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噩梦（重生）》幽夜看羽

5、X·5 地狱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一架涂成全黑色的军式飞机缓缓降落在一座大山的山脚下，那里特别修建的航道和交通工具储备站，除了这里再也找不到任何地方或者车辆能够离开墨渊。

　　飞机舱门徐徐打开，两三名身着军装的军人一跳而下，与早在储备站等候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糙爷们儿相迎一起，随口问候了几声，便同时把目光注意在飞机打开的舱门。

　　没有人下来。

　　“呵，这群龟孙子是打算窝在飞机里发霉了？”糙老爷们儿没有穿正式服，然而他身上的装备却比正式服还要沉重，手腕，腰间，腿间缠满了工具袋，细数下来不少于三支枪，五把刀，还有零零碎碎的其他用具，全身除了下手臂和小腿露在外面，其它地方包裹得严严实实，恐怕随手几刀根本无法伤及到此人要害。

　　“我数到三，再不出来，就跟这架飞机一起爆炸吧。”

　　“一”

　　震耳欲聋的吼声比那轰炸机还厉害，不消片刻，飞机里一直好奇张望因为忐忑不安始终不愿第一个下去的大家伙们蜂拥而出，以为飞机会爆炸，纷纷尖叫着埋头跑出很远。

　　凌厉的眼扫了一眼到处跑的人，唇角扬起发出一道森冷的笑，“警告你们不要到处跑，二！”

　　有些人听到话顿住了脚步，有些人仍然害怕没有逃到安全距离，不顾一切往山林里冲，只听噗噗几声，紧接着一连片的尖叫哀嚎声传了过来，把还没有来得及冲过去的人吓在原地……

　　“哼，三。”

　　话音一落，远处那架才载着几十号人来的飞机瞬间燃烧起来，并且自动关上了门。

　　堪堪跑出来的千秋僵在原地，表情惊恐到极点，内心也如翻云倒海，惟独那双眼睛一如既往沉静得如一潭死水，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千秋真的不怕，张开嘴巴只是表示惊讶。

　　千秋只觉得浑身冰凉，他记得跑出来的时候，飞机上还有几个人来着。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不止他一个，很多人反映过来通通吓得面无人色。

　　“这就是墨渊，血腥殿堂，死神的炼狱。我们这儿和其它分区不同，墨渊训练班生死不计，努力活着吧……”魔鬼的声音响起在他们的背后，他们却无一人敢回头。

　　早先冲到山林里不幸落入陷阱被箭矢划破身体的人踉踉跄跄跟着原路走了下来，一路血流满地，他们不敢再呆在那里，以防再有什么机关会要了他们的小命儿。

　　接下来的时间，所有人排成方队站好，即便受了伤也必须支撑保持站立姿势，谁要是敢坐着把腰弯着，几鞭子抽上去兴许直接把吊着的几口气抽没，许多人止不住小声地抽泣，尤其是身上划破好几道口子的……

　　千秋惊魂未定，他不敢乱动，黑色的眼珠子灵活的滑动着，最后定格在站在第一排第一名身上。

　　那人正是从登上飞机便一直吸引很多人注意的戴眼罩的男生，到现在黑色眼罩依然没有取下，在千秋的记忆当中，男生从开始到现在，不论下飞机还是听到有可能是教官的糙老爷们儿的命令，那人从来显得不紧不慢平平气气不显惊慌，在大家四处乱窜的时候，他已经站在自认为安全的地方不再动弹。

　　他一定不简单，千秋在心底默默想，以后最好是离那个人远一点。

　　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思，一群人被晾在空地上干站着，没有遮阴，火辣辣的太阳光笔直的照射下来，不消片刻，各个汗流浃背，皮肤稍微白皙的更惨，整个人跟涂了整合的胭脂，发着油光光的红……

　　不知道他们站在这儿干嘛，不过很快……

　　远处又飞来几架飞机，上面是统一的标志——墨渊训练场地的军徽。

　　他们先来的这伙人各个翘首以盼，想知道此次和他们一样蠢了吧唧选择墨渊的是些什么人，暗地里都想要见更多的人受难，以平息方才受到的待遇，内心的激愤和委屈。他们原本以为墨渊会是五大分区最温和的训练班，毕竟名字那么诗情画意，万万没想到……

　　千秋也是悔恨不已，但来都来了，没有退路，只能夹缝中求存，努力活下去。

　　与大多数人一样，不，应该是与普遍符合当代人风气的人一样，人生地不熟，没人使唤，他们是懒得动也不想动的，还是得强制性威胁性并用才乌龟速度摸了出来，然后迎接他们的不是热烈的欢迎仪式，而是……

