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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电视里播放着感人肺腑的一幕。
      女主的双眼饱含泪水,魂不守舍地喃喃自语:“书桓走的第一天,想他……”
      坐在电视机屏幕前的小曼,紧跟着一行热泪流下。
      “书桓走的第二天,想他想他……”
      小曼抽了张纸巾,轻轻擤了下鼻涕,眼睛同时专注地盯着电视。
      “书桓走的第三天,想他想他想他……”
      小曼听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无尽的悲伤如同洪水猛兽般汹涌而至。她觉得自己和电视里的女主没什么不同,都牵挂着一个人,因为对方的离去六神无主。
      “书桓走的第四天,我买了一根黄瓜。”又一句话响起,与之前的台词明显违和。
      小曼正陷在自我的情绪里黯然神伤,忽然听到这句话简直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猛地抬头,瞪向嬉皮笑脸的始作俑者阿芳,人家好好地发泄情绪,她来捣什么乱?
      “给,黄瓜。”阿芳伸出手,把刚洗好的黄瓜递给小曼,眼神非常无辜。
      “不要。”小曼没好气地扭头,不管龙迦走了几天,自己都不需要黄瓜!
      “给你吃的。”阿芳怕小曼多想,表情认真地解释。
      小曼瞥她一眼,想了想,动作迅速地拿过黄瓜,放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
      她不要黄瓜,她要龙迦……
      “龙迦……”小曼吃着吃着,就哭了。
      “吃东西的时候哭什么嘛,真是……”阿芳把纸巾盒放在小曼的怀里。心里直摇头,这都好几天了,小曼每天莫名其妙地哭,龙迦只是没有回来而已,又不是死了,至于这样么。
      “龙迦……”小曼放声大哭,单是看着就能觉出她难过得不行。
      “好了好了。”阿芳坐到小曼身边,拍了拍她的后背,“龙迦走了不过四天,你这样每天呆在家里,也不出摊,这也不是个办法啊。”
      “我说了会等她的。”没有龙迦的消息,自己哪有什么心思出摊?
      “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她不来找你,你去找她不就得了?”阿芳认为自己的想法很好,说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小曼嚼着黄瓜,思索了很久,她潜意识里早觉出龙迦这些天都不来找自己,定然是有原因的。阿芳说的没错,要是龙迦遇上了棘手的事不能来见自己,那就只能自己去找她了。

      而就在第二天下午,小曼即将出门去龙迦的租房找她时,她接到了龙迦的电话,但电话那头响起的声音,却是自己完全陌生的女声。
      “你是那个卖麻辣烫的小姑娘吧?我是龙迦的妈妈,有些事,我想有必要和你当面谈谈。”
      小曼有一刹那的感官是模糊的,就连自己回答了什么,怎么挂断的电话,都是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
      龙迦出了什么事,所以来见自己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妈妈……
      小曼在赶去约定地点的路上想了一路,越想越把自己绕进了死胡同里。龙迦出了事这个概念像一双有力的爪子死死掐住了她的咽喉,让她几乎无力呼吸。
      冯秋萍约了小曼在一家清静的茶楼碰面,小曼下了出租车,就看见一个中年妇女神情凝重地站在茶楼门口。妇人的五官很精致,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小曼还以为看见了龙迦的中年版。但是对方的脸色有些憔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龙迦……小曼的心顿时一紧。
      冯秋萍也看见了小曼,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走上前了几步:“你就是小曼?”
      小曼看着这样和龙迦相似的脸,说不出来什么情绪,只是点点头。
      “你比我想象中要清秀不少,也干净不少。”对方不冷不热地评价。
      小曼不喜欢对方用这种态度跟自己说话,什么叫想象中?难不成自己在她心里,就是个脏兮兮、歪眼斜嘴的小摊贩?
      要不是她是龙迦的妈妈,敬重她是个长辈,换成别人,小曼早就一记白眼杀过去了。
      “谢谢夸奖。”小曼也是淡淡地回应。
      冯秋萍转身让小曼跟自己进茶楼,一路上没再说话,直到进了一间包厢,点了一壶菊花茶,才抬头认真打量起小曼来。
      看似柔弱的外表,眉目间却是和同年龄段孩子全然不同的坚毅,该是一个能吃苦的孩子。听龙迦说,这孩子不过二十二岁,想来该是经历过了很多事。
      成长环境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家庭条件也是完全不同,最关键的是……两个都是女孩子,怎么能说什么要在一起呢?
