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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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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西平府众人险遭难李公子刀落救御猫]
沙海中的夜着实比他处更冷。
展昭站在营房外,抬起头看着天上的圆月。
一件大红的披风突然搭在展昭的身上,白玉堂的手围在他的颈前,将那盘扣打好。“外面这么冷,你出来做什么?”就着劲儿,他将展昭抱在怀中。
展昭没有反抗,这有风的夜里谁也不会在外面逗留。无人荒野,只有月华普照。四周无法藏人,故此巡逻的西夏军兵一刻钟才会往来一次。
“不知道包大人现在可好。不知道良子他们抓住晏飞没有。”展昭的头向后靠了靠,搭在白玉堂的耳边。暖暖的体温让他觉得很舒服。
“千里之外你居然还在惦记着,真是少见你这种忠心守家的猫儿!”话语中虽带着戏谑,可意下却是赞许。
“你觉得这个刘将军怎样?”展昭问。
“这可说不准。所谓人不可貌相,你这个问题分明是在刁难我!”白玉堂笑着答。
展昭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越平静就越不舒服。”
“行了,也别在外面吹这冷风了。回营房早点睡了吧,也免得不平静的时候你倒没了气力。”侧过身子将展昭放开,然后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回了营房。
一夜再无别话,只听夜风吹过营帐,发出拢风之声。
天明之后,展昭与白玉堂换上了新装。因为后半夜这里下了雪,不薄不厚却更冷了。
展昭换上了墨蓝色鹅绒夹层的便装,腰中盘着银灰相间的貂皮腰带,上嵌三颗红色的暖玉。头上的束发飘带亦换成了毛皮,红色的玉石摆在正中。这毛茸茸的发带分搭在两侧耳边,头一动发带便动,打在脸上痒痒的。“玉堂,这些东西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白玉堂一笑,“这可都是芸生和翔儿挑选的。当然,料子都是从铺子里拿来的上好货色。”他伸手抓过展昭左脸边上的发带,“猫儿还是带着这毛尾巴更好看!”这身打扮不失他大宋之风,又恰带了异域的情调。一双俊目看着他,带些疑惑更显得有神。
见白玉堂又来取笑,展昭也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白玉堂的领口袖边。“今天我才算真正见识到了锦毛鼠是何等模样!”
白玉堂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伸手推了一下展昭的肩膀。“好你只臭猫,竟然拿你五爷开心!”
“难道我有说错么?锦毛鼠难道不是要张这种白毛的么?”白玉堂这一身的白看的他实在心动。白色的绸缎发带坠着白色的羊脂暖玉。白色的绣锦外衫银线盘着虎纹。领口袖边白色的狐皮打边,月白色的腰带上用珍珠串出一条三爪白蛟。这一身的白一身的光彩,任是何人都比不过的引人眼球。怎么这般样的人竟会爱上自己了?所以话一说完,他便看的有些痴了。
见他如此专注的眼神儿,白玉堂想反唇相击的话也就没了。也这样看着展昭,良久。直到营房外有人说话。
“二位大人,该用早饭了!”
二人这才回过神来,展昭尴尬的脸微微发红。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看玉堂,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看的这么入神。白玉堂也是第一次见展昭如此看着自己,也这样任着他看,自己也入了神。
“知道了!”白玉堂回应一声。然后凑到展昭耳边。“猫儿,这大清早的你便勾引五爷,莫不是昨夜做什么春宵好梦了?”
“啪!”的一声,展昭的掌拍带白玉堂的肩头。虽然没用内力,但是情急羞臊之下这一掌也实在不轻。“白玉堂,你这真是一张吐不出象牙的嘴!”
五爷一咧嘴,这一掌的确是打的他疼了。“好家伙!就一句玩笑你至于么!把五爷打伤了你就不心疼了?”
展昭扭头转身,“打扮的再好也还是一只白老鼠!”这句话说的轻,但他知道足以入他白玉堂的耳朵。
“臭猫!你……”还没等说完,就见展昭已经出了营房。于是五爷抄起那件大红的披风跟了出去,“你等等我啊!”五爷暗自好恼,这只猫是越来越难逗了。果然是挨金似金,挨玉似玉,这猫儿挨着锦毛鼠,怎可能不学些斗口反击的本事啊!
