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去留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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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花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于是就做出了这辈子最悔的决定。
“我不走。”大小姐冲上前扯着他的衣袖，正义凛然，异常坚决，“我要留下来保护你。”
“呵……”那人又逸出轻笑，“真有趣的小姑娘。呆在这样的孩子身边，怪不得……”
有趣？
她这种难得的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只是——有趣？？？？？？？
一阵阴风吹过，如花的头发爆成lion king。
请问少侠你是不是不爱吃胡萝卜是不是缺乏维A了是不是夜盲了弱视了眼睛瞎了被狗啃了居然看不见她的善良灵俐冰雪聪明贤良淑德温柔美丽大方可爱……好累，喘口气先……总之少侠你哪只眼睛看见“有趣”？
忒可恶了，这死包子！如花愤恨地伸直脖子越过小倦肩头瞪仇人。这梁子跟你算是结下了。
白衣人背对着他们，头上的篷帽已经滑落下来，露出一头漂亮耀眼的银白色长发。
奇迹发生了。
正在从鼻孔里喷气的大小姐立马像中了蛊般安静下来，心随着那飘逸的长发在风中悠悠打着转儿。眼前的身影霎时与少女时代心中暗藏的那个华衣白发、冷俊绝美的西国王子重叠起来。
啊啊！这神秘的感觉！这贵族的气质！这洞察一切的言语！这身段！这银发！！神啊——
如花那一刻真心地赞美万能的上帝，将高桥笔下的杀生丸具现化到这个时空，她一点也不怀疑此人该有怎样惊世绝美的一张脸……
男子回头了。
月牙。金瞳。紫痕。绝美。惊世。
请把句号换成疑问号。
如花现在变得一心只想往上帝脸上吐唾沫了。眼前这张黄色的脸黑色的眼是多么多么的东方多么多么的普通多么多么的娘……看那小脸白里透红的，看那小眼细细长长的，看那小唇嫩粉嫩粉的……
如花懊恼地别开眼。还是看小倦好了。
（后妈：人家也是很帅地好不好？你别动不动老拿杀生丸说事儿。要男人都成小杀那样，那不叫帅毙了，那整一基因变异的社会……）
“只是，……也有自己的意识了么。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呀，‘小倦’。”男子颇有兴趣地抚着下唇，手指修长，眼睛亮亮地看着小倦，一幅认真探究的模样。 “看来传闻不假，那件事的冲击果然不小。”
小倦的身子微微一震。如花看着他的眉宇间凝起一丝凄伤的落寂绝望，心里有些愠怒。
这家伙都在阴阳怪气地说些什么。
“小倦。我们走。”轻视的态度，无视的语气，“不要睬这个娘娘腔的家伙。”然后硬拉着失神的小倦往山下走。半途回首看白衣人，并没有追来。
万幸啊……
如花长吁口气。只是凭直觉，刚才的他没有危险。但仅仅是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分明听到了死亡在身边沉重地喘息。
拍拍胸脯，放回小心肝。还好脚底抹油溜得够快。
*** ***
娘……娘、娘腔……她竟然说……
白衣男子低下头，一头银发在空中无风自扬，渐渐开始像白色烟雾般溶解，聚集，收拢，最后变成垂在颈间的短发。
“嘿嘿嘿，好心没好报呢，烟。”黑暗中隐隐出现一点火红的光芒，诡异地跳动着。
“……果真是个孩子，”理理拂到颊上的发丝，无奈地叹气，“所以还不懂得欣赏我的美。”拂过的发丝在飘扬起来的瞬间又长到腰间。
火光无力地跳跃两下熄灭。
*** ***
走到了家门口，小倦停下来，安静地看着她。很久。
如花张张口，喉咙异常干涩说不出话来。
只余沉默。
什么时候，我们又变回了最初的模样。无话可说。
不要再这样看着我。
不想再听那些告别的话。
所以不可以，让你先开口。
如花深吸一口气。是的，不可以。
“小倦，”略微停顿一下。那些话在心里打转了一天，虽然有些难为情，但是，“不会问你的。”
“……”
“身世也好。过去的经历也好。……什么也不会问的。”她真挚地看向他的双眼，“直到小倦自己想说出来的那一天为止。我不会问的。”眼神绝对明澈清静。并且努力压下浑身鸡皮疙瘩。
“你……”小倦有些讶异地张大眼睛。
如花眼里射出两颗邪恶的大星星，要的就是这一瞬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就趁现在——
咔嗒。
“……”
“……”
“这是什么。”小倦举举右腕，一个银色质地的手环，上面刻着繁复古老的咒文样的符号。
“别离环。”奸计得逞地笑，得意地笑，“你解不开的。”
小倦指尖轻抚了一圈，无缝无隙。
