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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次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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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刑止将我带到一间装扮的极其奢华的屋子里时,便将我那宝贝篮子放在了地上,然后同四周的婢女一同知趣的退了下去。
我扭了扭酸痛的胳膊,顺带咒骂了几句,才开始打量起这里来,只见前方一处画着青竹的屏风遮挡在前方,四周台架上皆是名贵器具,显得古朴大雅、贵气逼人。
我咽了咽口水,正准备抬脚朝屏风后走去的时候,却听见原本安静的屋内突然发出“磕磕”的响声,随即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国师既然都已经来了,为何还如此躲躲藏藏的?”
“哪里哪里。”一听是傅老爷子,我忙连声道歉,换了张献媚般的脸准备踏过屏风行礼去,原本以为会看见一个病恹恹躺在榻上的老头儿,然而刚一走过去,眼前的情景便已是将我惊呆——
只见傅老爷子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榻上,双脚还不忘随着瓜籽的响声极有节奏的抖动着,而他的身旁的檀木案几上,正摆着一叠瓜籽,而老爷子此时正悠闲的躺在榻上磕着瓜籽,时不时还发出几声脆响。
“相……爷?”
我几乎不确定眼前之人是那日被我气倒在地的傅相,于是哽声问道。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见我惊在原地,老爷子疑惑了片刻,把瓜籽往旁边一扔,忙关切的笑道:“也不怪的国师,本相在府中如此随意惯了,国师莫见怪,习惯便好。”
“是,是。”我干笑的行了个礼,看老爷子这样子是没将我之前做的事放心上了,原本来这里之前心里有些发毛,现在我便放下心来了。
于是将老爷子从头到屁股打量了一遍,勉强挤出笑容,“没想到傅相这宫里宫外皆是如此不同,如此随和,着实让本国师有些吃惊,想来,傅相身子骨也是极硬朗的。”
“自然。”傅相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道:“国师应该猜到本相今日召你来是为何吧?”
我装傻道:“本国师……着实猜不到。”
“哎。”傅相轻飘飘的叹了口气,“国师在王爷的宫中待了还是有些日子了,想必对王爷也是极为了解的吧。”
见傅老爷子终于步入了正题,我这才松了口气,说来说去,老爷子还是为了更加了解摄政王才将我带到这来的,不过依本国师看来,老爷子这般做有些太过明显了。
我佯装正经的说道:“了解倒也算不上,但王爷的品行和为人本国师多少还是知道的。”
话虽这么说,但我心想,傅相应该算是看着摄政王长大的,况且关系匪浅,怎么还问起我来了?
只见傅老爷子冷笑一声,眯缝着一双老眼朝我看来,“除了品行和为人,还知道点其他什么?比如他平日召见什么人?做些什么事?谈些什么话?”
见老爷子问的如此深入,我一时竟有些答不上来,我当然不能告诉他,其实本国师只是个倒夜香的。
我思虑了半响,半真半假道:“王爷的私事本国师自是不敢过问的,那样岂不是要逾越了去,本国师在王爷宫中只是苦修罢了。”
然而我话音方落,便见老爷子顺手从玉枕下摸出一个圆滚滚金绿相间的石头,石头上闪烁着两条如同猫儿眼一般的长线,看起来极其珍贵。
“国师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本相的意思。”傅老爷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边说,边将那拇指般大小的石头搁在我手心,“这是猫眼石,对眼的。本相知道国师出生布衣,难得一见这价值连城之物,这宝物也是本相无意间得到的,够国师过好几辈子了。”
我虽不知不知傅老爷子为何突然拿出这宝物,也不知他要让我干何事,但我隐约猜到了什么,思索片刻后,我觉得时机似乎是到了。
我在手心里垫了垫那猫眼石,再用牙齿咬了咬,确定是真货后道:“那傅相是想让本国师做些什么?”
傅老爷子肌肉松垮的嘴角一扬,“本相要让你替本相监视摄政王的一举一动。”
我一听,心里的疑虑立马烟消云散,以本国师的理解看来,傅老爷子让我如此做,只是出于想要更加了解和关心摄政王罢了,所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一切目的都是为了两人的感情。
我笑嘻嘻的将猫眼石往兜里一收,说道:“此等小事,本国师可以答应,但是……”
“但是什么?”老爷子有些不爽。
“但是相爷得答应本国师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等事情过去后,相爷得帮本国师出宫。”
人们常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比起和摄政王那厮折磨我的功夫,住在宫外的傅老爷子显然是要靠谱多了,况且也算是互相利用吧,我帮他解决感情问题,他帮我出宫,怎么看,都是划算的事情。
只见傅老爷子有些吃惊的看着我,“出宫?为何要出宫?国师难道不喜欢这宫中的荣华富贵?”