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吃饭的地方绝对不能是住人的地方。宫殿府邸是,这临时扎的营房也是。
当展昭和白玉堂进到餐营的时候,刘铜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这房里的味道对展昭和白玉堂来说有些奇特。乳香混合着有些膻味儿的肉香,以及茶叶的清香,烤出来的面香。纵然不甚习惯,却觉得最适合和天,这地,这人,这景。
“这里都是些随身带的食物,今日早上只能如此了,请二位贵使不要见怪。”刘铜笑着请得二人入坐。
说是入坐也无非是盘腿坐于地上。有些随意,但却很适合白玉堂的性子。
“让刘将军费心了。”展昭笑着朝他点了点头,表示礼貌。其实这刘铜做的很细,很是体贴。金大人与法愿大师都在另一个营房中就餐。吃的只是茶水面饼,没有乳肉。僧俗有别如此安排也自然最好。
“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青稞酒,比不上你们中原的女儿红,却很养人。二位尝尝看。”刘铜亲手为二人倒酒。
淡黄色的酒在发白的牛角杯中格外入眼。二人端起酒杯闻了闻,一股清香的青稞味儿飘来,夹着酒香使人觉得很是舒服。喝上一口,略酸微甜也有酒的辣。“好酒!”白玉堂叹了一声。倒不是因为这酒真有多好,他只是觉得应时应景且喝过之后胃暖体畅。
展昭点了点头,他本不喜饮酒,但此酒喝下去倒真让他有些喜欢。“若两国不再有战事,真希望能常喝些这酒。”
只听刘铜叹了口气。“唉!谁又愿意打仗呢。你们别看我是将军,可我从不愿发生战争。谁都是有家有口的人,谁都想平平安安的守着老婆孩子过日子。可有人要打,我们也没什么办法!”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他一眼,见他将酒一口喝下,表情上并不愉快。
展昭问:“刘将军也是不愿打仗之人?”
刘铜放下杯子。“当然!难道在二位眼中,我夏国人就都是好战残暴的么?你们错了,谁都是人身肉做。哪个见到尸横遍野不会感触?但就算我是将军又能如何?就算我们这些人不愿两国开战又能如何?有人要打,便只能打!”
展昭皱紧眉头,看着刘铜的表情,不知道他所言是何用意。因此他没有说话,白玉堂也是。他也不明白这个西夏的护国将军为何一大早上就对他们说出这种话来,即便他不好战,可有必要一见面就说的如此坦白么?
见二人看着自己,刘铜尴尬的一笑。“二位怕是在怀疑我此言的目的吧?也对,头次见面且两国有别自然会是如此。那么二位可知我为何带着五十弟兄先一步前来迎接?”
“为何?”展昭问。其实他早想问,只是没有机会和借口。
刘铜回答:“我们国王并不想与宋开战,但太子并不这么想。他一心想吞并中原,一心窥视大宋的江山。国王年纪越来越大,太子的势力也就越来越大。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些老来跟随国王的官员将士除了我也已经没有几人了。现在国内当朝掌权者都是太子的亲信。他们要战,他们就能战,国王连干预的能力都没有。我这次前来,是避免在前面的城镇有太子所派之人监视,所以提前半日出发在这荒野无掩之处先接二位。以便向二位言明,这次交换国宝一事是太子提议,恐怕又是一次要进攻大宋的借口。国王希望二位能尽全力,只要金佛入得夏宫,太子就再没有理由挑起战事。”
这段话不长不短,却说足了西夏国内朝政之事。原先杨宗保也向展昭说过一些,但却没有刘将军说的这么详细。所以如今听后,展昭难免叹了口气。仅为一人之争,就要两国撕杀,这西夏太子李元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将军放心,我们有职责在身。这金佛是一定会平安送到夏宫之内。”白玉堂听的出来,这位刘将军所言没有一字是假。察言观色他在行,更何况于情于理这言辞也不会错。而且就算他说的是假话也碍不到他白五爷行事,信他又有何妨。
