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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七十四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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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 [无心诀师徒再授艺公孙策被迫双献计]
果然是奇怪的天气。展昭推开门,就见到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玉堂,你来看,下雪了。”并非没有见过雪,而是刚入十月,实在是有些不正常。
“就站这么会儿,手就凉了。”从身后将展昭搂在怀里,握住他的双手。这人怕是多年来伤病夹身,特别容易受到凉气吧?
展昭笑着扭回头,待离开玉堂的怀抱,这才说话:“玉堂,师父说要教你刀法,怎么也不见动静?”迈步来到床边,拿起巨阙又将白虹递到玉堂手中。
白玉堂一边随展昭走出房间,一边回答:“谁知道了。这都说了五天了。每天不是让我帮忙弄弄草药,就是让我在边上看着他们两个下棋,闷都闷死了。”
展昭站定身行,将剑横在胸前。“既然觉得闷,今天我们就多比两趟好了。”
白玉堂见展昭表情认真,突然笑道:“猫儿,有多比两趟的工夫,不如跟五爷寻些别的乐子如何?”就比如逗他的猫儿瞪眼,也是十足的乐事。
抽动嘴角,展昭只觉得气臊不得。“欠揍的臭老鼠!你小心点,今天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双剑相碰,虽非刃与刃交锋,也一样发出金属的脆响。
雪越下越大,却没有一片落到两人的身前身后。未用内力,因此并无剑气。然,即便只是招式挥动出来的劲风,也使得雪花落不到近前。
比得越久,劲头也就越足。好象在雪天里比剑的感觉尤其舒服。天冷不假,倒正可以缓和气脉运行之时,在体内生出的燥热。
于是倒真应了展昭的那句话。多比两趟,总比闷得无聊的好。
已经太久没有这么痛快的比过了。白玉堂边打边在心中发笑。若他的猫儿能永远这么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就好了。只可惜江湖人也有江湖人的规矩,他们终究还是有事需要完成。朝廷中如何可以不管,开封府如何却不能不理。还有跑掉的刘道通和于月人,以及答应赤苗人要找的叛徒。他们的责任还在身上,一刻都没有卸下来过。
这些事展昭不说,白玉堂也不会讲。事情走到哪里便做到哪里,想得再多,也不如走稳现前来得重要。
边上有两个人看得仔细。看多了刀剑锋芒的杀戮,今日欣赏这种比试,着实是既好看又舒心。
江尧笑道:“我虽不懂武功,却看得出来。白玉堂的剑招很猛,而且每一式都逼人要害。”
司马真点头:“对方若不是展昭,怕是十个也已经死了。不过你别看展昭的招式看似很轻,却行招极快极准。只是不像玉堂那般下手狠辣,可也足以让对方惨败。”
“以你看,若两个人真打实斗,谁会赢?”江尧突然对这个问题很有兴趣。当然,他知道这两个人都是宁可自己送命,都要保对方周全的主儿。要真打,绝不可能。
司马真笑了:“说实话,若是两个人真动起手来,巨阙对白虹,玉堂必然差一些。其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江尧还是第一次从司马真的嘴里听到这种话。白玉堂是他的宝贝徒弟,展昭再好,功夫也是别人教的。他居然说白玉堂会差一些,真真是奇闻。“还真难得能听你说你徒弟差一些!”
司马真一撇嘴。“玉堂就是心性太躁,若能像展昭一样沉稳,也就不会差那么一点了。不过这玩意儿天生注定的,想改也不那么容易。”老天或许真的有眼。这两个人在一起,那些个人身上的不足便都能由对方来弥补。这种默契,怕是少有得很。
“对了,白玉堂得了把刀,你不是要教他刀法么?怎么这么多天都没动静?你让他帮忙分药,简直就是捣乱!”