我微微摇头,故装清高道:“自然不是,只是本国师乃修行之人,更为习惯往前闲云野鹤的日子,在这宫中,显得太过拘俗,本国师在不在这宫中,于王爷和傅相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干系,所以相爷尽管放心。”
傅老爷子眯着狐狸般的老眼半信半疑的看了我一眼,一再思虑后,说道:“本相可以答应你。”
得了老爷子的应允,我心中简直是狂喜不已,恨不得跳起来将老爷子抱起来转圈圈,可想归想,面上却还是要装过去的,我轻咳几声,想到放在屏风后的那篮子东西,于是提步上前将篮子提起后缓缓走到了傅相的榻前,满是诚意的说道:“为了答谢相爷,本国师也亲自备上了礼物,一来是为了赔罪,二来,是为了感谢相爷之恩。”
“国师真是太客气了!”
傅老爷子嘴上说着,身体却很诚实呢,眨眼间,已经笑眯眯的将那篮子上的红布掀开,然而一掀,却是几颗山楂,不偏不倚恰好摆出了一个“囍”字。
于是我看见傅老爷子的脸由红转绿,由绿转紫,由紫转黑,直至最终变白。
说起来,为了弄好这一篮子山楂,我还颇费了一番功夫。
那日我闲着无事,见摄政王一走,便寻了个水壶,拎着朝他的私人小花园走去了。
说是浇花,其实是偷果。
话说紫宸宫这小花园中可是应有尽有,还有罕见的山楂树,上面所结的山楂又大又红,看着就想咬一口。
想着前几日把傅老爷子气得口吐白沫,自己不表示点歉意着实有些不对,既然是气吐了,自然是要吃些酸点的东西,也是为了他们二人好。
然而我前脚刚踏进去,迎面便是一个白花花的影子扑到了我的脸上,紧接着脸上一阵黏糊糊的滚烫。
“哎哟,我的心肝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心肝儿?叫我?
随着这声惊叫,那团白乎乎的东西也没了踪影,再往脸上一抹,那坨臭熏熏的不明液体顿时让我傻了眼。
远处小房子里跑出一个人来,不知从哪里拿了张白布往我脸上一阵乱擦,抱歉的笑道:“国师大人息怒,奴才是这里的花奴阿祥,方才是心肝儿不懂事,没事,这些都是肥料,不碍事的。”
我呸!看着他肩膀上停着的白鸽,我怒道:“什么心肝儿屁肝儿的!居然往本国师脸上拉屎,真是岂有此理!”
阿祥继续干笑,“国师何必跟一个小动物计较呢,国师今日来是要赏花吗?国师喜欢什么奴才尽管去给你摘去。”
我火气熄了一半,想着如今有个现成人,那自然不用劳烦本国师动手了,于是我把手中的水壶往旁边一扔,说道:“赏花倒是不必了,去给本国死摘些山楂下来。”
“山楂?”阿祥呆呆道:“国师怎么突然想吃山楂了?”
我不耐烦道:“本国师最近想吃些酸的,怎么的?不乐意吗?还是要本国师把你那心肝儿拿来炖着吃?”
“哦不!”阿祥惊叫一声,“……奴才这就去。”
说完,他极委屈的咬着唇,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扭了扭腰,压了压腿,准备爬树了。
我站在树下极满意的看着树上挂着的蜘蛛侠,一旁的心肝儿则停在我的肩膀上,闻着我脸上的屎臭。
当阿祥累死累活的把那些山楂摘好放兜里爬下树的时候,也已经累成一条狗了,他捧着兜里的山楂递到我面前,瞅了瞅一旁的心肝儿,可怜巴巴的说道:“国师,奴才已经给你摘好了,如此还满意吗?”
我接过山楂,满意的点头道:“不错不错,值得表扬,心肝儿还你,那本国师就先走了。”
……
于是经过那一事,才有了现在这一出,老爷子把那叠瓜籽一掀,捂着胸口便开始我白眼,我心想这下坏事了,老爷子定然是太过激动犯病了。
我忙上前替傅老爷子顺胸口的气,“哎,相爷,本国师知你高兴,但也该控制下自己的情绪。”
然而傅老爷子只是睁着眼睛看着我,颤抖的抬手指着外面,艰难的喊道:“来人啊,将沈国师和这篮子送走……”
话音方落,刑止便已经摇着壮硕的身子进来的,然后快步将我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