一行人上路。雪在沙上落,到了太阳高照之时,这层薄雪开始融化。等到了前面的镇店,就已经找不到下过雪的影子了。
这边疆的小镇人来人往,倒还热闹。但却不知这热闹能维持的了多久。
见到宋人,那些西夏的百姓有些惊恐,虽然散开却都在暗处看着。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他们知道这些人来的目的。若议和成功,他们就有多年太平可享。所以他们看着,看的很仔细。
看到这些百姓的目光,展昭的心十分难受。天下间最弱者就为百姓,一人一姓之百姓。国为家,家却不为国。若国不给他们家,他们的家又能在何方?想到这里展昭叹了口气,而这时白玉堂的手正巧搭在他的肩头。“你我不过是二人之力,尽了就成了。有些事不是你觉得不公就能管的了的。”一旦人介入太多他人的生死,那他的心境就会不同。当你的一言一行都能牵动无数人性命之时,你就会发觉,你的呼吸可以慢到几乎停止。那是因为你会生怕呼错吸错害人枉死。
一路上行了七日,刘铜一直对一行人照顾有佳。毕竟国家不同,习俗和习惯也都不同。但刘铜都照顾到了,没有一个人对他的安排表示不满。
从刘铜的嘴里得知,其实西夏一直沿用着宋朝的礼法习俗,虽然也有他们民族自己的生活习惯,但是上到国君下到百姓都在效仿着宋人的生活方式。这九州大地之上,本就都是同脉相承,互生互息原就是平常事。
这一日到了西平府,从偏关到夏都兴庆府的路程已走过大半。
原本夏王李德明被先帝封为西平王,定都在西平,但几年前李元昊以佛事为由让其父将都城改到了兴庆。而实则,西平王不在西平也早就现了这份不臣之心。
西平府很大,自然很大,丝毫不压于宋境内的任何州府。也很繁华,自然会很繁华。人流车马,酒饭茶肆一应俱全。
白玉堂等一行人被安排到涵佛寺,据说这里是除了兴庆府的大国寺之外,西夏境内最大的寺庙。
这涵佛寺果然很大,一点都不亚于东京大相国寺。只是韵味完全不同,没有大相国寺的玲珑细致,但却一样让人觉得肃穆庄严。
在老方丈的安排下,法愿大师及那三十名僧人住进了内院。金尚书及其他随行人员住到了西院。而白玉堂和展昭则被安排到了西北院。
用过晚饭之后白玉堂在院中练功,展昭从金尚书的院落里回来。
“金大人怎么样了?”白玉堂收剑问道。
“大夫看过,就是染了些风寒,没什么大碍。方才喝了药已经睡下了,我让李贵和娄青在那边看着呢。”展昭伸了伸胳膊,“如果大人明天见好,就得起程了。”
白玉堂点头,“要不是大人坚持要动身,今天我们还得在前面的小镇呢。”
展昭一笑,“谁都担心。早一日到兴庆早一日安心。”
“猫儿,你没发觉这寺庙中的人不是很多么?”白玉堂有些疑惑。这么大的庙宇里居然只有几十僧人。纵然井井有条也显得不那么协调。
“的确不是很多。或许是西夏人本就没有宋人多的缘故吧?”展昭如是回答,却根本不肯定自己的答案。
二人刚想回房休息,就听到打斗之声。
“不好!”这二人本能的感觉到事情不妙,打斗之声在这夜中安静的佛寺之中格外引人发悚。
正当他们欲前往西院保护金大人的时候,就见有三人追着刘铜进了他们的院子。
“是你?”白玉堂立见到追杀着刘铜之人,当即立起了眉毛。
“没错!是我!”回答的人是潘云,在嘉粱县逃走的潘云。
巨阙挥出,一下就切断了潘云手中的剑。“你怎么敢动刘将军?”这潘云不是西夏大风堂之人吗?既然为西夏效命,怎么能杀西夏的将军?
潘云大笑,“我敢动谁不敢动谁还要你们来过问么?今天不但这个老东西活不了,就连旁边院落里的那个狗官也活不了!”
听完话音,就闻得西院之中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
展昭急喊,“玉堂,你快去保护金大人!这个女人我来对付!”