      龙迦那孩子一定是疯了,所以才会口口声声说着只爱这一个,誓死不嫁给男人的鬼话。她爸收了她的手机,把她反锁在了房里,让她好好反思。可龙迦到今天仍是不肯答应跟自己过来,当面和小曼断了关系。
      坐在自己对面的孩子有什么好呢?冯秋萍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出来。
      小曼无畏地和对方对视,她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某种情绪,八成是叫做轻蔑吧。
      因为在乎,才会在意对方对自己的看法,她从决定接受龙迦的那天开始,就决意无视其余人对这份感情的看法,所以小曼的眼神更加义无反顾了。
      小曼的态度让冯秋萍有些错愕,她低头喝了口茶,再抬头的时候,话语间多了些诚恳:“龙迦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让我来告诉你,你应该有更好的对象。”
      “什么?”小曼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这根本不可能是龙迦说的话。
      “你应该听得很清楚。”冯秋萍沉稳地说。
      “你真的不了解龙迦。”出乎对方预料,小曼的反应却是比她还淡定。
      “我是她妈妈,怎么会不了解她?”冯秋萍觉得小曼很可笑。
      “至少你刚刚说的话,是龙迦绝对不可能说的,”小曼不慌不乱地直视对方的眼睛,“龙迦是个很明白自己要什么的人,她认定的事,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更不会认为自己做错了。”
      冯秋萍笑了笑,故作淡定地低头抿茶:“是你错了,龙迦这孩子从小就听话懂事,大人说什么她便做什么,我和她爸爸不同意你们的事,她自然没什么话好说。”
      “她听话?”小曼听了很无语,“她那样一个不按牌理出理,出来巡逻都能勾搭个女人搞对象的人,哪里听话?”
      不争气!冯秋萍知道小曼说的是事实,龙迦其实从小就擅长干一堆阳奉阴违的事。
      “不管怎么说,以后你们就不要见面了。”冯秋萍黑着脸,心里气得不行。
      “我要龙迦当面跟我说,我才同意你的要求。”小曼镇定地回答,面前的菊花茶始终没有动过。
      “你还不明白?”冯秋萍说得理所当然,“她不想再看见你了,又怕你见了她伤心,就让我过来跟你说,不然……我怎么会有你的手机号码?”
      小曼差点拍案而起,却仍是面无表情地否定对方的说法:“不可能。”
      冯秋萍叹了口气:“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她?”
      “她喜欢我,我喜欢她,怎么能叫放过?”小曼搞不明白了,是龙迦先来追的自己,为什么她妈妈反过来说是自己缠着龙迦,喜欢不应该是两厢情愿的事吗?
      “我们家龙迦……从小就是优等生,长得又好看,从来不缺男生喜欢她……”冯秋萍絮絮叨叨地说起了龙迦小时候的事。
      小曼无奈地摇了摇头,再多男生喜欢龙迦又有什么用,她的性取向仅限女性。
      冯秋萍以为小曼的反应是被说动了,索性改走苦情路线,说着说着便是一把一鼻涕一把泪。
      “好不容易等她大学毕业了,总算不顾我和她爸的期望考进了事业单位,可还没转正呢,就闹这一出……算是怎么回事哟……”
      敢情龙迦会去当城管也是被爸妈逼的,小曼心想这样一双热衷于控制孩子的父母,能培养出像龙迦那样的孩子,真是实属不易。
      “你们还年轻,现在可能在一起玩玩还不觉得不对,可是以后老了呢?没有孩子照顾,只能孤独终老吗?”
      要孩子可以收养,就算不要孩子,两个人一起变老又有什么不好?小曼对龙迦妈妈的说法理解无能。
      “再说从来都讲阴阳协调,男主外女主内……”冯秋萍说着,情绪一激动,竟真的哭了起来。
      “阿姨……”小曼听不下去,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有很努力地工作,赚的钱也不比大多数男人少,或许以后还会更多……”
      她只是想表明自己有能力养好龙迦,又不会比男人差。
      冯秋萍哭哭啼啼地打断她:“哪有女孩子不结婚的啊?你们这样多不正常,别人会怎么看你们?”
