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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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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侯爷莫要再卖关子了!”梅凌锦一脸的急色,恨不得跪在他面前,拜上三拜。
赵康哼哼笑道,“二公子方才看到桌面上那个掌坑就没发现下端的变化吗?”
梅凌锦对观察事物一向缺乏细致,适才那两三眼,又岂能看出什么。
赵康越是不表明,梅凌锦这心里越是抓心挠肝地冒急。
梅佛手倒是了然,同时也伸出自己手掌来细看,为几人慢慢细解。
“侯爷的手掌长年握剑,着力靠于掌心,发掌时施力定是在指尖以下,指肚与掌心的所触的地方应是最深,而那人补上去的第二掌,却洽洽相反……”
“梅手叔叔是说,此人的掌力,是灌于指尖?”
“在下也是全凭掌印推测,不知侯爷意为如何?”
赵康听后连连点头,频频赞许,“神医慧眼,观察细致,单凭一个掌印便能推测得如此精准,本侯佩服!”
“侯爷过奖!”梅佛手转首,微俯回礼。
即已破秘,赵康便也不再绕弯子,接着说道,“我方才走至院中,本是差了夜鹰几人去追查其他琐事,偶然间看向石桌,才猛然发现其中的变化,我今日上午在这石桌上所留下的掌印是以掌心贴于石桌之上,以气缓缓施力所致,掌印尚浅,但适才一见,这掌印已然成了个石坑,于是便料定是有人在上面补了一掌,而且很明显,那人所补的第二掌,是急行中硬击而为,所以掌印里会留有石板的碎屑和粉末。不仅如此,我还发现,此人的手掌要比我的手掌略纤细一些,所以印坑下端要比上端略窄。”
“天哪!一个掌印而已,竟能引出如此多的蹊跷,侯爷,佛手叔,我今天可是借二位长了见识了。”梅凌锦一脸的佩服状,只差一点便当真趴在地上,五体投地去了。
赵康与梅佛手对笑,点头罢了。
赵康沉吟少许,叹道,“由此,倒叫本侯想起另一件事来。”见众人的目光投来,他才又续道,“你们……可记得今日所见到的那具黑衣头领的尸体?”
“侯爷所指的……可是那人致死的招数?”
“适才在城隍庙,神医说那黑衣人死于徒手穿胸而过,且伤口平整犹如锋刃所破,由此可见,凶手是个内功深厚,出手极快而狠利之人,所以本侯大胆猜测,那凶手与院中留下掌印之人乃是同者。”
“什么?”梅凌锦听罢一跃而起,“依侯爷的意思,此人就在离我们不远之处,甚至还可以在这环环守卫着的白马寺内,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
“另外,据侯爷所说,院中这一掌若是被硬击所致,那么发掌之时就定然会有响动。”梅佛手补道。
“不错……”
“可南宫公子却说,他未在此院中听到有任何异动。”
“莫非……这南宫公子是在说谎?是何缘由?”
几人再次对眸,看来这一掌,来得确实不简单。
再者,为何此人要在赵康的掌印上再补一掌,而不是在别处,意欲为何?
这件事看似有头绪,又实则难找头绪,事事相连,一桩桩一件件,这个神秘莫测之人如同鬼魅,叫人难捉踪影。
当真是乱如团麻,叫人无头可解。
沉寂中,忽又传来一声冷哼,众人不禁望去,只见赵康墨袍一抖。”
“哼!依本侯所见,守在唐三小姐房里的这位,着实可疑!”
“侯爷如何断言?”梅凌欢略略皱了下眉。
赵康起身拂袖,神情有些微怒,“到如今,你们可见过此人一招半式?”
听赵康一言,众人皆顿时沉默无声,彼彼相觑。
江湖中人皆知,南宫府素来以枪闻名,一招“蓦然回首”名动江湖,可这南宫卓偏偏以扇为器,更是显少在外人面前露过身手,就连前几日齐云塔一役,他也是因身受重伤而退以旁侧,未出一招,此时想来,确有可疑,而那时,梅佛手洽巧就在他身侧。
“佛手叔叔,那日齐云塔一役,你可曾发现南宫公子有何异样?”
梅佛手略敛胡须,微微摇头,回答梅凌欢“不曾,南宫公子当时确实身伤重伤,这点并无假。”
“这么说来,南宫公子倒也不像……呃,侯爷,您……”
赵康眉稍骤然变厉,眼中一道利光扫向梅凌锦,看得梅凌锦心中不禁打了个冷颤。
“侯爷!”梅凌欢轻声唤他,立即打破了这窘迫的局面,他知道,赵康如此处处针对那南宫卓,一是心中始终对于他两人的交往有些芥蒂,二是,这南宫卓确有诸多疑点,赵康并非无中生有,一味地被嫉妒蒙心,于是缓言道,“这南宫公子虽说有诸多疑点,但依他与唐三小姐的关系,也断不会起害她之心,尤其是方才……他那份情急心切,佛手叔叔,依您所见,他可是装出来的?”
