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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傅老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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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赶到了承祈殿,百官也纷纷从宫外赶来了,我揉了揉有了发酸的小腿,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摄政王这个没良心的折磨了我一通后又丢下我一个人走了,我站在冷风中,只觉得煞是凄凉。
正当我抬步准备步上那台阶之时,却见原本同我擦身而过的苏御史蓦地一停,用一种甚是奇怪的眼神看了我半响后,说道:“这不是国师大人吗?”
我一撩衣袍,略装清高地说道:“如假包换,怎么着,有什么问题吗?”
苏御史听我这么一说,搓了搓鼻子,往旁边一闪——“下官觉得今日国师味儿有些不对。”
我甚是尴尬的瞅了瞅四边,发现没人注意道,这才小声地对他说道:“你不懂,这是本国师纯阳修行的一种。”
“从苦中来,再到苦中去,以苦修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苏御史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拱手说道:“国师真是好修为,下官真是佩服佩服!”
说完,人已经跑得没了踪影,我抖了抖衣袍,不以为然的扁了扁嘴。
而彼时殿中,摄政王和小皇帝已经在殿上坐好了,百官们准备就绪,躺在龙椅上的小皇子仰着腰睡在龙椅上,口水吧啦吧啦地落了一地,而摄政王则朝那老太监使了个颜色,那太监立马便会意过来,扯着嗓子喊道:“有事准奏,无事退朝。”
我怔了半响,虽说大邺如今辉煌鼎盛,百姓安乐,但是总得有人出来装装样子吧。
果真,这时候有人踏了出来,一身绣有仙鹤祥云图案的朝袍彰显出此人的身份,鬓角已经有些发白,我抬眼一瞧,这不是昨日那个与摄政王并肩看落日的老爷子吗?
只见老爷子上前拱手说道:“臣有事要奏。”
“傅相有话直说。”
我一听“傅相”二字,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其实早在宫外讨饭的时候,我便已经听过“傅相”这个大名了,那时民间流传着一句话,说是:“宫中皇帝,朝中傅相”
可见“傅相”这名头早就响过了小皇帝和摄政王,据说先帝在世之时,对这傅相极其尊重和器重,原本只是先帝幼时太傅,后因辅佐先帝登基被封为相,一时间傅家在帝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更一跃成为帝都新贵,等先帝一驾崩,小皇帝登基,摄政王元奚辅政,傅相的权势才有所收敛。
只见傅相老爷子朝我方向瞟了一眼,胡子一扬说道:“臣觉得,王爷日夜与国师厮混在宫中着实有些不妥,可不能为此而荒废了朝堂。”
摄政王微笑,“有何不妥?本王倒是觉得挺好,你说是不是国师?”
“哈?”没想到摄政王这么快把矛头栽倒了我头上,在老爷子冷冽的目光中,我点了点头,支吾道:“的确如此,王爷不过是在帮臣苦修,待臣功行圆满之时,自是造福朝廷之时,所以傅相无需担忧,凡事讲究星运,臣曾夜观星象……”
摄政王听了我这番话很是满意,然而傅老爷子却是一口打断我,甚是轻蔑的说道,“据臣所知,国师入宫之前也是靠这些招摇撞骗的吧,大邺国风罡气,岂能容这等妖风邪气沾染了去。”
我一听,有些不乐意了。
都说人要脸树要皮,虽说傅老爷子权大势大,可如今丞相了不起,我还是国师呢!敢拆我的台,我就让他下不了台。
于是我上前一步,四周的百官纷纷做鸟兽状散,我也不甚在意,继续笑,笑得矜持,笑得文雅,笑得冰清玉洁,“傅相这就不对了,本国师国师一职是皇上所封的,丞相这么说是在指桑骂槐?”
傅老爷子冷哼一声,并不搭理我。
索性殿上的小皇帝还在酣睡,而我继续说道:“还有傅相说本国师污了大邺风气,那相爷同王爷那日早朝后偷偷在小树林后一同仰望日出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们二人……”
众臣被我这话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老爷子傻了,摄政王惊呆了!
只见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张着手就要上来掐我,我捂着脖子朝后弹了一步,却见老爷子两只眼皮一翻,朝下倒了去。
“你你你……”
“我我我……”
我继续无辜的应道,这下可好了,老爷子一听我这话,眼皮都不翻了,直接躺倒在地上。
我耸了耸肩,退到了一旁,只听殿上的摄政王说道:“来人!扶傅相回府。”
说着,人已经走了下来,他便朝我的方向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浑身一抖,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自己老相好被气得口吐白沫,还能冲着罪魁祸首抛媚眼?