      “一辈子光顾着别人的看法,活着多没劲。”小曼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句。
      冯秋萍听见了,看小曼还不妥协,脑子一热往地上扑通一跪:“我求你了行吗?别再来招惹龙迦了,她和你不一样。”
      “你这是干嘛!”小曼急忙去拉她起来,可对方不等她松口决不起来。
      小曼劝了她好一会儿,自己一伸手就被她甩开,最后不想管她了,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回头看一眼,看龙迦妈妈还跪着,毕竟是长辈……还是喜欢的人的妈妈……
      “我答应你,我不再找龙迦。”
      冯秋萍看着回来的小曼,面露喜色,连忙站了起来。
      “但不代表我和龙迦就这样分手了。”小曼说完,微仰起脸,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茶楼,只留下听了一头雾水的龙迦她妈。

      一周后,阿芳说要跟随男朋友去Y市,问小曼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正好有个朋友要转让店面,因为着急出手所以要价极低,如果盘下来的话,可以开一家麻辣烫小店。
      机会很诱人,一时也找不到能代替阿芳的帮手,自己更不可能摆一辈子的摊。小曼心动了,却放不下始终没来和自己联系的龙迦。
      “或许,龙迦被爸妈说通了呢?”走之前,阿芳劝对这座城市,应该说是对城市里某个人留恋不舍的小曼。
      “我该相信她。”小曼的记忆停留在分别的那个雪夜,贪婪汲取自己身上温度的龙迦,“我给她发了短信,告诉她我去了Y市。”
      “她会来吗?”阿芳问。
      小曼握紧手上的高铁票,脸上却是云淡风轻的微笑。

      Y市的某条餐饮街上,不知何时新开了一家麻辣烫,前所未见的好味道配上店里干净卫生的就餐环境,让这家麻辣烫在Y市迅速打响了知名度。
      某个美食节目为这家麻辣烫做了期节目,本是想介绍麻辣烫独到的口感,谁知在节目过后,中间只露了个脸的老板娘竟成了当下的热门人物。微博、论坛、贴吧也纷纷讨论起来,Y市的餐饮界居然还有如此清新脱俗的人物。
      抱着一尝美食和一睹老板娘风采的心理,这家麻辣烫的生意好到爆棚,每到饭点门口便会排起长队,经常有隔壁饭馆的老板跑到小曼面前发飙,说她的客人太多,以致堵住了他们的店门,让人没法做生意。
      所以小曼很苦恼,她打算扩大店面,或者去其他餐饮街上开家分店。可是缺靠谱的人手,这是个很严峻的问题。
      但跟另一件事比起来,这件事也就不叫事了。
      龙迦……好像消失了一般,整整两个月不再出现,雪夜那晚竟是诀别?而如今……都已经开春了,阳光洒在城市的每个角落,到处都是暖意。
      真心喜欢的话,不管对方做出什么决定,都该尊重她吧……小曼看着店门玻璃上刚让店里伙计贴上的招工海报,自己在不断进步,龙迦以后也会加油生活的吧。
      那就很好啦……
      这样想着,准备去厨房看看里面忙的怎么样了,还有许多客人的麻辣烫还没端上来。
      “请问……”刚转过身,清亮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小曼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
      店里的客人在窃窃私语,有人说那人真漂亮,小曼更确信来人是自己所想的没错。
      把握越大,也怕转身后失望得越多。
      毕竟这段日子自己把别人错认成龙迦的次数太多,已经失望了许多次。
      “请问你这里招工吗?”
      来应聘的?果然又认错了人,小曼自嘲地笑了笑,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回过身对向那个人。
      精致的眉眼似笑非笑,薄薄的唇微微上翘,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初遇时的场景。
      几秒钟的时间,小曼的心情感受到了两次大起大落,让她心力交瘁,又有些想哭的冲动。
      “来得太晚了。”
      龙迦只是噙着笑,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久等了。”
      客人们呆呆地看着这两人,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小曼强忍着眼泪,平静地问道:“那你要做哪个工作?”
      龙迦笑而不语,将身后的旅行箱拖到小曼跟前。
      “服务员?”
      龙迦摇头。
      “洗碗工?”
      龙迦又摇头。
      “那你要做什么?”小曼佯怒道。
      龙迦仍是微微笑,神神秘秘地凑近小曼耳边:“我想做……”
      “什么?”那人的呼吸缠绕在小曼耳边,又被这么些客人围观着,小曼只觉得自己脸上跟火烧似的。
      龙迦看着小曼红透的脸,饱含笑意却是极为认真地一字一顿说:“你家老板娘。”

      (正文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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