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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回(书修版) ...

  •   五 [展御猫誓保白玉堂化干戈龙楼封护卫]

      进了五义厅白玉堂就见大哥正中而坐,三哥一边侧陪。
      “大哥,三哥,小弟给二位兄长磕头了!”说完他倒身下跪。若是平日里,兄弟之间也不需如此大礼。与兄长争吵本就都是自己的过错,所以他这是诚心实意地来跟哥哥们道歉。
      卢大爷和徐三爷看着五弟下跪根本没去拦他。可以不气他与自己争吵,也能容得了他傲慢的性子,但五弟做的这些事太不像话了。开封偷了三宝的事还没解决,现在还要命的囚禁了展昭。若事情被朝廷知道,陷空岛就得被抄个底儿朝上!
      最终还是心疼这老兄弟,卢方见白玉堂现在起也不是跪着又难受,他这才说话:“你起来吧!”
      五爷起身垂手站在一边,知道大哥有气,所以也没敢像平时一样随意。虽然他们去开封府自己十分不悦,自己弟兄站在展昭一边他也不痛快过,但所有人都是为了自己好,他当然知道。
      见五弟难得老实,徐庆连忙开口抢话:“小五,你也太不像话了!听说你囚禁了展昭展护卫,人家可是朝廷的命官,你就不怕掉脑袋?”
      话要分怎么说,事得看怎么办。徐三爷这一声吼偏偏就碰上了白五爷的脾气。护卫能怎样?朝廷命官又能如何?白爷爷岂是那种怕事之人?!想到这里他挑了挑眉梢:“小弟可没请他展昭来,是他自己误入了通天窟,怎么能说是小弟囚禁?我一没拉二没拽,他展昭可以不进卢家庄!”纵然五爷已经知道了自己对展昭的心思,可这种事人前不好言讲,再加上禀性使然,所以话说出口就占了上句。
      徐庆还想再说,卢大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早知道就应该让他也留在开封府,忙帮不上只会乱嚷。看得出五弟本是有商量之意,他这么一通下来,好好的气氛就给毁了。怕那憨人再说废话,卢方赶紧开口:“五弟,你究竟想把展昭怎么样?”
      白玉堂朝大哥一笑:“无非是较量一二而已。”虽然他如今不再想同展昭为敌,却也丝毫不想放手。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不足为外人道,所以他现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今也只能让所有人维持原有的看法,不能丢了自己的面子,也不能伤到那只猫。
      “到今天你居然还说这种话!夜盗三宝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有命没命且都不知道呢,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纠缠什么名号的事?!你赶紧放了展昭,请着三宝跟我们走。去开封府到案领罪,万岁或许开恩免你不死!”卢方的急脾气也上来了,站起身就去拉五弟的胳膊。
      白玉堂一侧身躲开大哥的手:“大哥,你难道要将小弟送交官府不成?”怎么听这话的意思都不舒服,倒像是要把自己交出去,然后任其随便一样。
      “现在我们哥四个都是皇上亲口加封的六品护卫,你犯了事不交官府交什么?”还没等卢方开口解释事情的经过,徐三爷就嘴快来了一句。
      这句话让五爷当时就麻了半个身子,他一扭脸看着大哥,表情僵硬自然不会好看:“大哥,三哥的话可是真的?”堂堂陷空岛五义难道也做了那朝廷的鹰犬?
      卢方恶狠狠地瞪了三弟一眼,这种时候怎么能说这件事,这不明摆着让老五翻脸吗?看到白玉堂表情如此怕人,卢方也不得不实话实说,而且也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了:“你三哥说的是真的。所以我们才想带你回开封府……”
      等不得大哥把话说完,白玉堂伸手就拦:“想不到我们堂堂五鼠弟兄居然弄到如此局面。兄长们如今是想用我白某人的性命换个稳当官做啊!”此时的他只觉得五内俱焚,心痛难挡。弟兄五人这么多年的情谊,难道还不敌这功名来得重吗?
      “五弟,你听大哥把话说完!”卢大爷急得直跺脚,老五的脾气太急了,怎么话都不让自己说完!
      “还有什么可说的?既然兄长们需要白某做门礼,那我白玉堂为了报答各位的知遇之恩,自然不会反抗!”说完他双手一伸,“来吧!”
