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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第一百零九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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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九 [惩败类警众受托嘱言无恙医谷无师踪]
……因HX去除……
睁眼之时光线已经透过窗子照到了床边。过久不曾如此痛饮过美酒,虽只有半醉,却依然让展昭在一觉醒来之后有些太阳穴抽疼。紧贴在后背的温度和依旧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仍没有丝毫挪动,展昭也没有想要立刻挣脱。
口干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受,片刻过后仍然没感觉到玉堂有起身的动静,无奈之下,展昭只好抓住搭在肚腹上的腕子,轻轻地推了推。“玉堂。玉堂?”
五爷反握住展昭的手,将嘴唇凑到猫儿的耳边,轻声询问:“口渴?”
果然如自己所料,这老鼠根本早就醒了过来,却一点都没有打算起来练功的意思!挪动了一下身子,后身异样的滑腻让他立刻停止了动作。半宿的恩爱实在使啊觉得疲劳,单凭两三个时辰的休息根本无法立刻就恢复如初。怕是玉堂早就料到自己会这样,所以才故意日上三杆还没叫醒自己吧?想到这些展昭便将心中那些小小责怪扔到脑后,心下只觉出了丝丝甘甜。实在挡不住脸红发烧,也幸亏背对着对方不至于让他看了热闹。“有点。”
“我去给你拿。”放开抓紧的手,五爷越过展昭翻身下了地。来到桌边倒了杯凉茶,然后回到床边,将杯子递到猫儿嘴边。“润润喉咙就成,别猛喝。”
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过了夜的茶水不但变冷,且还比热时苦了许多。可也正因为冷了苦了,那茶中的清香才显得格外干脆清晰。展昭本想一口灌下解解干渴,却明白那样一来,自己这胃就得一天不那么舒服。
公孙先生那几副护养肠胃的方子自然有用,却终究不是仙丹神药。让毒浸伤了一个月的五脏六腑,怎么可能一两个月就康复如初。平日里行动不碍事,却独得注意那些入口的荤腥,食饮的冷热。若不是玉堂日日在身边看着,要是自己一人,恐怕早就不记得什么能行,什么不可以了。
没有就此穿上衣服,五爷反而甩掉鞋再一次翻身上了床。钻进被窝之后伸手搂住了展昭的肩膀。“猫儿,你觉得昨夜那坛子酒味道如何?”
将茶杯放到床边的的几凳上。展昭靠在玉堂的胸前,不明其意的回问:“你问这个做甚?”往日里若是这种时候,那老鼠不是问自己有没有不舒服,就是拿话讨几句便宜。怎么今儿却问起这个了?
没有回答展昭的问题,五爷只是拉过被子盖至展昭的脖下,然后催促:“你先别问这个。回答五爷再说!”
看来自己若是再不回答他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那老鼠一准没完没了。“我虽不像你那么懂得品评酒的好坏。可还能尝出滋味儿如何。昨天那坛酒不但醇厚,而且回味甘香,没有辣口咂舌的感觉。想来该是藏了许久的陈酿。”微微扭头,便看到玉堂满脸都是喜笑的模样,心中疑惑,便加问了一句:“你问这个到底做甚?”
胳膊用力将展昭搂得更紧,五爷回道:“那酒是大嫂藏了半辈子的好东西。早些年我和四哥讨要过好几次大嫂都不肯拿出来让我们尝上一口。后来大嫂被我们烦得多了,便说我和四哥哪个先成了亲,那酒便是哪个的贺礼。到时候再拿出来喝了,也算是有个由头。”
“玉堂?”难道昨日临离开卢府的时候,大嫂吩咐卢桂莫要忘记拿过来的东西便是那坛子好酒?可若是那样,玉堂怎么不早点告诉自己?
抬手拍了拍展昭的脸颊,五爷笑着继续道:“虽说大嫂昨天的态度有些冷淡,可她却不是想故意冷落你。你也知道,无论是江湖上还是官面上,你这小猫儿的身份都显赫得很。大嫂那是怕哪句不当辱没了你。毕竟她跟咱们嫂子不一样。你想想,若是不喜欢你随我回岛,这随嫁而来的好酒又怎能摆在你我的屋中?”
心中尚且未散的难受开始逐渐消褪。倒不仅是因为那坛子好酒,还有玉堂这番开解的话。白大嫂不管如何都是玉堂的亲嫂子,与自己来说那便是亲人。说出口的话是轻是重当然无需在意。可义嫂再亲也终归不连着血脉,不知道如何对待自己……并不是不可理解之事。实则,卢大嫂的态度也早在展昭的料想之中,只是心里想着的忧虑跟如今切身的感受……实在无法相提并论。“既是如此,你为何昨日不说?”往日里,若是自己有什么想不开的心结,不用说出口,玉堂就会想法子替自己开解。可这一次他明知道自己难受,却没直接告诉自己这些,反倒闭口不谈,害自己紧绷着心情喝了一肚子闷酒,这又是为了什么?
知道猫儿一准儿心中埋怨,五爷笑着用脸蹭了下展昭的鬓边,并低沉着嗓音小声耳语:“若是一早就告诉你,你这臭猫还能那么老实坦白的让五爷耳悦心舒?”
“白玉堂!这种事情你怎能拿来玩笑!”用力甩了两下肩膀表示抗议,自然没有吝啬送过去一记怒瞪!
