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少年陌上行》莫非小妖

17、说媒

　　柳管事尽量言辞简洁地将整件事情给他们家少爷说了一遍。关昱卿一面听着，一面却多打量了程文喻几眼。程遥直接就把程文喻拉到自己身后藏起来了。

　　程遥曾经生活在信息爆炸的现代，即使他自己不是GAY，他也知道一些相关的知识，看着这关少爷和杨三哥哥之间的情状，只怕关少爷就是一个同性恋，考虑到程文喻正是一副唇红齿白的可口模样，程遥毫不客气地瞪了关昱卿一眼。

　　程遥倒不是歧视同性恋，但是在他看来，无论你什么恋，都要做到忠贞吧？既然关少爷已经有爱人了，就不要眼睛乱瞄到自家的小孩子身上！

　　关昱卿并没有觉得恼怒，反而低声笑了一阵。他始终没有放开杨二的手，对自家管事说：“就依这位小哥吧，我们和他签下合约便是。至于这甜酱……”他动手用勺子舀了一些樱桃酱，当着众人的面喂给杨祥。

　　杨祥觉得羞恼，却还是拗不过他，只得就着关昱卿的手尝了一口。

　　关昱卿看着杨祥的表情，见他露出了几分惊喜，便说：“这甜酱我们也都收下了，小哥觉得什么价位合适？”他开口问程遥价格倒也不是想占程遥便宜，只是这方子毕竟是不好公开的，关昱卿便没办法估算出价格来，所以才主动问了程遥，想要试探一下。

　　看到关昱卿给杨三喂食的这一幕，程遥和程文喻也就明白了，人家主家看得不是杨三姑姑的面子，而是杨三的二哥的面子呢！

　　因为程遥和程文喻是外人，杨二红着脸偷偷揪了关少爷好几把。

　　程遥想了想，说：“如果以后你们给我提供罐子，那么这甜酱就都算一钱二银子一罐好了。你们也别嫌这价格贵了，我这里面用的都是好料，本钱就贵着呢！”

　　这一小罐比现代的一次性杯子还要小些，杨三听到程遥报出的价格，直接吓得连凳子都没有坐稳。他是个老实人，自然不会怀疑程遥的话，程遥说本钱贵着，他就相信本钱是很贵的。杨三只是想到自己家里那么两大罐甜酱，怎么说也该有数十两银子吧？他家喜妞儿一天就吃掉了五两银子啊！

　　只有程文喻面无表情，心里却起起伏伏。什么叫做本钱一钱二银子啊，樱桃是程遥自己弄出来的不要钱，最贵的也就是熬酱的时候需要加入的冰糖了，就算连罐子都算上，满打满算这一小瓶的本钱还不到一钱二银子的零头，现在开口竟然要一钱二银子一罐！这绝对是奸商啊！

　　不过，程文喻再转念一想，樱桃这物毕竟是个可遇不可求的新鲜吃食，如果不是程遥自己变出来的，只怕樱桃本身就够贵了……这么说起来，程遥这样开价也有他自己的道理。

　　最后，今天带来的樱桃酱和杨桃酱都是一钱二银子一罐敲定的，但是以后的甜酱则都算是一两银子一罐（大概有五小罐的量）。程遥虽然可以量产，但是他觉得一旦大量生产之后反而就不值钱了，更何况，他明明口中说着“秘方祖传，工艺复杂”，如果量产就打了自己的嘴巴了。

　　所以，程遥答应一个月给福祥居供一次货，且一次只有甜酱中的一种，至于到底是哪一种，则由上一次送货的时候敲定。这么算下来，甜酱的收入，他一个月大概也只有七、八两左右。

　　在这个时代，一个月七、八两银子可以过上非常非常富足的生活了。

　　程遥这个人从头到尾就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让不知情的人都没有办法怀疑他其实是在赚取暴利啊！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什么是樱桃，什么是杨桃，程遥便重新给它们取了名字，樱桃酱又叫桃粉春，杨桃酱又叫杏黄秋。名字里各带了一个桃字，一个杏字，还能起到迷惑别人的作用。

　　等到他们一行人归家时，程遥兜里已经揣上了三两银子——他今天准备的货并不多，而辣酱和火锅的钱都是月结的，如今程遥一分钱还没拿到——他将银子掏出来，放在手上掂了掂，竟然有种英雄末路的寂寞感觉。想当初，他的银行卡可都是用千万来做单位的啊……

　　程文喻抱着宣纸和笔砚，这是今天程遥硬要给他买的，就看见程遥把那三两银子都塞进了自己手里。程遥一脸不在乎地说：“呐呐，以后家里的钱都你收起来吧，我这个人存不住钱。”