白玉堂点头,他知道潘云的能为比起展昭实在是差的远。现在展昭一未受伤,二为中药绝对可以应付这三个人。但尽管如此他依然不能放心,“这女人十分狡诈,你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快去!”展昭的眼睛盯着潘云,没再看白玉堂。敌人当前,没什么比看定门户更重要。
白玉堂离去,潘云再一次发笑。“展昭,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能对付的了我们三个么?”
“那么你以为呢?”根本不屑与她多言,展昭问刘铜。“刘将军,这个女人因何要杀你?”
“是……”刘铜刚想回答,就有一只袖剑刺入他的心脏。不偏不歪,没有一丝含糊。就听“啊!”的一声惨叫,刘铜尸倒于地。
听到声音,展昭立即扭头,只见到刘将军心脏中剑已经毙命。好毒!看来刘铜是必然知道原因,所以才会遭人灭口,看罢他转脸看着潘云。目带血丝只为憎恨。“身为女子,你居然如此心狠手毒,今日我就要为杨宗保杨将军报那两镖之仇!”说完摆剑就上,直朝她的天灵而去。
巨阙带着剑风而来,潘云连忙缩头将其躲过。但他却依然感觉到一股凉意。这是剑身带的寒气,宝刃多是如此。
潘云边上的两人也不闲,一人一把刀朝展昭砍来。
身手很快,却根本入不了展爷的眼。展昭脚尖点地纵身而起,落下之时双脚一踢,正中这二人的额头。这两脚力有百斤且下着狠劲儿,这二人当即就鼻口流血晕倒在地。
潘云见后大吃一惊,连忙倒退出一仗开外。他听过展昭武功超群,但去没想过竟会如此厉害。想起他与白玉堂二人的关系,潘云的额角渗出一丝冷汗。想那日如不是白玉堂身中入骨催情,自己的小命早在那日便没了。
“你不是来取展某性命的么?怎么倒躲了?”见他退后,展昭跟上前去。他听白玉堂说过这潘云的武艺,不似女子该有的身手。应该是受过专门的训练的职业杀手。所以他此刻也根本没把她当成女人看待。
潘云见展昭眼中没有丝毫碍色,心跳顿时加快。不过转瞬她又笑了,若是没有准备她怎么可能前来。就见潘云从袖中拽出一把短剑,长约半臂,一看就不是什么利刃,而且略显得粗笨了些。但这女人挥剑就上,仿佛拼命。
有剑来攻,展昭自然挥剑相搏。只见巨阙毫不留情的将那短剑削成两半,但那剑身一断,顿时从其中飘出一股白烟。展昭躲闪不了,当即中招。这不能怪展昭大意,也不能说他功夫不到家。只能说明这女人的阴险。天下间兵器暗器表面喂毒很是常见,但却从未有人在剑身中□□的。谁能躲的开?谁又能想的到?
而此时的展昭只觉得那股腥香之后手脚发软没了力气。“你!卑鄙!”就因为他自己从不是卑鄙之人,所以永远都是君子之心。君子之心读不了小人之腹,这是他的死穴!
潘云大笑,“卑鄙又能如何?做大事就不能拘小节,像你们这般看似君子的人还不是会干出为人不耻的事儿来?”
展昭无心与他斗口辩白,只是这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她。强打着精神站在原地手持巨阙立而不倒。
“好一个南侠!”一声叫好从院门处响起。
潘云回过头,就是一愣。“怎……”
“你这女人哪里来的?这佛门静地居然动开杀界,实在无礼!”说话之人瞪着潘云,表情十分严肃。
这眼神儿迫使潘云当即就把要说的话收回了回去。
只见那人提着刀来到展昭身边,朝他微微一笑。“方才展大侠所说,这女人伤了杨宗保?”