      卢大爷的额头顿时渗出了汗:“五弟,为兄不是这个意思……”这人的拗劲又上来了,恐怕一时半时这事还真难解释清楚。

      五义厅的气氛正绷到欲断。
      卢方几次解释都在半途被白玉堂用话刺了回去。正当大爷再想开口之时,门外闯进来三个人。
      五爷转身观看来人,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卢珍!是你放了他们两个?”一股热气憋得他两肋发胀,喉咙发咸。知道自己要吐血,于是赶紧深吸了口气,运用内力将气血压于喉下。
      放出展昭和丁兆蕙对他来说是很气,但是最气的还是卢珍背叛了自己。自己那么疼他,对他比对亲儿子还亲,甚至把所有的本领都教给了他。没想到方才这小子竟然当面欺骗自己!加上得知四位哥哥全都叛离江湖当了官,三气夹心又怎能不欲吐血!
      卢珍被五叔的眼神吓得发抖,张开嘴想要解释,却没敢出声。
      展昭看出白玉堂眼中充血脸色发青,明显是快气疯了。于是他把胳膊一横将卢珍挡在身后:“白玉堂,你不要朝孩子发火。你我的事今天就做个了结!”若不了结恐怕所有人都没好日子过了。
      白玉堂看着展昭,也说不上是哭好还是笑好:“了结?好!今天五爷就让你知道知道这件事该怎么了结!!”说完他伸手就想拉展昭的胳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要死要活也无非是一眨眼的事。如今这也算得上是众叛亲离了。不就是把话说出口嘛?我白玉堂根本不会惧怕这些!越想这劲儿鼓得越足,索性他就豁出一头,打算同展昭弄个明白。
      丁兆蕙看到白玉堂伸手,还没等展昭反应,他就先一步上前阻拦:“白老五,想动展昭?把我打趴下再说!”
      对突然横在当中之人的厌恶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五爷愤怒地看着丁兆蕙:“你?还不配!让开!”展昭如何与你何干?这股火本就酸疼得要命,丁老二再一给油,怎能不烧得更旺!
      “配不配的也由不得你说。要伤展昭你就必须先过我这一关!”丁兆蕙丝毫没有在意白玉堂越来越盛的怒气。一心就只想着替展昭出头。
      白玉堂此时真可谓是眼露凶光面现杀气。只见他右手一抬,转瞬就将腰悬的佩剑持在手中。“既然你自己找死,五爷今天就送你归天!”
      面前的人居然亮出了家伙,展昭情急之下一把将丁兆蕙推开:“白玉堂,你我之事莫要牵连旁人。你若敢伤丁二侠,我展昭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展昭,你!!!!”腥咸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无奈之下他只得瞪大双眼迫使自己再一次忍了下去。展昭的话实在是让他无法接受!自己这么跟他无理取闹,这人纵然被气到跳脚也没说过一句过头的狠话。现在居然为了个丁老二跟自己说什么绝不善罢甘休?!“好好好!展昭,你说得好!”嘴角挑起,五爷冷笑了一声,侧目看了一眼丁兆蕙,二话没说闪身离开了五义厅。

      从庄子到江边渡口的路并不长,可今天跑下去却觉得格外远。这种时候他只能选择离开,两个兄长他不能动手,最疼爱的侄子他也不能伤害,展昭是他心头所爱更是不能动他,就连那个让他恨到不行的丁老二,为了展昭还是碰不得!
      凭什么我白玉堂要走到如今这样的境地?
      来到码头,五爷上了渡船马上吩咐下人开船。
      白玉堂此时的心混乱无比,人坐在船头看着江面,心里想着方才的种种,拳头不自觉得攥紧,并发出“咯咯”的骨响之声。五爷还从未受过这种窝囊气!要杀人却无处下刀的滋味实在憋屈得很。尤其是展昭,自己这些心思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又能怪他什么?一切都是自己的问题,可正因为是这样才叫人窝火。
      船行驶得不快,所以船身很平稳。但等船离岸数丈之后,白玉堂突然发觉船摇晃得厉害。不会水的人当然慌张,思绪本就混乱,一时情急他赶紧抓住船帮大声地问道:“这船怎么回事?”
      只见撑船的水手朝他一笑,也没回话,而是跃起身形跳进了江里,紧跟着一个水花,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下可把白五爷吓坏了,心中刚刚的气恨顿时变成紧张和害怕。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五爷这边还没等大声喊人,船身就又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这一折腾可真是够呛,晕水的感觉让他五内翻滚头晕眼花。坚持了好一会儿,终是难克这要命的眩晕,撒开双手人便落入了江中。
      见五弟落水,蒋平在水中一把将其抓住。知道五弟不会水,让他的头先浮出水面,至少得让他先换口气,否则人就完了。片刻之后,见五弟睁开了眼睛,四爷故意气他:“老五,你觉得这水下的滋味如何啊?”
