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再遇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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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彤宇坐在副驾驶座上，满怀期待地看着驾座上的程飞扭动钥匙。
程飞拧着眉毛，一脸困惑又严肃的表情，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车子始终都没有任何动静，如同一个忘记上发条的巨型玩具。终于，他放弃了，把钥匙拔了出来，叹了一口气：“只能这样……”
郑彤宇：“……”
程飞眉毛都快要竖起来了，“要不然你想怎样？”
“学长，你有没有人性啊！”郑彤宇发出一声哀嚎，悲痛地趴在前台上不肯起来，“这里是高速公路中央！”
“是你说要跟我一起去试新车！那个说要在宝马里哭的人是你！我已经多次警告你，我的驾照才刚到手不到五天——五天。”程飞开始耍赖，双手抱在胸前，一副“就是你的错快给大爷我道歉”的神情。
郑彤宇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程飞没辙了，只能道：“我先打电话找人来。”郑彤宇点点头。
程飞下了车，掏出手机开始召唤小弟……不，朋友，郑彤宇百般聊赖地在车里坐了一会，闲不住了，也走下车，朝着程飞走去。
程飞眉毛竖着，一脸吃人的表情，“两小时？你要我在这等两小时？你有没有人性啊！”郑彤宇一边心道你倒是现学现用我的台词了，一边又忍不住苦起脸来。
十一月中旬，南方地区也开始渐渐转冷，带着湿气的冷风非常要命，郑彤宇站了一会儿就被吹得直打哆嗦。他今天想着出来玩，就没有多穿衣服，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中袖衬衫，看上去犹如风中飘零的一片落叶。程飞还在生气地朝电话里吼着，看样子一时半刻说不完，郑彤宇又缩回去车子里取暖。
片刻后，程飞打完电话，敲了敲郑彤宇的车窗。郑彤宇打开车门，程飞道：“拖车要等两个小时，我们先走。”
“走？怎么走？”郑彤宇呆呆地问，“11路？放过我吧学长——”
“这个。”程飞从后座搬出一辆死飞，被漆成荧光橙的自行车看上去帅一脸血。
程飞一脸自信地说：“我载你就行。”
真能想啊学长！郑彤宇只能妥协了，要不然还能怎么办？“那车呢？你的宝马。”
“就放在这吧，反正不是我的。”程飞不耐烦道。郑彤宇只能闭嘴了。
结果说好的郊外采风，说好的宝马香车，就变成了高速公路非机动车之行……郑彤宇一脸悲催地坐在后座上，风中凌乱。
“我早就知道你是这么不靠谱的人。”郑彤宇说。
一辆车开过，自行车晃了一下，程飞怒道：“闭嘴！”
就连控制方向都成问题的程飞，竟然能在高速公路上骑着没有刹车的自行车飞驰了两公里，虽然还未到出口的三分之一路程，郑彤宇仍是一脸敬佩。原本这段旅行还会继续下去，直到一辆警车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
程飞：“……”
郑彤宇：“……”
两人连忙从车上下来，手忙脚乱之中，程飞还不忘把车把手一把塞到郑彤宇的手里。
郑彤宇：“……谢谢好队友。有点常识好吗队友，在高速公路上骑自行车不会被没收驾照的！”
程飞说：“我不管！我的驾照到手不过五天，请不要让我这么快失去它。”
车上下来一个警察，低着头朝郑彤宇道：“同志，高速公路上非机动车禁止通行……”
他一开口，郑彤宇就愣住了，心道这声音怎么这么熟，不会这么巧吧，不可能不可能。然而对方见郑彤宇没反应，一抬眼，看到了郑彤宇后，也不说话了，看了郑彤宇一阵子，又看向站在一边的程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还是郑彤宇打破了沉默，为了程飞的驾照，他厚着脸皮说道：“好久不见——沈衡。”
一别经年，两人望着对方，都觉得陌生了。