“几日之前,她暗下毒手让杨将军身中两只毒镖险些丧命。现在依然重伤未愈!”展昭虽不知道这人是谁,但见他前来直问自己杨大哥,眼中带尽了关切,他不好不答。
只见那人皱了下眉,然后转回身。“你该知道你今天是个什么下场。”语气很平淡,但眼中却流露出迫人的杀气。
潘云吓的连连倒退,想张嘴说话,却又不敢。她只是摇着头,用惊恐的目光看着来人。
这刀下去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如同切菜一般自如顺畅。潘云死了,带着那惊恐不解甚至茫然的神情死了。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过她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了。
见潘云一死,展昭的紧绷着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身子一晃便瘫坐在地上。
那人见后连忙从潘云的腰带之中拽出一个小纸包,然后来到展昭身边,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他的背上,使他不至于倒地。“这是解药。”说完他展开纸包递到展昭嘴边。
“不劳大驾,展某自己来。”展昭勉强抬起手接过纸包,然后将里面的粉末倒进口中。其实他本不会如此随意就相信比人,但这人杀了潘云救下自己,若是他想要自己的命绝对不会如此费劲。所以他吃下这药,料定不会有事。
那人微笑着看着展昭,这表情这句话如此熟悉。
“请问您是?”展昭平稳了些心神,问了一句。
“我姓李。是这涵佛寺的施主。”他如此回答。
“方才多谢李兄相救。”展昭欲起身,却被这位李公子按住肩膀固定在他的怀里。
“你们宋人都是如此逞强的么?”话语中带着笑意,“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救你?”
展昭实在无力起身,但却觉得自己这样在陌生人的怀中靠着着实别扭。“展某不知。”
李公子回答:“因为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那展某也要多谢您那位故人了。”药劲开始行开,展昭觉得四肢发麻开始有些痒。他知道这是解药在发挥效力。因为自己刚才用内力强挺,所以这会儿药行开会是这样。
“你放开他!”白玉堂这一嗓子火气冲天。眼前的景况实在是让五爷气炸心肺。
三步并成一步,五爷一把推开这位李公子将展昭搂入怀中。这一搂的甚紧,让展昭本就发痒的四肢有些难受,故此他不自觉轻哼了一声。
就这一声把五爷的气逼上九宵。这猫儿的身子软而无力,再来这么一声,实在是没办法让他联想到好事。所以五爷瞪大了双目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想对他做什么?”
李公子见后先是一愣,而后细细的看了看白玉堂,笑着回问:“那阁下以为我会对他做什么?”
“你!”白玉堂没想到这人竟会将问题抛回自己,所以一瞬间竟然那被问住了。但随即他又开口说道:“五爷现在就告诉你,若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让你包赔一根金旗杆!”
李公子听后大笑。“莫说是金旗杆,就是金山银海我也拿的出。怎么,是不是我给你这些,你就肯把他给我?”
“你放屁!”五爷急的开口就骂。自从认识展昭之后,他就再没这么没遮拦的讲过粗话。可今时今日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混蛋的话说的实在可恨,难道他白玉堂会因为钱财而送出心头所爱么?这是侮辱,绝对的侮辱!“今天爷爷就给你熟熟皮子!”说完他就要将展昭放下与李公子拼命。
“玉堂!不得无理!”展昭一把抓住白玉堂的腕子。麻痒的感觉逐渐消失,这四肢自然就能自如活动了。方才白玉堂的话他听了个清楚,知道是他误会了这位公子,所以这才拦了下来。
“你竟然为他说话?”五爷惊讶的瞪着展昭,就像见到了鬼怪。
展昭见他目中见红,知他是急火怒冲,所以笑着摇头。“你误会了。我方才中了潘云的迷烟,是这位兄台救了我。方才他是怕我倒在地上,故此借力于我让我吃下解药。”
“你说真的?”听到展昭这话,白玉堂的火气消了不少。但却依然狐疑的盯着他问。
展昭故意装出生气的表情,“你是说我在撒谎?你不信我所说的话?”
