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隔岸观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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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节屈起装腔作势地在脑袋上挠了挠，仿佛真的是因为有块头皮在发痒：“我睡醒了下去行不？”
雅尼克仍旧保持着那副像是在看一只蠢货般的冷硬神情。
“小孩子太依赖大人也不是什么好事。”李赫默默的念叨着，沿着充满了现代气息的合金楼梯一步步向下。
三指捏住一角将光脑屏幕翻转，一行鲜红的大字正在变幻着特效：“星辰北落时，与君共赏之。”
充满了柔美浪漫的东方气息，这道诗意的“邀约”是在一刻钟前突然出现在光脑屏幕上的，雅尼克离开光脑不过十分钟，对方就突破了他布下的防护网，并在最显眼的地方嚣张的留下了自己的战书。
星辰北落……这么肯定盘踞北方的红三角的人会赢得最后的胜利？”
“花落谁家，犹未可知。”爱才之心一起，雅尼克几乎立刻便有了决断，他将自己的回信绑在了对方尚未来得及收拢的“触角”上，可以想象得到，当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侵入者收到这封调侃大于挑衅意味的回信时，脸色该有多么精彩。
“这是什么？”李赫似懂非懂的看向光脑屏幕，心情甚好的雅尼克于是耐心解释：“有人趁我不在时侵入了光脑。是个狡猾的小狐狸，虽然道行浅了些，培养好了，未必不能成为助力，没想到M133这种小地方也会有好苗子。”
李赫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睑，掩下了眸中对其用词的惊异。
“睡吧，今天晚上让民兵团和红三角的人狗咬狗，我们只需静观其变。明天还得继续研究复翼鸟号。”收拢好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文档，雅尼克疲惫地揉着眉心，抬手关掉光脑。“对了，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们警备局里有个叫左……什么的会开机甲来着？”
“左道夫。”提到这个人，李赫的心情立刻变差。
“你嫉妒他？”雅尼克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饶有兴趣的挑眉。
李赫有一瞬间被戳破心思的尴尬，他立刻试图用言语掩饰这一点：“左道夫中队长是个认真负责的好警官，更是个机智可靠的好战友。”
“我不是个嘴碎的人。”言语间溢满真诚。
年轻的警官默了默，忽然开始咬牙切齿：“左道夫那个王八蛋就是个傻逼，靠着裙带关系上位尸位素餐还专门抢人功劳的混蛋！劳资早他妈看那货不顺眼了！”
拍了拍这个满脸不爽的青年的肩膀，雅尼克似笑非笑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何必要用自己的缺点跟对方的优点比？”
“可是每次出现失误，局长就只会训斥我！就连底下警员们也觉得左道夫的工作做得比我好……”明明只是单纯的发泄，说到这里竟让他有了些自暴自弃的颓然：“我已经很努力地在做好我自己的本职工作了，但他们从来不问过程有多难，而只会强调结果，任何一个小小的失误都会上升到对我办事能力的质疑。我知道这不应该，可我真的控制不住……明明他们就在核电站的院墙外，却还是忘了院内忽然失踪的我，数年相处，一至如斯，或许真的是我太没用了，连同事们的心都拢不住……”
听到这里，雅尼克忽然对当时自己不由分说打晕对方的行为升出一丝愧疚，他的双唇翕动，试图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是寒了心的警官再也没有心思在客厅里停留，背影在旋转楼梯的尽头消失后，客厅里浓郁的沮丧氛围这才渐渐开始溶解。
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雅尼克自我总结道。
他已经将这个年轻警官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自然乐得花点心思收服对方的心，虽然这次失败的“开导”之后对方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对“和雅尼克谈心”这种事产生抗拒，但他还有机会弥补。
更何况，他现在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到了那个尚不知道姓名的入侵者身上，所以这个李赫的忠诚，就先放放吧。
而另一边，反锁了卧室房门后，李赫迅速走回床边，从床下的杂物柜内取出藏好的微型光脑，警官修长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急速跳跃，页面的切换快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各种复杂的编码犹如瀑布般在光脑屏幕上飞速刷新，绕过防火墙和加密层花费了他1分钟的时间，李赫紧张的盯着画面，一刻也不敢疏忽。