      睁开眼见到四哥,白玉堂一刹那就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可还没等他瞪眼开骂,脑袋就又被人按进了水里。
      这一按不要紧,五爷张大嘴巴连喝了好几口江水,呛得他双手乱挥两脚乱踢。而蒋四爷就在身后钳着他的后腰,说什么也不让他向上使劲。
      精神逐渐开始恍惚,四肢再没有力气去挣扎。于是白玉堂干脆闭上眼睛,死就死吧!展昭的模样突然浮现在脑海当中,他在心里苦笑了一下,那猫儿……还没对自己笑过!
      见五弟不支蒋平连忙把他又一次托出水面:“哥哥我就是让你尝点苦头,免得你老是目中无人。老五你……”
      五爷本就在胸中积郁着一口血,加上想起自己对展昭的难解之事,最要命的是蒋平这一灌,人早就晕过去了。
      蒋四爷见状可吓坏了。他连忙托着五弟上了岸。命人压住白玉堂双腿,自己扳着他的肩膀,一次一次地将上身向下按去。喝进的水被控了出来,但昏迷中的人依然未醒。
      “老五!你醒醒!”呼喊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蒋平急得直搓手,“坏了!这万一出了事儿可怎么办才好!”转脸看到身边的下人们,他的火也上来了,“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你们五爷送回庄里,去请大夫!!”
      下人们其实也是被吓愣了,四员外都没了主意他们哪里还敢动作。听完四爷的大吼,几个人也顾不上委屈,连忙抬起五员外,将人送回了卢家庄。

      白玉堂被抬进五义厅,所有人急忙都围了上来。
      “他怎么了?”展昭一眼就见到白玉堂面色惨白嘴唇发青的模样,心头抽疼顿时感觉双手发凉。看他一身都是水,肯定是落到了江里去了。方才他本想追出来,可卢方将他拦了下来。事情的经过和计画他知道了,却开始莫名其妙地为白玉堂担心,不识水性的人被弄下水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出了事……
      “谁知道老五他这么不禁灌!我就按了那么一下他就晕了!”蒋平此时也是面色惨白,如果五弟出事,他自己也就活不下去了。
      展昭连忙蹲下身,用手推了几下那人的肩膀:“白玉堂!你醒醒!”昏迷中的人没有反应。他抬头焦急地问:“四哥,他怎么不醒?”
      蒋平叹气:“我也不知道。水我都给他弄出来了,可他就是不醒。已经去叫大夫了,你先别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劝展昭别急,可能是那双眼睛露出的关切太直接?还是自己在安慰自己?
      待众人将白玉堂送回自己的房间,大夫这才赶到。
      号过脉,大夫放下白玉堂的腕子,站起身朝卢大爷一施礼:“大员外,五爷这是急气攻心,加上血淤在胸,所以才会昏迷不醒。”
      急气攻心倒也不算意外。“那他什么时候能醒?”卢大爷问。
      大夫淡然一笑:“我现在就为五爷施针,针毕即醒!”

      展昭皱着眉,看着大夫把银针一根根地插进去,再看着那些针一根根被拔出,他站在床边连一声都没有出。直到最后一根针自白玉堂的头顶拔出,展昭长出了一口气,刚想问话,就见白玉堂猛地翻过身,嘴一张吐了一口血,他连忙上前扶住白玉堂的肩膀:“五弟!你没事吧?”
      五爷睁开双目,第一眼就看到展昭正扶着自己,他抬起手擦了擦嘴边的血:“我说过,不许你叫我五弟!”此时的他不知是什么心情,总之这个跟头他栽大了。
      “好好好!白五爷,你觉得怎么样?”看到白玉堂吐血,他实在是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虽然这不是自己的过错,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想过要推卸责任。假如自己当日没有接受皇上的一句戏言,又哪能惹来这么多麻烦?况且现在限期将近,自己也不忍带一个病人回开封。大人和皇上说是不会为难白玉堂,可是他毕竟是夜入开封盗取了三宝。事情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了,总不能一句话就了了吧?
