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妃》萧十贰

5、第五章

　　姚慕青对这个提议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陈福一家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认识的好人，认了亲总比一个人孤军奋斗强。
　　“珍姨，如今我父母都不在了，珍姨若是不嫌弃，慕青便唤珍姨一声阿娘，日后定会像长姐一般照顾玉秀妹妹。”说罢，姚慕青便从床上起身，对着王氏就要拜下去。
　　“姚姑娘，万万使不得，我……我一个庄稼人，哪能承姑娘这么大礼呢，快起来，地下凉。”
　　姚慕青偏着头对着玉秀眨眨眼，玉秀看到她的动作，往前探身拉住王氏。“娘，你不喜欢慕青姐姐吗？”
　　“我当然喜欢啦。”
　　“那你多了一个女儿你高不高兴啊？”
　　“我高兴，可是……这……”
　　“阿娘，你高兴有个女儿，我高兴有个姐姐，哥哥高兴有个妹妹，大伯也高兴有个侄女，你说是不是一家人都高兴的事儿啊。”
　　“话是这么说，可姚姑娘她……”
　　姚慕青听出王雪珍的言外之意，身份的悬殊才让她没有立刻开口答应。
　　“珍姨，实不相瞒，如今我孤身一人，没有亲戚可以投奔，以前没做丫鬟之前，我爹娘也是本分的庄稼人，只因家里穷，不得已才将我送去做丫鬟，后来主人家又出了这样的事，我又是个女儿家，以后的生活……想必珍姨也能理解。”
　　王氏看着眼前的姚慕青，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又没有别的亲戚，于情于理她都不该拒绝。
　　“姚姑娘，快请起来，既然姑娘都这样说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以后啊，咱们一家人合合乐乐的。”
　　“是，阿娘，以后阿娘便唤我阿青吧，姚姑娘听着怪生分的。”姚慕青站起来，拂了拂膝上的尘土，又对着王雪珍行了一个福礼。“阿青给阿娘请安。”起身罢，便从头上取下一根金簪插在王雪珍的头上。“女儿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根簪子，权当女儿的一番心意。
　　“好，好，快过来，一会吃了晌午饭啊，让你大伯带着你四处逛逛，熟悉熟悉。明个再去镇上看看。” 王氏看着姚慕青一点也不作假，该有的礼节也都有，又跟玉儿处的好，更加高兴多了这么个女儿。
　　吃过晌午饭，王氏让姚慕青和陈玉秀去屋里玩，自己靠着门口坐在太阳底下拿着原本给儿子做衣裳的靛青色的布料，给姚慕青做一件短衫。之前说让陈福带着姚慕青去镇上逛一逛，买一些女儿家用的东西，但是她说女儿家在街上招摇过市不太好，即便戴着帷帽，也不方便，所以想以男子打扮跟着陈福上街，所以，吃过饭给姚慕青量好尺寸，就打发他们去里屋，趁着有太阳，早点把衣服做好，省的晚上再点灯熬油的。
　　姚慕青和陈玉秀坐在屋里，想着明天要去赶集，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激动，她从小在乡下外婆家长大，赶了很多集，不知道这个陌生的时代是不是跟小时候印象中的集市是一样的。
　　“阿青姐，你以后真的要做男子打扮吗？”听到陈玉秀发问，姚慕青忙回过神来。
　　“是啊，在这里女子的规矩太多，男子可以做许多女子做不到事情，而且没有太多的约束，你说对不对。”
　　“那阿青姐一定是最好看的男子，比哥哥还要好看。”
　　“就你嘴甜，哥哥听到该不高兴了，明天我去镇上，要我帮你买点什么？胭脂？首饰？”姚慕青掰着手指头，看着陈玉秀，俨然一副大姐姐的样子。
　　“阿青姐可不要取笑我，我那用得着那些个东西。”陈玉秀说完这句话，故意用手里的帕子挡住脸，不想让姚慕青看到她的失落。