听了江尧的话,司马真微微一笑:“其实我也就是磨磨他的性子。那把刀和普通的刀不同,太霸道。”当初选择教白玉堂用剑,并非是因为徒弟适合用剑,而是因为剑与白玉堂的禀性不和。做不到人剑合一,就达不到最高的顶峰,自然也可以避免杀戮太重。
自小白玉堂的脾气就倔强,而且性情急躁,听不得旁人挑衅。这种脾气极对司马真的胃口,一开始他是打算将自己所有能为都交给徒弟,但等到传授武功之时,他就改变了主意。白玉堂太聪明,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他教过一遍就会牢牢记住。别人学一年的东西,他只用两个月就已经差不多了。也因为太聪明,司马真不敢教得太多,太多人因为年轻功夫好,就自以为是在江湖上兴风作浪。白玉堂虽然嫉恶如仇,毕竟只是个娃子。他年行走江湖之时,自己不可能在身边看着。万一被人利用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不同往日。在和展昭相爱的几年里,白玉堂改变了很多。纵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毕竟是有人牵挂在心,他再不用担心徒弟走上歪路。现在又有了御龙,这刀法就再没了不传的道理了。
边上两人轻声地交谈,不时地传到白展二人耳中。
收招定式,双剑还鞘。两个人一起来到司马真和江尧的面前。“师父,江先生。”
江尧点了点头。“怎么不比了?我还没看够呢。”
展昭一笑:“先生若还想再看,我们再比就是。”虽然自己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表演武艺,可若是江先生的希望,他倒不觉得如何。这和当初耀武楼绝对不是一码事。
江尧见展昭当真,连忙挥手。“傻小子,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还真就当真了。赶紧到廊下来,雪化在身上,容易落病。”
二人迈步进了门廊,白玉堂伸手将方才落到展昭身上头上的雪花掸落。说是雪花,实则已经有大半成了水珠。“冷不冷?”方才比剑时倒不觉得如何,如今停下来,加上雪落在身上沾到热气开始融化,说不觉得冷就是骗人了。
展昭一样替玉堂拍掉了身上融雪。“没事儿。一会儿进屋就干了。”
司马真看着徒弟们的模样,心中好笑。“差不多一点就得了啊!”
听到师父的话,展昭赶紧放手并侧过身躲开玉堂的胳膊。“师父……您前几天不是说要教玉堂刀法?怎么也没见您……”对玉堂的调笑自己能瞪眼伸手,可对师父的,他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说出这话,便后悔了。没准就得招来更尴尬的一句调侃。
见展昭微微低头,白玉堂咧着嘴直看自己,司马真不免大笑出声。刚想说的那几句话也就作罢了。再管如何展昭这孩子的脸皮也是练不厚的。因此他咳了一下,定了定声音。“是不是这小子跟你抱怨了?”
展昭看了一眼玉堂,微笑了一下。“玉堂只是不明白而已。我们都知道师父您从不做没意义的事儿。”
“还是你小子说话中听。玉堂,你也跟展昭学学!”
白玉堂才不在乎师父说的这些话。“我们俩有一个能跟你说好听的就成了。要是我也这样,你非得骂人不可。”
白玉堂的话一说完,换成是江尧大笑:“说得好!果然是什么师父有什么徒弟!”
没绷住,展昭也笑了出来。这么开怀舒坦的日子,当真就没有不笑的道理。
司马真瞪了一眼徒弟,又回了江尧一眼。再问徒弟之时,他的表情颇为严肃:“玉堂,你可知道我教你刀法是为了什么?”
白玉堂回道:“自然是行侠仗义,除邪斩魔了!”说完他转头看向展昭,“不过……”想说,却又没敢。怕师父骂自己没出息,怕展昭恼自己没分寸。
司马真看出徒弟的意思,但他要听他讲出来。“不过什么?”
白玉堂咧了下嘴,见师父弯着眉眼,分明知道自己的意思,怎么还得让自己说出来?
“你要不说,我就不知道你是怎么想。要是这样,你让我怎么教?”
真是拿自己这个师父没有一点办法,若自己不说,他还真没准就不教了。“不过我其实更想保护展昭。”
“玉堂?”转脸看着身旁的人,脸微微泛着红晕。这样的话对他来说并不好听,却没有不爱听的道理。
白玉堂伸手按住展昭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你还记得我在两望峰对你说的话吗?我说过我要护你周全,我说过的话就必须做到。你有能力保护自己是一回事,我有没有能力保护我最心爱的人又是另一回事。猫儿,就算你不爱听,我也要这么说。”
“玉堂!”轻声地唤了一声,带着薄薄的责怪。并非责怪玉堂话语中的霸道,而是责怪他这种话怎么好当着师父和先生的面说出来。其实对展昭来说,玉堂早就将自己护得很是周全。不光是自己曾经说过的幸福,也包括自己的生命。若没有玉堂,自己根本就没有命活到今天,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去恼他说出这样的话呢?那老鼠……不过是太在乎自己而已。
见展昭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白玉堂放心地笑了出来。若边上没有旁人,此时他真想将他的猫儿抱在怀里亲上两口。只可惜现在不行。转脸看着师父:“我要说的都说了。”
司马真摸了摸下巴,做了个牙疼的模样。“行了,你不用再说了。”
“师父!!分明是你逼我说的!”要不然这样的话自己才不愿意当着别人的面说呢!
