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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Side.3 ...

  •   <管它国破山河在>.

      我全然不记得自己那天离开宴会后说了什么,但我知道我肯定说了不该说的话。因为在那之后没过多久,恭先生送东西给我了。

      一枚戒指,一束花,放在一起往我面前一推,然后他说,跟我结婚。

      当时的我险些把含在嘴里的红酒一口喷了出来,愣愣地看着餐桌另一端面容沉静的恭先生,我很想跟他讲道理说:做人不可以这样的。可转念一想,干脆利落似乎正是他的风格,我也喜欢这样的他,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全部都是我的菜。

      我非常想用猛烈点头的方式表示自己的愿意,然而我却没有这么做。掩饰着满心的欢喜和激动,明显感觉到呼吸困难喉咙发酸的我很装逼很矜持地说:“我要考虑一下。”

      恭先生没有因为我的不识好歹而生气,他很绅士地表示“随便你”,这就是现年二十五岁的他所具备的成熟和稳重。可是后来,我偶然间从草壁先生那里听说,最近彭格列基地被毁坏的次数暴增,恭先生的心情显然不太好。

      有那么点儿自恋的我动用了一下我的智慧,我觉得我知道恭先生的心情为什么不好。考虑再三,我决定跟草壁先生请个大长假,让他代替我转告恭先生,说我要去远方旅行一段时间,顺便思考一下人生。

      算不上逃避,我是真的需要认真考虑一些事情。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没能吓唬到云雀恭弥。那个象征着回家时限的流沙计时器变得越来越模糊,跟恭先生印刻在我脑海中越发清晰的容颜相比,它几乎要变成透明色了。

      我只身一人来到了中国,二次元的中国。这边一样地大物博,山河壮美。我租了一辆车,边听音乐边自驾游。我按照车上的导航向前开,我的目的地是秦岭,但我搞错了方向,没去成秦岭,我开进了一座名为骊山的山。

      不知道此骊山是不是彼骊山,可我还是记起了曾在书里看过的那段历史。大约三千年前,周幽王为了博得褒姒一笑,曾经在骊山的绣岭之上燃起烽火戏诸侯,而后当犬戎攻入之时,被戏弄过的诸侯无一人前来救驾,西周就那样灭亡了。

      我停车,摇下车窗,凝视着满眼肆意的葱郁景致,突然就想起了杜甫的那首《春望》。不过我的关注点唯有第一句,默默念着它,一遍又一遍,念着念着,我还想起了恭先生。

      一点儿也不矫情,真的。别说是在这么远的地方,平日里,哪怕天天都见得到,我偶尔也会想念他。

      你的人生里有没有过那么一个人?很多时候,他在你身边明明好好的,可你只要想象一下有一天会和他分开,想象一下再也见不到他,你就会心如刀割。你会想抱抱他,或者拉住他的手不松开,就算他就在你眼前你也会无法自控地不停想念他,你的脑子里都是他。

      我原来可是一点儿也不信,哪有这么磨叽啊。可后来我懂了,这或许就是爱情。

      那么,既然是爱情,我还是非回去不可么?为什么不能为了它豁出去呢?

      某首歌里唱:红颜若是只为一段情,就让一生只为这段情。

      一生只爱一个人,一世只怀一种愁。我决定和所爱的人在一起,千金一笑,万般恩宠。管它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等出了骊山,我把那封一直以来随身携带的信、那封十年前没能寄出去的信重新贴上邮票投进了邮筒。我估算了一下时间,距离恭先生收到我这份喜欢的时间,最快需要四天,最慢七天。

      <我从没打算活着回去>.

      返程的途中,我出了点儿意外。

      我想给恭先生一个惊喜,所以特意比原计划早两天回到意大利。可一出机场,我就被几个坏家伙给围住了。其中有一位脸上有疤的向我走来,他的身材很像一口巨大的水缸。水缸用口袋里的枪抵在我背后,低声对我说:“老实点,跟我们走。”

      很明显,他们知道我是谁,他们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很早以前就跟在云雀恭弥身后耀武扬威,耳濡目染之下,我的胆子早就练出来了,因此我一点儿也不怕那群草食动物。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害,我没有跟他们来硬的,也尽量不去激怒他们。

      那帮坏蛋将我带上了一辆车,用一块布捂着我的口鼻将我弄晕过去。待我重见天日时,这才发现自己被关进了一座废弃的工厂里,为了限制我的行动,我的左手手腕被铁链子拷住,拴在一旁足有大腿粗的下水管道上。

      同是黑手党,可他们的手段太卑劣,我鄙视他们。大概是我的眼神太没有遮拦了,先前那个水缸走上前来,二话不说就抽了我一巴掌,很疼很疼。顿时,我口腔里充满了血腥味。在血的刺激下,我心中的小宇宙在一瞬间爆发了。我很想收拾他们,可惜的是,我自知什么都办不到。

