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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请君入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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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升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中箭!他明明判断出了刺客的位置,明明躲开了!这点刺杀真的不算什么事,比起隔三差五往远东侯府钻的刺客差远去了。可是怎么就中箭了呢?
他捂着伤口,看着花舒睁大眼睛看着他。
她脸色很白,定然是吓到了吧。
李升立刻做出反应,将错就错:“还好你没事。”
英雄救美?
花舒立刻读懂了他的意思,可是你离着我这么远,真的是因为保护我才中箭的么?好在花舒酒喝得多,眼神还有点直,整个脸都还僵着。李升打量她的时候,没发现她有怀疑的神色。看她这样轻易就信了,又有点瞧不起她身后的人。
花舒吐也吐过了,小风一吹脑子早就清醒了,她直勾勾的眼神四下扭头,确认没人再放箭了,才走上前道:“李将军莫要多言,小心伤口。”说着就让车夫驾马车去誉王府。本来再拐个弯就到誉王府的马车,此刻却不走了。
李升对于花舒背后的人还是很忌惮的。他怕进了誉王府有去无回。显然远东侯的侍卫和车夫都想到了。不过远东侯的侍卫一部分去追刺客了,还有一部分被此刻射死了,留下的两人还在力争把李升带回远东侯府。
人都到门前了,能放你们走?花舒冷笑一声:“将军身上的伤拖不得,恐是有毒。”
李升也不是被唬大的,忙道:“先生多虑了。”
抬眼便看到花舒的左耳朵发紫,一想到刚才有箭矢贴她耳过,这恐怕真的是箭矢有毒!他又不好意思现下反口,就容两名侍卫又跟花舒争执了下,才当和事老道:“先生一片苦心,如此便有劳先生了。”
花舒点头,马车还是到了誉王府。
李升看着誉王府三个字,突然觉得,他是在设鸿门宴,怎么就把自己变成了瓮中鳖了呢。
也没容他感叹多久,大总管宋哲就带着外面请来的大夫给看他伤了。人是他的护卫请的,总比用誉王府的人放心。
花舒也顺水推舟,说她在誉王府毕竟是客,李大将军肯自己带人来,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李升看见她身后的大总管宋哲抽了抽嘴角。
大夫一来,烤火拔箭敷药。一应下来已经是宵禁。
宋哲安排李升早些休息,便退了出去。
李升倚靠在床上,问大夫道:“明日可能乘车?”
胡子花白的老大夫犹豫的看了他一眼道:“大人莫强求。箭矢有毒,余毒未清,颠簸不起。”
李升刚刚一直都看着,一盆盆出去的都是血水,却不是中毒的颜色,但他的侍卫请人的时候,花舒还在劝他来誉王府。大夫跟他是前后脚进的府。若说串通,时间不够。
他又问道:“不知先生如何?”
老大夫想了想道:“大人说的是哪位先生?”
他没见着啊,他也不会想到一个妙龄姑娘被称为“先生”啊。李升看他如此反应,才信了他箭矢有毒的话。
这一边,上渊阁。白羽飞一边骂李狗,一边给花舒耳朵上洒药粉。
“师姐你太狠了,我倒不是心疼这毒,我心疼你这耳朵啊。万一来不及毒烂了,你可要怎么办啊。”
花舒感觉到箭矢擦过耳边的时候,趁人不注意就摸着簪子,又划了自己耳朵一道,她的簪子带毒,白羽飞是知道的。花舒现下早酒已经醒了,眼神也没那么直勾勾二愣愣的。她歪着头,任由白羽飞包裹:“如不这样,只怕请不到他。”
白羽飞点点头,撸着袖子道:“今夜正是大好时机,重伤人少,咱的地盘,爷这就去集结人手做了他。”
花舒离他吐沫星子远了点:“去办吧。”
二人正再细化一下人手,就听到上渊阁外红袖来报,给花舒上药。
白羽飞飞快的闪没了影,红袖推门进来,身后还带着奉言泽。
烛火摇曳,照的奉言泽白净的脸有些急促。
“怎么了?”她问他。
奉言泽上前,看了她的耳朵,眼中的一闪而过,他道:“听说你受伤了,这伤打算养多久?”
花舒想了想:“也养不了多久的。”那要看李升能活多久。
“既然这样,这些日子你就不要出去了。外面不安全。”他道。
“啊?”花舒没反应过来,这誉王府,他说不上话的吧?怎么弄的他跟主子似的,“你说什么?”