“你这话虽然说得酸了点,可正是我想听的。这套刀法我教给你,就是为了让你知道。学它,不是为了什么行侠仗义,而是让你去护心中牵挂之人。”说完司马真上前一步拍了拍展昭的肩膀,“若玉堂没有遇上你,怕是一辈子都没机会学到这套刀法。”
从没见人这么教过徒弟。不为行侠仗义,只为护心中牵挂之人。可若是学刀法之人心中牵挂的是歹人呢?师父这一拍让展昭懂了这话中的意思。因此他抬起头朝司马真笑了。“师父放心。”
无心诀却是为了护心中之人。
初听到这套刀法的名字时,白玉堂很不理解。“师父,这刀法为什么要叫无心?”
司马真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回道:“你问这个都没用。把刀放下,盘膝打坐。”
“不是练刀吗?打坐干什么?”白玉堂被师父的话弄愣了。
司马真瞪了眼:“让你打坐你就打坐!哪儿那么多废话!坐不坐?”
“我坐我坐!”放下御龙,脱掉靴子,然后盘膝坐在床上。“然后呢?”
司马真满意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开始想我以前教给你的剑法。然后你将那些剑招用在刀上,仔细想,要想得很清楚。你现在手里拿的是刀,不是剑。”
这是哪门子的刀法?“师父,这……”
没等徒弟问完,司马真就用力地拍了下桌子。“少废话!让你想你就想,什么这那的。你现在在这里好好地想着,我去跟展昭下棋。掌灯的时候我来看你,你若是什么都没想出来,展昭今天就睡西院儿。”
“师父!”再叫也没有用。眼看着师父离开房间,白玉堂只能干瞪眼。
这叫练功?这根本就是大白天让人做梦!想他白五爷活了二十六年多,还没做过这么无聊的事。可有什么办法?师父让想自己就得想,想不出来猫儿一准就听师父的话。最可恨的是,让自己想什么啊?那些剑法自己早就炼得炉火纯青,还想什么?好歹告诉一声再走啊!
气也没用,最终也只能安下心神,当真就去思考着学过的剑法。一遍又一遍,那些长在自己身体里的能为在脑海里滤过。
到底要自己想什么?!
展昭的心思全不在棋盘上,手中执着棋子,心里却惦记着玉堂。
“下棋要专心。”司马真一边落子一边说道。
展昭尴尬地将飘走的目光收回。落子之后问道:“师父,您不是说教玉堂刀法,怎么又来找我下上棋了?”
“怎么?不愿意跟我下棋?”拿走被自己吃掉的白子,司马真笑问。
“师父!您分明知道我没这个意思。”这师徒的脾气可真是要命!
“他都这么大人了,武艺早就炼成。现在让他换兵器,自然就得让他忘了以前的习惯。你该知道,刀和剑不同,那么现在让你拿刀,你会使出什么招式?”司马真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当中,看着展昭问道。
突然这么一问,展昭一时无法回答,所以只是看着师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司马真一笑:“你闭上眼睛想想,你现在手中拿着刀,会使什么招式?”
展昭没有白玉堂那么别扭,师父让想,就立刻闭上眼睛开始想。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我会用剑招。”
早料到会听到这个答复,司马真笑道:“这就对了。你们都是用惯了剑的人。现在改用别的武器,会用不假,却会习惯性地使用剑的招式。但是刀和剑不同,除了刃锋不同之外,力道、速度、甚至挥动方式都有很大的差别。”
展昭懂司马真的意思。“师父为何不直接告诉玉堂?”
“玉堂很聪明,这些话我说了之后他会懂。但教不如悟,这些必须得靠他自己想出来。他要懂得如何将自己学过的东西变成现在要用的东西。你想知道为什么这套刀法叫无心吗?”
思虑了片刻,展昭回道:“无法无招,刀随心动。师傅说的可是这个意思?”
司马真满意地点了点头:“其实你比玉堂还要聪明!这正是无心诀的精髓。其实武功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所谓招式只是种束缚。只要你知道你用的是什么兵器,并且了解它的长处与短处,然后用长避短,以应对制服敌人的招式为先,才最为重要。对敌之时最忌被人猜出套路,你若没有套路可寻,敌人也就没了先机。”玉堂的聪明是天生的,而展昭的聪明则是因为他懂得如何去思考别人的话语。所以这些话他会对展昭说,而绝对不会同自己的徒弟讲。
听完师父的话,展昭立刻站起身。“师父,徒儿受教了!”那些自立门派自创武艺的人,往往都会被人说是“歪路子”。能像司马真这么说的师父,怕是太少了。
司马真摆手示意展昭坐下。“这些话你千万不可对玉堂去说。憋他两天也有好处。我看今晚你就得去西院儿住一夜了。”以白玉堂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一天之内想到的,现在若不以展昭威胁威胁他,那小子准觉得无所谓。
本来是句正经话,可从师父的嘴里说出来,立刻就变了味儿。展昭虽是尴尬却依然点了头:“师父放心。”重新坐回椅子,他猛地想起:“师父,您把这刀法的诀窍也告诉了我,这个……”
“我不是说过。在我眼里,你和玉堂都是我的儿子。哪儿有当爹的对儿子吝啬的道理?”