　　杨三在赶车，听见程遥说得这话，自然也笑了。

　　村里不少人说程文喻是个傻的，不然白白捡个人回家养着是什么事儿？如今就冲着程遥刚才所说的这番话，杨三就觉得文喻的好心没有白费。

　　程文喻也没有推辞，接过钱就塞进自己怀中去了。他心里还存着一些事情，此刻便不太打得起精神来。

　　先前，那个关家的少爷一直盯着程文喻看，程文喻自己也是有些恼怒的。他虽然不至于像程遥那样，认为那个关家的少爷是瞧上了自己，但关少爷的目光依然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关少爷那眼神就好像是在评估什么。

　　而且，这次生意谈得实在是太顺利了，程遥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但是程文喻却总觉得这其中有几分不对。那关家少爷既然是做生意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说话呢？

　　程文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如今他和程遥两个都不过是山野小民罢了，别人能图他们什么？还不如安心读书，等身上有了功名，就有了一定的地位。坪襄镇这一片地方科举不显，要是能出一个举人老爷，那是可以让方圆百里都沸腾起来的。

　　这么想着，程文喻也稍微定了定心。他转身瞧着程遥打哈欠的模样，乐了，说：“你今日的确起早了些，不如先趴我肩膀上睡一会儿？这离芸山脚还有好些路呢。”

　　程遥用手指戳了戳程文喻的肩膀，一脸不屑地说：“就你这单薄的肩膀，还让我来靠呢……呐，还是让哥哥我来照顾你吧，你明日还要上学呢，来来，快来哥哥怀里睡一觉。”

　　程文喻也不客气，直接就滚进了程遥的怀里。这样的天气还有几分凉意，两个人抱在一起就觉得暖和很多。程文喻如今只到程遥的下巴处，不过程文喻一直很自信，他绝对会长高的啊。先让程遥哥哥长哥哥短地占尽便宜吧，君子报口头之仇，也是十年不晚哦。

　　乡里乡亲是没有秘密的，即使杨三姑姑一家都不是多舌的人，等程遥购来的青砖灰瓦运到村子里时，人们就都知道了，程二小子家发大财了啊！

　　虽然不知道程遥和人家福祥居做了什么生意，但是这一点都不妨碍大家知道程二小子捡回家的那个“表哥”，就是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那个，人家手上是有祖传秘方的！程家二小子可不是好心有好报了！

　　一时之间，有意无意装作路过程家这位于山脚下破房子的人竟然多了好些。

　　结果，房子还没有开始造呢，媒婆竟然上门了。

　　这媒婆是来给程遥说亲的。

　　其实买那青砖灰瓦用的是程文喻当玉的钱，程遥每个月分成正逐步累积中，手上还是空的，可是外面的人不知道啊。他如今这具身体也十五六了，在这个年代的确是可以成亲的年纪了。

　　在外人看来，虽然说程二家即将要开始造的这栋房子严格说起来应该是属于户主程文喻的，但是从程遥能有钱买砖瓦这行为来看，就知道程遥手上有钱呢！

　　再有一个，虽然说程遥作为一个外来人在这个村子里毫无根基，甚至连田地都没有，但是人家姑娘不嫁过来，程遥却可以入赘啊！

　　那媒婆是本村的人，姓余，她嫁在了本村，夫家也是姓余的，人们都叫她余多嬷嬷——虽然说，在这个时空中，贵族皇室中，有同姓不婚的规矩在，但在民间其实并没有那么严苛。余多嬷嬷手上保得媒素来都是不错的，因此在媒婆这一行业，她算得上是口碑极好的了。

　　“你们两个小子一起过日子，到底是不行的，平时连个洗洗补补的人都没有。再说了，虽然我们农家人没有那么多大规矩在，可叫个小子天天在厨房中忙活，那到底也不能算是个事儿！”余多嬷嬷一开口就说出了好几条理由来，“要我说啊，杨夫子家的彩云就是个好的！不说缝补上灶的手艺都极好，就是连田地中的活计都能一手抓，长得也是水水灵灵的……”

　　“我要是记得不错的话，杨夫子家可就一个姑娘，那姑娘今年都十九了！”程文喻不咸不淡地顶了一句。都是乡里乡亲的，程文喻自然知道那个姑娘是个好的，干活麻利性情又好，长得虽然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但到底清秀耐看，只是却有那么一大家子拖累。

　　杨夫子可是开口要十吊钱的彩礼的！

　　这样的人家想说给程遥，是存了什么心？难道还要让程遥帮着人家姑娘养活姑娘家里的那些人吗？再说了，程文喻现在心里也不舒服呢，他和程遥一起过日子才一两个月，人家就来给程遥做媒了——这让他有种自己收藏起来的宝贝被别人惦记上了的感觉，反正他觉得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