      想是这么想,说也是这么说,但心里最深处的感受又并非如此。方才看着白玉堂昏迷不醒,展昭突然就想起昨日他那轻声的几问,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同了,却又说不出来是些什么。
      憋在胸口的血被吐出之后,五爷觉得舒服多了。虽然心头依然堵得生疼,可看到展昭在身边焦急的模样,他这心里还是涌上一股暖流。只是他也知道,展昭绝对不是因为对自己有情才会如此,所以那点点的暖意根本就盖不过心头压抑的酸涩。
      刚刚若不是丁兆蕙拦着,白玉堂当时就想拉过展昭将他死死地抱在怀里,告诉他自己爱上他了,没有理由也没有经过,然后吻上他的嘴,在所有人面前宣告这猫儿是他白玉堂今生要定了的人!但那过后,恐怕就真是势不两立了吧?他堂堂南侠又岂会突然接受自己这种异样的情怀。他也想要时间,要和他相处让他逐渐明白的时间。但欺君的罪行已犯,来不及了吧?
      见五弟表情凝重默不出声,卢大爷赶紧开口:“五弟,你性子太急,也不容我把话说完!这一次展昭来陷空岛不是为了抓你回去交案,而是包大人和皇上想要见见你!”
      白玉堂抬起头看着大哥,并不太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什么叫包大人和皇上想见见自己?所以他依然没有说话。
      卢方长出了口气,好歹他是不闹了,容自己把话讲完,到时候再怎么办也就好商量了。“皇上说十分赏识你的胆识,想看看你的武艺。”
      五爷还是只看不语,他在等大哥把话说完,不是说自己脾气急听不进人说话么?那今天就仔细地听一回好了。
      “话虽如此,可是你毕竟是夜入开封盗了三宝,就算皇上和包大人都不追究,这堂你还是要过的。所以哥哥们回来就是为了怕你误会展昭。没想到你居然把他囚禁了起来。私押朝廷命官可是死罪,五弟,这次你祸闯大了!”卢大爷一边说一边摇头。白玉堂十几岁的时候就与他们兄弟结拜,这么多年他一直待他珍爱如子,如今五弟有此大难,怎能让他不担心。
      白玉堂转脸看了看身边的展昭,苦笑一下。为了这猫儿,自己做的一直都是傻事,是从来都没有做过的傻事。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锦毛鼠霸道,但霸道不等于鲁莽。他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为了一人而做出这些举动。只凭着心里的劲儿,脑袋一热就犯下了大错。这猫儿,真是害人,让自己现在进不得进退不得退,两下为难生死难料。可他也知道,这不是展昭的错,错就错在自己心思不正。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假如这情能如愿控制,那这世上恐怕就再难得锺情的滋味了。
      一边的蒋平终于开口了:“老五,你倒是说句话啊?大家这都是为你好,你老闷着算怎么回事?”
      一听说话的是蒋平,五爷立刻瞪大了眼睛:“为了我好?你把白某人弄到如此模样,也叫为了我好?”
      看到五弟怒目而视的模样,蒋平吓得连忙看了一眼大哥。他就知道白玉堂一定会生自己的气。别人都好,偏那人一直就看不上自己的能为。如今在展昭面前栽了这么大个跟头,火非撒自己身上不可。
      大爷也知道五弟的脾气,于是连忙替四弟解释:“老五,你不要恼你四哥。如果不是这样,你怎么能坐在这里听我们兄弟说话?你就听大哥一言,请着三宝跟我们回开封吧!假如包大人肯饶你私禁命官之罪自然好办;倘若不能,我们哥儿几个也陪你一起受刑!皇上给的两月之限已过一半,你若还执意不肯前去就是陷包大人于不忠,陷展护卫于不义,你我堂堂五义弟兄怎么能做出这种连累他人不忠不义之事?”
      听了卢大爷的话展昭连忙站起身,原来所有人担心的症结都在自己身上,他看了一眼白玉堂,然后朝大家说道:“各位哥哥请听小弟一言:展昭虽未与五弟相交多久,但也深知他的禀性为人。虽说他夜入开封盗取三宝罪犯欺君,但这皆是因为他与展某误会所至,而并非是他贪图宝物起了贼心。说到囚禁在下一事,展某绝对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还请诸位放心。假如皇上和包大人要以盗宝一事怪罪五弟,那展昭甘愿请旨与他一同受罚!”
      展昭这段话说完,在场的所有人皆是大感钦佩。天下间能有展昭这般心胸的人尚不多见。
      白玉堂扶着床边站起身,露出苦涩一笑:“有你展大人的这句话,我白某就算入开封下铡刀也算瞑目了!”这段话说得五爷心中感动。自己如此对他,他却愿意与自己一同受罚!哪怕这不是因为他对自己有情,这等宽容之心又岂能让他不加动容!
      一听这话蒋四爷的心才算放下。他走上前去拉过展昭和白玉堂的手,将他们握在一处。“既然误会已解,以后就都是自家兄弟。老五,要不是哥哥们费心,你怎能这么痛快地同展昭和好?”