展昭脸一红,师父这话说得如此坦荡,倒好象是自己多虑了。
司马真也突然想到起了一件事:“展昭,一直我就想问你个问题。你师父是谁?”
展昭先是愣住了,而后苦笑着回道:“不知道。”
这下是换成司马真愣了。“不知道?”
展昭点头:“我绝对没有糊弄您,故意隐瞒的意思。我的确不知道。在我五岁的时候,我师父找到我家,跟我爹娘说要教我武艺。本来我家都是读书人,就没打算让我学武。可我师父执意非教不可,后来我爹娘也就同意了。这一教就是九年,我师父没有离开过我展家一步。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谁问他他都不说。临走之前他只留给我这把巨阙,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司马真皱了下眉头:“那你家的人怎么称呼他?”
展昭依然苦笑:“我家人都称呼他‘老人家’,而我也只知道要叫他师父。”
“那之后你就没有找过?”即便人名不知道,能教出展昭这么出色的徒弟,那这个人也必然不是普通之辈。在江湖上要是打听打听,也未必就没有线索。
展昭又怎么可能会不打听?人家报名都要问个师门,惟独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说过师父是谁。别人都以为自己不想说,其实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说。“找过。但是没有人知道。”
既然展昭说没人知道,那就必然是没人知道。司马真绝对相信展昭说的每句话。“看你的武功套路的确是上三门没错。没人知道你师父是谁,这倒奇了。不如你将你师父的模样特点讲给我听,或许我能见过。”
晚饭之后,白玉堂将展昭拉到东院儿的门廊下,一百个不愿意地看着面前的人。“猫儿~!”
知道玉堂在耍赖,展昭无奈地笑了笑。“你想不清楚,我也没有办法不是。师父的话我不能不听,你叫我有什么用。”
见展昭笑里透着一丝愁云,五爷就知道他有心事。“猫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儿?”
“那会师父问起我师父,想起往事,心里不太舒服。”这么多年过去,找不到恩师的愧疚和憋闷本来已经忘记了。今天再提起,也就连这份不舒服的感觉一起想起来了。
白五爷也是从来都没有听展昭说起过他的师父是谁。原来是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后来在三老庄王行祖问的时候,展昭不愿回答,他之后也就没有再问过。“从没听你说起过你师父,可是他出了事儿?”
展昭摇头苦笑。“就算他老人家出了事,我也不可能知道。”
五爷愣了。“为什么?”哪里有徒弟不知道师父如何的道理?自己这师父虽然古怪,好歹也隔个一年两年的给自己个消息。难道天下还有比自己师父更怪的人?
将那会跟司马真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展昭长叹了一口气:“我将我师父的模样说给师父听,师父摇头说根本没有见过。”
终于知道展昭为何从不报师门,也知道他现在为什么心情低落。五爷将展昭搂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
玉堂身上的温度很暖,而且这个怀抱尤其使自己安心。“不用了。我不会去找了。既然师父不肯告诉我名姓,就表示他不愿意让我知道他是谁。”虽然自己真的很想再见师父一面,哪怕是说一句谢谢磕一个响头。
“傻猫。”知道展昭心里想却不愿意说,可这人并不知道。他越是这样,就越会让自己心疼。
“玉堂,你想得如何了?”推开玉堂的身体,展昭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五爷咧了嘴。“到底让我想什么啊!师父什么也不说就让我坐那里想,他到底是要教我刀法,还是要教我做梦啊!”
听完玉堂的话,展昭差点笑出来。“师父不是跟你说了,让你想着,你用的是刀,而不是剑?”
五爷点头:“是啊?这又如何?”
展昭叹了口气。师父说得对,这样的事说不如悟。就玉堂这倔脾气,如果不是自己想通的,难保不会因为太聪明而取巧。只不过见他这种坐立不安的模样,心里还是不忍。“那你何不先想想,刀和剑有何不同?”这应该不算告诉吧?
“当然不同,根本就什么都不同……”展昭这句话,就好象开了他的一副心窍。但若要让他瞬间想通,还真有些难度。毕竟展昭说的没有司马真那么清晰明了。
见玉堂似有所领悟,展昭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想想,别熬得太晚。我去休息了。”说罢转身就朝西院儿走去。
“猫儿!”臭猫,笨猫,不解风情的傻猫!居然说走就走!好歹让五爷亲一下嘛!!!