没想到再见面竟然会是这种时刻，郑彤宇简直恨不得以头抢地，无话可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其实也没有很久不见，郑彤宇想了想，不过四个月，时间太短，短到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他不由得自嘲：还需要什么心理准备？打个照面而已，又不是要做什么。问声好有多难，脑海中兜兜转转无数念头，一到现实，又变得真的很困难了。
“郑彤宇。”沈衡皱眉，“你到底在做什么？”
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的郑彤宇傻傻地反问：“啊？”沈衡的表情变得更严肃了，郑彤宇才惊觉有些不妥，收敛了心神道：“我在锻炼身体。”
程飞：“……”还不如不要说。
沈衡顿了一阵子，似乎被郑彤宇噎得无话可说，最终道：“自行车没收了，口头警告一次，罚款五十。”程飞连忙点头，就当破财消灾。沈衡又问：“刚才是谁骑的车？”
在程飞期待的目光下，郑彤宇只能回答：“……是我。”心里一边想着：沈衡不是搞刑侦的吗，什么时候兼职交警了？
“跟我回局里一趟，再教育。”沈衡面无表情地说。
郑彤宇骇了，脱口而出：“你想干嘛！我还未成年的，不要乱来！”
程飞：“……”您还是赶紧闭嘴吧。
千算万算，算不到竟然还要和沈衡独处一车。
沈衡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就把郑彤宇和程飞提上警车里，自行车被没收，也不可能让程飞他们走下去，沈衡让开车的警官在前面的出口调个头，先把这两个违法分子送回去。
沈衡道：“欧睿哲，前面调头，先把人送回去大学城的入口。”
开车的欧睿哲应了一声，随口问道：“他们干了什么？”
沈衡还没来得及开口，郑彤宇就说：“在高速公路上锻炼身体。好久不见啦，orz警官。”话中带着笑意。
“竟然是你？”欧睿哲被吓到了，转头看了他一眼，“郑彤宇，你怎么忽然又出现了？”
沈衡木着脸，打断了两人的叙旧，“专心开车。”欧睿哲于是讪讪闭嘴，郑彤宇缩缩肩膀，身子靠着程飞坐着。
车里一时无话。
郑彤宇坐在中间，左边是程飞，右边是沈衡。
警车狭小，无论郑彤宇怎样往程飞那边靠，还是会碰到沈衡带着热度的手臂。沉默的时候，郑彤宇开始胡思乱想，借着后视镜偷瞄沈衡。
身边的这人模样英俊依旧，身上有着干净又好闻的男子味道，衣服下的身材也应该没变，真想摸一摸他的胸肌和腹肌……郑彤宇想得快要冒鼻血，连忙打住，再想就要硬了。
车子停了下来，大学城的出口到了。沈衡让程飞下了车，就关上车门，吩咐欧睿哲：“继续去华南绿洲。”好像全然忘记郑彤宇的存在。
被关在车里的郑彤宇郁闷得快死，原来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打算带我回警局再教育啊！
说起来这到底是什么法律法规啊——该不会是沈衡为了耍他专门独创的吧？
少了程飞，车里宽敞起来，郑彤宇和沈衡各坐在一边，中间隔着一个人的空位。
欧睿哲打开了车窗，一阵冷风倒灌而入，郑彤宇搓了搓直冒鸡皮疙瘩的手臂，问道：“能不能关窗？”
“有点闷。”欧睿哲把窗关小了一点，然而还是很冷，郑彤宇打了个喷嚏，心想，算了，冷就冷吧。最终还是沈衡说：“关窗吧。”
欧睿哲不高兴道：“好咯……”就像在耍什么小孩脾气。
郑彤宇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欧睿哲想要还嘴，沈衡在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他就老实了。
欧睿哲一不说话，车里就没有人说话了。沈衡自然是不会和郑彤宇聊的，自顾自看起了档案，郑彤宇也乐得清闲，抱着双臂闭上眼睛装睡，实则在想事情。
真是稀奇了，郑彤宇想，其实以沈衡的脾气，今天的态度是很不正常的。
他为什么没有来质问自己？是不想问，还是压根不在意了？想到这，郑彤宇心里一紧，然而下意识排除了这个答案，不可能……不可能吧。潜意识里，他情愿相信，沈衡还是在乎自己的。
当初的确是自己一声不响就离开，郑彤宇不得不在心里自嘲地笑了，摇摇头。其实若是沈衡后来有心要找他，还是很容易找到的，问题是沈衡也没有来找过自己。这到底是谁的错？
这能怪沈衡吗？郑彤宇知道，还是自己的问题。
毕竟，趁着沈衡值班，留张纸条说分手，然后就搬走了的，是郑彤宇自己。
