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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众人敬了杯中酒,再次返回席间,寿宴开始,厅堂内由两侧缓步堂中盈盈行出两排身穿舞衣的女子,随着乐曲响起,飘飘摆动身姿,一派仙境之象。
      人们畅饮着,门派间借此机会相互走动,彼此敬酒,有真心实意的,也有只图顾及门面假意客套的。
      梅家兄弟本来要代父陪客,此时却一门心思全部放在了刚刚归家的三弟身上。
      拉着梅凌欢,父子几人围坐一团,上下打量,询问长短,差一点连坐在贵宾席上的赵康都给忽略了,几句寒暄后,梅凌弘这才忙忙带着梅凌欢来到席上,为他引见。
      “凌欢,快来见过侯爷——方才若不是侯爷提及白天你曾为他引过路,大哥还不知道你早已归来了呢!”
      席坐上,赵康一身墨碧色大袍,贵气怡然,剑眉入鬓,俊朗非凡,一柄削铁如泥的墨龙剑挂在身侧,更添他的如弘气度。
      这样一个卓越超群的人立于众人潮中,已是醒目,即使没了那层身份烘托,他仍会是个焦点。
      梅凌欢望之,微微曲颈,“梅凌欢再次拜见平安侯——”
      赵康起身,伸手展臂,宽袖一抖,回礼轻声说道,“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赵康还没谢过三公子为本侯引路呢!”
      梅凌欢抬目,一双桃花眼盈水面动,“侯爷赶来为父亲祝寿,还未回谢,为侯爷指路本就是理应的事,又何敢让侯爷为此事挂心!”
      “三公子谦逊了!”赵康面露笑容,定定看了他几眼,点点头,又道,“久来常听闻凌弘夸赞三公子,始终未曾见过真身,如今见了,果然不凡。”
      梅凌欢侧目看了看梅凌弘,为兄的骄傲喜悦挂在脸上,洋溢着无比的幸福感,回首再面向赵康,只说了句,“多谢侯爷夸赞——”行了礼,不再多言,梅凌欢适时地淡出,退至梅凌弘身后。
      本就是个个人中龙凤的品貌,现下齐聚在一处,更成了人们注目的焦点,然而就在这人杰群中,人人可比那高山顶端的一株拨翠,独梅凌欢却犹如万丛中突兀的一棵傲雪梅花,清冷却娇媚,亦柔亦刚,只一眼间便可轻易地冲击进人的心灵。
      从他揭开面纱的那一刻起,有些人的目光便从未在他的身上离开过,更何况,一直以来,梅凌欢早已成了江湖人心中仙灵一样的人物。席间人们议论的话题,他的出现亦占了多半,只不过忌惮于梅家人及赵康在身侧,此时无人敢近于身前罢了。
      人们的目光流连相望,那抹白色今夜不知又会进入到哪些人的梦中。
      梅龙胤今日望子终归,兴致一起便是几坛子酒下肚,最后醉去,也被人送回了房。
      梅凌弘、梅凌锦代父陪客,此时更是无暇分身。
      梅凌欢独选了一处角落而坐,本是想离那喧嚣远些,得一份清静,然而这月光一样的人,桌前人群怎可能稀落。
      且说现下,梅凌欢正要离开厅堂,迎面却走来了一男一女。
      男子面目清朗,左手执着酒杯,右手一折玉扇展于身前,翩翩风度。女子则是一身轻罗紫衫,煞是美丽的面容,一双剑式眉倒添了些英气。
      他二人走到梅凌欢跟前,那男子开口道,“梅三公子果然如皓皓明月之辉,夺人眼目——在下敬你一杯!”正欲道出自己名讳,却不料被梅凌欢抢了先。
      “谢南宫公子——”梅凌欢执箫微拜。
      “哦?梅三公子认得在下?”那被称作南宫公子的人倒有些惊讶。
      “‘玉扇书生’南宫卓谁人不知。”
      “那梅三公子可认得我?”身旁的紫衫女人出了声,一双杏圆美目看着梅凌欢。
      梅凌欢依然垂目,微微欠礼,“如凌欢没猜错,这位可是江湖人称‘千手观音’的唐门三小姐?”
      那两人对望,不解细问,“三公子可是见过我们二人?”
      梅凌欢摇头,“今日是第一次见。”
      那两人更是吃惊,“三公子如何认得我们?”
      梅凌欢不急不乱,缓缓解释,“闻人所说,南宫公子玉树临风,手间一折扇,扇骨由白玉所制,更何况方才凌欢只不过恰巧看到了您扇上题字的落款而已。”
      南宫卓倒是被说得一愣,急翻手去看那扇,果然——
      不由失笑,“梅三公子好眼力,心思巧妙,南宫佩服!”