      大爷卢方也点头说道:“你四哥说得对,以后再不许为名号一事纠缠!”说完他又朝展昭一拱手,“展兄弟,我五弟这几日多有得罪,我这里替他赔不是了。”说完他就想鞠躬。
      展昭哪里肯让,连忙上前扶住大爷的胳膊:“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这几日……委屈你了。”卢大爷知道五弟不可能道歉。展昭虽说是把这口气忍了,但这个情他们兄弟几人还是得领。
      说到这几日,展昭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白玉堂,见那人表情上突然带出一抹笑意,心跳当即漏了一拍:“大哥不用如此,这几日……”
      展昭的举动让他很清楚地知道,那人没有生气。或者说是根本没打算继续生这份气。五爷心中感激,却不喜欢这种腻歪的场面。于是他走上前用肩膀贴上展昭的后背,冲着这猫儿的耳畔来了一句:“这几日我待展大人可是犹如上宾!”
      打到脸上的热气促使展昭皱了下眉,但白玉堂话中也有了事之意,他也不好再翻脸斥责他的戏谑,于是向前一步侧过身形:“只是五弟的待客之道让小兄不敢苟同。”
      蒋平可真怕他们五兄弟再翻脸,于是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五弟,你看现在多好!”
      的确不错!五爷看着四哥此时早就不再气了:“看来小弟还要谢谢四哥这一灌了!”

      事情告一段落,卢大爷命人摆开酒宴。
      酒菜刚齐丁大爷不放心也赶上陷空岛,一见事情圆满解决这才放下心头一块大石。
      时间紧迫,展昭和四鼠没有多加停留,第二天就踏上了返回开封的路。
      一路上无话,这一日五人到了汴梁城外。
      白玉堂看到城门突然站住脚步:“展大人,我看你还是将白某捆进开封的好,也免得招人话柄。”
      展昭听后摇头一笑:“五弟何必如此,我展昭从没把你当成过犯人。”
      最烦的就是听他这么叫自己,五爷把脸一沉声音也跟着冷了起来:“你不要开口闭口唤我做‘五弟’,若你再叫不要怪我白爷爷翻脸!”这一路上展昭一口一个“五弟”叫得亲热,可他叫一声,自己就难受一次。年纪的问题自己是做不了主,但他实在是不想听到展昭口口声声唤自己“弟”字。
      这一路上那三鼠可见够了这戏码。这一猫一鼠说是和好,可每日里都会为琐碎之事争上几句。说来好笑,白玉堂只要一听到展昭叫他“五弟”,那眼睛一准瞪上几瞪。
      蒋平今天终于忍不住了,于是开口笑问:“我说五弟,你何苦这么在乎这个称呼?”
      实话当然不能说,所以五爷只能甩出一句:“我就是听着别扭!”
      展昭无奈只能叹气。他实在是不懂白玉堂怎么老是要和自己计较些无谓的小事。这位五爷的脾气真是难懂得很!时晴时阴太难伺候。“那我称你白兄如何?”反正江湖中人不晓得年岁之时也都是这么个叫法,这只老鼠也算不上讨了自己便宜!
      白五爷听后这才面露喜色:“这个称呼好,白某受用了!”
      “既然如此,白兄请快些进城吧!”天已巳时,没那么多工夫在这里穷耗下去,包大人和韩二哥一定在府中等得焦急。
      五爷一点没有动步的意思:“你当真不捆?”
      展昭皱眉:“不捆!”
      “那五爷不去了!”他这可不是有被捆的瘾,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夜入开封盗取三宝的“贼人”,展昭奉命就是要抓自己回去。人犯带到,他一不绳捆二不锁绑实在不像话。这猫儿也是刚当官不久,他可不想让他为了自己再落人口实。
      蒋平听出五弟的心思,暗自好笑。也不知道老五最近这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前几日还要死要活地和展昭玩命,现在却为了这件事如此执着。咄咄怪事一时还真让人不解。“展昭,你就捆了他吧!也免得他吵闹下去。况且这也应该,毕竟他是人犯,不捆不绑的进开封府,恐怕包大人也会不悦。”想来他白老五也就是这个意思。
      展昭依旧皱着眉看向白玉堂,想了片刻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只白老鼠真是怪人,不管什么事都要和自己对着干。自己说不捆,他非要捆。虽然也听出他是为自己着想,可就是有股劲儿憋在那里让他难受。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要是再坚持不捆,那就太不识好歹了。
      “既然如此那展某得罪了。”说完他从腰中拿出捆人的绳子将白玉堂的双手绑住,“白兄,这样可以进城了吧?”
