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第二十五章 过去&成王 ...
-
兔子的催眠会让南次郎和伦子下意识忽略他的异样,也是凭着催眠的影响,他才敢模糊缘由搬出家。
越前没想到,南次郎会突然跑过来。
穿着浴衣蹬着木屐戴着墨镜……被数个保安拦在公寓大厅,见他回来一脸解脱。
“我说真的!你们看,那就是我儿子!……臭小子,别装作没看见我!”
越前深深怀疑南次郎是故意的,大嗓门引来那么多人视线,他想走都走不了。只好压低帽子迅速把人拉走……死皮赖脸的样子太丢人了。
电梯里,南次郎便摘了墨镜,故作唉声叹气,“没带网球拍呀,真可惜,听龙雅说你变化很大,本来还想看看你进步多少了。”
越前盯着不断跳动的数字,缓慢得仿佛紧张凝滞的心跳。
开门后卡鲁宾迎面扑击,越前一把抱住,还有些恍惚。南次郎伸手挠了挠,说着一身毛怎么乱糟糟的,他才注意到卡鲁宾的抓狂模样和平时的乖顺不一样。
顷刻间,熟悉的阴冷气息惊醒他的感官。
黑——怎么在这里!
放开感应捕捉到黑之力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越前看看自顾自坐下的南次郎,心中简直一团乱麻。
有种……事态会失去控制的不祥预感。
南次郎的质问,显然是累积太多的瞬间爆发。
职网比赛偶尔的奇怪失误、温网失误巨大惨败、归国的龙雅被打得落花流水、两年来无论怎么激再不和他打球的态度……再加上自家小子差得没法看的撒谎水平,简直是破绽百出。
最重要的是,越前已经一周没去秋原训练。
也就是在那时,南次郎心里突然有十分强烈的冲动。他不知道之前为什么一直忍耐,可他现在觉得,需要弄个明白,再想独立也不能拿职网生涯开玩笑吧。
“啰嗦死了,最近不想去而已……”
越前根本没想过他会知道秋原的事,一时毫无准备。而他狼狈无措的搪塞,让南次郎更加狐疑。
“说来……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摆弄那些花花草草。”
越前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台多得不寻常的盆栽花苞,帮卡鲁宾梳理背毛的手顿时僵滞了一下。
南次郎摸着下巴的胡茬,似是很随意般继续道,“我记得是前些年,有段时间你也突然在后院栽了些花,不过我就想不明白了,怎么有些花长得太快,有些又枯得太快?虽然我是不太懂花期,但是一日三四季……还是挺离奇的吧?”
越前抱紧卡鲁宾,抿唇一语不发。
如他所料,最糟糕的情况出现。本该万无一失的催眠已经失效了。
无法自我控制又渴望隐藏身份,意外随时可能发生,他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没有多余的人,窗台的植物任他利用。南次郎运动神经再优秀,也只是普通人的极限……
猫咪敏锐察觉空气中的危险分子,惊叫一声挣脱力量涌动的怀抱,往第二熟悉的南次郎身后躲去。
南次郎目瞪口呆看着窗台数十花枝仿佛活了过来,以肉眼可见惊人速度蜿蜒生长,速度由慢及快急射过来。
“该死快躲开——!!!”
少年惊惧大喊,被可怕气势骇到的南次郎脑中一瞬空白,良好的反射神经让他立刻迅速抱着头往一旁扑去。
见鬼!这种速度根本躲不掉!!
料想中的疼痛迟迟没有在身上出现。
南次郎试探般慢慢睁开眼,愕然发现整个屋子仿佛被超级大风袭击了,全是东倒西歪的残破家具,遍地散落着四分五裂的枯萎枝条。
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越前半跪在地上喘着气,被力量反噬以致面色白中透青。
抬头见南次郎抱着瑟缩的卡鲁宾陷在沙发里,半天不动,他忙撑起身道,“喂,没事吧?哪里有受伤?”