哎,王爷心海底针,又岂是我们这般凡人能够猜透的。
可后来当我知道摄政王还为此夸奖了我一番的时候我越发猜不懂了,据说我今日将傅相气成这般模样,乃是上天入地第一人。听摄政王说傅相那老匹夫这几年一直觊觎皇位,私下里不知道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并不能拿傅相如何。
可本国师,似乎是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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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老爷子这一气好几日瘫在床上起不来,据说连早朝都没法上了,日日口吐白沫。
我待在紫宸宫里,除了觉得自己良心上有些过不去外,想着得罪了傅老爷子也没什么好处不是,于是我早早的便给老爷子准备了个惊喜,准备趁些时候送去,可没想到这一日,宫外却传来了一个消息——
此时我正认认真真的跪在紫宸宫外的冰毯上顺着毛,突然从外头闯进来两人,一个膘肥体壮且面无表情的人走在最前头,随行的小杜子跑得踉踉跄跄跟在后面。
只见那人大步朝我走来,于是我立马从地上弹起来,抖了抖衣袍,仰着脑袋等着那人给我行礼,没想到那人看都不看我一眼,直直朝殿中走去,于是本国师就这样尴尬的站在冰毯上,再低头一看,元奚的宝贝冰毯上此时正沾上了几坨带着泥的脚印。
只听殿里道——
“奴才刑止参见王爷。”
元奚:“傅相最近身体可好些了?”
刑止:“回王爷话,相爷身子已经好多了,今日相爷让奴才来,是有一事相告。”
元奚:“何事?”
刑止:“相爷想让国师大人去相府一趟,所以让奴才来向王爷通报一声。”
“哦?”元奚眉毛一挑,不动声色的朝殿外的我看来,“傅相找本王的爱卿是有何事啊?”
元奚这句话声音极大,原本正心疼着冰毯的我立马打了个啰嗦。
刑止朝不远处傻站着的我看了眼,冷声说道:“此事奴才也不知,但是请国师大人务必随奴才出宫一趟。”
真是好大的架子!本国师是这么随便能请的人吗!
我开始撩袖子准备去干架,却没想到刑止已经单手抬手架住我的胳膊就要将我往外拽,当我人已经被拖到紫宸宫宫门口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的境况,我扭头朝殿里的摄政王看去,只见那厮此时正悠闲的逗弄着殿外的笼子里的金丝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我气的牙痒痒,看着自己腾空的身子,扯着嗓子便尖叫:“王爷!有人在你的宫中强行绑架你不出来说声话真的好吗?!”
元奚斜眼朝架着我走的刑止看了眼,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本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我心下一冷,见求这小人无用,思来想去,脑子一个灵光,于是朝刑止的耳朵边大喊一声:“等等!”
刑止脸上一扭曲,然而架在我胳膊上的手却并未松开。
我一急,说道:“要带本国师走可以,但是!本国师要带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给傅相!”
此话果然有效,只见刑止一怔,将我往地上一放,板着脸问道:“何物?”
“何物还得告诉你?”我理了理袍子,白眼说道。
刑止也不怪,一张巨大的脸朝我看来,“国师要拿东西可以,不过得由奴才同你一块去取。”
早就料到会是如此,况且摄政王那厮根本就不管我死活,于是我甚是不爽的带着刑止去了我的柴房,然后将那搭了块布的篮子给提了出来递到刑止手中,一副威胁的口气说道:“好好拿着,弄掉了本国师要你好看!”
刑止冷哼一声,看也懒得看我一眼。
于是我堂堂国师,就在摄政王那小人看好戏的眼神里被刑止拎出了宫,然后坐上了一早为我准备好的轿子,一路朝相府走去。
我无聊的掀开轿帘,看着宫外繁华的地带再熟悉不过了,想到自己曾和老爹在这里过着瞎算命的日子,日子虽然苦了点,但也好过再宫里被摄政王那小人折磨的日子,如今算来,我都有些许日子没到过这宫外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心生一计。
我是被刑止单手从轿子上架下来的,然而刚进相府,我便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不得不说傅老爷子这人和元奚那厮不相上下,毕竟是前朝元老,权势滔天,连这相府都布置的跟宫中一般,金灿灿柱子和门面简直晃瞎了我的眼。
难怪人家常说:宫中皇帝,朝中傅相!
如今看来,果然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