      白玉堂先看了一眼手上的绳子,然后朝展昭极为灿烂地一笑:“你这猫儿还真是听话!五爷我现在心情好得很。进城!”说完他迈开大步走进了城门。
      他怎么又叫自己猫儿了?展昭被气得真想上去揍那老鼠几拳!“白玉堂你等等!”想是那么想,可还是忍了忍没去伸手。于是也迈开大步跟了上去。
      卢大爷看着前面的俩人,边叹气边摇头。这老五这脾性,真是要命得很。
      徐三爷倒没什么反应,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他现在是身心舒畅。
      只有蒋平边走边看着前面的二人,心中疑惑得不得了:五弟的行为还真是反常。虽然他还是和展昭句句不让,事事作对,可却再没有任何敌意。在从前,以锦毛鼠的性子绝不会对旁人的琐事如此上心,可现在他却在意展昭的一切举止。而展昭对所有人都那么谦和有礼,就唯独对白玉堂没有耐心。这两个人……还真是一时让人想不明白了。

      进了开封府,张龙等人就围了上来。
      展昭并没有多说,而是让大家陪着白玉堂,自己先进去见过包大人。
      外面的人等得焦急,展昭在里面也不轻松。
      韩二爷就在包大人身边,见展昭进来就知道自家老五也来了。所以用眼神询问展昭,见他微微点了下头,这心才算放下。
      “属下见过大人。”展昭跪地行了大礼,按说他这也算是擅自行动,大人没准就得责怪。
      包大人是真想痛斥他一顿,但多年的交情他也知道展昭这人的脾气,说是老实温顺,但拗劲上来任谁拦都是白扯。反正人也平安回来了,三宝和白玉堂也都进府,再怪他也没有用。“起来回话。”
      “展护卫,那白玉堂你抓到了?”包大人问道。
      展昭忙回:“回大人。属下已将白玉堂带回来了,三宝也安然无恙。”说完他将包袱递上。
      公孙策接过包袱:“展护卫,这些日子白玉堂可有对你如何?”他很明显地看出展昭瘦了些许,这些日子也没少听人介绍白玉堂,都说那人的脾气是傲慢手狠,既认准了展昭是敌,肯定不会善待了他。
      展昭不想多言,既然他答应白玉堂不将他囚禁自己戏耍自己的事说出来,那他就绝对不会说。况且若说了没准大人就得给他下罪。于情于理,甚至于心他都不想那样。所以他笑着摇头:“先生放心,白玉堂对属下礼貌相待,并未如何。”至少是吃得好喝得好,如果不算囚禁起来的话。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互看了一眼,都知道展昭话中有所隐瞒,但是既然他不想说问也白问。
      “公孙先生,展护卫,即刻升堂!”
      展昭被大人的话吓了一跳,不是说将人带回来万岁要看他的武艺吗?怎么一进府大人就要升堂?可他看公孙策,公孙先生也没有表态。再看一边韩二哥,那人更是表情木愣得很。无奈之下他只能回了声:“遵命。”
      不多时包大人升上内堂。
      开封府修得本就特别,坐南朝北进不得阳光,也因此阴气极重。所以即便是正当午时,烈日当空,堂中也要掌上明灯。
      包大人端坐正中,众校尉两旁分立。公孙策侧坐而陪,另四鼠各分左右。
      “带白玉堂!”随着惊堂木的声音,包大人沉声喊了一句。
      四鼠和展昭没想到大人会如此认真,全都吓得一愣,站在一边面面相觑没敢作声。
      白玉堂被带上堂前,连忙跪倒:“罪民白玉堂见过包大人!”
      包大人看着堂下之人,心中不免叹道:这白玉堂果然是位威风凛凛的少年侠士。看年纪也与展护卫相仿,就连相貌都不相上下,让人看了很难不喜爱。只是为人的性情太傲,以后恐怕难以管教。“白玉堂,你口称罪民可知自己犯的是什么罪?”
      白玉堂抬头:“罪民夜入开封盗取三宝,犯的是欺君之罪。”
      包大人点头,伸手抽出令签:“既然如此,张龙赵虎,抬出狗头铡把这欺君之人的头颅砍下!”
      这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只问了一句就要开铡?展昭急忙跪在白玉堂的身边:“大人!白玉堂虽然罪犯欺君,但万岁和您说过不会追究。今日回来怎么二话不说就要问斩?”