“我信!谁说不信了!”见展昭表情带怒,这所有的不信就都变成信了。更何况展昭贴在自己身上的脸透来一股凉意,根本就不像是中了什么混帐药。看来的确是自己被气糊涂了。可是没办法,一见到这个男人抱着展昭,他就气冲顶梁,不可遏制。
展昭这才松了口气,“你扶我起来。”
二人站起,展昭这才朝李公子拱了拱手。“方才多谢李兄。”
李公子含笑摆手。“不用多礼。”
“玉堂,大人如何?金佛如何?”这是后展昭才想起询问。
“金大人那边没事,无非就是有几个小毛贼行刺,都被我解决了。金佛那边应该也没有事儿,有法愿大师和那些武僧保护着……”想到这里五爷也觉得有些不妙。故此话语停了下来。的确,那些武僧和法愿大师是都武艺高强,但若是中了暗算呢?就如刚才潘云对展昭这样暗下毒手呢?那金佛岂不就危险了?
正在这时候,众人就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展大人,五哥,你们放心。那老和尚和金佛没事儿。要下毒的那几个假和尚已经被我们姐妹儿给剁了!”
不用看来人,光听说话展昭和白玉堂就已然知道来者为谁了。果然侧目一看,就见两个身穿士兵衣服的人站在一旁,一个是柳凌碧,一个是严英云。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白玉堂大吃一惊。在他以为,那日这俩个丫头没来送行,怕是柳凌碧知道了自己与展昭的事,心中别扭所以才没有来。可如今来看,这俩个丫头是早就混进了军兵之中,跟进了西夏。
“我们怎么就不能在这儿?若我们不在这儿,那金佛和那一群和尚早就被人给毁了!”柳凌碧一边说一边得意的笑着。她的脸上总不离笑。其实她也以为,当知道自己最喜欢的五哥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她该会哭的,可是她却根本觉得哭不出来。有些失落是必然的,但是她却觉得那两个人在一起真的很相配,比看什么都舒服。或许自己对五哥的感情真的就如五哥所说,这是兄妹之情,而不是男女之爱。所以她只有那么一瞬的黯然便又笑了。“这天底下一定也会有一个人对我那么笑的!”这是她临出关之前对着月亮说的话,纵然不是她的五哥也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存在。
柳凌碧跑到哪里,严英云就得无奈的被拉到哪里。不服输的性格让她们两个形影不离,打也开心,争也开心,闹也开心,疯也开心。“喜欢一个人真麻烦!”这是严英云临出关之前对月亮说的话。她且还不知道世上能否有一个男人会征服自己的心,或许永远都没有。因为她的要求太高,比柳凌碧更高。
至于她们为什么前来,似乎根本不需要理由。好奇,好奇两个男人怎么相爱。想看,想看这世上他们见过最俊的两个男人在一起。寻人,寻严家那个入西夏大风堂的叛徒。看热闹,看看怎么个换金佛接玉佛。总之,这其中任何一条理由都足够了,更何况她们拥有这上面所有的理由。
死尸被收拾走,寺庙的方丈这才出现。
“实在丢不起各位。方才老衲在安排法愿大师傅斋饭的时候被人打晕,刚刚才被救醒!”老方丈说的真切。
展昭笑着说:“方丈不必如此。我们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见这老方丈光亮的头上那道红色棍伤,他就知道他没说谎话。
“李施主,实在抱歉。让您受惊了。”老方丈十分歉意的看着李公子,生怕他会怪罪。
李公子摇头,“大师不用如此。怪只怪最近盗匪横行,官员治理不善。是我该赔不是才对。”
这对话甚为诡异,听罢之后白玉堂与展昭互看了一眼。他们虽不知道此人是什么身份,但一想也知道肯定不是平常之人。
“在下也要回兴庆府,不知道二位可否愿意让在下同行?”李公子微笑着看他二人。表情平和却不容质疑。
“李兄如愿同行,展某自不反对。”说完他看了一眼白玉堂。
五爷暗哼了一声,他懂展昭的意思,让这人随行肯定最为安全。“这大道人人都能走。你要是非要与我们同行,五爷还能断了你的腿不成!”白玉堂十分讨厌这个人,第一眼的印象对人来说十分重要。他从这人的眼神就能看的出他非善类。尤其是他看展昭之时,神情怪异,他看一眼,五爷的牙根就痒上一痒。
展昭瞪了白玉堂一眼,这白老五说话真是离谱,怎好说的这么无礼。但他也知道,玉堂明摆着讨厌这位李公子,实则他也不是对这人没有怀疑。就见他杀潘云之时,那女人连话都不敢说的意思,就知道这人来头不小,甚至也该是大风堂之人。只是既然他杀了潘云要接近他们,就自然有他的目的,只要盯住这个人,实比起漫无目的的寻找对手更加方便。
白玉堂的话没让李公子生气,反倒是让他笑了。“白将军说话还真是别有特色!少见,真是少见!”这样的话对他来说的确是少见。他听惯了的都是阿谀奉承,或者是对立之词。还没有与他说话在字眼儿上较真的人出现过。所以他不但觉得少见,而且还觉得十分有趣。
众人各自道安之后便都回到房间休息去了。
回到房间之中,白玉堂气呼呼的坐在床上。“猫儿,你过来!”他盯和展昭,一脸的不快。
展昭迈步来到床边,“什么事儿?”