用力按住展昭的挣扎,五爷赶紧辩驳:“五爷可没有那开玩笑的心思!你这傻猫的心眼儿五爷还能不知道?我若是在喝之前就跟你说这些话,你信或不信都得继续瞎琢磨。你说五爷说得对也不对?”
思想着玉堂所说的情形,展昭最终翻了对方一眼,选择了回避这个话题。“天都这般时辰了,再不起床去给大嫂请安,岂不失礼!”
知道是猫儿不再生气,五爷自然心中欢喜。可这么安静地将展昭搂在怀中,天明之后还能彼此紧贴在一处私语的时候实在是少得可怜,所以五爷才不想那么快就起身。“你这么早去了也没用。大嫂信佛,每天早上起床之后都得念一个半时辰的经。况且昨天大嫂说了,我们俩连日赶路回来必然疲累,什么请安之类的麻烦事儿就免了。晚上一块儿吃顿饭就成。”
感觉到玉堂收紧手臂丝毫么有松开的意思,展昭也实在不好固执。一来自己坚持要起来就得掀被子起身,现在这种未着半缕的模样……加之昨夜恩爱之后还未沐浴……自是不好在日光之下招那老鼠的眼神儿。二来玉堂不肯放手,自己就得费些力气挣扎,大早晨起来本就气血旺……再要惹了那耗子的……岂不就更难起来了……
索性展昭决定就懒散这么一回,无非是起床之后多练半个时辰的拳脚而已。“那你还想赖在床上到何时?总不至于就这么躺到掌灯吧?”
虽然展昭那是无奈的气话,可五爷听在耳里,立刻就咧开嘴笑了出来:“你就是想躺到明日掌灯五爷都乐得奉陪。可我不能让我的宝贝猫儿挨饿不是。也罢,我现在就亲自去打洗澡水。等帮你沐浴之后再用早饭。有事儿咱们饭后再说。”
在白府的会客厅内用罢了早饭,二人端起茶喝了半杯之后,五爷这才开口:“猫儿,一会儿我去集合岛子上的人在广场审训马环,你随着仆人到卢府后宅,大嫂有事要找你。”
幸亏茶刚入肚,否则还在口中之时听到这话,展昭非呛到不可。“大嫂找我有事?”
五用点头:“你不用把眼睛睁那么大。大嫂找你自然是有只有你才能办得妥当的事儿。”
既然话这么说,展昭就断定玉堂知道大嫂要问什么:“究竟何事?”
五爷先是挑了下嘴角,而后晃了晃头:“你也看到了。马环这小子仰仗着我们哥儿五个的身份胡作非为。虽说劫道之时没听到他报什么名号,可终归是有辱陷空岛的名声。更何况这么多年来,像马环这号人绝不可能只此一个。大嫂一介女流,又年过半百,实在没有心力去主持岛上的大小事务。”
听到这里,展昭也就明白了玉堂的意思。“大嫂的意思是让大哥辞官回岛主持大局?”
五爷点头:“其实大哥这么多年两头跑也的确辛苦。现在开封府老少众多,也不一定非要大哥留下。只是这种话要是由我们哥儿四个去说,无论轻重都是下了大哥的面子。若是由你去讲,终归是比我们强些。”
放下茶杯,展昭皱眉:“你这叫什么话!大哥这么多年在开封府忙前忙后,我们不在之时都是大哥二哥护着大人。那些你我没参与过的案子,也是哥哥们在查检忙活。你不好开口,我就能去扮那惹人的了?!”
五爷拉过展昭的手,覆上另一只轻拍了两下:“猫儿莫急。这事儿自然不能让你亲自去办。咱们不成不是还有公孙先生和珍儿嘛。你一会儿只要应下大嫂的话便可,至于回去之后如何言讲,自然也要先跟公孙先生商议了之后再说。”
看着玉堂的眼睛,展昭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说是让自己做那惹人的说客是假,让大嫂有求自己改变态度才是他的用心。“可是,我……”
五爷笑着晃了下头:“没事儿。大嫂这人虽然看着严肃,却是心最善的。况且你这小猫儿连头发丝儿都带着人缘,五爷保证日后大嫂见了你比见到我还亲!”
看那老鼠一脸得意满是信心的模样,展昭也不知是气他这小孩子的行径好,还是该谢他连这点事儿都为自己精心的好。终是脸上挂了笑容,方才的担心也随之淡去。“那一会儿你打算如何处置马环?”
说到这个,五爷满脸的温柔笑意立刻收了起来,换之在眼中带出了怒气。“若是按照岛规,就得将他剁掉双手!”
展昭皱眉:“听说他还有妻有子,你若是废了他的双手,不也就毁了他家的将来。”
五爷撇嘴:“就你这小猫儿心肠好。对付这种混帐东西,杀了都是便宜。依我看,钱掌柜的要跟我说的,也无非是岛子上出了这些败类的事儿。”
展昭叹了口气:“人多生异,看来陷空岛的确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过虽说你们岛有岛规,滥用私刑终究不是好事。你若依我,就当众小惩一番之后再扭送官府。一来让岛民有所儆戒,二来在官面上也不会落下把柄。”
抬手捏了一下展昭的鼻尖,五爷不得不在展昭认真的表情下笑了出来。“要不怎么说你这小猫儿心累呢!做什么事儿都得面面俱到,什么都想到了就是不想自己。行!算马环这小子命好,赶上猫大人在岛上做主。一会儿我就按你说的办!”