　　“啊——”一声惨叫，却是镶了逆向金属片的长鞭重重甩在他们的身上，当场皮开肉绽。

　　最先下来的人赏了一记鞭子，第二个两记鞭子，第三个三记鞭子……

　　反正一架飞机也就五六十个人，后面好多承受不了的直接晕倒在地，还有两三个是被活生生给抽死的。

　　最先到来的千秋这档人却再也生不起看笑话的念头，现在想来，他们第一批人还算是挺幸运的了……看着看着……千秋紧紧锁起了眉头，这种违反人性和当代法律的事情会引起暴动的吧，墨渊为什么要这样做？

　　果不其然，军官的做法引起了很多人的反弹，斥责他们拿人命开玩笑，手段残忍狠辣根本不配当他们的教官，然而抗议声并没有坚持多久，当第一个喊出反对意见的人被一枪射杀后，所有人同时销声，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就连风声似乎也感受到莫名的危险而变得特别轻缓，闷热……

　　“第一，来了墨渊就得遵从墨渊的规矩，在这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仁慈；第二，谁告诉你们训练班就得必须听军部的？你们给我记清楚了，墨渊是培养人形兵器真正上场杀敌的地儿，不是让你们来过家家玩军训；第三，墨渊每年有限定的伤亡指标，所以你们最好听话点儿，还有几十个名额空着，你们谁愿意上名单就过来跟我说一声；第四，不要拿自己那狗屁玩意儿的身份地位臭显摆，当挡箭牌，在这个地方你们就跟一群臭虫，垃圾没什么区别！第四，全体人员听好了，想要回去的出列站右边，留下来的站左边。”

　　现在大家知道了，眼前这个糙老爷们儿，脸上划着一道巨大的伤疤的人根本就没他们的小命儿放在眼里，他们实在很难想通，和平年代的国家怎么还会有像凶徒魔鬼的人？

　　千秋思考了阵子，觉得对方话中有话，如果真能回去他肯定乐意回去重新选一个训练班的，可当真如对方所言能放他们走？从刚才的行径来看绝无可能的事儿。

　　很快，站队重新划分，千秋很识时务，站在了跟随的那一边。

　　总计下来，五架飞机的人共有250人，死去9人，愿意跟随的仅有22人，还在犹豫的占据绝大多数，但千秋没想到的是想回家的居然只有二三十来人，他以为至少有一半的人更乐意回家，他仔细观察了其他人的表情，发觉这里很多人其实并不笨，本来也是，放弃学业来封闭式训练营吃苦锻炼的人再怎么顽劣也有几分真料子，当然除了千秋这个只为逃婚的人……想到此处，前所未有的紧迫和危机感瞬间席卷了他整个身心。

　　很快，一部分犹豫的人做了抉择，站到了愿意跟随的地方，最后想回家的二三十来人见比数相差太大，结果反水选择了愿意跟随。

　　这样看来，愿意跟随的竟然还占了多数，其次是犹豫的25人，再然后才是零星几个要回家的。

　　事实证明千秋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选好了？”

　　一片无言的沉默。

　　糙老爷们儿看向最后才跑向愿意跟随的几个人，“感谢上帝吧，不过幸运可不会永远光顾你们。”

　　那几个人齐齐打了个冷颤。

　　然后——

　　密集的枪击声如狂风骤雨般响起，除了几个军官在场所有人那身子抖得跟筛子一样，惨叫声此起披伏，有滚烫的鲜血溅落在他们脸上，一部分当即闷着头嘤嘤哭泣，恐慌的瞳孔因为满地的鲜血染成一片赤色，泪流止不住行行流淌，将衣衫打湿……

　　千秋几乎是坐在了地上，他没有哭，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哭不出来……

　　为什么要来到这种地方？国家为什么要选择开放这种地方让他们参与训练，这种时候再让他以为墨渊是简单的封闭式训练班那实在太对不起他的智商，他以前就听说过，即使身处在和平的年代，世界各国在暗地里仍旧创立有各种各样超级秘密性质的训练基地，为国家输送超强的军事高级人才，这群人必然是没有背景牵扯，没有俗事缠身，孑然一身只听命行事的人，他们绝对经历过血雨腥风，经历过残酷的战争，他们一定是心性坚毅可以说丧失了人普遍情感的人体战斗机！

　　这果然是一场阴谋吧……

　　一场针对全国人名的阴谋……

　　“你们不用为他们感到惋惜，也没必要去可怜，因为再过不久，你们就会发现来到墨渊是你们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没有之一。”随后，那个刀疤脸的糙老爷们说了一句饱含深意的话。

　　千秋揉了揉干涩的眼角，再次抬头他又看到了那个男生，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对于现场凌乱不堪的场面，在绝大多数捂着肚子呕吐得昏天黑地的时候，那个男生无动于衷的静立在首位，仿佛天大的事也无法撼动他一分一毫，那道黑色的背影，在如此混乱绝望的“地狱”似乎变成了千秋此刻唯一的亟盼和救赎。

　　明明刚刚还想远离那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