“坐下!”五爷拍了拍自己的腿。
展昭皱眉,“别胡闹!”
五爷知道他不肯,所以早就预备着动手了。听他拒绝立刻一只手拉过展昭的胳膊,另一只手够着他的腰。动作极快没给展昭反应的余地就将他拽到自己怀中。
“白玉……”刚想痛斥,这热热的双唇就封了自己的口。
死死的抱住展昭的肩膀,五爷吻的很急。直到怀中的人不再反抗,他这才轻了动作。“猫儿……”离开他的口舌,五爷吻着这嘴唇,很轻。
因为太轻,所以展昭觉得有些痒。但他不能说话,因为玉堂的嘴唇依然没有离开。他不自觉的想用舌尖舔一舔被吻的发痒的地方,却引来了又一阵热吻。
这一次是展昭推开了他。“你究竟……要干什么?”有些气喘,若不是这样他好象也舍不得玉堂。
白玉堂看着展昭,“我很生气!”
“为什么?”没来由的一句话让展昭愣住了。
“看到你在别人怀里五爷很生气!”半身用力,他一翻身就将怀中的人压在了床上。
展昭不记得玉堂有过如此的气势,好象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如此悬殊的感觉。白玉堂就这么俯看着自己,而自己也这么自然的在下面仰望着他。“玉堂,我那不是在他怀里,我是……”
白玉堂的手指放在展昭的唇边,阻止他说出下面的话。“我知道。但是我还是很生气。”
展昭皱了眉,明知道不是那么一会事儿他还是要生气,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于是他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猫儿,你说该怎么办?我白玉堂什么时候竟成了这么小气的人了?”五爷问着,好象非常不解。
那只能说明你一直都不了解你自己。你白玉堂一直都是这么个小气的人!!展昭在心里这么回答着,却不能说出口,因为他不讨厌这种小气。其实从他们第一天见面之时开始,白玉堂就已经表现出了这种小气。一块玉佩他尚且容不下,更何况是自己靠在别人的怀里。“那你想怎么样?”
“不知道。总之他最好别对你有非分之想,否则我一定把他剁成肉泥丢到西湖去喂鱼!”五爷是一边说一边咬牙。
展昭听后无奈的笑了出来,玉堂这样分明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你别老是拿你的心思去想别人。在你眼里难道所有人都好此道么?”
“那你认为天下间对你有他想的男人还少么?”慕容焉,花蝴蝶,晏飞,当然还包括那个丁兆蕙。无论是正是邪,总是有这么一些人惦记着这猫儿。如今这个姓李的眼神不定,难保和那些人不是同一号。
“白玉堂!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纵然他也知道那些人对自己心怀不轨,可他却从未在意过。他不喜欢从白玉堂口中说出这种话,因为他展昭不是女人,这白玉堂不能像保护女人一样的把他挡在身后。
“你别生气。我的意思是说……我觉得很不安全。”
“你不信我?”展昭瞪着眼睛问。凭着自己,如果不是自愿,谁又能奈何的了?
白玉堂连连摇头。“我当然信你,我是不信他们。你这人太憨厚,我真怕一个不留神就有所闪失。别的都不怕,我只怕你受伤送命。”
“我说过,为你我惜命!”展昭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个话题,说着费劲,听着不快。
“算了,睡吧!不过到了兴庆府,今夜之事你得还我!”五爷抬起身子,下了地吹灭蜡烛。
二人重新躺好展昭这才问,“还你今夜什么?”好象今天自己没答应过他什么,也没欠下他什么啊?