“别急,他没受伤。”黑化出实体,一手按住想跑过去的越前,声音略有些无奈。“我倒是觉得,你先别过去比较好。”
越前一下子怔住,琥珀色瞳孔倏然紧缩。
仅仅是一个念头,力量像是找到唯一的发泄口一般失去控制喷涌出来。南次郎不是与他陪练过招的黑王,身体强度完全不是一个层次。对黑来说随手能压制住的力量,对普通人恐怕就是致命的。
哪怕是代表生命的绿之力,浓郁到一定程度,也会对生命体造成可怕重创。
若不是黑及时插手,他强忍反噬收回力量……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黑瞥瞥越前的低头沉默的模样,很好心地没有再刺激他,反而看向已经回过神的南次郎,不出意外男人惊愕夹杂警惕的表情。
“初次见面,南次郎先生,我是黑。关于刚才的事,你一定有很多疑惑。”
黑轻飘飘落在地上,哪怕是大白天,诡异的声音与身形也自带灵异阴森气场。面对又一次炸毛逃跑到房间离去的喜马拉雅猫,她幽幽叹口气,“我真不招小动物喜欢呢。”
这种时候,她连只会让狗狗们颤抖着四脚朝天的赤王都羡慕极了。
南次郎从话里听出浓浓的哀怨,可他看看脸色不佳不作任何反应的儿子,再看看面前简直是从鬼片里跑出来的“人”,完全没心情继续开他平时最习惯的玩笑。
黑看得出南次郎似乎把先前的植物袭击怪在她头上了,也没解释,只是随意张开手掌弹出一团黑雾。
“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南次郎先生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不知是否听过,这个世界上,异于普通人——另一类人的存在。”
半人高的塑料椅迅速被扩散的黑雾覆盖,数秒便化为细小的炭色灰烬。与此同时,黑冷硬清晰的话语接上。
“拥有特殊能力的一群人——也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异能者。”
要是平日突然听说世上有异能者超能力这种事,南次郎绝对会认为是无稽之谈。网球招式看起来再玄幻,仔细推敲都是能被科学解释的。这是个普通人的普通世界,超能力什么,绝逼只是中二少年不甘于平凡的幻想白日梦。
所以他之前还在想,那些植物是不是某些奇怪的科学产物,无线电操作的仿真塑料之类。但突然看见一把好好的椅子,瞬间变成灰……他表示心理上受到了极大惊吓。
发现他还有上前来确认一下的意图,黑很干脆甩手又是几簇,擦过黑色浴衣的一簇在袖袍上留下腐蚀一般的口子。
一直背景板中的越前终于皱着眉不满出声,“黑……那是我家老头子,你的力量沾上一点都很麻烦。”
“能自己挣脱兔子的催眠,南次郎先生的意志力可是不容小觑呢。”黑摊摊手,既然话语很难说服,就用事实来说明好了。而对付太坚定的人,越有冲击力效果才越好。
越前没懂她话中弯弯绕绕,刚想反驳,就听黑又说,“不是还有你在吗?脑血管的旧伤都能治好这点小伤有什么问题,对自己稍微有点信心嘛。”
“喂喂……”南次郎终于反应过来,左看看右看看,有些犹疑,“你该不会说,我家小子成了那什么……异能者吧?”
“要这么想也勉强说得通……”黑摸着下巴道,“不过我们是最强的那种。”
南次郎怔愣于她口中的“最强”,突然被越前蓦然的声音吸引注意。
“怎么——你……屏蔽了信号?”
信号本该满格的终端竟连一则邮件都发不出,越前眼神锐利逼视着身边之人,声音越来越冷,“你打从一开始,就不想让兔子插手……你想干什么,黑?”
这个国家的发展是靠异能者支撑起来的,可普通人不该知道异能者的事。所以达摩克利斯之剑不是他一个人的记忆,却只有他还记得……如今不过一段必定要消失的记忆,黑却说得太多。
少年身上没完全消散的力量因情绪大起大落又有充盈起来的趋势,黑又气又无奈地放出小领域压制。
“嗨嗨,注意控制,满地是你力量催化剂,你想把房子变成植物园吗?”