她在旁边继续笑到门牙闪闪发光。“离开我的话，手可是会断掉的。”对他眨眨眼，“这可是百里家的传家宝，只有我会解。这下你休想再跑掉了。”拎着鱼篓哼着歌进门了。
晚饭时，气氛有些冷场。
如花咬着筷子看着小倦。手腕上的银环随着动作忽明忽暗地在烛火下闪烁。
不管怎么说，毕竟今天是自己不顾他的意愿强行剥夺了自由。而且，只是个解不开的环而已，后半部分纯属她瞎扯。所以。
“姐姐也是不想离开你。我知道的，你也不想离开姐姐对不对？”晓之以情。
“你身上伤还没好全呢。还得好好调养才行。”动之以理。
“姐姐每天都做好吃的给你吃。”诱之以利。
“……”
木头。
切！反正你跑不了了，爱咋整咋整吧。不奉陪了。扔下筷子，爬到床上，扯过被子盖过头。
这死小鬼，真不可爱。
真没良心。
想走就走。
我偏不放你走。
瓦哈哈！
气死你。
过了一会儿，似乎听见小倦吹熄灯。又过了一会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还是走了。如花坐起来，有些喘不过气来的难受。
慢慢摸到他床前，看到他躺在床上，棉布被子随意搭在身上。
这还是年前新买的被子呢，她止不住地溢出笑，帮他掖好被角。似乎又回到了几天前，什么都没有改变。
他的睡颜极安静。像个纯真的孩子。
那时的他就是个孩子。
如花看着想着，有些恍惚。
一天之内心情反复起落数次，终是倦了。
*** ***
夜过三更。
将她抱回床上，盖好被子，他走出门外。
“还是决定要离开么。”黑暗里的声音格外突兀。小倦不理会，继续走着。
“其实很舍不得她吧。”声音里带上促狭的笑意。
一直纠缠着不放，这家伙。小倦停下脚步，“身为‘护’的你，似乎一直很不尽责。……南烟。”
“呀呀，真厉害。”银色雪发从树下倾泻，年轻男子倒悬在一根干枯的树枝上，“这个样子居然也能查到我的身份，连名字也被知道了。”
“是来监视我离开的吗。仅是如此的话，没必要在她面前现身。”
“说什么监视，”一幅受伤的神情，翻落在树下，“我今天可是特意来向她告别的。”
小倦转身看他，等着下文。
“任务结束了。”南烟耸耸肩，“特意来告别我可爱的小姐。”
“……”结束了？怎会突然结束了？
“真难得看到你这幅表情，”南烟啧啧嘴，“很想知道为什么吧？来求我告诉你的话我会考虑的。”
他们没理由就这么放弃，小倦心下快速梳析着最近的异状。可是，确实，这几个月来附近感受不到南烟的气息。是认为这样的自己不具任何威胁了么。而且，那方面至今也没有动作，竟然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现在留下她一人该怎样做……
“完全无视我。”电光火石间，南烟突然欺身压到他面前，鼻尖几乎贴上他的，朝他轻吹一口气，“实在伤我的心。”
“什…！！”小倦迅速撤身后退，在雪地上滑开数十米。竟然连这种程度的突袭都躲不开了，这身体已经！
“来求我的话就告诉你哦。”他依然笑嘻嘻的，把玩着手里的一缕墨色黑发，呀呀，警觉性突然变差这么多。
“可惜。我没兴趣知道原因。”小倦撇下话，往外走去。当务之急要先查清那件事。
“想知道谁会接替你的任务吗？”南烟在背后紧追不放。看着眼前的身影停住。啊，猜中了。
“连你也这么天真了，‘小倦’，”南烟夸张地叹口气，“该比谁都清楚的吧，有些赌局还不是现在的你能玩起的。”
“……”但是不得不赌一把。即使两败俱伤。
南烟抚着唇，将他从头到脚缓缓打量了几遍。
“不过。有个交易。”他的嘴角扯开弧度，“或许你愿意听一下。”
*** ***
醒来好一阵子，一直赖在床上不肯起。不知道今天究竟要面对怎样的结果。
如果他走了。如花从胸腔里长舒一口闷气。也许他这样蜻蜓点水般的出现，又离去，未尝不是上帝赐予自己空白岁月的一件珍贵礼物。
如果他没走。她闭起眼睛。如果……
“既然醒了就起床。”
“啊！——”眼睛睁得大大的，天上掉下来的big surprise呀,“小倦，你、你没走？！”可是我还没想好你没走该怎么办。
“我还不想当贼。”小倦抬抬手，“等解开了再说。”
“真的真的？”
“嗯。”
如花拿被角捂着口偷笑。估计你永远也解不开了。
如果他没走。她想，那只要一直微笑下去就好了。
“今甜甜气、好晴朗～处处好丰光～”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地唱歌。
“难听。”
“小孩子懂什么。”送他个白眼，不知道人心里不管喜悦或是悲伤，都要发泄出来的么。
洗漱过后，如花跑去找佟伯佟婶，以“我昨天在山上遇见一神秘男子”这句话为开端，以“我临危不惧，临难不乱”为中心，吹了整整一上午。
小倦沉默地看着她蹦蹦跳跳离开。她上方的天空，明澈纯净。
果真是个好天气。
只是自己心中的阴霾，团团笼罩，难以消散。
若你以后知道所有的真相。
你还会原谅我么。
第一卷 ～完结～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去留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