      “那么三公子可再说说我?”那紫衫女子略有些急了,她也想听听梅凌欢是怎样认出她的。
      梅凌欢又接着说,“唐三小姐今日虽未做苗人打扮,凌欢却在刚才见您两手皆是食指与中指奇异,要比正常人的长,且两指间有茧,这是长期使用此两指练习结合内力所致,而江湖中使用暗器又属女中翘楚的,非唐门三小姐唐慈莫属,不知凌欢说得可对?”
      那紫衫女子简直目瞪口呆,“武林皆传梅三公子不谙剑法,不过问江湖之事,是个——呃!”她心直口快,差一点就将那句“是个藏于深闺的男娇娘”说出口。
      还是南宫卓机警,随口接了过去,“三公子当年以一萧曲传名江湖,却被人道不识武功,看来是世人眼光浅薄,埋没了三公子的才智。”
      “是呀,梅三公子,今日众多人前,何不舞上一段剑法,叫我们这些人开开眼界,也叫得那些不明事之人一改对三公子的看法!”
      梅凌欢却摇首。
      “怎么?三公子不愿?”
      梅凌欢拱了拱手浅笑,“不是不愿,只是凌欢从不使剑——”
      “这——”
      此话一出,倒显出了尴尬,也曾听闻这位梅家三公子不会武功,如今听他本人亲口说出,更添了真实。
      那两人相对而望,看看眼前的娇人儿,举止飘然有礼,一颦一笑引人目光,他的出现已然叫这四方庭院中的万花顿然失了色,如此超然于世的一个人,莫说
      如今与他说了这么多话,退到几年前,恐怕连见上一面都难上登天吧,所以说对于若大的江湖来说,会不会武功倒不算什么了,因为他早已是一个传奇。
      不过,客套的话还是要说的,南宫卓恭敬施礼,说道,“三公子淡泊名利,世间少有,令南宫佩服,今日有幸能与梅三公子相识,也是缘份,南宫斗胆相请,可有幸与三公子成为朋友?”
      梅凌欢施礼回拜,落落大方,回道,“江湖人皆称南宫公子为‘玉面君’,美名胜传天下,能与公子成为朋友是凌欢之幸!”
      两相回礼再三,客套的话说的也算圆满,会了这方客,又要应得另一方,一晚间想要的清静落了空。
      时过三更,酒过三巡,宴厅内灯火依旧,笙歌乐舞,梅凌欢轻身曼步,躲开了这一室喧闹繁华,只身一人来到后花园中的莲花池旁。
      一抹白影如暗夜里的精灵般,站立在木桥之上,望着那一波漫无边际的碧色莲池,他执萧而起。
      “一樽酒,红缨灯火楼。百里闻歌笙舞乐,明月高空孤照州。笑问谁知愁。”
      他仰着头,风起发扬,耳垂上一枚红珊瑚镶入,应着他白色的肌肤煞是好看,微微伸展开双臂,那宽松的白袍便如鹤翅一般,飘荡开来。
      “三公子,这是要飞去吗?”
      身后不远处传来低沉而浑厚的声音,那人继而由暗影中慢慢显露了出来。
      梅凌欢没有惊讶,没有恐慌,对于身后那尾随而来的人也无抗拒,缓缓收臂回身,眼目微垂,依然是侧首微躬向对方行礼,“见过平安侯!”
      赵康低声浅笑,“原只以为三公子箫吹的好,没想到词也是绝妙,真是好才情!”
      “侯爷过奖了!”
      “若早知你是梅家的三公子,今日河岸别时,本侯何需急切追问——”
      “今日父亲寿辰,侯爷届时自会知晓。”
      “所以你明知如此,却是在戏耍本侯?”赵康踱步走到他跟前,再次细细打量,“三公子可知罪?”
      白衣人听闻,便知赵康是在因白天之事,心中仍有不悦,现下只他们两人,也再无需客套,褪下那层虚伪的外衣,淡然回道,“凌欢未向侯爷透露身份,确是不该。”
      赵康哼笑了两声,执剑之手翻转背于身后,在梅凌欢身前来回缓踱。
      “三公子这是在依仗本侯与令兄的关系,故意犯上。”
      “此事确是凌欢不对,凌欢领罪便是。”梅凌欢垂首回首,说是领罪,却不见慌色。
      赵康看了看,轻声一笑,挥手道,“此事就罢了,不过还有一桩,三公子可记得?”