      包大人第一次对展昭瞪起了眼睛:“斩与不斩皆由本府做主,哪容你多言,快退了下去!”
      展昭这也是第一次对包大人如此说话。他咬着牙一脸的不服之色:“既然大人要斩,就连同展昭一起斩了吧!”他说过,如果白玉堂要受罚,自己就陪着。
      耳边响起的话让白玉堂不禁一笑,他扭脸看着展昭:“猫儿你这是要与五爷同生共死吗?好!有你这句话五爷死也甘愿!”说完他转过脸面向堂中,“包大人,这些事都是白某一人所为,与展护卫无关。白某甘愿一死,请包大人放了展昭!”
      堂下两人都眉头紧锁,而堂上的三人却朗声大笑:“好!说得好!既然你二人如此袒护对方,以后就再不要多生是非。”
      这句话把大伙都弄愣了。除了公孙策和二爷韩彰,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见地上跪着的两人呆愣的模样,公孙策连忙上前搀扶:“大人刚刚是试你们一试,白义士,展护卫你们快些起来吧。快到内厅,大人有话问。”
      这话出口所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展昭站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刚刚吓得他心都快跳出来了。他转脸看向白玉堂,发现那人居然是面无惧色朝自己微笑。“白玉堂,这种时候你居然还能笑得这么自然?”果然是个怪人,难为自己吓个半死。
      白玉堂摆了摆手:“五爷说了,今天心情好,当然要笑。”

      第二日,包大人便带着展昭与白玉堂一同上朝,进了朝房让他二人在此等候。
      金銮殿上,国事商议完毕包大人启奏:“万岁,臣已经将陷空岛锦毛鼠白玉堂带到。”
      听说白玉堂带到,赵祯心中十分高兴,即刻命他与展昭上殿面君。
      一大早白玉堂就换了一身新衣,依然是一身素白着身,却比什么都抢眼。二人进殿跪在金阶之下,三呼万岁给皇上叩头。
      “所跪何人?”尽管知道可还得一问,赵祯坐在龙椅上看着所跪之人一身的白衣,心里多少有些诧异。素白本不该着衣,更不该穿上金銮殿。这个白玉堂怎么就有如此胆量?
      听问白玉堂回道:“草民白玉堂。”
      展昭不语,是因为他知道皇上并非在问自己。
      “你二人起身回话!”待二人站起身形,赵祯这才看清白玉堂的相貌。
      真真是位俊俏的少年郎,眉目虽带着清秀却透尽了男儿的气概,与这展昭一白一红站在一处,真可比得上是一双“连璧”。这模样穿这样的装扮,合适,没什么比这更合适的!看毕赵祯又道:“白玉堂,听闻你武艺非凡,与展护卫不相上下,朕十分想见识见识。你可愿为朕献艺?”
      皇上开口,哪里还有不愿之说。明是不想也违抗不得。白玉堂如今也是箭在弦上,反正哥哥都已然如此了,他还扛着也没什么意思。“草民自当遵旨!”
      赵祯今日的兴致颇高,当即吩咐人摆驾耀武楼,满朝文武皆做陪同。
      龙楼下展昭拉了一下白玉堂的袖子,小声说道:“白兄,你今日可要谨慎些。皇上如果龙颜大悦必定有你的好处;若有不慎恐怕会数罪并罚!”伴君如伴虎的话谁都会说,但事却并不那么好做。皇上如果满意白玉堂倒还好说,如果不满那就必然会连上旧账,到时候怕是那四鼠也会遭受牵连。
      白玉堂朝他一笑:“猫儿,不用替你家五爷担心。”突然将脸凑了过去,低声地又来一句,“今天你就好好地看看你家五爷的风采。”说完他迈步走上演武场。
      突然的动作让展昭莫名其妙地红了下脸。看着白衣人的背影,心里也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骂,总之眼睛看着他,再无旁的东西。
      白五爷这一献艺果然与他人不同,白衣缥缈长发生风,一招一式都恰到好处,虽然并非真实本领,可却让人看得赏心悦目连连称赞。
      拳脚练完不够,万岁还要看兵器。长剑在手,白玉堂看了一眼展昭,知道那人是用剑的行家,所以这次他是要给展昭看,而并非是给皇上和那些大官看。因此再行招之时,速度也就明显大有不同。
      展昭看在眼里赞在心头,知道白玉堂这是有意让自己知道知道他的能为,心中难免有些想笑。既然已化了干戈,他却还是一心想让自己服他。说他是小孩子的性情怕也真不为过。但他明白,白玉堂要是也有把如巨阙一样的宝剑,恐怕自己想要赢他还真难。
      白玉堂收招定式,将剑交给一旁的太监,然后跪在龙楼下等皇上发话。
      赵祯真是喜出望外,之前那些人献武可从未用过真功夫,白玉堂这一趟剑下来,他真是看得傻了。等回过劲儿来便更是欣赏这个白衣的胆大之人。“白玉堂,朕欣赏你的胆量和武艺。今日加封你为四品带刀御前的护卫,与展昭同在开封任职,你可愿意?”