不理背后的召唤声,展昭抿嘴一笑。虽然知道玉堂这一夜又得失眠,也正好让他仔细想个清楚。
三天过后,白五爷终于算是想通了。
一大早起来,他就拿起御龙在院中练了起来。起初是一招一式试着比画,后来则越来越快。这些招式在脑海里想了三天,从剑到刀,每一个动作都有所不同。一旦自己所想成真,这种心情可谓是既开心又满足。
司马真,江尧和展昭站在院儿门外看着。三个人皆是满意地点着头。
展昭第一次见玉堂练刀,刀自身带出的霸气与力道,与玉堂融合在一起,让你找不出一丝瑕疵。若以巨阙对御龙,自己如今怕真是技差一筹了。想到这里,他也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若以无心诀来让自己的剑法长进,却也不是难事。
司马真本以为徒弟这脾气三天能想出心法的精髓就不错了。没料到这小子竟然已经在心里将剑法变成了刀招。如他这么使刀,一准让对方摸不到头脑。不过这东西还得继续靠他悟出来,既无法无诀,又怎么会有特定的套路呢?
眼见着白玉堂的刀招越来越快,那刀锋上挂着罡风也就越猛。原本还把持着内力,但这么一开心,五爷就忘了。只听“喀吧”一声,东院儿门廊上的两根柱子应声而断。
江尧本来也在心里念着好,可这么一来什么好都没了。“白玉堂,你给我住手!”
听到声音,五爷也吓了一跳,因此收刀在手,见门廊塌了下来,再见江尧怒目横眉的模样,不禁缩了下脖子。
展昭和司马真赶紧先进到院儿中,不过一个去看了门廊,一个是看白玉堂。
“玉堂,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展昭的话中带着些许责怪。御龙又不是第一次出手,这么大点的院儿里练功,怎么能使内力!
五爷挠了挠头。“一时兴起我就给忘了。”芙蓉镇之时,只是单胳膊一甩,以御龙的罡风就断了两棵树,何况是这两根年头久远的门廊柱子呢!
司马真一边看着坍塌下来的门廊,一边感慨。“好刀法!看这截口又平又准!”
江尧本来没有那么气,现在听了司马真的话,差点吐血。“司马真!你什么意思?你徒弟差点把我房子给拆了,你倒在这里念上好了?”
“干什么这么小气啊!不就是个门廊么,让他们修上不就得了。你过来看看,看这截口多漂亮。”丝毫没有理江尧的怒火,他依然自顾自地说着。
见江尧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展昭赶紧上前。“江先生放心,一会我和玉堂上山弄些木料。回来就给您修好。”天知道这房子怎么个修法,可若不这么说,两个老头非得又杠起来不可。
与其说是让白展二人修房子,不如说是让他们监工。
田七和元胡一边干活一边叹气。“展爷,您还是别伸手了。我们兄弟来就行了。”功夫再好修房子也是白搭,帮忙还不如不帮。
听田七这么说,五爷赶紧将展昭拉到一边。“人家都叫你别伸手了,你还做什么上前啊!”拿过一旁的手巾,替展昭擦掉手上的灰土,见这傻猫依然不想放弃的模样,实在觉得好笑。
展昭瞪了他一眼:“这是你弄坏的好不好!”这臭老鼠,一点都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也是,自己对这些杂活是一窍不通。看来将来有时间,还得再学些别的手艺才好。
“好好好!我弄的,那也是我去弄,你就坐这里歇着就好了!”说完他将手巾放到一边,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
元胡吓得赶紧伸手相拦。“五爷,你就放过我们哥儿俩吧!!”这二位大爷生来就没干过这种粗活。让他们使力气还凑合,做这木匠活儿,可不是有力气就行的!
就知道他们一准儿不让,可五爷依旧不肯甘休。只见他瞪着双眼大声说道:“东西是我弄坏的,我就得负责修好!你们都靠边,五爷我今天就露一手让你们看看!”
还没等元胡和田七再次告饶,就见江尧从院儿门走了进来。“展昭,白玉堂,蒋平来找你们了。”
四哥?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赶紧撂下衣服跟着江尧赶奔前院儿。
蒋平正在跟司马真聊着。说的无非是离别之后的经过,和最近开封府中的各位都好不好。
见到四哥,白展二人赶紧问好。“四哥。”
从白家港一直来到医谷,蒋平可算是见到他们俩了。“这一路可是把我累得不轻。你们俩倒逍遥,还修上房子了。”
白玉堂笑着坐到一旁,问道:“四哥,你怎么来这儿了?有什么事儿不成?”
