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踏歌长安06 ...
-
阴云压顶，暮霭沉沉。距离夜幕降临尚有数个时辰，华灯未起，长安的皇城仿佛一只被灰暗的苍穹压得喘不过气来的雏鸟，奄奄一息。
白色的飞速身影掠过黛色的屋顶，黑色的长靴点在铺叠的砖瓦上，偶尔听得到咯噔一响。红色的身影紧随其后，急急忙忙踩着前面的人踏过的足迹急速向前。
“李白！！你冷静点！！”眼见着对方在皇城门前安稳落地，李元芳才着急忙慌的刹住车，小皮靴都不小心踩进了水洼里。他跺两下脚，都掉鞋底的水，顺带从水洼里站出来，“你这样进去，恐怕不仅救不出江姑娘，还得搭上自己的生命。”
凉风忽起，李白微微蹙眉，他想起了一年前与那位高高在上的女帝的彻夜谈心，对他的威压至今仍在。缺如李元芳所说，他没有把握能够带着江沅全身而退。
犹豫之间城门被缓缓推开，一盏橘色的小灯在半空中静静的摇晃。参差不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李白和李元芳不约而同地望向城门的方向，黑暗之中，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渐渐成形。
皇城的灯渐次点亮，似乎是想为这两人指明一条康庄大道。
“啊，狄大人！”李元芳率先辨别出了其中一人的身份。
“……”李白紧抿双唇，一言不发地死死盯着另外一人。
狄仁杰将手里的灯举了举，光芒照亮了身侧少女得意洋洋的脸庞：“哈哈，我就说你这么绿的头发，肯定会被先认出来的。”
狄仁杰沉默两秒，一本正经的咳嗽两声，做了个抱拳的手势：“咳咳。刚在鬼门关口转了一圈，居然还有心情打趣我，老板娘真勇猛。”
“我可去你的吧。”江沅嗔怪地推了一把身边的狄仁杰，这才扭头看见了站在风中的李白，站在原地开心的朝他挥挥手：“你平安出来啦？”
李白神色复杂地望着眼前的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倒是狄仁杰，没忍住吐槽：“老板娘，你这是正常人该有的态度吗？自己死里逃生，还有闲心担心别人的？”
“我……”
江沅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不远处一声绵长的呼唤：“李白哥哥——”一侧身，就看见平芜公主提着裙摆从城里跑出来，项上的金步摇随着跑动一摇一晃，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平芜完全无视了站在原地的狄仁杰和江沅，径直来到李白面前，双目含情：“李白哥哥，你可没事？那些狱卒有没有欺负你？在牢里吃的还好吗？住的如何？”
与平芜完全相反的，李白神色极其淡漠，态度较之以前更加冷酷：“这乃在下自己的事，希望公主不要过度介入。”
这样的态度让小公主直接碰壁，一颗心被冰锥似的话语戳的血淋淋的。
“李白，不得无礼。”狄仁杰见情况不对，赶忙补上一嘴。
少年人的桀骜不逊压根儿没把狄仁杰的话放在眼里，更不要提所谓的王族官权，言语间越发轻蔑：“草民粗莽，就不碍公主的眼了，也请公主以后不要牵涉无辜的人。”说罢，越过公主就拽住了江沅的手腕要带她离开。
江沅还跟狄仁杰大眼瞪小眼呢，哪像局势陡转，就被人拽住往前走，满头的问号。
***
夜色降临，笼罩在长安城上方的阴云也渐渐散去，长安城进入了新的时光。
夹道的店铺渐次亮起暖色的灯笼，各家各户飘出的饭菜香气引人馋得慌。街上的小贩们大都收拾起自己的摊子，偶尔能在路边看到一些小吃摊，煮着热气腾腾的食物。
江沅揣着手跟在李白的身后，而李白也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完全无视四周往来闺阁少女们倾慕的眼光。
咕噜噜——
实在是受不住这一路蔓延的食物香气，江沅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她有些尴尬的捂住肚子，抬起头，就看见李白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脚步正站在不远处的桥上看着她。
湖边的夜风吹来丝丝凉意，江沅站在桥下望着站在桥上的少年有一瞬的晃神。她猜测李白在生气，可这人就连生气起来跟自己一个德行——不喜欢跟别人说话。
“我肚子饿了。”半个时辰来，这是江沅开口对李白说的第一句话。
可李白却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江沅以为李白没听见，顺着台阶拾级而上，“我说，我肚子饿了。”一边走，还一边抱怨：“我可是这一整天都没好好吃东西呢，你都不知道我在皇宫里看着陛下吃那么好吃的糕点，有多么眼馋。”
“你以后……”
江沅走到桥中央的时候，风正巧停了。
“不要做这么冒险的事了。”
江沅有些疑惑地看着神情复杂的李白，不甚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
“卖掉谋生的客栈漂泊是，这次替我顶罪画押也是。”
四周没有过往的人，李白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无比明晰。
“我，已经没有可以报答你的东西了。”
她为自己卖掉客栈，自己早就决定了无论生死都要护她周全；可现在的自己，不仅无法护她周全，甚至还会牵连到她，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涉险，这一切，都与预期的本末倒置了。
扑通。
小鱼跃出水面，又钻进水中，荡开的一层层涟漪搅乱了湖中以薄云遮面的月色。
“那就将你的心也交给我吧。”
少女欢快的声音打破岑寂。
李白默然，他看见少女挑眉看向他时眼眸深处熠熠的光彩，如同一团火苗，仅凭牵连在一起的视线就轻而易举地点燃了他的心房，就如同初见之时一样。就像是黑暗中的太阳，总是让人忍不住靠近。
“好好的，一心一意地做好一个店小二，为我这个老板娘服务。”
江沅上前，踮起脚来拍了两下李白的肩膀，故作语重心长。
就这么一瞬间，李白觉得自己的担忧仿佛都是浮云。他松了一口气，道：“那，请问老板娘，今天晚膳想吃些什么呢？”
见李白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江沅也欣慰许多。“就吃——长安城最好吃的混沌吧！小李子！快带路！我都快被饿昏了。”
“是是是，我的大老板。”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踏歌长安0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