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噩梦（重生）》幽夜看羽

6、X·6 抵达

　　来的第一天，亲眼目睹将近十条人命的死亡，千秋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在此之前，不管是前世万年镶边的配角炮灰还是重生之后不受待见的私生子，他从未亲身经历过要把脑袋拴在裤腰带过活的日子，现在突然让他看到血腥场面，能保持看起来有点儿镇定已是不易，而今晚他还不知道会不会再次死人……

　　此时此刻，他们一伙人被赶上一辆超大型的军用重型卡车，除了军官可以坐在车头，其余人一路被像没人人权的货品一样塞进载货区，将近200左右的人就这样你挤我我挤你，人叠着人你踩着我我抓着你的困在密封不透气的空间里，汗臭脚臭混为一体令人作呕。

　　千秋被挤在角落里，比中间要轻松许多，随着卡车一起一落，遮篷布跟着起伏，偶尔会有新鲜空气串流进来让他换换气，不至于像不远处那几人被热得中暑，眼看快熬不住晕过去了，他收回视线不再打量，只求卡车再开快点让更多的风吹进来。

　　在这种时候，千秋有点羡慕还留在储备站的某一批人，他们没有选择愿意跟随也没有选择离开，不排除有人想试图钻墨渊的空子，然而墨渊真能容忍这样的人存在？

　　临走之前，军官将那部分犹豫的人留在了储备站，但那里四处环山，只有一条上山的路，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最终结果不外乎是进山，可那时候没有熟悉山路的军官领路，他们是否还能平安抵达墨渊的训练场地？所以千秋刚刚就一直在心里叹气，白天死的那几个人并不是今天的结束。

　　卡车行驶了至少四十几分钟，具体多少千秋没有细数，只是大概估计，想来这座山占地面积很大，地势也很复杂曲折，他只记得车子拐了很多弯路，有时候会接连上好几个长坡，有时候又急速向下，感觉像坐云顶飞车……等车子停下来那刻，他都不相信他们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墨渊的入口只有一块破损的指向木牌，其它什么也没有，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只有一条宽阔的土路，难以想象，在22世纪竟然还能看到一百多年前的乡村土路。

　　等所有人都下车，重型卡车又掉了头按原路返回，现在他们是真的插翅也难飞，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几个军官屁股后面瞒珊而行，几个小时早已让这群不知所畏的小子们知道何为认命，何为恐惧，没人再敢违抗，就算是身体疼得厉害，伤口在暴晒下发炎流脓也没人敢停下他们的脚步。

　　天色将晚，一团团云霞红得仿佛染过鲜血……

　　半个小时后他们被带进一个空旷的厂库房，墙壁上悬挂着各式只在军事报纸上出现过的武器，以及泛着冷光造型千奇八怪的刑具，一般情况下后者只会出现在刑房，一旦摆在明面起到的只会是震慑作用，看他们战战兢兢一脸苍白，看来的确起到不错的效果。

　　这里应该是墨渊的中心大厅。

　　除了千秋他们新来的人，里面还有很多早入墨渊的训练兵，并不是全部，此时的训练兵们早已褪尽了天真和仁慈，如一把把出鞘的利剑毫无畏惧的锋芒毕露，当这么多新面孔出现在大厅竟无人朝这里看一眼，这部分人只是将气氛渲染得愈发肃杀而已。

　　几个军官和带头的糙老爷们儿一同站到了讲台上。

　　千秋知道，接下来的话至关重要，决定能否生存下来的基本法则，肯定不能开小差。

　　或许是现场太过压抑，站在千秋旁边的少年拽了拽他袖子，悄悄道：“喂，你说台上谁会是我们以后的教官，我不希望是那个刀疤男，随便杀人不是个好东西，你说对不对？”

　　千秋欲开口回应，不料看到对面墙壁上贴着上书“安静”两字的横幅。

　　白底，红字……看起来便瘆的慌。他念头一转，假装没听到，目光直直盯着前方的讲台，任凭那个少年怎么死皮赖脸的搭话和因为不理对方而埋怨起来的小声唾骂，千秋都做到了不加理会四个字。

　　很快，有人走了过来捂住少年的嘴将人拖了出去，后面几个说话的遭受了同样的待遇。

　　那人拖着人临走时还深深看了千秋一眼。

　　直到几分钟过去，千秋才渐渐缓过神来，摊开手，发现上面全是被吓出来的冷汗。

　　讲台上终于有人说话了，说话的人就是接他们进来的糙老爷们儿，他撑着头，布满茧子的手轻轻抚摸着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我叫祝融，是你们的总教官，要想在墨渊活下去，只要做到三点。一，服从命令！二，服从命令！！三，服从命令！！！稍后会有人带你们去寝室，以后上课按照寝室号序分班，而你们要遵守的规矩就贴在你们寝室大门上，友情提示，晚上回去最好认真抄写背诵个十遍。”