展昭没有问话,却知道四哥绝对不是来串门儿的。更何况江先生方才说他是找自己和玉堂而来,怕是开封府又出了什么大事。
蒋平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想来,只可惜皇命难违。”
“皇命?!”这两个字让在座的另外四位一起瞪大了双眼。白玉堂的反应尤大。若说是开封府里有事找他们,倒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初也是应了包大人会随叫随到。这皇命一说又是怎么来的?
知道五弟一准得瞪眼,只不过这些话想说也得说,不想说还得说。“你们俩走后没多久,万岁就下了道旨意。这次送婉芙公主去辽和亲的人选,决定用展昭的大哥和二哥。旨意决定之后,便派人将展家全家都接进了京城。你们两个可能刚离家,旨意就到了。”
蒋平的话刚说完,展昭就惊得站了起来。“什么?!”
“展弟,你且听我说完。待你家人进京之后,万岁封了你大哥为礼部尚书,你二哥为护驾将军。你的母亲也被封为一品诰命。”话说到这里,蒋平顿了一下。“金殿之上,万岁还连带着,恢复了你二人御前三品带刀护卫的官职。你们二位哥哥无奈之下,只得替你们应下了。”
“啪!”的一声,五爷手边的茶几立刻被拍断了两条腿。“太过分了!!”这不明摆着是威胁吗?金殿之上让大哥和二哥替他们应官,两个哥哥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若是拒绝,就明摆着抗旨。如今老娘也在京城之中,这皇帝老儿也太缺德了!
展昭虽没叫骂,也是攥紧了拳头,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心跳得厉害,这股火自下而上,烧得他真想发疯。皇上分明应了自己的请求,已经说过要放自己和玉堂自由。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能出尔反尔?!
“五弟,展弟,你们两个先不要发火。这件事现在已然发生,再管如何你们也得跟我回开封府。回去之后,是允是拒再做定夺。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一定会给你们个公道。”其实府里有那么多人,跑个腿送个信谁不行?只不过没人愿意来,都知道这件事白展二人一定极其反感。尤其是白玉堂,若说不好,没准就得翻脸。蒋平无奈只能自己亲自前来。也亏了是他,若是旁人找到白家无果,还真就找不到医谷在什么地方。
“公道?”白五爷听完四哥的话冷冷一笑。“在他赵家的土地上,还有公道可言?”若有公道,当初自己就不会无辜受冤。若有公道,赵祯就不会分明已经答应了放自己和猫儿自由,却又反口食言!
展昭这一次没有责怪玉堂话语中的不敬。皇上这么行事,还让人怎么去敬?他不说,不表示心里不想。片刻之后,他看向司马真。“师父,您看?”如今玉堂的功夫还未学完,就这么离开,师父是否愿意?
司马真此时也被气得不行,但见展昭一脸为难又忍气的模样,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件事你们自己做决定。”
看出师父没有阻拦的意思,展昭拉了一下玉堂的袖子。“玉堂,你看怎么办?”他当然是要回去的,若不然母亲和哥哥们都在京城,同时包大人和府里的各位也都得受到连累。皇上这么做,摆明了是让自己没有一丝退身的余地。可是玉堂不愿意回去,尤其是这么回去。连自己都受不了这等威胁,更何况是向来性骄气傲的锦毛鼠呢?!
若是以往,白五爷绝对不会受任何人的威胁。可现在不同。那赵祯知道自己和展昭的关系,故此才用展家人来威胁自己。料定自己不会反抗,这才是最让人恼火的地方。“还能怎么办?回去再说!”这傻猫已经急得两眼充血,自己又怎么忍心再说些其他的话来让他更不安心?