      我对应该如何对付眼前这些坏人没有半点儿头绪,我只知道尽我最大的努力坚强勇敢,在恭先生找到我之前,我不可以表露出一丁点儿害怕来。

      不为别的,我要替喜欢的人争口气。

      那些坏人用我的手机给恭先生打电话,没过多久,工厂外面就传来剧烈的轰响声。知道他一定会来救我,我对他的出现丝毫不意外,我全心全意信任着他。果然,眨眼的功夫,那些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就被武力值爆表的彭格列云守先生料理得干干净净,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我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多解气啊,我乐得合不拢嘴。等到外面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恭先生好听的皮鞋声后,我准备扯开嗓门用撒娇的口吻大喊“救命”,可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长方体盒子闯入我的视线中,那个不讨喜的东西在阴暗中一明一灭的闪着光,我能清楚得听到短而急促的“嘀嘀”声。

      是定时炸弹。

      ……难怪他们要让恭先生来救我,那帮不要脸的混蛋。

      眯细眼睛,我试图去看清距离炸弹爆炸还剩多长时间。待看清那个经过处心积虑的设计、刚好会在恭先生进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爆炸的倒计时后,我死死咬紧了嘴巴。

      不能让恭先生靠近。

      时间紧迫到不容我多想,下一秒,我扯开嗓门:

      “恭先生,怎么连你也上当了啊。首席幻术师的本姑娘早就脱身了,快过来,没看见我就在工厂门口嘛——”

      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静了一瞬,随即,那个声音如我所愿,朝着离我越来越远的反方向蔓延。

      恭先生走了。太好了。

      我从来没有如此喜欢过自己语言暗示的超能力,事实上,顶着“风纪财团首席幻术师”名号的我根本不懂幻术。

      我从来都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恭先生,我的超能力只对他一个人有效。而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他,是因为我害怕他不会批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柴加入风纪财团。如果不加入的话,我就没办法跟着他,没办法继续吓唬他了啊,对吧?

      同样的,还有一件我没说过的事。

      十年前去黑曜中学找他那次,为了抄近道翻墙从高处摔下来后,我的右手臂再也无法抬过肩膀的高度。所以擦玻璃时,我总会用一种看上去非常愚蠢的方法——先擦下半个窗子,然后搬一把椅子,再去擦上半个窗子。

      回想一下,或许正因为我总是说谎,所以没办法有个好结局吧。

      不过啊,我没有任何遗憾。虽然只能当个暗恋者,但我依然愿意玩了小命地爱他。

      反正,我来到这边,从来都没打算活着回去。
      反正,我爱恭先生,我什么也不怕。

      那么,就让我来侧耳聆听一下爆炸声吧。

      3,2,1 ……

      轰——

      <我不想忘记>.

      我回到了三次元,我原来的世界。

      挺奇怪,那个家伙不是这样说的么:倘若我想重新回到原来的世界,必须在限定的时间内让我亲爱的男神吓一跳。

      我是何时吓到恭先生的?我不过是单纯的死掉了而已。

      莫非在炸弹引爆的那一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云雀恭弥也害怕了么?我不敢想,因为他的害怕会让我觉得心疼。

      我以为自己失踪了很多年,然而睁开眼睛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我只是做了一个过于冗长和真实的梦。

      我把男神抱枕捡起来,抱在怀里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眼睛发酸我才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不会动。

      天花板上不住地淌下红色的液体,胆子大了很多的我打开灯,发现那只不过是红色的颜料。而楼上那凄惨的“救命”哀嚎,后来被证实,是租住在上面的美术生在洗冷水澡时为了暖身而唱得重金属摇滚乐。

      隔着次元墙的24年,有所谓爱情的东西产生,在旁人眼里,这像不像是开了一场玩笑?可是之于我,它真的不是玩笑,它是珍贵的情感。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这份爱情让我无话可说,所以我不会对任何人多说什么。可我不想忘记,于是我要把它写下来。

      我听着《流年》,握一支黑色的签字笔,往一尺见方的速写本上写这个故事,并且还自画了插图。我一字一画慢慢地写,我把恭先生写进我所有的小说里,作为唯一的男主角。之后,哪怕那些名字不是他的人物,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他的影子。

      平安夜的时候,这个故事终于写完了。

      我开着暖黄色的小台灯,一边读一边修改好段落,少许的错别字与病句。这些工作开始进行时,我突然想念了一下二次元,就一下,像被小蜜蜂蛰了。等我把整个故事修改完毕写上“THE END.”时,才发现那个被蛰的伤口扩大了好多倍。

      待在只有我一个人在的房间里,我没有声音的哭了。哭了不知道多久,我像鸵鸟一样睡着了。

      睡着的我做梦了,梦见了小豆丁版云雀恭弥鄙视我的样子,梦见了浑身湿透的他头发淌水的样子,梦见了他一拐子抽裂了邮筒,梦见他看着大花脸的我淡淡地笑……大概是那个笑太好看了,我被惊醒了。

      月光在窗外已经转白,凌晨三点。就这那清冷皎洁的光线看了一眼床上的抱枕,我正要下床去倒水,转身的动作却倏然一僵。

      抱枕上空空如也,上面美如画的恭先生哪去了?

      “孟飘飘。”有个熟悉的清冷音色叫我的名字。

      我慢慢地回过头,看着神迹一样出现在我眼前的他。面对着那比微笑和眨眼睛更刺激的景象,这一次,没有没出息的吓死过去,我只是呆住了。

      “恭……”

      THE END.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Side.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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