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王者荣耀]沅有芷兮》朴安安

52、山雨欲来06

　　十月，长安城的街道一大半都被火红的枫叶浸染。长安城治安官的四方小院里，旧的落叶还来不及清扫，新的枯叶便摇摇晃晃地跌落。萧瑟的秋风，给这座繁华的城市平添了几分离别的愁绪。偏生平芜公主出使北夷的日子不偏不巧的定在了中秋，本就充斥着浓郁团圆的节日在那天的长安更加热闹了。

　　午时前，便有数十水路手持扫地的器具与镀着金、银的水桶，在迎亲队伍出城之前对接到洒扫一番。午时三刻，遵循大唐族制，平芜公主由女帝亲自送至大明宫前，礼成拜别女帝后，乘坐殿前司辖下的军官所抬轿辇，在群臣的注视下离开自己久住的皇宫。

　　江沅赶到朱雀大街时，夹道两旁已经挤满了围观的民众。他们大多是来观瞻一下这位公主出嫁的场景，顺便沾沾喜气的。可江沅不然，她没有硬要挤到前排去，反而是站在视角较好的地方，目送着这位以一己之力扛下了大唐与北夷和平的坚强女子。

　　导路的宫女身着镶有金边的红色罗纱走在队伍的正前方，她们提着宫灯，举着仪仗。紧跟着的是骑着高头大马的送嫁军队，足有四十来人，全部都是女帝亲信的军官。轿辇正前方是两列整齐的步兵，手持冷兵器保护轿辇中公主的安全。而轿子两侧各是一位教习嬷嬷带着一位随嫁的蒙面宫娥。

　　那长八尺，宽四尺多的轿辇即将经过的时候，人群不断地发出欢呼声，庆祝着这位公主出嫁的喜事。红莲底座的轿身遮蔽物并不多，倒是用乳白色的丝绸覆住，从外面恰好能瞧见公主鲜红的嫁衣和金色的步摇。有时俏皮的秋风撩过，还会掀起挽纱的边角，让个别有缘人得以窥见大婚当日公主令人惊羡的美貌。

　　江沅站在簇拥的人群中，有一瞬的愣神。

　　那位会冲她生气威胁的公主，好像是昨天见过的一样。

　　她看不见高坐喜轿中的平芜此刻是何心情，可她却知道一定不会是愉悦的。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江沅的脑子里忽然响起了一个女人苦涩而沙哑的嗓音，那是大明宫里作为一位母亲的无奈，也是身为帝王的狠绝。

　　她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连轿辇后面的车队都快走完了，才慢慢回过神来。或许是为了庆祝这一盛事，街道两边的酒家楼阁里不断有人抛洒出色彩各异的花瓣。飘零的花瓣在空中纷纷扬扬地坠落，人群又一次沸腾，不少的姑娘家兴奋地伸手去接。

　　本来都聚集在街道两旁的人群在军队撤离之后，熙熙攘攘地涌上朱雀大街。只有江沅还傻傻的站在原地，恍若隔世般地看着喧嚣的人群。

　　“嗯？”

　　江沅感觉到自己的头顶有一丝异动，扭头一看，李白纤细的指尖正夹着一片刚从她发间采撷下来的落红。她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脑袋，确认脑袋上再没有多余的花瓣后，才再看向李白：“你怎么没有去送公主出城啊？”

　　李白把花瓣凑到鼻尖嗅了嗅，见江沅红了耳尖，才肯放过她：“避嫌。我可不想跟咱们这位已经出嫁的公主再有什么关系了。”

　　听了这话，江沅适才想起刚公布平芜婚讯那天，长安城里□□成饭馆子的说书人一夜间就换了内容，全部成了她眼前这位诗酒剑仙和皇族公主的花边故事。

　　“你可别贫了，明明更头痛的是狄大人他们吧。”

　　异国联姻，大唐的公主肯定不能有任何的话柄留给外族人。但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平芜公主“欣赏”李白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如果李白今天真的被安排进了送亲的队伍，只怕明天满长安城有关“剑仙和公主”的虐恋故事就会满天飞了。

　　李白耸了耸肩，示意无所谓：“我刚下值，本来想去长乐坊找你的，谁知道你在这里。”

