天地般的威压，令人心胆俱裂。
维利安很快明白这一想象如此正确，以至于那立起来的影像突然喷出汹涌的黑色火焰时，仍在半空中挥舞，来不及避开的猩红藤蔓有一部分被烧个正着，发出凄厉的尖叫声。他嚇得跳开好几步。灰袍黑发的少女双眉微蹙，冷淡地看了地面上的同伴们一眼。
“是紫月。奥菲利雅创造的幻景。”
她终于开口，声音神秘安详：“根据史书，这里据说是一头龙的最后埋骨之处，它的怨恨将在今夜苏醒。我想，用不了多久，囚禁在尸骨中的龙魂很快就会明白站在这里的是它最痛恨的生物，从而展开，对‘梵兰亚血夜’的报复行为。”
召唤师突然醒悟过来，脱口而出：“是黑炎龙喀珀利希？！”
无需多言，这头在远古时期摧毁了数个城市的恶龙，被各族联手屠杀在梵兰亚山脉的故事，在大陆上早已深入人心。反应极快的席娜惊叫一声，很有勇气地挥出细剑，在发出“锵”的一声巨响后被狠狠摔出。维利安则毫不犹豫地劈向貌似柔软腹部的地方，这次进展很顺利，黑影痛苦地颤抖了一下，颜色变淡不少。
“继续！”吉迩命令道，从空中洒下闪亮的粉末，附在那龙影身上。因找不到血祭越发焦躁的莎古拉“呼”的一声，伸出数十条蔓枝缠住巨大的影子。
地面平息下来。傑斯低声念着咒文，不久，一头矫捷的青狼出现在旁边，足有半个人的高度，碧绿的双眼闪动凶光。由于被锁了部分感觉，它无畏地挺直身子，向那头不可战胜的生物的执念发起进攻。然而，尽管战斗很是顺利，龙的影象依然随着月光的照耀越来越清晰。
又是一股黑色的火炎落下，三人熟练且敏捷地躲开。炼金术士微微摇头，长时间的强攻并不是现在的他们所能坚持下来的，何况，对于一头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威力的龙魂，让这些年轻人来彻底消灭也太困难了一点。正打算叫下面的人停手，趁那头龙准备下一次吐息的空隙离开，她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色泽浓郁而隐艳的琥珀双瞳中，映出正骑着马一前一后朝这里急促驰来的两人。
最前面的女骑士松开缰绳，双手缓慢交叠。以某种玄奥的姿态，虚握的右手从左手手腕处慢慢抽出一柄苍冰色薄如蜻蜓羽翼的长剑。泛着幽幽的森蓝光泽，剑刃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形。
在那一瞬间，只有吉迩清楚地看到，强大的水之力量喷薄而出，沿着那一挥的轨迹准确地劈到巨大龙影的身上。
“好、好厉害！”跌坐在地面，喘着粗气的维利安惊叹道。以双剑支撑住，半跪在地上的娜，又惊又喜地望着那已经成为大陆上传奇的二人，眼中满是崇拜。已唤出三只青狼，有些精疲力尽的傑斯表面上很平静，但骤然加快心跳，出卖了他激动的心情。
仿佛从地狱牵来的纯黑骏马，黑色盔甲与赫赫大名的神器“幻月之刃”，短短五年时间成就了雅法第一冒险组合的威名，”冰之漫游者“，没有人会对他们的出现无动于衷。
狰狞的龙影周身蒙上一层浅浅的冰蓝。月华倾泄如注，终于映出了那黑色影象的真实形态。尽管遍体鳞伤，却是出人意料的优雅，被誉为大陆上最美丽生物的银龙，鳞片闪烁着宝石般光芒，纤细修长的身躯，以及蕴藏着强烈怨恨的苍青色双眼。冒险者们久久无语，没有人想到，臭名昭著的黑炎魔龙居然是如此美丽尊贵的生物。不一会儿，由龙魂残片凝集成的幻影，在幻月之刃的作用下碎裂开，化作轻烟消散。
这也是预料中事。女骑士掀开面罩，明亮的金发如光线织成洒落身后，惊人的美貌立刻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
与天下任何一对有默契的搭档相同，黑色的骑士在头盔下，注视着这一行普通的年轻冒险者。当他看到最后一人，沐浴在浅紫月光中，灰袍素颜的少女时，目光冷如磷火。
找到了！
埃尔琳和……希德里？
辨认出女子已然成长的容貌，以及她同伴那鲜红仿佛火焰燃烧的发色，冷漠熟悉的气息，吉迩唇角上勾，露出绝不会被看到的清浅微笑，这一次是真心的，有着回忆带来的温暖与哀伤。
背后突然传来异样的空气波动，阴冷而汹涌，她急速转身，浅金短发的少女跌坐在沼泽旁，面容惊恐，眼眸由澄澈的淡绿飞快转化为深沉的苍青色。
经过一小段崎岖但是轻松很多的路程，冒险小队在水泽平原的边界，与“冰之漫游者”这一传奇不舍地分离。已经知道前因后果的吉迩，在此时完美地掩饰了自己的不安。
冒险者联合公会的会长只有她一人，会是谁，冒用了这一名义发布如此奇特的任务？“以任何形态保持生命”是指席娜的事吗？那名阳光下笑容灿烂的俏丽少女已经死去，吞噬她灵魂，取代她身体的是当年与魔龙喀珀利希同归于尽的一缕亡魂。不过，这也许是件好事，毕竟对方似乎已经开始在恢复作为人类时的记忆与武技。比起单纯的女孩，这位前圣武士会是将来事件的良好助力。
心里，也只有一丝惆怅而已。
银色的光辉一闪而过，灰袍黑发的少女扬起甜美笑容，快步迎去。“卡修达，好久不见！你居然也从加普里到了这里，真是太巧了，法师的考验结束了吗？精神看起来很不错哦~~”
曾经如同黑暗与魔性的化身，与紫月同时降临水泽平原上的银发青年此刻愉快地与老友打着招呼：“好久不见，奥德莉。托你的福我已经正式成为风系魔法师。最近过的怎么样？冒险生活比当初想的有趣吧。”
“你说的一点没错~”吉迩转而介绍起双方，“他们是我同伴，剑士席娜，召唤师傑斯和重战士维利安，这位是我朋友，风系法师，卡修达。”
为什么每次介绍都把他放在最后？维利安习惯性地抱怨着，却不是真的不满。他突然注意到，光线下少女炼金术士的发丝乍看之下是浅黑，但细细观察才能发现，那其实是一种非常细腻的深灰色，当光芒折射，显得既纯洁又明亮。奥德莉是异族吗？维利安想到了却又不好开口，只得把疑惑按捺在心里，没有告诉任何人。
这时，所有人都同意了卡修达的加入。
“那么，今后请多各位指教了。”意味深长地向金发少女望了一眼，外表不到二十的年轻法师，嘴角微微上翘，勾出秀美到迷惑人心的礼貌笑容。尽管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付人类的躯壳里会有死灵气息如此浓郁的灵魂，但他仍决定将疑问留到与旧友的单独交谈中。且隐约的，他对那名为“席娜”的女孩产生了一种极其糟糕的预感，直到印证那天，已是遥远的将来……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五章 紫月重临，陌生的再会与别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