“哪个在你这岛上做主了!”抬手揉了下鼻子,展昭边翻了玉堂一眼,边闷声斥道。
五爷听后大笑:“傻猫!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各办各的。待解决完马环的事儿,五爷带你好好游一番陷空岛!”
第二次进到卢府后宅的会客厅。房中虽然没人,展昭却依然难掩拘谨。
说是说办是办,不管玉堂是否解释了卢大嫂的为难之处,也不管昨夜那坛酒到底好不好喝。总之蒙在心头的纱雾可不是一两句话,一两杯酒就能掀去不见的。至少在没有感到不同之前,展昭实在没法子改变心里的担心和别扭。
展昭刚刚坐稳,门口帘子一挑,卢夫人带着两个丫鬟从外面走了进来。
听到脚步声展昭赶紧起身,待卢夫人的脚步刚踏进门槛,他就已经弓身施了一礼:“小弟见过大嫂。”
见到展昭大礼相见,卢夫人赶紧挪过身子,没敢直接领受。“展兄弟快不要多礼。”不能直接伸手搀扶,便只能做了个手势。
展昭直起腰身,露了个平和的微笑:“玉堂说大嫂有事让小弟去办,不知道是为何事?”
卢夫人伸手示意展昭坐下说话,自己也来到主位坐好后才开口:“老五没跟你说?”
故做不知,展昭晃了下头:“玉堂只说大嫂有事吩咐,并没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当面直讲便废了玉堂的用意。倒不是非要嫂子求自己如何如何,只是若是自己说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便没了大嫂再说的必要。那样一来不但缓和不了彼此见的生疏,也没法子得知大嫂心里想说的话。而这样,自然并非展昭所愿。
卢夫人叹了口气:“本来这件事我不想让你为难,可老五说得也有道理,毕竟他们哥儿四个都是这陷空岛的主子,谁说都不那么妥当。除了他们之外,最近的便是你了。不过嫂子这话绝没有要你难做的意思,你若觉得实在不好开口,嫂子绝不勉强。”
“大嫂有事只管吩咐就是。小弟绝无不应的道理。”看着卢大嫂明显与昨日不同的态度和口气,展昭的紧张的心情也稍有缓解。
卢夫人看着展昭一脸认真的模样,点了点头:“昨日你和五弟在松江边上抓了马环回岛,也该知道岛子上没个男人主事成了什么样子。虽然岛规甚严又有卢桂等人看着,可终究不是主子做镇,便少了威严章法。尽管像马环那样的败类没有几个,却也让外面的人有了不少微词。”
展昭微微皱了下眉头:“大嫂的意思是马环并非头一个?”
卢夫人点头之后长叹了一声:“其实头两年你大哥回来的时候我也曾经跟他说过。他在家时也曾经惩治了几个败坏岛风的。只是他一走,岛子上的人就没了压制,我再管如何都是妇道人家,总不好跟松江府地面上的官民沟通。”
“大嫂的意思是想让大哥辞官回来管理岛务?”其实也是这么个理。战时抽兵哪家都得留个主事的男人,更何况陷空岛上上千人口,五个主子都不在的确不是个事儿。这么多年过来卢大嫂一个女人治理这么大的岛子,也实属不易。
“我正是这个意思。其实这件事儿本应该等你们歇息几天后再说。可我清楚老五的脾气,这么多年你们俩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回假期,他一准不能在岛上待长。加之昨日你们刚好将马环拿了归来,索性就趁这机会跟五弟叨咕了一番。”抬眼细看展昭的表情,卢夫人并没有发觉到对方有一丁点为难的意思。
本来就已经应了玉堂,加上自己也觉得这是件必行之事,展昭自然不会拒绝。而为难与否事情都不可避免,回去跟四哥公孙先生说上一遍,总归能有最妥帖的法子。而且展昭相信,卢大哥也绝不是那小心眼儿爱瞎琢磨的人,事情是好是坏他准比大伙还要清楚。“这件事小弟回去一定妥办。只是大哥现在毕竟官居五品,要想辞官必得经过吏部,乃至于请万岁御批。没准一年半载才能下来定论。”
尽管事情还没办成,可得到展昭的允诺,卢夫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挂在心间的大事就算是有了眉目。“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也不差这一年半载。只是让展兄弟为难,嫂子我实在于心不忍。”
展昭赶紧晃头回道:“大嫂千万不用如此客套。这也是小弟的份内之事。若不是当年小弟与玉堂闹出误会,四位哥哥也就不用离岛多年风雨劳碌。”
“话可不能这么说。若没有你,他们五个再大本事也不过是岛子上的渔夫。为百姓铲奸除恶正是他们结拜时的誓言,更何况在青天包大人手下当差,这可是祖坟都冒青烟的好事。”看得出来展昭眼中带着愧疚,虽不太过明显,可从他那话中就已带出了一二。早就听闻展昭的性子最善,只知为人少知为己,现在看来丝毫不假。“其实嫂子我还应该多谢兄弟你才是。”
展昭被卢大嫂的这句话弄愣了:“小弟不知大嫂所谢何事?”
