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踏歌长安03【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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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
铁门冗长一声哀鸣，被人缓缓推开。为首的狱卒卑躬屈膝地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引着身后的人朝牢房深处前行。
长安城的大牢房间，即便是午时三刻也照不进一丁点阳光。牢房之间潮湿的鹅卵石小路成片的铺着青苔，牢房屋檐上滴答滴答地滴着冰凉的水滴。黑暗的牢房里无数的目光盯着在日光下款款迈出婀娜步伐的人儿，发髻上金色的珠钗频频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刻意压低的说话声更给这地方平添了几点阴森。
“公主殿下，到了。”
背墙盘膝而坐的男子翕动两下眼睫，便听见牢门枷锁哐当撞上栏杆的声音。他睁开眼，对上一道关切的视线。
牢门被狱卒打开，被唤作公主的少女挥挥手遣散了引路的狱卒，布置好了自己的随从后，丝毫不顾形象，提着裙摆就奔进门里来：“李白哥哥，你可安好？”
少女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丝绸锦缎加身，俏皮的妆容配上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步摇更显得她与这地方格格不入。她屈膝蹲在李白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起他的安危，棕色的瞳仁里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心。
“草民见过公主殿下。”
李白作势想起身行李，却被少女稳稳按了下去：“我早与你说过的，不必与我如此生分。如今又没得外人，李白哥哥叫我平芜就好。”
“草民不敢。公主是陛下的掌上明珠，而我只是阶下之囚罢了。”李白淡淡地回道，却也没执拗地要起身行礼了。若是狄仁杰在场，怕不是又要指指点点说他不识时务了。
“这群无用的饭桶！竟然让李白哥哥住在这么阴冷的地方！连床像样的被褥都没有，怎么住人呀？！他们难道不知道你是我的朋友吗！真该死！”平芜扫了一眼牢房里的布置，气急败坏地摔了桌上的器物掷气。“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是人吃的吗？哥哥放心，我带了御厨做的糕点来，你一定喜欢。”
李白斜睨了一眼面前乱发脾气的小公主，气定神闲地探手摸了两下身上崭新的布料，敛去眼里转瞬即逝的讥诮，平静道：“草民有罪，受不起公主的厚爱。”
见李白对自己的礼物拒不肯收，想起他还是戴罪之身，平芜公主脸上的怒气也瞬间褪去，复又是一副担忧的表情：“李白哥哥，你到底犯了什么罪过，连母亲陛下都帮不了你？你就离开了长安几个月，怎么消瘦了这么多？你可知道，这些天，平芜真的很担心你。”
话说到后面，担忧也转变成了女儿家专有的低声啜泣。少女好看的桃花眼里泛着泪光，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坐在草堆上无动于衷的男人。
两人就这样缄默着，直到牢外一群白鸽扑棱着翅膀划破这份诡异的寂静。
李白先撤回了自己的视线，语气出奇的冷静：“都是些小事，公主不必为草民一颗芥子担心。”
“李白哥哥！我……”感受到对方言语间的疏离，平芜有些焦急，开口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李白一个淡漠的眼神看得如鲠在喉。
“这牢房里阴气太重，公主凤体为重，还请快些离开吧。”
没有再多说一句，李白又一次合上眼，盘膝调理自己的内息。
“……”
平芜碰了钉子，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只得提着裙摆离开，但临走还不忘一步三回头地看看牢里那人的轮廓。
咯吱——
天牢的大门再度上锁，将里面与世隔绝成另一个小世界。
牢房深处的男人静默地听着这一切，直到尘埃落定才缓缓睁开眼，视野里尚能看见阳光穿透屋檐投射在栏杆外鹅卵石小路上的橘色光斑。
……
“公主殿下，这李白可真不识好歹！枉费了公主你对他的一番情义！”
“就是就是，公主殿下，天涯何处无芳草呀，要不是陛下和公主殿下看得起他，他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不成？”
“再说了，我瞧那李公子穿的挺人模人样的，想来在牢里也没受到什么折腾，哼。到时候有他难受的，那时候想起公主对他的好了后悔死他。”
平芜一路就听见自己随身的仆从替自己叽叽喳喳的抱不平，心中舒坦了不少：“你们也别这么说。李白哥哥文武双全，又有一身抱负，本该跟狄仁杰一样得到重用的。只可惜……”言及此处，平芜感慨地长舒一口气：“但我记得的，永远是我初见他——那副意气风发，舍我其谁的模样。这世上，没人能与他相比的。”
话音刚落，平芜已经迈步出了天牢，明媚的日光洒在她脸上，嘴角俏皮地上提，在心里有一个声音反复提醒着她——
豆蔻年华，与君初见。惊鸿一瞥，此生不忘。
“公主，咱们回宫吧。”发色斑白的阿嬷上前，提醒自家主人时辰已到。
平芜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车马，轻轻点了点头：“叫他们过来吧。”
仆从得了令，忙上去调度。平芜站在原处，任由侍女们替她打扇吹风。就在这么短暂的一段时间里，她看见一个少女与自己擦肩而过。
吸引她的，不是少女惊为天人的外貌，也不是夺人眼球的华丽服饰，只是她手里那件让人印象深刻的衣裳。
“江姑娘，又来帮你家男人送换洗的衣裳了？”守门的狱卒似是与那人极为熟络。
姓江的少女气呼呼的拍了一下狱卒大哥的肩膀，发泄一下对这番揶揄的羞赧：“牛叔你又胡诌了，什么我家男人的？那是我家店小二！”
“哈哈哈。我每次把洗干净的衣裳和你带来的糕点交给他的时候，他可是很开心的哟。”守门的狱卒四五十岁的样子，看到这对小年轻的相处模式，总忍不住说道两句：“当年我在城门通宵守夜的时候，我家老婆子给我送饭的时候，我也是这副表情。”
“哎呀——！”被说叨的面红耳赤的少女拉长了声调制止对方继续说下去，忙送不跌地把手里新洗好的衣裳和准备好的食物塞进狱卒的手中，调头就要走：“我不与您说了。麻烦您帮我交给他了。”
“哎哎哎！别急呀！”
“您可别再说了！”
“我是说，他方才换下的衣裳和昨天的食篮你还没拿走呢。”
牛大叔哈哈大笑地挥了挥手里的衣裳和食篮，任由小姑娘气急败坏地从自己手里夺了东西，目送着对方像被野兽追赶似的飞速逃离天牢大门口。
“这小俩口……”牛大叔低头看了一眼手里被缝补的完好的衣裳和还散发着香气的食篮，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踏歌长安03【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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