      梅凌欢看着赵康,无语。
      “三公子不记得?那本侯就只好想法子让你记起了。”一抬手,将那剑鞘的尖直直伸向了白衣人的下颌,腕间一抵,梅凌欢的脸便被轻轻抬了起来,月光下,那张绝世的面容更显白皙,一双美瞳低垂,却是引人更想窥探那一目柔光。
      赵康本想迫使他妥协,却是在这一眼望去时,心鼓猛地撞了一下。
      梅凌欢被迫抬起了脸,却不改神情,点指推开了剑身,翻手于鬓处勾拨出一缕发丝,垂于胸前,漠然道,“凌欢不明,侯爷直说便是!”
      赵康安抚了心神,又颇有些玩性地说,“三公子曾说过自己面目有缺陷,不肯示于本侯,如今看来,三公子这是在欺我。”
      梅凌欢微思轻笑,“凌欢确实不曾说假。”
      “哦?”
      “侯爷不信?”
      “如此,那就请三公子莫动,待我细看,便知真假。”说着,赵康身动,便已至白衣人跟前。
      哪知,梅凌欢随势倒退了两步,即时又与赵康隔了些距离。
      “你——”赵康剑眉紧皱,露出不悦。
      梅凌欢微躬垂首,轻声曼道,“何须劳烦侯爷亲自动手,凌欢展给侯爷看便是。”略思量了下,抬手撩起耳边长发,露出白嫩耳垂,上面一只红色珊瑚珠了硬生镶进了里面。“侯爷可看清了?”
      赵康看着那红珠确是破肉而入,但却只能为白衣更添风彩。
      “这算什么?”心内欣赏,表面仍露不满。
      “发肤有损,自是缺陷。”
      赵康不禁哈哈大笑,“三公子果然慧智——”
      借着月光,瞧着那人一抚手,将耳朵和侧劲通通示于他眼前,心中便又是一阵悸动。犹是抬腕时,那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出了一串与耳间质地一样的红色珊瑚珠子,在白衣与雪肌之间显得格外亮眼。
      似雪的肌肤,白色的衣裳,朱色的嫩唇,血一样的珊瑚串珠,和那耳间一点红,呈现出红白相映的美景,就好似雪中绽放着的一枝梅花。
      赵康看得有些发愣,月光下他的眸子深邃难测,一双鹰眼久久未动,注视着那只手腕。
      梅凌欢发现了赵康那微丝异样的眼光,倒是露出浅笑,一抬腕说道,“侯爷可是喜欢这串珠子?”
      赵康恍悟,惊觉方才那一刻自己果然失了神,轻哼一笑,掩视尴尬,墨碧色的袍子在树影下摇了摇头,不由自主地赞叹了出来,“红珠配玉肌,真是绝美,恐怕这山河万里,都不及三公子腕子上的这一方美景!”语调轻柔,实难想像,这话语是从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门侯爷口中吐出。
      梅凌欢听后微微一愣,很快便又恢复了神色,“侯爷此话,凌欢实在担当不起!”
      “哦?”赵康剑眉上挑,看着那说着“担当不起”,同时又把身板挺得溜直的梅凌欢,实在看不出谦虚的意味,笑问,“梅三公子可是以为,本侯此言有恭维之嫌?”
      梅凌欢淡笑,抬手鞠礼,“侯爷此话,更叫凌欢不敢当了,侯爷乃一国之重,平日里对下人的一句夸赞,便已是恩典,凌欢又何敢担当侯爷用‘恭维’二字。”
      赵康哈哈大笑,声音低洪,却突地止住了笑意,说道,“梅三公子这是有意在挡我!”
      “凌欢不明侯爷何意。”他别开脸,低垂着眼。
      赵康细品那人神情,超然间带着无比的傲气,柔顺似水中分明又带着倔强,突然间很想戏弄一下。
      “梅三公子这是在怕——”
      梅凌欢淡笑,看向赵康,“凌欢并无错事,何来怕意?”
      赵康眯着双眼,行至跟前,在梅凌欢的脸上和周身上下打量了几番,方才堂中一瞥已是惊憾,此时再来细看,此人越发的美丽绝尘。
      “梅三公子之美,世间少有,可是怕本侯窥视?”
      梅凌欢淡然收了笑意,“侯爷莫要说笑,凌欢是男子,侯爷又怎会——”
      “男子——又怎样?”赵康低声缓道,字字清晰,一双锐利的眼睛眯成一线,注视着梅凌欢的脸庞。
      梅凌欢一怔,错愕地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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