卢夫人笑了笑:“世间有哪个女人不盼着自己的丈夫儿子能出人头地成就一番大事?如今我夫我子皆在朝中为官,我又怎能不谢你和五弟当初的误会。”
展昭脸面一红,方才消去的拘谨此时变成了尴尬。“那都是哥哥们的名望和能为所致。何况这么多年珍儿也的确为开封府立了不少功劳。小弟可不敢当大嫂的谢字。”
“既然谢字你不乐意听,那嫂子就只好请你尝尝手艺了。晚饭之时我亲自下厨做两道小菜,就当是为你二人接风。”
展昭赶紧起身拱手:“小弟多谢大嫂。”
回白府之时仆人只将展昭送出了卢府的大门。
不知道玉堂聚众审惩马环有没有结束,展昭自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实在不好到广场上探看一二。无事可做,索性边往白府的方向回走,边盘算着回到东京之时怎么跟四哥和公孙先生开口。
夏中时节,岛上的天气既热又闷,随风而来的江水气息只能凭添湿气。
展昭来到白府门前,门里的仆人赶紧接了上来:“展爷,您回来啦。”
展昭点头:“玉堂还没回来?”
仆人点头:“以往要是集和岛民宣布点什么事儿没有两个时辰准完不了,何况这次还得当众惩治马环那小子。估计不到过晌五爷回不来。”
“既然如此你忙你的去吧。”玉堂不在也好,正好可以用这时候补上早起的功夫。记起白福说后院儿有一个练武场,寻那地方正好合适。
见展昭迈步往里走,仆人赶紧上前开口:“展爷,五爷临走前吩咐午饭之时他要是回不来,就让您不用等他了。”
点头之后展昭只留了一句“你若有事可到练武场寻我。”便转身离开前院儿,穿过月亮门朝后面的院落走去。
说是练武场就在后院儿,可展昭绕过卧房所在的西厢再往后,亭台廊室都有,却独不见有什么宽阔的练武场地。这白府自己曾经来过一次,虽然从偏门直接被醉李带到了通天窟,但总不至于他白玉堂一个人就住六七层院落的宅子吧?后悔刚才没有仔细询问仆人练武场究竟怎么走,现在自己找了半天,再要回去问路岂不丢人丢大了!
既然已经进来找了,展昭还是决定再往后走走看。等到再碰上仆人的时候询问,总比折返回去来得好些。
可展昭想得虽好,事儿却不是他想的那么容易。一路又绕过两层院落,非但没有找到练武的场所,就连一个仆人的影子他都没有瞧见。
如此情形这不得不让展昭有些诧异。尽管白府里有不少仆人进了京分派到两个府里,可总不至于这么大的地方没留人打理吧?左右见那些花草树木甬道亭台都被整理打扫得仔细,又不可能是没有仆人往来的模样。
越走心里越不明白,脚步也就跟着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时辰,才知道自己已经在院子里绕了许久。“罢!还是回去的好。”嘴里小声的叨念了一句,他也只能选择扭转回身往后走。总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在玉堂的府上迷了路吧?他堂堂南侠客可绝对不能丢这样的人!
来时走过的路却走不回来时的院子。展昭自认为记性不坏,更何况这才三四层院子的路程也没有忘性那么大的可能。可按照原来的路往回走,却怎么走都不是原来的样子。
正午的日头照得人心躁。抻过袖口擦掉额头上的细汗,展昭此时真想揪住那老鼠的衣领子,质问他将自家的后院儿都布置上阵法有什么用处!时到此时他才明白,为什么没有仆人在自己眼前出现。也怪自己早把这白府设满埋伏的事儿给忘到了脑后,大清白日自己往套里钻,这还不得让那老鼠笑上一年?!
明白自己这么胡走下去只会浪费时间和体力,因此展昭停步深吸了口气,左右打量了一下脚下所在的院子。三面有出院的月亮门,北面是四间并在一起的屋子。既然不想再浪费体力和时间,最好的方法自然是进到屋中休息片刻。估计玉堂回来找不到自己,也得到后面来寻。
推开第二扇房门迈步进屋,本以为是几间独立的屋子,却原来是一个相通的套间。
这几个宅院里有阵法,相必这些屋子也好不到哪儿去,展昭本想就在屋中寻个可坐的地方休息,却不想站在门口放眼看去,除了墙上的字画和摆设的盆栽之外,头三间房子里竟然连个椅子都没有。也搭着展爷实在觉得可气,索性就决定不顾那许多,大踏步朝最里面的屋子走去!且心中还念想着:中招就中招,到时候看你这臭老鼠有什么颜面见我!
进到最里间的屋子,展昭一眼便看到了八仙桌上放着的茶壶茶碗。反正也放开了心思,于是根本没有顾虑,拿起茶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一口喝下一半,解了口渴,也熄了些躁气。好在暂时并没发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稳了稳心神,展昭这才有心情打量起这间屋子的模样。
两面有门,因此除了南面有窗之外,北面并没有后窗户。西北屋顶的天窗开启,再摸了一下桌子面,展昭断定这屋子必然每日都会有人前来打扫。东面的雕床铺盖皆是泛着光华的锦白,加之那层月白色的细纱幔帐,一看这房子就是玉堂常来休息的所在。
想到这些,展昭就不再怀疑这屋子里会有什么危险的机关。否则再怎么精细的人也不会完全没有失误的时候。既然判定了这一点,他这颗心就重回了原位。
扭脸看见北墙边靠着的书桌和书架,展昭站起身来到书架旁边,抽出两本书看了看,无非是些常见的典籍,儿时就已看过数次,实在提不起兴趣。
书桌上放的文房四宝被摆放得整齐,想必玉堂离开多年,这屋子里的东西就再没有人用过。只是连砚台的雕纹凹处都不见灰尘,看来那些仆人定是打扫得无比仔细。
拿起桌边的几幅画轴,本以为是买来的装饰,却不料竟是玉堂的笔迹。丹青并不能称之为有多出色,可上面的款题却漂亮得很。早就知道玉堂自小便熟读诗书学问不小,可这么多年在一起,见那老鼠写字的次数却少得可怜。许是闲情雅致与例行公事不同,公文上的字迹虽不难看,却实在比不了这些画上的模样。
重新将几幅画卷好放归原位,展昭侧目看了看窗子的倒影。看来天已过了午时,若按那家人的话,恐怕玉堂还没从广场上回来吧?
