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不相思》鸢尾枝

8、情起（7）

　　我光荣戴上了“重色轻友”的头衔。
　　这两天放下手里的论文和工作，我特意拉着陆司晨去观赏当地的风景和特别有名的小吃。梅子，小芝和杨阳虽是一脸的仇视加无视我，打趣说我能在离校前碰上这么个千载难逢的好桃花真心是不容易，但私下还是会在博客或者□□里里留下对我深深地祝福。
　　我不知道陆司晨是不是真的信佛。恰好郊区边上有一个大佛禅院，也是常年的香火鼎盛，人流络绎不绝，便带着他去转了一圈。一路上他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在我专心跪在蒲团上潜心拜祭的时候，与旁边求签算命的老先生谈论了一番，脸色比起刚进来时有些苍白，眉毛微微皱起。等我起身准备走过去，他看见了，也一并站起来跟老先生点头告辞，随后大步向我走来，步履稍稍有些不稳。
　　“聊什么呢，刚刚脸色这么严肃？”我挽着他的手，跟着他的脚步往门外走去。
　　“没什么重要的事。”他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精美的红色小礼盒，礼盒盖上面雕刻着一个十分谐趣的小弥勒佛，眼睛笑得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送给我的？”他把盒子递到我面前，示意我打开。
　　“好精致的玉坠，很漂亮。”我笑着，小心翼翼打开盖子，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真的很美，那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和田白玉玉坠，上面雕刻的玉观音栩栩如生。衣袂翩跹，身姿绰然，面容可亲。每一个下刀处都仿若巧夺天工一般。
　　“这是我来之前请大师开过光的，我希望你一直都平安呆在我身边，就算不在我身边，也能好好地。”他作势要帮我戴上，我伸手把披散在颈项处的头发拢到一起，感觉冰凉凉的物体轻轻贴在胸前的皮肤上，不一会儿浸透了整个皮肤。
　　“其实你不用担心我的，我运气一直都很好。你看，碰上梅子她们这么好的朋友，还有你，我很幸运。”
　　看着他脸色没那么难看，我理了理头发，突然想起一直以来很想问的问题。
　　“上次见你是在静安寺，而且还闭门不出让我们一大群人等了那么久，你很信佛？”我轻声问道。
　　“你觉得呢？”他挑了挑眉，眼睛看着远处的佛塔，一副似有所思的样子，不答反问。
　　“我觉得？”脑海里幕的闪现出梅子咂舌的那句话，‘有佛性的男人。’我调皮朝他笑了笑。
　　“其实我是不信的。”顿了顿，我继续话题。
　　“你这样的男人，像罂粟。不触碰还好，一旦沾染上，浑身带着引诱人的气息，就很容易让人沉迷。你看，山上那晚，我明知你带着危险，最后还是没能推开你。就更加觉得你不会是一个信徒。”
　　“我从来都不信佛。”他猛然收回思绪，凝视着我，眼里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波光流转间，他的唇半开半合。
　　“我从不相信光是烧烧纸钱，点点香烛再捐点钱就能求得或者保住自己所想所要的。那些这样做的人，不过是为自己寻求一个安慰罢了。人生在世，很多东西都是求而不得的。如果想要得到，就要靠自己。我去那里，只是在想怎么去做一些事情，才能不把自己逼进死角。遇见你，算是意料之中，也可以说是意料之外。”
　　“那你想要做什么事？遇见我，于你而言，在不在你所想的范围之类。”我追问着说。
　　“我饿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吃这里的小吃吗。走吧。”他说着，也不看我，大步走出了院门。我停在原地，还没想明白怎么他的思维转换的这么快，跟他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开了好几步，高大坚硬的身影越走越远。见他没有将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我撇撇嘴，赶紧小碎步跟上去。
　　时近午餐的时候，小吃街两旁全是密密麻麻的人。我拉着陆司晨的手将他带到一家小店门前，上面的牌匾上写着‘阿婆豆腐脑’。门面有些老旧，贴着门的柱子上油漆有许多被刮掉的痕迹，深浅不一。但里面却很是热闹，几乎座无虚席。我拉着他往里面走，眼睛不时往四周打望，看看有没有空闲的位置。
　　“瑶瑶，你来啦。”旁边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看到我，很热心握着我另一只手，笑的慈祥。
　　第一次到这儿，还是跟着宋远他们组的人一起来的。上一届的师兄师姐们一坐下就不停跟我夸赞这家的豆腐脑多么多么好，阿婆人也怎么怎么好。当时还觉得他们太夸大其词，等吃了一口，才觉得真的很不错。碗上铺着一个薄薄的的鸡蛋饼，底下是各种食材。有牛肉，嫩豆腐，黄色的小金豆，还有香菜，葱花，各种调料。我还吃了一惊，发现跟以前吃的都不大一样。记得当时宋远特意帮我把所有的食材都搅拌好，才放到我面前。等吃了第一口，才算是明白他们之前的种种说词都不是虚的。豆腐入口即化，金豆香脆可口，牛肉很有质感，顺滑有弹性，葱花和香菜的清香不时萦绕在鼻尖，完全是色香味俱全，还不时讶异这么小的店也能做出如此美味的东西来。整个过程下来，我都表现的吃的相当满足。这之后，我常常带着梅子过来，小芝和杨阳也常经不住我的引诱，屁颠屁颠跟着一起。来得多了，也就和这位慈祥的老奶奶逐渐熟稔起来，跟着宋远他们一起称呼她‘阿婆’。
　　“阿婆。”我反过来抓着她的手，笑的很甜。
　　“我带了朋友来，今天生意这么好，是不是没有空位了？”
　　“瞧你说的，你昨天给我打电话交代的，我虽然老了，记性还是在的。二楼左边靠窗的位置，特意给你留的。”
　　“谢谢阿婆，阿婆最好。”我弯下腰把头贴在她的肩上，表示感谢。
　　“要两份豆腐脑，还要两个肉夹馍。”