　　姚慕青似是未觉，拉下她的手帕，在她耳边说：“等你好了以后，再让大伯给你寻个好夫君，自然用的着啦。”陈玉秀是未出阁个姑娘，听到姚慕青提到夫君二字，自是羞了个满脸通红：”阿青姐，你真坏，就知道打趣人家，不理你啦。”“真的不理我了？哎……亏我还想着明天去镇上帮你挑几样好东西呢，既然你讨厌我，那我就去找阿娘了。”说完，姚慕青作势要往外走，陈玉秀以为她真的生气了，忙拉住他的手，不让她走。
　　“好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刚才说的都是玩笑话，姐姐别跟我一般见识。”看着陈玉秀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姚慕青颇有一种恶作剧得逞的感觉。
　　“好妹妹，姐姐刚才说的也是玩笑话，哈哈哈……”说完这个，一把抱住陈玉秀，姐妹俩在床上笑着滚做一团。
　　坐在门旁的王氏听见里屋的笑声，不自觉的也是嘴角上扬，多久了？玉儿从没有这般开心的笑了，青儿果然是他们家的福星。
　　晚饭的时候姚慕青帮着王氏一起做晚饭，虽然她只是帮忙打下手，不过还是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家真的是太穷了。
　　王雪珍先烧了一个大米汤，篦子上面放了几个黑漆漆的杂面窝窝头，烧好以后，将它们盛一个陶瓷盆里，放在火灶旁边继续保着温。姚慕青接着烧火，等着炒菜，等了一会就看到王雪珍端过来一个簸箕，里面放着七八个鸡蛋，王雪珍拿出来五个，小心翼翼的打进锅里，随后一想，又拿出来一个，六个鸡蛋进到锅里，整个屋子里都是香味，姚慕青不知道她从哪又拿出来一团绿色的蔬菜，在餐板上切了几刀就一起放进过中，和鸡蛋炒在一起，兴许是姚慕青的火大了，王雪珍赶紧抄了几下就赶紧出锅，她这才发现原来是香椿炒蛋。王雪珍铲了几下锅底，转身从旁边的柜子上取下来一个黑黑的罐子，姚慕靑看着有点眼熟，过了一会才想起来，她外婆家也有一个这样的罐子，是用来装油的。
　　果然，王氏从罐子里用汤匙舀了三次放进锅中，在兹拉兹拉的响声中，问到了一股肉味，姚慕青顿时明白过来，这是一罐荤油。剩下的这道菜就简单了，炒土豆片，不过混着荤油，香味也是很诱人。
　　终于都收拾好了，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姚慕靑看着眼前的晚餐，有点……眼前的大米汤米粒屈指可数，汤水更是清澈的能照出人影来，窝窝头不知道是不是面磨得太粗，她觉得有点刺喉咙，这两道菜更是不必说，不光油少，还咸的厉害，恨不能吃一口菜，喝一碗汤。
　　陈福见姚慕青吃了一口就不吃了，想来也是因为饭食太差的缘故，只是家里穷的叮当响，实在没有能拿出手的东西，索性没有出声，心里想着明天到了镇上，把拿来的东西出手以后，再给她买点好吃的。桌上的人都看到了姚慕青的异常，却没有一个人出声，面上都有些尴尬，姚慕青没注意他们的神色，她在想怎么才能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心里有了盘算，心情也好了不少，当下就这米汤，吃掉了一个窝头，众人见姚慕靑吃了，一家人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姚慕靑穿着王氏新做的衣服，利落的把头发束在头顶绾成一个髻，更显得脖颈白皙，姚慕靑不知道这个身体过的什么样的生活，身体好像没发育好一样，个头倒是还可以，只是这胸部，最多只有32A，穿上男装，胸前平平的，反而更像是一个男子。
　　姚慕靑站在院子里，扶着陈玉秀在院子里小范围的活动，顺便等着陈福和陈升爷俩从地里回来，一块去镇上。陈玉秀许久没有下过地，走的时候两条腿就像不是自己的，整个人都靠在姚慕靑身上，姚慕靑没法子，就把陈玉秀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步步的慢慢走。