她无视南次郎瞬间惊愕恍悟的表情,缓声对越前澄清,“局势要乱了,现在要做的不是隐瞒,而是尽可能未雨绸缪。无色陆续对黄金和青赤出手,情报已经泄露不少,难保他不会顺藤摸瓜找上门,我知道你也不想冒这种风险。”
随即,她又转向南次郎,平铺直叙告诉他一个颠覆日常认知的世界。
普通人与异能者的分界,由命运的抉择的七位王权者,赌上性命生与死的交斗。
黑色和服的男人久久注视提出要求的黑。网坛盛名不衰的最强武士,被绿之领域压制的气场在这时体现出来。
得知事实的惊骇很快被隐而不发却不容忽视的怒气取代。
要一个父亲抛下自己的儿子去避难,即便他的儿子有足已傲视众生的武力,也是极其刻薄无理的要求。更遑论,他儿子显然根本还没掌握好这股力量。
他比谁都了解骄傲又别扭的儿子,头破血流也会为了最后的胜利一句不说逞强死撑。网球的世界他还能在他摔得太惨的时候默默扶他一把,可是在光怪陆离的异能世界,他要是逞强过头……怕是再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了。
南次郎的连声质问击中越前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黑看着低头制止她的少年,自知她只能插手到此,不再开口,将空间留给这对揭露真相后没有正面交流过的父子。
在破破烂烂沙发上清出一块干净地坐下,越前才后知后觉,明明是能让他再次血崩的暴走,身上却干净得一点血迹都没有。
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么……正视并接受这股力量,才是他唯一的选择。
面前是不用再编织谎言的家人、总是用令他嫌弃又不得不接受的方式激励他前进的父亲。
网球是他给他的梦想,后来他把网球变成了自己的梦想,不是武士的影子,而是他自己想打的网球。
如果……如果不是那一天。
被刻意埋起来的回忆哗啦啦翻开,越前垂下眼帘,开始讲述记忆中最初最深刻的那些片段。
他成王的经历,估计是历代绿之王中最糟糕的,没有哪个王权者会比他更狼狈了。
一切初始是日复一日的怪异梦境。影像模糊的巨大神秘石头,一圈一圈无声荡漾的涟漪,若隐若现不知是人是鬼的狰狞面孔。
然后是真正与石盘相连。
坠落的球拍仿佛把他与过去分裂开。
力竭瘫倒,意识恍惚。
强大力量骤然爆发,种类不明的妖异植物拔地而起,与四周林间暴长的林木藤蔓交错相合,顷刻间摧毁整个球场。
第五王权者绿之王的力量核心在头顶凝聚成形,达摩克利斯之剑破空而出。
兔子匆匆赶来时,南次郎已被王之力冲击陷入昏迷。而他蜷缩浑身颤抖,疼得死去活来,暴走的力量敌我不分袭击任何试图靠近的人。
最后,黄金之王不得不离开御柱塔亲自出手,圣域全开强行压制他。
身为绿之王,力量本应是充满生机的温顺自然,却暴躁得堪比最不稳定的赤王。而绿之王的生命力量,极致的爆发,对一切活物而言就是原|子|弹般的毁灭性灾难。
黄金之王很不赞同他试图回归普通人生活的举动,警惕和监控永不断绝,最后直言为大局考虑,再有一次大规模暴走他会完全不顾他的意愿强行介入。
从那时起,他忍耐着力量带来的无尽痛苦,侵蚀着他所有生活的异于常人的变化,忍到疼痛逐渐令精神麻木,灵魂仿若脱离□□冷冷嘲讽着挣扎于人前人后的极端虚伪。
黑的到来像是他的救命稻草,告诉他努力一点还可以坚持下去。
——想光明正大超越自己的父亲称霸网坛,想作为一个普通人而活的愿望和信念。
即便一路充满挫折与失败,笼罩在黑影里的人永远不否定他的努力。若非新任无色横空出世,那种无言的支持还会继续吧……
可抛开一切,她真的就相信他能成功吗?还是……只是没有打碎他最后的骄傲。
越前头抵着门框,无波无澜的琥珀色倒映出男人抱着不停挣扎的卡鲁宾渐行渐远的背影,却像一片空荡,仿佛什么都看不进去。
真正的他,丢弃所有苍白|粉饰的内心……大概,很早之前就不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