或许是半宿的折腾耗费了不少体力,再加上一上午都在这后院子里焦急的转悠,展昭发觉身上的乏累感越来越甚,头也有些开始发沉。眼看着床铺就在眼前,便决定在床上盘膝打坐,好歹要补上今早的功课,顺便也能休息片刻。
脱了鞋子上了床,刚将双腿盘好,眼角的余光变瞧见了枕边放着的东西。一时好奇仆人怎么将一幅卷轴放到了床上,所以没加多想,伸手就将卷轴拿在手中,并展开观看。
画上无字,却有一人坐在桌前向窗外凝望。看到画中之人,展昭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而心也跟着颤了几颤。“这臭老鼠……画这个做甚……”轻声道出口的埋怨,却带不出不悦的腔调。任是何人见到爱人将自己画得如此细致传神,都不会无动于衷吧?
深吸了口气,依然能够闻到纸墨的香气。缓慢地重新将画卷好系上红绳。展昭便觉得有一股难挡的睡意袭来,身子不自觉地向后靠去,根本没容他多想该不该睡,人就已经沉入了梦乡。
肚腹的不适让展昭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如平日一样,睁开双目,眼前见到的依然是玉堂的模样。
“小傻猫终于醒了?”搂着怀中的爱猫,五爷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那会儿解散众人之后回到府中,问了看门的仆人说是展昭奔了后院儿的练武场,他就知道那傻猫准得迷路。
他这白府除了自己和卢珍之外,就连四位哥哥都会偶尔找不到正路。按照九宫八卦奇门之术建造的庭院,若是不加小心的闯入,即便是跟师傅和自己学过半年的展昭也没法子例外。所以急忙赶到练武场,没出意料,展昭果然不在。
别看展昭转悠半天都不知道这路该怎么走才妥当,五爷却是来去自如,没用多一会儿便寻到了展昭所在的屋子。
瞧见有一个茶杯放在桌上而展昭靠在床头沉睡,他就知道定是这傻猫跟自己赌气,所以连茶中有蒙汗药都没有发觉。幸好药量不大,正好可以让这他睡上一两个时辰。昨夜的确是辛苦了这猫儿,所以五爷并没有弄醒展昭,而是脱掉彼此的外衣,也钻进被窝跟着睡了个午觉。
至于那午饭……自然是等展昭醒来之后再说了。
“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诧异白玉堂找到自己,而是不明白这耗子怎么不叫醒自己,反倒也睡在了床上?思考之时动了下眉梢,太阳穴处的微疼让他立刻瞪大了眼睛:“那茶里有药?”难怪自己会突然觉得困倦。本以为是昨夜太累的缘故,可现在想来,这么着也不至于到了沾床既睡的地步!
五爷笑答:“明知道是进了五爷的阵了,怎么能寻不到路还不看清楚就将东西往嘴里送?也亏得壶中只是下了轻微的蒙汗药,若是有厉毒,不是得把五爷我悔死?”
得到答案,展昭立刻皱了眉:“谁能像你这么多心眼儿!自己房中的茶中都下了药!”
“这你倒是冤枉我了。那茶壶当中自然有上好的茶水,只是看你会不会倒了。”说罢五爷坐起身,掀开被子下了地。来桌边拿过茶壶倒了杯茶,然后来到床边递到展昭嘴边。“你再喝喝看。”
看着眼前的茶水,展昭皱着的眉头拧得更紧。“展某可不想再上同样的当。”当年就是着了这老鼠茶水的道,方才又自己灌了半杯,这要是再喝一杯睡下去……岂不就成了亘古不见的蠢人了?!
撤回杯子给自己灌了一口,没有直接咽下,自然没办法开口。五爷将杯子放到床边,趁展昭惊讶之时,低下头覆上了对方的嘴唇。
唇齿微开,凉丝丝的茶水便从一人的口中送入了另一人的的嘴里。一方没有惯有的抵抗,一方也没有平日的纠缠步深入。松开这一吻后,五爷伸出舌尖在展昭的嘴角处舔了一下。“猫儿,味道如何?”
尽管这种灌茶的方式实在有些过火,展昭却因为口中残留的茶味儿而没有质问玉堂这种不正经的行为。“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你方才换了新茶?”能让自己毫无察觉的蒙汗药自然不可能改变茶水的味道,然后玉堂方才喂过来的茶香却与自己进屋之时喝到的全然不同!
五爷坐起身,用手指了一下桌子上的茶壶:“这个壶名叫转芯壶,里面能装两种不同的东西。只要你倒茶之时用手托住底部轻轻往左一扭,再倒出来的就是好茶。”
听完玉堂的介绍,展昭立刻瞪大了双眼:“这东西也是你研究出来的?”