　　陈升离得老远就看到院子里有两个人来回走动，而且举止亲密，看着那女子的身形倒像是他的亲妹子，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快步向院子里跑了过去，他还庆幸，幸好自己回来的及时，不然自己妹子就要吃大亏了。
　　“那里来的黄毛小子，看我不揍你个满地找牙。”再距离院子两三步远的地方，陈升牟足了劲的吼了一嗓子，脚下也不停，转瞬间就进了院子，一般人听到这声吼多半要回头看看怎么回事，姚慕靑刚想转身，谁知道这是陈玉秀在转弯的时候自己的左脚绊倒了右脚，一个踉跄，两人一块跌倒在了地上，姚慕靑怕摔着陈玉秀，抱着她硬生生的用自己的左肩膀先着地，好歹算是护住了她。这一摔倒是把刚才那一声吼给岔过去了。
　　“玉秀，没事吧？”姚慕靑扶起陈玉秀，帮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关切的问道。
　　“阿青姐，我没事，倒是你，刚才那一下可摔得不轻呢，要不请个大夫过来瞧瞧吧。”
　　“不用，那这么娇贵，没事的，你真的没事吗？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不然我的罪过就大了，真的没事吗？”
　　在姚慕靑反复确认陈玉秀没事之后，两人继续练习走路，可这一切落在陈升的眼里就是不把他当回事，当下怒气冲冲的走到两人面前，一把把男装打扮的姚慕靑推到在地，刚巧又是左肩膀先着地，“真倒霉，为什么两次都是摔一边啊。”姚慕靑腹诽道。
　　“哥，你干什么呀。”陈玉秀想去拉姚慕靑起来，却被陈升拨到一边，还用手臂护着她，不让她靠近。
　　“你看不出来吗，这小子在占你便宜，你……你是女儿家，怎么能和男子这般不成体统？”陈升也急了，没想到因为一个男子，自己的妹妹就朝他发脾气。
　　摔在地上的姚慕靑听出陈升话里的意思，再一想今天她是男装打扮，所以他才误会玉秀。姚慕靑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陈升说：“陈升哥，你看我这个黄毛小子长的可还俊俏？”
　　陈升听声音觉得有点耳熟，好像才最近才听到的，一时半会的又想不起来，他有些拿不定主意，刚才明明看到的是个男子，这会怎么会是女子的声音？他抬起头一看就怔住了，眼前的这个“男子”分明就是姚慕青。
　　“这……怎么回事？”陈升有点难以相信，玉儿见自己的哥哥呆愣着，又想起刚才姚慕靑摔倒肩膀，一边走到姚慕靑身边帮他揉着左肩，一边用眼睛瞥着陈升。
　　“陈升哥，我是觉得女儿家出门在外不方便，想女扮男装，所以让阿娘帮忙做了件衣裳，没想到倒让你误会了，都是我的错，你别放在心上，我没事，真的。”
　　“阿青妹妹，真对不住，我……要不一会去镇上，你看中什么，我给你买，就当是赔罪了，你看这样可好？”
　　“承蒙兄长爱护，那我就不推辞了，谢谢陈升哥。”
　　“不用，不用，嘿嘿……”陈升挠了挠后脑勺，在那傻笑，刚才听姚慕靑叫他陈升哥，心里跟吃了蜜似的。
　　“陈升哥，大伯来了，我们走吧。”说完，姚慕靑往门口走去，却又折了回来对陈玉绣道：“玉秀，我们走了，你在院子里晒一会太阳，等太阳毒了就回屋，然后按按腿，回来我给你带好吃的。”
　　“我知道了阿青姐，你们快去吧，早点回来。”
　　“好嘞，那我们走了，你可要守好门哦，别让黄毛小子再欺负你。”姚慕靑说完瞥了一下陈升，又跟陈玉秀的目光撞在一起，两人不约而同的捂嘴偷笑，旁边的陈升听出了她话里的调侃之意，脸慢慢涨成了绯红色，听见她们两个偷笑，更是浑身不得劲，低头嘟囔了两句，就朝自家大伯父走去。
　　姚慕靑和陈玉秀见他们大哥已经走了，索性放开的笑出声，姚慕靑又叮嘱了陈玉秀几句，就朝陈福那边走去，三个人坐着小牛板车，迎着晨曦，向小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