“你这臭猫!”不再说话,而是把身子背了过去,“睡觉!”若不是在寺庙之中,若不是刚刚一场撕杀,若不是突然出现了一个姓李的,五爷岂能放了你这只故装糊涂的臭猫!!!
而在这一夜无法入睡的不光是白五爷,也包括这位李公子。
东院之中,几个黑衣人跪在李公子面前。
就听其中一个人问:“太子,您为什么杀了潘云?她可是我们训练了十年才训练出来的暗杀高手啊!”
既然被唤做太子,那这人的身份就再不难猜。没错,此人就是西夏太子李元昊。
李元昊听了属下的话,冷冷一笑。“她在西京错过机会,又在嘉梁县擅自动手,不但一事无成还害死四十条人命。她不该杀?”更何况这女人伤了她绝对不该伤之人,若不是当着展昭的面,他甚至能将她一刀一刀的割成碎片。
“可是今夜之事她并为犯错!杀了刘铜,替主上您除了碍事之人,难道不足抵过吗?”若是为了前情杀她,又何必到今日动手。
“本王什么时候杀人,也需要你来过问吗?”李元昊盯着那黑衣人,目光中带着杀气。
“属下不敢,只是……”话未说完,就见一把刀插进他的腹中。
李元昊手一撤,刀出血喷。那黑衣人愣了,完全不知道主子为何会杀自己。就听李元昊说道:“你与那潘云之间有情不要以为本王不知。我杀了她你将来必定会为她报仇,我李元昊是什么人你该很清楚。所有碍我路之人,杀无赦!”语调依然轻慢,因为这人之死对他只有好处。
身边跪着的那些人没有动,也没有出声。这杀人,死人就好象同平时呼吸一样的自然,可以视做无物。
那人倒在地上,死前露出一丝微笑。不再为人做刀,随爱人而去,也好,也好!
李元昊将刀在那人的尸体上来回蹭了几下,拭掉刀刃上的血迹。“你们两个,把他抬出去,怎么处理你们该很清楚!”
被唤的二人连忙将尸体抬走,如何处理他们自然清楚。
李元昊再吩咐,“现在传我命令,所有人不得再阻挠宋朝使团。下一步行动等我吩咐!”今日之事原本就是一场戏,一场演给展昭看的好戏。顺便除了刘铜这个碍眼碍事的老家伙。
“是!”依旧跪着的人答道。
李元昊沉思了片刻,然后对其中一人说:“你去一趟偏关,查探杨宗保究竟伤势如何,然后向我汇报!”
“属下遵命!”那人回答。
“不许擅做主张,你若敢伤他分毫,我就让你全家十一口人陪葬!”此时他突然想起白玉堂的那句话。所以说到这里他笑了,有一点点落默的苦笑。“都下去吧!”
众人退出他替自己倒了杯茶,喝上一口苦香入喉。那白玉堂说的真不错,自己若碰展昭一下他便让自己包赔一根金旗杆。自己也想说出这样的话,可自己与白玉堂不同。他有魄力,有胆量,有身份,有资格去说出这样的话,可自己没有。潘云伤了他,自己却只能让这女人赔上一条命。可这又凭什么?
他又想起方才展昭那倔强的要离开他的肩膀,真像,像极了。像的他甚至想将展昭当做他,狠狠的吻下去,可这人毕竟不是。
一切都好象有些乱了,因为潘云错行一步,因为展昭像极了他,因为白玉堂如此的坦率。
可李元昊毕竟还是李元昊,纵然乱,却依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自己想要什么。
“展昭,白玉堂,你们是不是也不肯为我所用?”轻轻的念着,仿佛已经听到的答案。
紧接着又是一笑,“连他我都能杀,何况你们!只不过我李元昊从不杀尚且有用之人!”
推开窗户,外面一股夹着檀香味儿的冷风吹到脸上。
“若我能得尽天下,你是不是就能随我?”再念一句……原是比刚才那一问更让他无奈……这答案,早就知道,可这又是在坚持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