　　“我们上去吧。”我转过头对着陆司晨讲。二楼的楼梯很窄，基本只能一个一个上去，不能并排走，好在这里设置了两个，左边上右边下。
　　我松开陆司晨的手往上走，他跟在我身后，不紧不慢。眼光四处打量着四周。
　　“你应该是没有来过这种小店吧，平时去的地方都跟我们不一样。不过相信我，小地方也会有出美食的时候，要不信的话，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你想多了。小时候我也经常往这些小地方跑，等到真正接手事业的时候，就没有时间呆这些地方了。今天，只是让我想起以前的生活，很熟悉的感觉。”
　　“真的？那你小时候是怎么生活的。” 我似乎误解他的行为了。
　　等到在指定的位置坐下，单手衬着下巴，忍不住好奇问道。
　　“被叔伯压迫，做什么事都要再三考虑，深怕不小心毁了父母一辈子的心血。逼着自己变强。”他说着，眼神变得阴鹜起来。
　　“那。。。。。。叔叔阿姨呢？”我小心翼翼问道。
　　有感低气压瞬间上场，我应该问了不该问的。
　　“去世了。”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慢慢开了口,云淡风轻般。
　　说这话的时候，陆司晨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我。是我看错了吗，为什么会觉得，他的眼神里，带着愤恨，遗憾。
　　这顿饭因为心情的变化，吃的实在是食之无味，味同嚼蜡，平时觉得美味的东西，看着也没了胃口。
　　晚上回酒店的时候，他接了一个电话，回来的时候告诉我，因为公司临时有事，所以秘书已经帮他定好明天一早飞往H市的飞机。
　　我说‘好’。等他进了浴室，拿过行李箱帮他收拾行李。其实他的东西一点也不多，只有几套简单的衣物而已。14寸的箱子仅仅只装了一半，看起来空荡荡的。正如我的思绪一样。
　　晚上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这两天虽然俩人都睡在一张床上，但是陆司晨都只是抱着我而已，偶尔亲亲额头或者是在我颈项边流连，没有进一步动作。我甚至怀疑难道是我对他没有吸引力。他看出我的心思，也不解释，只是微微笑着，说了一句我一晚上也不明白的话。
　　“时间还没到，我不想让自己后悔，也不愿你以后后悔。”
　　这应该是领悟力不到家的表现。
　　“你再不睡明天早上可就醒不来送我了。”他伸手打开床前的小灯盏，一把搂住辗转反侧的我。眼睛微微张开，一副慵懒的表情。
　　“我睡不着。”我回搂住他，他的头背对着灯光，只能看到隐隐的轮廓和眼睛里的眸光。
　　“瑶瑶，我想帮你。如果工作不好找的话，我在公司给你安排一个职位就行。我不想让你每天都那么累。而且，你要愿意的话，我更想养着你，让你什么也不用做，每天在家里浇浇花，等我回来就行。”
　　突然谈到了工作，我愣了愣。
　　“工作的事你不用担心，这段时间有点眉目了，我自己会处理好的。而且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新女性，我可不想变成黄脸婆。我想要有自己的一份工作，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我不可能完全是依附你而生活的。”
　　“况且，如果哪天一不小心离开你，我还有工作，有自己想要做的事，至少不会觉得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眼神里闪现出一丝不明所以的意味。
　　“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低低的笑了。“不懂吧，这叫未雨绸缪。”
　　“那你毕业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我让方嫂给你收拾了一个房间，一个人住外面，我不放心。这么一个大活宝，要是被别人捡去了，我岂不是很吃亏。”他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尖，指腹捏了捏我的脸。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离开我，会不会恨我？”他把我拥进怀里，语气中有些犹豫，我听得到他心脏稳健跳动的声音。
　　“不知道。那要看是什么事了。”我不以为然的语气，他却把我拥得更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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