      开口就是四品,不光白玉堂没想到,连包大人都没想到。所以连忙拉着开封府所有人一同磕头谢了恩。
      “白玉堂,朕再赐你御宴两桌,全当为你庆祝。三日夸官之后,再正式当值。”
      白玉堂再次谢恩。万岁宣布退殿,大家这才离开皇宫。
      回转开封府,府中所有人得知消息全都高兴得不得了。道喜的道喜,收拾屋子的收拾屋子,总之所有人都忙得不亦乐乎。
      掌灯之前御宴摆上,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只喝了两杯就先退了。众人这才舒缓了精神肆意起来。
      徐庆站起身走到对面,杵了五弟一拳:“好啊小五,你连偷东西带关人的,居然还弄了个四品官,可比你这四个哥哥强多了!”
      白玉堂笑着给三哥递了杯酒,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三哥这说的哪里话,小弟有今天还不都是托了哥哥们的福么?小弟还要借皇上的御酒谢谢诸位兄长呢!”
      蒋平听后摇了摇头:“五弟你这就错了,你这福可不是我们哥们儿给的。你要谢也要去谢展兄弟,他为了你可是够意思了。”能陪死这意思还小吗?
      不光是蒋平,另外三鼠也都不得不佩服展昭的为人和心胸,幸亏自己弟兄当初没和老五一样与他为敌,否则现在就少了这么个肯舍命的朋友。
      展昭脸一红,连忙摆手:“四哥说笑了,展某并没有做过什么,担不起一个‘谢’字!”
      “这话就不对了,你都肯陪我去死了,怎么能说什么也没做过?来来来,猫儿,五爷这杯酒就先敬你!”说完白玉堂伸手将自己手中的酒杯递到展昭面前。
      展昭一皱眉,又是开口闭口地唤自己“猫儿”!要恼不值得,不恼还真可气。大家这么开心,就全当做个好事,今日就不与这只白老鼠计较!“白兄,展某实在担当不起。”最可气的是他拿自己的杯子递过来,究竟是让自己喝还是不让自己喝?
      “怎么?展大人不给我面子?看不起我白玉堂?”他故意皱起眉盯着展昭。
      展昭无奈只好接过酒杯一仰脖喝了进去。一时急饮他又没什么酒力,所以当下就咳了两声。
      白玉堂没多考虑连忙夹起一口菜递到了过去:“吃口菜压压!”
      蒋平的酒差点喷了出来,看五弟这意思……还真是绝对的不!一!般!啊!“呦,五弟,你什么时候和展兄弟感情这么好了?”
      四爷话音一落展昭和白玉堂的脸同时红了。
      展昭不自然地笑了笑:“四哥说笑了,在座的各位都是自家兄弟……我……”白玉堂刚才那个举动绝对失常!突然一下惹得自己这心好一阵乱跳。再被蒋平这么个问法,本就奇怪的事变得更加奇怪了。于是他话也说得结巴了,根本不知道该接什么词儿。
      白玉堂尴尬得不得了,手拐了弯将那口菜塞进自己的嘴里猛嚼了几口。见展昭实在应付不了,他连忙开口说道:“吃菜吃菜,这御宴就是和咱们百姓家的不同!多吃多吃!”表面上说得轻松,可心里早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了。一碰到展昭的事自己这脑袋就经常不够使唤。这不摆明让人拣笑话吗?偷眼看了一下众人,所有人都没在意此事,就偏是四哥那双贼眼盯着自己。该死!那水耗子定是在心中没好意地暗笑!
      众人笑过之后根本就没把这个当作一回事儿。江湖人就是随意洒脱的性情,化解了干戈,自然就成兄弟了不是?
      就只有在一边盯着白玉堂的蒋平心里一阵贼笑:好你个白老五,好玩不玩,玩上这种事儿。就说你怎么突然跟中了邪似的上蹿下跳,事一沾上展昭你就走形,原来是耗子看上了猫啊!可你也不看看这只既老实又皮薄的猫,恐怕脑袋里根本就没生那根筋。看来以后的日子可有得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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