梅佛手缓缓摇头,“决然不是。”
“所以此事,我们还要多加斟酌才是。”
“三公子所言……确有些道理。”梅佛手微微颌首。
赵康见罢,冷哼一声,甩袖回归座上,再未言语。
而梅佛手此时,又回想起了南宫卓为唐慈灌输内力过后,他所切到的脉象。
那脉象虽仍虚浮,但亦可断出,输入唐慈身内的内力乃是至纯至阳,正可压制住了她体内凌乱的气息,而倘若不是南宫卓尚有伤在身,其功效也断不会仅此而已,不止如此,那道流转于唐慈体内的气息,隐隐地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霸道,这着实令当时施手切脉的梅佛手,不由一惊。
看来南宫卓此人,非寻常人也。
几人各怀心事,待到傍晚时分,黑鹰遣了天狗前来,告知唐慈已醒,几人匆忙奔赴前院,踏入屋内时,正巧看见南宫卓正扶着唐慈起身饮水。
“唐三小姐!”
“梅三公子!”那唐慈见了梅凌欢顿时由惊转喜,浅喘嘘嘘挣着起了身。
“唐三小姐!”梅凌欢凌波轻步,飘飘然落于床前,急忙扶住了她,“唐三小姐,你且稍安勿动,莫要慌了心神。”
再回眸,只见梅佛手已上了前来,端出了那碗墨黑的苦药。
“来,先喝了这安神的补药,好生歇息。”
南宫卓代她接了那碗药,服侍饮下,数匙下去,那碗药便见了底,唐慈复回卧于塌上,苦味仍在口中存余,她蹙着眉,才缓缓轻叹道,“能见三公子安好,唐慈心里也算放下了。”
既然提及此事,便不得不问了,“唐三小姐,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经此一问,唐慈的脸色倏然一变,手里紧紧捏着衣襟一角,徐徐道来。
那晚,唐慈早已入梦,到了夜半时分忽然只觉床边有异动,都是江湖上走动惯了的,贴身备着常用的暗器,觉察出有异,一个反手侧身便朝那声响的来处投去一枚银针,再转身,谁料抬首便脸对着脸地,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张十分诡异狰狞,阴森恐怖的脸,顿时吓得她魂飞魄散,还未叫喊出声,身体一僵,即时被人点了睡穴,昏沉过去。
此后便一直昏昏噩噩,即便醒来,眼前也是一片漆黑,耳边传来嘤嘤低语,似有人在念咒,几度挣扎着用内力抑制那些嘤嘤梵音入耳,竭力令自己尚存几分清明,却在一束幽暗的灯影下又看到了那张狰狞恐怖的脸,忍不住惨叫一声,那人伸出手指迅速点住她的额头,口中急急念着一段梵咒,下一刻,她便彻底失了神智,宛如身在混沌之中,再度醒来时,便是方才那番情景。
众人闻听唐慈提到了那张恐怖至极的脸时,忽然想起了她被掳那日,同是梅凌欢窗外,茗素发现鬼影的当口,难道说,他们本意确是要劫走梅凌欢,却不料赵康当时就守在窗外,即而换策?
“三小姐可记得那鬼脸的样貌?头上可是有角?”
唐慈低头思索,缓缓摇头,“记不清了,但方才瞧见二公子手中的面具,确实吓了一跳,以为……”她唉了一声,摇首不语。
“看来,唐三小姐也不知晓这些人的身份?”
唐慈点头,“确实不知,即使白马寺之险也是方才由表哥口中得知的,唐慈还要多谢三公子的搭救之恩。”
“三小姐莫要如此说,凌欢实在是惭愧,若不是凌欢之前犹疑不定,也不会让三小姐落于此难。”
话到此处,更是不得不说了,梅凌欢将傲梅山庄那晚发生的事,全全轻语述出,唐慈听后,不由一愕。
“此事绝非唐门所为,全无道理,唐门与山庄素来交好,从无恩怨,又岂会……岂会动了劫持三公子毒伤庄主之心,三公子,唐慈敢以自身清誉担保,唐门断不会做此行径,此事……必是有人挑唆。”唐慈本还虚弱,气息不稳,闻听此事涉及到家门荣辱,立即摇首反驳。
“三小姐莫急,傲梅山庄自始至终从未怀疑过唐门,否则凌欢也不会亲至洛阳行那等约定,实则是想借此寻得真相,揪出背后操手之人,却不想在此遇到三小姐,还险些让三小姐命丧于此,实在是凌欢欺瞒之过。”
“三公子,你……”唐慈看着梅凌欢一脸悔意,不由心中轻颤。
如此良善之心,配上那副绝世容颜,梅凌欢当真可称得上是天下第一人了。
正颜道,“三公子放心,待唐慈回了唐门,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明日我们便起程回傲梅山庄,为庄主疗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