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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喘气声,踩踏水洼的啪哒声,远处的狗吠声,人群的叫骂声,光柱在苍莽的黑暗中像鬼魂一样跳动……
      一定要逃出去!
      一定要!
      逃出去,然后和祝映台一起……
      呼吸沉重,肺仿佛都要炸开,腿也似灌了铅一般越来越重,跑得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方向,只知道要逃,一定要逃,不能不逃……梁杉柏没有时间回头,只是不停一直往前,机械地、仿佛操线人偶被人控制着一般,抬腿、奔跑、抬腿、奔跑,忽而小腿传来剧痛,天地倾斜……
      梁杉柏从梦中猛地惊醒过来,一头一脸的冷汗,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
      “这是哪里?”他茫然地望向四周,雕花床,落地钟,还有淡淡的雨腥气。
      “梁公子,你怎么了?”有个细而阴柔的声音响起来,有人拉亮了灯。少年披了衣服,过来看梁杉柏。
      “你是……”梁山伯疑惑地看那张娃娃脸,神智终于慢慢回炉,“银心……你是……银心……”
      仿佛是为了确认身边一切的真实性,梁杉柏用手用力按压自己的太阳穴,一圈一圈,慢慢的,清醒的感觉回来,梦与现实的交界变得分明,继而消失。
      “梁公子……”
      “我没事。”梁杉柏对面露担忧的少年露出一个微笑,“只是做了个噩梦。”
      一个可怕的噩梦!
      马文才□□了祝映台,他杀了马文才……
      真可怕的梦!
      梁杉柏披衣起身。
      “公子,您要……”
      梁杉柏摆摆手:“我自己来。”
      走到桌边,从壶中倒出一杯水来。水还是温的,大约银心不久前才换过新水。
      “公子,您……您没事吧?”银心有些怯怯地问,“如果您要是觉得伤口疼可一定要告诉银心啊。”
      “伤口?”梁杉柏卷起裤腿看自己的腿,膝盖上几块红红的地方,蹭破了的皮已经打了卷翻起来,不久就能结痂。
      “这里为什么没有伤口?”他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大腿,明明记得应该有,祝映台还说是很严重的伤口……
      梁杉柏沉思,为什么连这句话都会觉得似曾相识?
      “你家公子呢?”
      “公子他……”银心为难,左右看看,低头轻声道,“在偏厅会客。”
      梁杉柏“嚯”地站起来:“和马文才一起?”
      “马公子?”银心吃惊,连连摆手,“不是不是,马公子好久没上家来了,是另一位银心也不认识的客人。”
      梁杉柏愣了愣,终于长吁一口气,坐下来。
      “我是怎么了?”梁杉柏自嘲地想,“梦怎么可能变成真的。”
      “公子,您没事吧?”
      梁杉柏点头:“没事。不知道为什么,来了这里以后,一直做噩梦,昨天也是……”
      梁杉柏突然愣住,昨天?
      “昨天梁公子梦到了什么?”
      是啊,梦到了什么?
      梁杉柏费力思索。
      “全黑的坑道,向下倾斜到达的穹洞,绿色的……”
      “绿色的?”
      “绿色的……”
      绿色的……眼睛!
      梁杉柏看到银心的圆眼睛中黑色的瞳仁忽然就变作绿色,圆圆的形状迅速收拢凝成细长的狭缝,放出森冷的光芒,他的鼻子变得扁平,失去了鼻梁,最后只剩两个黑色的窟窿,嘴角却向上翘起一路向腮边裂开,像一道伤疤,划开脸和下巴,嘴中露出尖锐的牙齿,口水一串串地淌下来……
      “梁公子……”他说,声音不再阴柔,带着一种野兽的粗闷。他佝偻起身体,伸出一截露出白骨的前臂,“你欺人太甚!”
      血水和着碎末从他的前臂上掉下来,他贪婪地舔着自己的前臂,绿色的眼睛中有着嗜血的兴奋。
      “把我的肉,还给我!”
      梁杉柏惨叫一声,从梦中猛地惊醒过来,一头一脸的冷汗,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还没来得及定下心神,脑门一下锐痛,立刻捂着脑袋叫起来。
      “某些同学!”毛概老师毛利小五郎收回自己优雅扬在空中的手臂,拍拍满是粉笔灰的手,“不要以为毛概课是大课就可以随便缺席迟到早退开小差……”
      “你真不幸!”施久转过身来,嘲讽地看梁杉柏,“睡觉也就算了,谁让你喊那么大声!”
      梁杉柏从桌子底下爬上来,手掌颤抖地托着刚刚准确命中他的“凶器”。
      “六棱体!”他泪汪汪地看着掌中的东西,“传说中的毛利门六棱体凶器粉笔头,果然名不虚传……”
      “白痴。”冷冰冰的声音传过来,梁杉柏的脸顿时就红透。
      “哟,老婆说你就害羞了呀,敢做不敢当,哎哟!”
      毛利老师嘴角抽了抽,表示一个讽刺的笑容,收回手,继续上课。施久于是也颤抖着钻下桌子去找那个命中他的“凶器”——毛利小五郎出了名的彪悍又环保,粉笔头一定要用得基本一点都不剩才可以丢弃,下了课,他还得把粉笔头还给毛利老师呢。
      “刚才乱喊乱叫什么?”祝映台把书推过来,“这一页。”
      “我做了个噩梦。”
      “你会做噩梦?”祝映台挑眉,“梦到什么?”
      “梦到你家,还有……”
      “还有?”
      “没……没什么……”梁杉柏喏喏。
      梦到你和我……
      祝映台挑起一边眉毛,等着听梁杉柏的回答。
      教室后方忽而传来一阵喧闹声,毛利小五郎皱了皱眉,似乎想要发作。
      “宝贝,你可真甜……”放肆的声音响起来,压过了毛利小五郎的讲课声,其中夹杂着女人嘤咛的暧昧声音。
      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毛利小五郎咳嗽了几声。
      “不要,这么多人……”
      含着浓浓情欲的声音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进一步地高扬起来,教室里的学生有些女孩子刹那脸红,有些男生却挂着兴奋的表情,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好戏……
      “又是马文才!”施久厌恶地道,“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就这么胡作非为,真他妈是个人渣。”
      梁杉柏也点头:“没错,难怪我刚才梦到自己杀了他!”
      祝映台皱眉:“你梦到你杀了马文才?”
      “是啊,”梁杉柏冷笑,“谁让他……”
      “我怎么?”
      周围突然一片虚无,所有的声音都忽然消失只余那一把。没有毛利小五郎,没有祝映台,没有施久,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梁杉柏和马文才那一对。
      “我怎么了?”马文才问,吻罢怀中的女子抬起脸来,一张,血迹斑斑,血肉模糊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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