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暮》少时诵诗书

6、6

　　大堂里一片寂静。众人皆默契地缄默不语。

　　薰夹在羽和澜之间，同坐的除了同辈外还有几位女眷夫人，旁边一桌留给男子，其余的皆是远房亲戚朋友。

　　祖父那边宣布了事项之后便开餐，四面便响起喧闹声音，多年不见的亲友相聚忙着沟通情感，明里暗里都是和乐融融的气氛。

　　薰无暇顾及其他事件，只低头吃菜。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坐在那桌那个眼生的，莫非就是新来的安府的小姐。”

　　“看样子是的。”

　　“啧啧，不知这回来做什么。”

　　“嘘，小声些，这一大家子又不是供不起，多几个人又何妨。”

　　“我看啊，倒是为了联姻这种事来的。”

　　指尖一颤，不小心将筷子掉在桌上。眼见身旁羽的目光落了过来。

　　薰拿起筷子，听见他在耳畔低声说：“当下感觉如何？”

　　呼吸急促，薰仍强作镇定的笑了笑。“要姐姐帮你拿些什么菜吗？”

　　他面色一沉，“日后，被争着抢着可该更加舒服了。”

　　对面一个笑着的人语传来，“弟媳，你这般四处张望，看上了什么好姑娘吗，倒是忙着帮羽找媳妇了。”

　　同桌的所有人都望着眼前的饭菜暗暗地笑了，除了这时显得一本正经的阿衡和当事人。

　　“羽还小呢，此事当是日后再虑的。”被问话的是一位身着蓝色绫罗的夫人，她浅浅一笑，搂着阿衡，望向问话的那位身着红梅色衣着的夫人。

　　“娘，吃菜。”瞳望着她。

　　“不必了，我饱了。”那夫人又望向澜，“倒是澜，年龄也快到了。”

　　后者一怔，“澜先去给祖父请安，先行一步了。”

　　“呵呵，瞳姐姐，”阿衡突而发话，“你怎么有两个娘，这里却有人无爹无娘，还有的，有娘无爹，真是有趣。”

　　“阿衡！”那坐在她身边的夫人脸色沉下，一改刚才沉静端庄的模样。

　　还没来得及有何反应，大门刹那被拉开，几个身佩长剑的男子缓缓入内，表情平静仿如仅仅是走入自家大门而非闯入别家。

　　“抱歉，冒昧闯入，打扰族中盛宴，还请见谅。千宅主，今日不请自来，既是请安，也是恭贺。”为首的男子浅笑着说道。

　　“苏大公子言笑了。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只见祖父面色不改，走上前去。

　　“祝贺千宅主妙计成功，于商道上设的防碍，倒是将苏府的货物扣下了。”那人依旧一副轻松的口吻。

　　“恕我冒犯，商道本无谁所有，四族各守其道，即便有关隘也不过例行公事，若设碍阻止苏府，那可并非千府一族缘由。”回话依旧找不出破绽。

　　那人也是笑着，“千府控制最多的兵力，又占有最多的隘口，若说为了抵御外城，未免有些过头了吧。望今日宅主给个好些的解释。”话音未落，身旁侍卫便举起长剑。

　　剑被浅墨色身影挡下，瞳轻轻挑起剑，将剑还送会那人手中。

　　那几人一时怔住，瞳微微俯身，“既要解释，用口足矣，何须动手。苏大公子喘口气，此事还请慢慢商量。”

　　为首男子停了停，笑意越发浓烈，“好，我们便等千府的回答。宅主，您可莫要贵人多忘事了。”说罢便拂袖而去。

　　“呵呵。”沉默被笑声打破，众人往那方向看去，只见阿衡笑弯了腰，边笑边向门外走去，“真是好玩，阿衡要去讲给姨娘听，瞳姐姐可厉害了。”

　　没人再敢发话。

　　“你们先去，”祖父指了指薰所在的桌子和后面诸多亲友，“你们，留下。”后一句话他看向几个一直默不发言的舅父。

　　模模糊糊中起身却被一人拉住衣袖，听见一个沉稳的女声说道，“跟我们来。”走出大厅才发觉那是刚才那两位言笑晏晏的夫人，薰只得跟着她们行至一座小院，芳草萋萋，庭院深深。

　　“我这里许久不被打扫了，还请见谅。”那红梅色衣着的夫人回头说笑道。

　　随即她又踏入门，落座后，便叫侍从纷纷退下。

　　“薰刚来府内，舅母也没怎么见过面，这不，今日和你二舅母便想看看你。”红梅色衣着的夫人端起一杯茶水递与薰。

　　她忙接过道了谢，心里却并不怎么相信这般说辞。

　　两位舅母便开始聊些家常事务，时不时问她几句话，总也脱不开生活起居的范畴。

　　聊至较晚时分，两人留薰吃饭，薰以房内已准备了为由婉谢辞去。

　　待她走出房内，耳边还能听到那两人的声音。

　　“果真，与四妹像极了，不过倒也看得出妹夫的神色。”

　　“是啊。”

　　不知是谁，轻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