五爷撇嘴:“你倒是把五爷看得太有能耐了。这东西是师父从海外带回来的宝贝。据说做这转芯壶的工匠耗尽一生心血也只做出来两把。本来师傅想把两把一同带回来,不想在买卖的途中就被人盗走了一个。为了这个师傅差点没把那工匠所在的镇店掀了个个儿。”
实在不好评论师父的脾气,可他也实在是觉得有些遗憾:“本是一双一对的物件,如今只剩了一个,确实很是可惜。”下意识地捂了下胃部,然后拽过枕边的衣服打算穿好。衣服拿到了身前,却也在自己的外衣下面见到那幅卷好的画像。靠在身边的温度让展昭突然觉得有些心慌,为解尴尬他点手问了一句:“那个……你画来做甚?”
拿起画轴,五爷笑着在展昭的面前晃了晃:“自然是教他们认人啊!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岛子上的人都认识你?还不是五爷画得像么。”
猛然记起当年上岛之时,的确听使船的老者说过白玉堂拿着画像教他们识人之事。当时只是不解那老鼠怎得就将自己恨成了这样。现在亲眼见到这副画,心里的恼怒丝毫皆无,竟只剩了暖而泛甜的滋味儿。所以数落的话到了嘴边就怎么也说不出口,顿了半晌,最终只能含糊地冒出四个的字。“你可真是……”
当年盗了三宝返回陷空岛跟哥哥们大吵了一架之后,五爷便将自己关在这间屋子。心中虽以为是气恨展昭,却忍不住提笔画起了初见之时那只呆猫的模样。一连七日不曾出屋,待这画好了,他的心情也算是有了好转。听闻哥哥们离开了岛子去找展昭送信,他这才开始亲手收拾出了通天窟,就连里面那三个“气死猫”的大字,都是五爷的亲笔。
如今想来,若不是心有独钟,又怎会耗费那么多时日平心静气的将个仇人画于纸上?抬眼看着面前的爱人,五爷半俯下身,伸开胳膊将人搂在怀中:“猫儿,我们将这幅画带回家,把它挂在卧房之中可好?”
下巴搭在玉堂的肩头,反正也没人看得见,展昭便没有再隐藏自心而出的笑容。“哪有人在家中挂上自己画像的!被人看去岂不笑掉大牙。”
“旁人不挂不表示咱们也不挂。你这是嫌弃五爷画的不好,没有描出你猫大人的神韵不成?”拍抚着爱猫的后背,五爷戏言道。
“这种事也使激将法,你也忒是无聊了。反正画是你画的,你都不怕丢人……”于这些事情上,自己就从无争论过玉堂的时候。反正也根本没有人会到自己和玉堂的卧房做客,挂了……也就挂了吧。
“傻猫!饿了吧?反正天色也不早了,估计大嫂那边的饭菜也做得差不多了。耽搁了一顿饭没吃上,一会儿就多喝些汤水,免得晚上不舒服。”松开胳膊将展昭放开。五爷一边说着,一边将画重新放回枕边。
边系衣服边看着玉堂的举动,展昭实在不想问那耗子是不是打画完了这副画开始就一直将它放在枕头边上。不过看他这意思,恐怕自己猜的也不会有错。“玉堂,你常住这屋子?”
五爷递过展昭的腰带,笑着回道:“也不算常住,反正不想让人打扰的时候就来这儿待几天。不过上次你来的时候五爷可是日日都在这过的夜。”
展昭皱眉:“什么意思?”总觉得这老鼠眯起的笑眼里有些旁的内容,所以不得不追问了一句。
拉过展昭的手,五爷将人拽到了书桌旁边:“猫儿你看这儿。”说罢他将桌上的笔筒往右拧了两扣,紧跟着就听到地板“咔吧”一声轻响,裂开了一个两尺见方的暗门。
展昭瞪大眼睛往下面看,可是下面黑漆漆的根本什么都看不见。“这是什么地方?”
五爷搂着展昭的肩膀,嘿嘿一笑:“这就忘了?当年你这小猫儿可是在这下面睡了好几晚呢!”
意识到下面是什么所在,展昭抬起胳膊肘给了玉堂一下:“有什么好笑的!”就说这耗子不是什么好笑!
“怎么不好笑?五爷可是在这里第一次亲你,怎得你就一点都不想念?”虽说挨了一下有点吃疼,可五爷非但没躲,反而贴得更紧。话说到这里还把嘴唇贴到展昭的耳边,轻轻地抿了一下。
缩脖子躲开玉堂的戏弄,展昭迈步离开对方的怀抱,赶紧整了整衣服:“白玉堂,你若哪一日能不说这些不正经的话,展某怕是得去烧柱高香!”
跟步上前,五爷笑答:“依我看你就省了那些香钱吧!这些房中之事可不是满天神佛能管得了的!”
“你!!你真是!!”就恨自己的书读得太少,怎么就找不到合适的词儿来形容这脸皮厚到如此程度的臭老鼠呢!
见展昭真的绷起脸瞪了眼睛,五爷赶紧上前搭肩:“若想数落五爷,咱也得把饭先吃了才有力气不是!猫儿莫气,气坏了身子五爷心疼!”