“不是错觉……”过了好大一会儿，他疲惫的合上光脑：“名叫‘安东’的少年，从来没有离开过M133号行星，而他那个已经逝去的父亲，早在病中之时就已经耗尽了全部家财，根本没有给唯一的儿子留下任何遗产，更别提提供昂贵的学费供应他去学习操作机甲。”
少年的光脑中保存的文件非常多，但大多数都是关于双头蛇自由联盟，和一个名为“新希望星”的宜居星及其附属行星星系的资料。
更令李赫警惕的是，一个被层层加密的文件夹内，存放着自己从出生到奉命坚守M133号行星再到最后登船前的全部资料，而最近一次的访问时间是在二十分钟前……他们从餐厅回来之后。
这令他觉得毛骨悚然，仿佛自己是一只等待被捕获的猎物。
沉浸在发现了一颗明珠的喜悦心情中的雅尼克不会知道，真正的明珠不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入侵者，而是身边这个被他视为可以暂且放一放的年轻警官。
稀山市北部，红三角势力所控制的能源站会议大厅内，黑压压的人群将这个可以容纳一千人的中型会场挤得满满当当，会场之外的高清屏幕上，时任红三角势力领袖的冷峻男人正为即将发生的战斗做着最后的动员。
粗糙带着茧子的双手交握背后，沉稳的目光扫过下首的众人。那些人中有年过半百的工程师，抱着孩子的女司机，年富力强的挖掘工，满脸病容的工段长，更多的，是原属M133号稀土矿生产线上籍籍无名的一线工人。
“稀土矿被耗尽之后，公司的领导们都走了，因为他们不愿留下来等待着一个并不熟悉的政府来支配自己的命运，但我们没有选择……”勃瑞选择用刺痛人心的现实作为开场白，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也是他决定带领失业的矿工们背水一战的直接原因。
粗犷的男中音在大厅间回荡，娓娓道来那些属于过去的记忆。
“稀土矿，是M133号行星的唯一价值，也是我们矿区工人延续了四百年的牵绊，四百年前，我们的祖辈在联邦的号召下来到这里扎根，从此之后，那座矿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和精神寄托，随便走进一个工作间，都能找回属于先辈的劳动记忆，随便拿起一把工具，都能感受到来自过去的工艺传承。”
底下开始有人小声抽噎起来，但勃瑞煽情的讲演还在继续。
“我们祖祖辈辈在矿里讨生活，在这座以矿脉命名的城市里安居乐业，可是就因为联邦和双头蛇自由联盟的一个协议，她被毁掉了，你们到窗边看看她——曾经植被环绕、婉若处子的美丽山川，如今山石嶙峋，风采不再，竟像是个被人折腾到奄奄一息的老妓|女，被扒光了扔在街上任人唾弃，而我们——为联邦贡献了数代劳力的工人们，仅仅得到了如今已经形同废纸一般的几打星联币，然后被毫不留情的丢在这里等待被下一个政府榨干全部的价值！”
“多少次梦回矿山，我还记得幼时的青山绿水，父辈们上工时的愉悦吆喝声，可以一旦梦醒，看到的就只有满目的疮痍，以及没有光明的未来。”
男人强忍着愤怒，振臂质询：“你们甘心吗？”
“不！不甘心！”被言语蛊惑了的矿工们疯狂咆哮，震耳欲聋。
“那就让这个行星上的所有人看一看，我们的决心！”
战争动员结束之后，昔日的矿区第十一区工段长——现在已经被推举为厂长的博瑞将几名红三角高层人员留了下来。
这其中最为显眼的，是两名穿着守备军作战服的低级军官，另一边则是皱眉深思的工段长和穿着白大褂的能源站技术员。
与在台上时的慷慨激昂不同，这时的勃瑞看上去更加沉稳干练，当然，也更加可靠。
“……军械库是民兵团的最大依仗，虽然他们着这里有人员驻扎，但是主力却在靠近南部矿区的驻军所。”眼圈发黑的男人伸出手指在光幕上点了点，全息影像的视角再次拉近：“今晚的突袭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必须集中全部火力……肖，你怎么回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那边走神，现在是作战会议，如果没有兴趣就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那天数据库被人侵入的事我不想再次发生，明白？”
暗藏怒焰的眼睛令精神恍惚的技术员一瞬间回过神来。
“明……明白。博瑞厂长。”穿着白大褂的技术员肖黎硬着头皮答应。
两名穿着作战服的军官交换了一个眼色，其中军衔高一些的那个站了出来：“放心吧，民兵团的人虽然建立了编制，但是他们的参谋官军事素养很差，我们有八成的把握拿下军械库。”
“很好。”正值青壮年的男人的视线重新落在全息影像上：“今晚零点，红三角将会在两位的指挥下夺取军械库的控制权，那之后，我们才能称得上是真正成为了自己的主人。”
夜半时分，窗外忽然传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蛰伏了数日之久的红三角势力，终于对民兵团露出了尖利的獠牙。酝酿了整整一个星期的行星势力争夺战，终于在这样一个星辰绚烂的午夜正式打响。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隔岸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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