司马真就知道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玉堂,只要你记得无心的精髓,其他的我就没什么可教的了。这件事我帮不上忙,你们俩好自为知。”
江尧摇着头,见白展二人被逼到这等地步,心中也是暗骂。可骂又有什么用呢?终究是君为上臣为下的年头儿。皇上要你死都容易,更何况是要你当官。
兄弟三人没作耽搁,只住了一夜,就起身返回汴梁。
一路之上三个人很少聊天。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这是蒋平说话最少的一段日子,知道两个兄弟心里不舒服,自己说什么好听的也没用。
展昭本来就好安静,尤其是一家人都在皇上的控制之中。虽说不会有一点危险,但这种日子也肯定不会好过。玉堂的憋屈自己懂,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自己没有一点法子化解这种境况。
这也是白五爷认识展昭以来,最心无欲念的一段日子。每天还是会哄他的猫儿一笑,但笑后两个人都会更加沉默。知道这傻猫觉得对不起自己,可这根本就不是他的错。怀中的人越是听话安静,自己就越是心疼难受。若是皇上能履行诺言,他白玉堂多少还会有些感激。不过现在所有一切的恩德都没了,留下的只有厌恶和愤怒。
“猫儿,睡了吗?”看不到展昭的脸,也不忍心看他带着歉意的眼神。
“还没。怎么?”声音有些发闷,他把头缩在玉堂的颈边。太寂静反而使人无发顺利入睡,这几日他习惯了去听玉堂的心跳声。
“这件事绝对不是赵祯自己想出来的主意!你猜是谁帮的他?”以那个耳朵根子极软的个性,哪里能想出这么个令人无还手之力的法子?若他有这个能耐,也就不会养出庞吉那种奸臣,更不会让李元昊看不起他。
“玉堂,不得无礼。再被人听见。”无礼不无礼搁到一旁,这样对皇上不敬的话要是落到有心人的耳朵里,事情就麻烦了。玉堂说得对,这个主意绝对不是皇上想出来的。正因为这样,他才担心。究竟是谁会出这样的法子来逼迫自己和玉堂?他怎么也想不出,让自己和玉堂回到朝廷,对谁会有好处。难道是朝中有人要陷害自己和玉堂不成?
“要不是怕娘和哥哥们有事,五爷才不管他那许多!敢这么威胁我们,我真想……”
不等他把话说完,展昭连忙伸手捂了玉堂的嘴。“心里想想就得了。”越不让他说,这人说得越凶,真是没办法。
五爷握住展昭的手,轻轻地在这猫儿的掌心吻了几吻。
展昭被这突来的触碰弄得有些发痒,因此动了动身子,却没有想要撤手的意思。“玉堂,委屈你了。”
将展昭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五爷叹道:“你这傻猫不比我更委屈?你呀,不用想着对不起我。现在被留在京城‘享福’的也是我的老娘和哥哥,怎么着这罪过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担。”若说连累,还不一定是谁连累谁。若没有自己,展昭现在依然是开封府里的护卫,哪里还会落到如今这等被人胁迫的地步?
听完这些话,展昭笑了。是啊,自己真是傻。在玉堂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与自己分过彼此。自己又为什么总是会想这些他不爱听的事儿呢?“玉堂,我想回家。”那个不用分开彼此,能任自己哭笑的家。
五爷也笑着将展昭重新搂回怀里:“我们回家。那些烦心的事,我们一起去解决。不许再一个人瞎想了。”
闭上眼睛,展昭顺从地点了点头。这件事,原本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够解决的,何必现在想这么多?回去再说吧!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就算信不过自己,也要信玉堂。就算自己和玉堂都解决不了,还有大哥,还有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是问题就都会有解决的办法,一定会有。
回到开封府,老少爷们儿的表情都不怎么自然。绝对不是不欢迎白展二人回来,而是心中都有不平。皇上这次做得过分了。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迎到了院儿中,见到二人,他们先是叹了口气。“包兴,你去展府请两位展大人过来。”
包兴出去请人,白展二人被带进了包大人的书房。
落座之后,包大人先是询问了这几个月分别的经过。
白玉堂和展昭哪里还有心情说这些用不着的事儿。五爷的性子已经压到了极点,如今见到包大人,他实在是憋不住了。“大人,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包大人摇着头叹了口气。“这件事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等你们两位哥哥来了我们再说吧。”
两盏茶的工夫过后,展鹏和展梁随着包兴到了开封府。
见到两个哥哥,白展二人赶紧起身见礼。“小弟见过二位哥哥。”
展大爷见三弟和玉堂的气色都不怎么好看,就知道这一路上他们没少捉摸这件事儿。“你们两个坐下吧。有话咱们过会儿再聊。”
六个人重新分主次坐好,展昭这才开口:“大人,到底怎么回事儿?”