被她一反问,奉言泽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两人沉默下来。
红袖心里着急,觉得奉言泽是想讨好花舒却又说错了话,只得站出来维护他道:“公子是担心主子。”
花舒闭了闭眼,她真的觉得,红袖的心,不仅仅是偏了,还养大了。
“你先出去。”她冷声道。
红袖又担忧的看了眼奉言泽,本想拉他一起走,但奉言泽根本没理她,她自己退了出去。
“坐吧。”花舒给他倒了杯茶水。
奉言泽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我上次出门,还是去扫荡贼窝,带回个你。这次就险些丢了一条命。外面确实不安全啊。有贼又有刺客。”她摇了摇头。
奉言泽起身一拜。
花舒看着他,这一拜是拜谢她救他出来呢,还是谢她收留?她本是个看中结果的人,可是此刻却生了不一样的心思。如果是感谢她相救,但就很不好,因为她刚才提了此事,他自然要有所表示。这并不代表,他真心想谢她。
如果谢她收留,那是真的觉得她好呢,还是因为她的收留,他见到了木氏,他心中感激?
花舒突然觉得他拜的很讨厌。
想到那一夜他跟木氏又哭又抱,更是烦躁。
奉言泽察觉到她情绪突变,不由得直起身来看她:“你哪里不舒服?”
“心里堵。”她顺口就说了。
他皱了皱眉,安慰道:“遇上行刺的事,心有余悸是正常的。我虽不知你身份为何,但看誉王府上下待你,便知你身份非常。既是非常之人,便要担起非常之事,忍常人之不能忍。”他见她似有玩味的看着他,又将话放软了些,“我并不是要你对行刺一事无动于衷,只是太过挂心,而自乱阵脚,自伤根基。”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自己,不再开口了。
花舒见他眉心皱起,便伸出食指点在他眉心:“别在我眼前皱眉,我心里就不堵了。”
他本是伤感,被这话弄的又感伤全无,无奈道:“原来是我惹了你不快。”
花舒点头:“你才知道?”
他起身要告辞,花舒又拉他坐下:“我说话就是这样,你不要斤斤计较行不行。”
寄人篱下,看人脸色,怎么会是斤斤计较!!
“你跟木氏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她道。
这事他也没打算瞒住,也深知瞒不住。本以为出面的会是誉王妃许氏,没想到会是她。奉言泽自然看得出花舒在誉王府地位很高,但是再高也高不过女主人才是。更何况,他看的清楚,花舒是个外人。
“这事我管不着。”花舒直言道,“但是木氏是王府的人,自是有人能管到的。你要是真心为她着想,就不要让她太难过。”
“她,是我师之女。”他道。
花舒嘴角抽了抽,你在云州木氏她爹在蓟州。两州离得近也就算了,十万八千里,一个东北角一个西南角好么,你十三岁时已经名满京师,到过的最远的距离是送嫁你姐去隔壁州府。别闹了,木氏她爹长什么样估计你都没见过,还好意思说是“我师之女”。
奉言泽说的真诚,花舒却是听不进去了。
“不说这个,你可有想看的书?”花舒问,“你这个年纪,书读的好一点便可以做官了。”
当然她没说的是,做了官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报仇了。
奉言泽不知道她为什么纠结于他读书多少上,不由得反问道:“云州奉家世袭定远侯,我便是不做官也可以的。”
“那你入京做什么?”花舒追问。她可是没忘记,她是在人贩子那里捡到他的。
奉言泽突然沉默了。
花舒也不是非问不可,转身要走,便听他道:“我幼时时常做一个梦,梦里的一切都不真切,有点像是学堂,总有朗朗书声。我此次入京,便是来寻梦。”
“你家的仇不报了?”花舒似笑非笑的问他。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花舒又问:“那你追梦追的就被拐了?”一副戏谑的模样。
奉言泽略有不喜:“那人我看着眼熟,却又不是云州人士,看他掳走的全是孩子,又想到梦中似是在学堂,便想碰一碰运气。”他没说的是,他第一次见二狗的时候,脑中便略过了他在丰州做流民的样子。这样的眼熟,他觉得不是巧合。
他不想与花舒谈这些,索性不再开口。
李升入府的事情,花舒没提,奉言泽这个客也不会多问。二人话不投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直到宋哲来报,说李升抽调了三十名精卫入府,问花舒该怎么办。
花舒看见没什么表情的奉言泽,眸色又沉了沉。
“这么多人府上可养不起,给他说,让他自掏粮钱。”花舒笑道。
宋哲打死也不敢这么说的,但在花舒这还要点头应着。私下琢磨,这是花舒不许他带兵进来的意思吧,他一会儿还要琢磨个说辞去赶人。
花舒当然不可能让他抽调兵力,今晚还要宰他呢。
奉言泽却是沉默了一下道:“如果不让他明着把人带进来,那便是由着他暗着来了。这样恐怕更不好。”
宋哲暗道有道理。
花舒看着他道:“三十个人要围王府,传出去誉王府的面子堪忧了。”
宋哲脸色又变得很难看。
花舒戏弄完宋哲,才正经吩咐道:“让他们解甲从偏门入,不得惊动杂役,进了屋就在李将军院子里待着,哪儿都不许去。如厕也要憋着!”
奉言泽抬眼看了看她,没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