　　“公主出嫁这种事，挺难得的，我就是来凑个热闹，见见世面罢了。”

　　“难道不是因为羡慕，所以想提前来沾沾喜气？”

　　江沅被李白说的心跳停了一秒，再对上李白调笑的眼神，气得想碾他一脚，可惜却被他灵活的躲开了，气得她调头就走：“你胡说什么呢。”

　　“我哪有胡说。我听隔壁的婶子们说了，你们女儿家都希望这辈子能够有一场盛大的婚礼——穿最艳丽的嫁衣，嫁给自己最爱的人。”

　　李白步伐轻快地跟在江沅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每个字都像是拨弄风铃的穿堂风一样，让江沅的心绪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老板娘，难道你不想要吗？”

　　“……”

　　江沅被他缠的烦了，眼见就要到长乐坊了，想到李白这些话要是被坊里姐妹们听了去，她恐怕会被调侃好几个月，她骤然停下脚步就要把这个烦人的家伙骂一通解气。哪知道甫一回头，对方就像是有心电感应一样地伸手朝她的发间插了一件东西，动作之快，她根本都没反应过来。

　　长乐坊的侧门外种了许多枫树，每一棵少说都有几十年的寿数。如今正门的街上因为公主出嫁的事人声鼎沸，侧门这边竟是半晌都没一个人经过。

　　“什……什么东西？”江沅伸手摸了摸自己发间，触碰到一个冰冰凉凉的饰品，“发簪？”她疑惑地看向面前的笑吟吟的人，“你送我发簪做什么？”

　　“之前那根不是被老板娘你弄坏了嘛。”李白说的风轻云淡。

　　江沅囧：“您能不提那事儿吗，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当时也是为了救自己的小命啊，谁知道那根簪子质量那么差，后来竟然找了好几家首饰铺子去修，都修不好。但说到底，那根簪子是李白送给她的礼物，弄坏了，她还是很愧疚的。

　　可你也不用一直提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就不能想我点好吗？”李白伸手弹了一下江沅的脑门儿，看起来被她那番话气得不轻。

　　江沅吃痛地捂着额头，眉头都拧成了一团：“那你什么意思啊？”

　　彼时秋风吹过枫叶，沙沙作响。

　　“我是想说，之前那根簪子坏了就坏了。本来，当时送你，也只是想表达我对你一直以来收留我的谢礼。”李白的神色轻敛，冰蓝色的瞳孔动也不动地盯着面前的少女，纤长的睫羽垂落的光影使得他本就剑眉星目的俊俏模样此时愈发勾人摄魄，“但是这根，你可不许再弄坏了。”

　　“你这个人很霸道啊。”江沅嘟哝，内心不仅没有生出一丝的不满，不知为何反倒还生出些甜滋滋的蜜意。

　　下一秒，她就被人扶住肩膀，居高临下的被凝视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听见那人对她说：“江沅，你可愿嫁我为妻？”

　　江沅觉得，如果李白当时没有按住她的肩膀，她或许真的会惊慌失措到落荒而逃。可是，双肩上的力道她根本挣脱不了，所以也逃不了。

　　“等等……你你你，你受什么刺激了你？干嘛……干嘛这么突然的……？？”

　　见她语无伦次的模样，李白只是低下头，捧着江沅的脸，与她额首相贴，语气里又是期待又是无奈，但仍旧尽量耐心地解释：“没有，就是……”他顿了顿，坚定地开口，“就是发现，自己特别喜欢你。”

　　这句话传进江沅的耳朵里，就像大脑都被酥酥麻麻的过了一次电似的。她的所有理性，在面对李白的这句话统统被打得溃不成军。

　　“其实我考虑了很久，我不想让你只是无名地站在我身边，我想要全长安城都知道，你是我的妻，是我明媒正娶，此生唯一的妻。”他俯首在江沅耳畔低语，“更重要的是，我所有与未来有关的设想里，都有你。所以，江沅，答应我，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江沅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低垂着视线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她才仰起脸，伸手勾住李白的脖子，踮起脚尖在李白的唇上落下一个轻如鸿毛的吻。

　　他听见她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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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文力突然消失。
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