包大人摇了摇头:“公孙先生,你就说吧。”
公孙策知道躲不过去,况且事情也非说明白不可。“这件事还得从你们上次拒官说起。”
“万岁一直十分欣赏你们两个人的能为,也觉得上次冤枉了白玉堂又差点害死展昭,心中过意不去。就经常想着能有什么法子给你们恩赏。皇上的想法必然和我们这些人不同。他所能做的无非就是赏赐而已。展昭婉言拒绝了他的好意,他就一直心有不快。想来想去,还是舍不得让你们离去,于是便找包大人进宫,要他想办法找你们二人回来。”
“包大人既放了手,又怎会改口?可万岁的旨意谁也不能不听。思来想去,我只能出此下策。若是以大人的名义让你们回来,你们自然也会回来,但这样一来,就和以前没了太大差别。所以我才献计,让万岁选展昭的两位大哥进京做这次和亲的使官。只是我没想到万岁竟然连展老夫人也一并宣来了。”
“什么?!”白玉堂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这个要命的主意是公孙策出的。不过想想也是。天下间有如此脑瓜的人,还真就没几个。
见玉堂双目中带着怒火,展昭赶紧拉住他的胳膊。“玉堂,你听公孙先生把话讲完!”既然是公孙策出的主意,那么先生就一定会讲后果考虑齐全。明知道这样一来自己和玉堂必定心中恼怒,想必还留有后招。
公孙策当然不能只将二人逼回来就不管了。虽然计划有所变动,可目前看来结局不会有什么不同。“白护卫,你恼我我不怪你。这个计策的确出得损了些。可是我也是没了办法,万岁连着逼了大人几日,在不出招,还指不定会有什麽结果。我记得你们对我说过,上次万岁说他那里还有你们一个恩典,若将来你们求他,他绝对不会拒绝对吗?”
展昭点头:“正是。”
“既然这样,你们也不必要气恼。万岁虽是在金殿上恢复了你二人护卫的官职,却是依旧留你们在开封府。你二人可求八王帮忙,让万岁应你们只在开封府办差,不用再应召进宫。这样一来不但你们不用再受那些官员的刁难,那些官员也就不会再视你们为敌。而你们只在开封府,也会比在内宫兼差更自在。”只要远离皇上,这两个人的安全就会多一份保障。当初紧盯着他们的那些官员,无非是因为他们受到皇上的青睐,又可以随时入宫,心里多少都会有根刺。加之有不少人以开封府为敌,包大人对付不了,矛头自然就会转到白展二人的身上。所谓树大了招风,现在他做的无非就是将树和风分开而已。
好一个听调不听宣!展昭就没听过本朝有过这等官员。“公孙先生,万岁会答应这个要求吗?还有,八王肯帮我们这个忙?”
公孙策点头:“八王一定肯!其实这次让你们二人回来,也有八王的意思。你该知道八王一向信任你们两个。这次送他女儿去辽国,别人他都不放心。加上你们曾经出使过西夏,这次入辽,是何分寸你们自然比别人更懂。”
刚刚见好的心情,一下子又没了。白五爷咧着嘴,心里一万个别扭。“先生的意思是,我们两个还得送公主去和亲?”
公孙策点头。“当然也是作为你们两位哥哥的随行护卫。”
展二爷见白玉堂一脸的不情愿,撇嘴问了一句:“怎么?你不乐意跟我们去?也好,有我三弟一个人就足够了。”
“愿意!谁说不愿意来着!”还想把我和猫儿分开?门都没有!别说是辽国,就是阎罗殿,只要猫儿要去,五爷也跟定了!
此时展昭也不好生气。二哥也真是要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有心情跟玉堂斗口。“大哥,是我连累了你们。”
展大爷笑着摇了摇头。“别傻了。我们是亲兄弟,怎么还能计较这个。况且这件事也并不算坏。按照公孙先生的计策,你们今后既不用担心被人陷害,也可以名正言顺地辅佐包大人。至于我们两个,等这次从辽国回来,万岁必然会给我们赏赐,我们就借机辞官。哪怕换个挂名的差事也好。你就不用担心这个了。”
大哥这么一说,展昭揪着的心也就多少松了些许。虽然他也知道大哥二哥根本不想当官,只是事已致此,还能有个退身的余地也就不错了。“公孙先生,万一皇上不准呢?”那这些想法不就作罢了?
公孙策摇头:“万岁没有不准的道理。你二人得回凤凰佩,太后,八王和八王妃都念着你们的好。别说万岁已经应过给你们恩典,单说以这三位的身份,你们这点要求皇上还能不允吗?”若没有这个把握,他又怎么会出这么惹人的计策?
“果然是公孙先生!”白玉堂这次是真的服了。若是包大人,肯定不会出这种“歪门邪道”的主意!不过也幸亏有了公孙策,事情才能有回旋的余地。的确,能只在开封府里听包大人的差遣,倒是真没什么不好。将来哪天不想干不用干了,甩手一走也不必看皇上的脸色。
也不知道是夸自己还是损自己。不过好歹见白玉堂露了笑模样,公孙策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此时包大人这才开口。“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展老夫人一定等得着急。其他事还是等明日再说吧。”
展昭点头。这件事,怕最苦的就是娘了。这么大年纪还得两地奔波,如今就只希望公孙先生的计划能逐一实现,然后赶紧将这和亲一事顺利完成,也免得娘久居京城,再因为思念故土落下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