“无赖!”实在是对玉堂的脾气无可奈何,展昭也就只能甩出这两个字,顺便送去了一记白眼。
离开白府的路上,展昭这才明白玉堂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府宅修成那样。自然,别看那老鼠说得好听,可展昭还是能听出来,除了应对那些时常找五鼠麻烦的江湖匪类之外,这位锦毛鼠也有那么三分显示能为手艺的意思。
二人边说边笑,等来到卢府的时候,卢桂刚巧要出门去寻白展二人。免去了寻人的过程,晚饭自然早摆了几分。
尽管卢大嫂依然没有对自己说上过多的话语,也尽管在席前都是玉堂和嫂子两个人在谈论这么多年的过往。可展昭现在已经没有了昨日的心结,因此偶尔被问到搭上几句之余,便是用心的去品尝卢大嫂亲手做的便饭。而这种便饭,却是白展二人在这么多年风雨并肩的日子里,少有能品尝到的美味。
用过晚饭回到白府,展昭说什么也要让五爷带他到练武场活动活动筋骨。尽管五爷说练功而已,在哪个院儿都一样,可展爷就是执意要去练武场。
这猫的脾气倔劲儿一上来,五爷就知道自己扭不过他。其实他也明白,展昭是想让自己带他走走这白府的阵法,出出上午憋在肚子里的闷气。
只可惜练武场是去了,那阵法如何走才安全的奥秘五爷却闭口没谈。
练完功回房休息,忍了半天没有发问的展昭最终还是决定开口:“玉堂,就这么大的院子,你怎么摆下的阵法?”
搂着爱猫,五爷尽管知道答案让人失望,却依然坦然干脆:“这可是五爷跟师傅学艺数载的成果。不过你也甭担心下次再迷路,有五爷陪着,就是天涯海角也绝不能让你丢了踪迹。”
本是极可气的回答却又在后面加句好听的情话。想气气不起来,想感动却又实在可气!“既然如此,日后我还是少跟你回陷空岛为妙!”
“这就生气了?不告诉你自然有不告诉你的道理。日后你这臭猫要是不听话,五爷可还指望这地方把你关住呢!”手从肩头划向爱人的腰间,并手掌合拢轻轻的捏了一下。话不好听却说出了五爷的心中所想。不让展昭知道当然不是不信任自己的宝贝猫儿,只是有这么个地方留着秘密,将来也能有个好玩的去处不是。
就知道这臭老鼠隐瞒的背后准没有好意图!展昭哼了一声,拍掉腰间的手掌翻过身,将后脑勺留给那满脸得意坏笑的家伙!
看着猫儿孩子气的举动,五爷的笑意更甚:“等咱们什么时候远离里是非辞去了官场,五爷就把这其中的奥秘讲给你听。现在么……你就安心的睡上一觉,明日还有好些去处等着你这小猫儿游玩呢!”
二人在陷空岛上一住就是十日。尽管展昭依然没有得到五爷的答案,可除了头两日有些别扭之外,日子久了也就不再去想那些根本没有用处的事儿了。
十日的时间并不太长,可对他们这百日的假期来说已经不算短了。往返医谷就得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因此住到第十一天头上,五爷跟展昭决定同卢大嫂辞行。
送别的场景自然没什么可讲,卢夫人只是又一次先谢了展昭肯帮忙。而展昭对这个谢字实在有觉得有些愧领,但碍于颜面和情形,他能做的也就只是再一次点头允诺。
离开松江府之前,五爷和展昭特意去了一趟衙门。别的意思没有,只是闲聊之中带出了日后若陷空岛有人做恶官府须得严加惩罚之意。
接下来的路程便比之前加紧了许多。好在除了吃住之外二人没有过多的游看山水,因此能遇上的麻烦事儿也就少了许多。
凭借着两匹宝马的脚程,即便是六分的赶路四分的闲散,半个月就已经到了乌江。
既然人到了乌江,展昭自然不是那过门不入的人。因此没有急于出城进山,而是同玉堂在李氏家住了一晚。
母子三人闲聊之时,李氏讲起半个月前司马真曾带着银钱和一些养气补身的好药来过一趟。说到这里李氏还笑着说那老爷子实在是个怪人。留下东西就走,连口茶水都没坐下来喝。
五爷听后笑说自己那师父从来都是怪人,谁都料不准什么时候犯什么脾气。更别说那老头是一辈子都没过女人缘儿,进了干娘的家,怎么可能还坐下来喝茶聊天。
次日天明用过早饭之后,二人告辞离开了干娘家,当日过晌就进了医谷。
天色逐渐阴沉,元胡和田七刚从屋子里出来准备收药。打老远就看到白玉堂和展昭两个人牵着马往家门口走。
田七见后转身就跑进屋子给江尧送信。等到白展二人到了大门口,江尧已经从里面接了出来。
将马匹交给元胡,展昭和白玉堂拱手给江尧施礼:“晚辈见过江先生。”
“别的都甭说,快过来让我看看!”江尧拉过展昭仔细地看了看气色,面色红润没有异样,他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看起来是没什么大毛病。有话里边再说。”
三人进到厅堂,白五爷左右看不见有师父的踪迹。“江先生,我师父呢?”
江尧撇嘴哼了一声:“你不提他还好点,提起他我就有气!半个月前突然说要替田七去给展昭的干娘送东西。结果打那一走到现在都没回来!”
这个回答立刻让白展二人愣了一下。“我们早上才从干娘家过来,干娘说师父半月前就是将东西送了过去,连杯茶都没喝就离开了。”说完展昭看向玉堂,希望能从对方那里听到一些合理的解释。
只可惜五爷再了解师父的脾气秉性,这种没影的事儿他也摸不着头脑。因此苦笑着晃了晃头:“那老头子办事儿谁都说不住。不过我估计着准是突然有什么事要去办,否则也不会不打招呼。”
突然想起刘道通逃走一事,展昭顿时心生警觉:“先生,最近附近可有案件或者怪事发生?”