迷迷糊糊间，郑彤宇听到欧睿哲在叫他，他也没有真睡着，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下车了，彤宇小狗。”欧睿哲说。
郑彤宇揉了揉眼睛，发现沈衡已经不在车里了。他走下车子，这里是一处空旷的室外停车场，四周不见人影。
“走吧。”欧睿哲一把搭上郑彤宇的肩膀，推着他往前走，“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沈衡不在的时候，郑彤宇就不那么嘴贫了，他耸肩，随意道：“没什么，分了呗。”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欧睿哲一惊，“哈？”说罢停下脚步，惊讶地问：“是谁提的？”
“我。”郑彤宇面无表情地说。
欧睿哲是为数不多知道当年的事的人，身为沈衡的同事兼任下属，他也算是看着这两人一路走来。
“我就说呢，当初你们在一起也太快了，分手很正常嘛。”欧睿哲笑道，“现在见面，尴尬了吧。”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郑彤宇不快道。
欧睿哲还想再说什么：“我……”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沈衡，他就默默收声了。
“跟我来。”沈衡已经和门卫打过招呼，带着两人走进华南绿洲的大门。
这里已经封锁起来，今天一早发生了凶杀案，案发之后，当地已经派出不少的警力来维持秩序，市局里不放心，又派了沈衡和欧睿哲过来看看。
“沈队长。”有警官和沈衡打招呼，“已经取证完毕了。”
沈衡随意点点头，问道：“有头绪没有？”
对方应声，看了欧睿哲和明显局外人的郑彤宇一眼，继续说道：“我们已经翻查录像，今早十点半，大门那边……”
在沈衡和对方警官交流的时候，郑彤宇小声地问身边的欧睿哲：“我这样跟着合适吗？”
“没关系的。”欧睿哲回答他，“我们只是过来了解情况，很快就走，我们不进入现场，他们就不会在意。”
“哦。”郑彤宇点点头。
欧睿哲嘲道：“倒是你，怪了，以前跟着沈衡回警局的时候，又不见你问合不合适？现在倒会问了？”
郑彤宇皱眉，“orz警官，你真烦。”
见郑彤宇是真的有些恼了，欧睿哲也识趣地转移话题。
“你现在出现得真不是时候。”欧睿哲说。
“怎么？”郑彤宇挑眉，问，心里隐约生出一些不好的预感。
真是什么不好的来什么，郑彤宇的第六感果然中了，只听见欧睿哲说：“沈衡快交上新女朋友了。今年八月调过来我们局的，档案处的一个姑娘，人很温柔，长得又漂亮。”
郑彤宇脑中“嗡”的一声，余下来欧睿哲说了什么都听不清了，他满脑子都是“女朋友女朋友女朋友”，一会儿想起沈衡以前抱着他笑的样子，想起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一会儿又开始幻想，沈衡忽然把他甩到一边，转身就牵起别的女人……
过了一会儿，郑彤宇才回过神来，听见欧睿哲的话题已经扯到十万八千里外远了：“你好像快要高考了吧？认真点读书，别想那么多，你知道嘛，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
郑彤宇也不知道自己该作出什么反应，这时候是不是应该装得正常一点？然而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随便吧，脑子嗡嗡嗡地响，一切都乱套了。
“哦。”郑彤宇呆呆地应声。
沈衡了解完情况回来，看见欧睿哲在旁边叽里呱啦地说，郑彤宇愣神地看向远处，明显心不在焉，脸色有点发白。
“冷了？”沈衡问。
先前的的谈笑自若已经随风而逝，耍宝技能自动洗点，郑彤宇看着沈衡，一时间移不开目光。沈衡原本想问一声就带着他俩回车里，大概是郑彤宇白着脸瞪大眼睛看人的样子太招人疼，他难得没有冷脸，不自觉地缓下语气问：“怎么了？”
“没什么。”郑彤宇回过神来，侧过脸，不自在地摇摇头。
沈衡有点诧异，想不通其中的关窍，也不理会，道：“那就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再遇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