　　随后接过话头的是另外一名军官，他穿得就比较随性了，很简单样式不妨碍行动的军服，年纪稍长大概三十五岁左右，身材魁梧有力，皮肤黝黑，国字脸，浓眉鹰眼，双手背负，两腿自然分开，他飞快扫视了一眼，就是这么一眼却已将所有人的表情收入眼底，“现在我宣布一些今年墨渊培训的基础信息，封闭时间长达一年，设有十个班，每个班50人，无年级制度，学习课程以发下来的课程表为准，每个班先选出班长，一个月一次考核，最终班长人选为班级第一名，赏罚制度以全年级排名为基准，最后十名将被舍弃，舍弃者可申请幸运挑战，皆时成功通关就能安全离开墨渊，往期挑战通过率在千分之一。你们可以参考参考，以后有任何规则方面问题可以来找我。”

　　后面几乎是每个军官说了一小段话，其中包括一名身材妖娆的女军官。

　　“今明两天是给你们自主报名的优待，好好缅怀你们最后的休闲时光吧，明天晚上我们将迎来更庞大的一批强制招生的小子们，回家好好准备吧，明晚是盛大的迎新晚会，提前住祝你们玩得愉快。”

　　“我知道这次新生里面有少数几个年纪非常小的幼童，但在墨渊年龄并不重要，反而年纪越小越容易接受强超度的训练，所以那些自以为是的青年们，你们可得好好认清自己，别到时候考上年纪最后十名，哭着求着喊我们放你一条生路，在墨渊，死不过是很平常的事。”

　　“再次我可以友情的提供你们一条非常有用的信息，全世界正面临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巨大灾难，而你们进入墨渊便有可能是你们唯一的生路，软虫们，不要去羡慕学校里那些轻松军训的家伙，因为他们很有可能成为你们活着的垫脚石，所以努力吧！”

　　“你们都吓坏小朋友了，你们好，我是整个墨渊最权威最顶尖的医师，以后快死的时候千万记得来找我，不过要带上你们的诚意。”白大褂医生一直站在阴暗的角落里，直到他开口说话，冰凉带着诡异音调的语句如阵阵阴风吹遍大厅每一个角落，折磨了每一个人的耳朵，全场人赫然注意到那名站在一堆英豪之人中间很不显眼的瘦弱男子，不，不能说瘦弱，那只是和其他军官相比，他的体型不矫健，很修长，皮肤是病态的白皙，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逆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无法忽视被他盯住的感觉。

　　这种感觉最深刻的莫过于千秋了，当医生看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彷如被一条冰凉的毒蛇死死缠住，越收越紧，勒得他喘不过气来，直觉告诉他那个医生可能认识自己，但记忆并不清晰，而且那只是他的猜想，并不能因为医生看着他笑了笑就胡乱猜疑。

　　千秋垂下了头，默默移开视线，可他仍然感觉古怪的医生余留在身上的目光，像黏稠的胶水一样。

　　军人说话一向言简意赅，把该说的说完，他们便被旁边的训练班带去了即将住一年时间的寝室……寝室区离中心大厅有十几分钟的路，如果以后训练都必须要到中心大厅集合，除非在听到口哨后不要洗练不要刷牙不要叠被子然后发疯一样才能在哨子声吹起的十五分钟内赶到时间。

　　所有人站在寝室外，报到一个人的名字就领东西入住。

　　每个寝室八个人，不是通铺，里面男女混住，领到的装备都是一样的，一床被子，洗漱用品，两套夏装，两套冬装，一包廉价的内裤，女生有内衣，再两双布鞋，没有袜子……训练兵说是为了寝室环境着想。

　　“洗澡时间每天中午12点到下午1点，晚上十点到十二点有热水，吃饭要去食堂，早上七点到七点半，中午12点到下午1点，晚上六点半到七点半，食堂有供应，你们现在还有二十分钟可以去食堂吃饭。”

　　中午的洗澡时间和中午的吃饭时间重叠，意思就是你如果中午要洗澡就没得饭吃。

　　千秋看了一眼排得长长的队伍，算计了下时间轮到他至少要十分钟，可一旦他退队去食堂，众目睽睽之下保不住有人跟学，耽搁了领寝室用具的时间虽没事，但打乱了所有人的秩序难逃其咎，万一不小心触碰到什么规矩，更加难办，揉了揉饿瘪的肚子，千秋只好把偷吃的念头放下。

　　领了东西，想到要第三天才正式训练，千秋铺好了床，想着没事儿可做又累得慌，直接趴在上面睡着了，要按他以前的作风，不洗澡不换睡衣是坚决不上床的，然而来到墨渊的第一天便打破他一贯的原则，指不定以后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