江尧看向元胡,元胡摇头:“这一年多附近太平得紧,就连山上的野味儿都少得可怜了,哪儿还有什么案件发生。恐怕司马老爷子不告而别就是那最大的怪事了。”
将手搭在展昭的肩头,江尧不知道的,五爷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傻猫,你想想,凭咱师父的能为,别说是一个刘道通,就是再多几个人能不能是他的对手?退一万步说,就算人多不敌,师父也不是你这死心眼儿的人,见势不好早跑了!这么多年他都一个人闯荡江湖,什么危险风浪没见过,你那担心实在是有点多余。”
瞪了玉堂一眼,展昭也知道这番话一点都没错。“看来这回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师父了。”
“你就是那操心的命!放着好受你不享,非得琢磨点难受的你才舒服!”要不是知道司马真那老东西能为了得,江尧也不会这么放心。只是他也知道,要不是突然间有什么事儿让他非办不可,那个人脾气虽怪,却绝对不是那没交代的。
这位江神医数落起人来历来不留情面,展昭被骂得咧了下嘴,没词儿替自己辩白,也就只能微微一笑,把那些话默领了。“江先生,这次我们除了来看望您之外,还想让您看看玉堂的伤势。”
“白玉堂,你又在哪儿受伤了?”上上下下地看了看面前的锦毛鼠,江尧就愣没从他身上看出有一丁点儿的不自然。而且瞧白玉堂那泛着光彩的脸色上看,这个“伤势”二字怎么着也用不到他身上吧?
展昭刚想详说情况,五爷就先他一步开了口:“我这早就没什么事儿了。不过就是前阵子在白沙滩打擂的时候中了莫说的银针,加上我临时运功移穴把淤血都憋在里面了。本来这点小伤两三天就恢复了,就是猫儿担心那半疯儿的针上有零碎儿,所以老是惦记着。”
白玉堂的话一说完,江尧立刻瞪大了眼睛:“那就是说莫说的胳膊是你给废的了?!”
见江尧惊讶的态度,展昭就是一愣,扭脸看了看玉堂同样诧异的表情,他回头问道:“江先生怎么知道?”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月,可两地距离得这么远,加上江先生并非是江湖中人,这些事儿怎么会如此快地传到这里?
展昭这一问俨然是给了江尧一个肯定的答案。老头子收会惊诧的表情,颇带赞许地看着白玉堂点了点头:“你小子果然是能耐见张!我说那老疯子到我这儿治伤的时候怎么死都不告诉我是谁给他废的膀子,原来是你这耗子下的手。也难怪他没脸说出实情。”
话不用多,只这两句就把白展二人惊得站了起来。这下换成是五爷瞪大双眼看着江尧:“江先生,这么说您和莫说认识?”能让江尧医治的江湖人本就不多,除了自己和猫儿这些人之外,再有的便是他多年的朋友。而且方才听江尧说话的口气,分明跟那半疯的交情不太浅!
江尧抬眼看着白玉堂和展昭:“我怎么就不能和他认识?还是说我认识那疯子你们就把我当贼抓?”
展昭赶紧摇头:“我们绝对没那意思!”说着拽了一下玉堂的衣服重新回坐,这才再道,“只是没想到,有些意外而已。”江尧是什么人展昭自然清楚。即便不用好坏来区分,这个古怪脾气的老头儿也是个心地善良的长者。只是这样的人为何会跟江湖中臭名昭著的千人缝相识,实在没法不让人觉得意外。
看着展昭一脸拘谨忙于解释的模样,江尧忍不住笑了出来。“旁的先别说。白玉堂,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你那胳膊。”
尽管心有疑惑,五爷还是痛快地解开了衣服。“江先生,你和那半疯是怎么认识的?”
用力地拽过白玉堂的胳膊,江尧边使劲掐着面前的胳膊,边回答这个让这两个小子闹心的问题。“不光我认识,你们俩那老不死的师父也认识。虽然我们跟莫说算不上要好的朋友,可总归也有认识二十几年了。”
“我怎么没听师父说过?”胳膊被掐得生疼,不能闪躲便只能咧着嘴继续问。
“这问题你不问你师傅问我做什么?不过好在莫说还不知道你是谁的徒弟,否则他当时就能跟你师父翻脸。”抬起手掌在白玉堂的胳膊上拍了几下,直到有些发红变热,他这才收了手。“没事儿,血脉恢复得很好,皮肉也没留下什么毛病。至于莫说的针你们不用担心,虽然那老家伙疯魔得不得了,却最恨旁人用毒。”
赶紧扯回胳膊迅速地穿好衣服,五爷活动了活动膀子,转身朝展昭咧了下嘴,然后才坐好,回身对江尧道:“我早就说了我这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展昭在辽西的时候被灌了一个月的毒,虽然事先吃了你们给的避毒丹,可公孙先生说还是伤到了五脏六腑。吃了两个月多月的药,虽然表面上是没有什么大事儿,我就是没法不担心。要不看到你江神医的点头,谁说我都不能全信。”
江尧歪了下嘴角:“你小子不用给我说好听的!自打认识你们俩我就没落过清闲!”言罢他扭头看向展昭,微微地叹了口气。“吃过晚饭我再仔细给你把把脉。不过以公孙先生的医术,他说你没有大碍,相信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展昭提听候带者歉意地笑了笑,而后拱手:“又要麻烦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