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年》离玊小生

3、一世

　　一袭白衣，尘缘，找到你了。

　　“不听话的奴才，还不快向这位姑娘道歉。”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还请姑娘不要跟小的计较。”
　　“罢了，不过是一顶风筝。”正转身要走。
　　“姑娘留步，虽是一顶风筝，可坏了就是坏了，我让奴才再去帮姑娘买一顶。”
　　“不必。”
　　“姑娘……”
　　“你若真要赔，便自己做一个给我好了。”
　　“……既然姑娘都这样说了，在下芳以，敢问姑娘……”还没说完。
　　“芳以……叫我……伊人。”
　　“伊人？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果然是好名字。”
　　“多谢。”
　　“这该死的奴才，还不快去准备做风筝的材料，单跪在这干什么？”
　　“是，是，小的马上就去准备。”
　　“记得，骨架要用上好的毛竹。”
　　“是，是……”
　　“伊人姑娘，想在风筝上画些什么图案？”
　　“伊人……”
　　“嗯？”
　　“叫我‘伊人’不要叫‘伊人姑娘’”。
　　“哦，是，那伊人，想画什么图案？”
　　“随你。”
　　“知道了，那就请伊人稍等，这做风筝，可是有讲究的。”
　　“讲究？什么讲究？”
　　“这做风筝，除了那风筝铺的手艺人，其余的，都是为心上人才做的，用这风筝，来传达自己的爱意呢。”
　　“如此……”
　　“哈哈，伊人也不用露出那般表情吧，开个玩笑而已。”笑过，又极认真的说“这古往今来的思念，哪是一顶风筝能承担的了的。”
　　“古往今来的……思念……”伊人重复了一遍。
　　“伊人，有思念的人？”
　　“有，只是他不知。”
　　“是哪个男人不开眼，连这么好的姑娘都不要？”
　　“你说什么？”
　　“伊人不要生气，我……”
　　“公子，材料都准备好了。”
　　转过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的知道了，小的告退。”
　　行至案边，伸手碰了碰那毛竹，“扎个蝴蝶的可好，伊人放起来一定很好看。”
　　“随你……就好。”
　　“那便是蝴蝶了。”

　　一蝶一双人，一筝一世缘。

　　擦了擦头上的汗，扬起手中的风筝，“伊人可还满意？”
　　“做的真好。”
　　“那是，我们主子的手艺连那城东的李老头都赶不上呢！”
　　“不是叫你下去吗？你莫不是在这偷看了一天？”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主子可千万别误会，小的是刚到，是夫人让小的来催您回府，夫人说有要事商量。”
　　“要事？”
　　“是，要不是看夫人急成那样，小的，小的怎么敢来打扰您……”
　　“既然有事，那芳以就快回去吧。”
　　“伊人住哪？”
　　“怎么？”
　　“知道了住处以后好见面。”
　　“住处……我……无定居。”
　　“无定居？这么说，伊人并无住处，那便去我那吧。”
　　“什么？”
　　“总比住在破庙里好，何况，我还欠伊人一顶风筝。”
　　“风筝，这不是已经做好了吗？”
　　芳以看着那顶骨架断了的风筝说“欠的是它。”
　　“那便多谢了。”

　　府上

　　“以儿，你总算回来了……这……这位姑娘是？”
　　“娘亲，这位是伊人姑娘，孩儿刚结识的好友。”
　　“伊人，真好听的名字呢，快。”招呼旁侧的一名侍女，“快带伊人姑娘去客房，这玩了一天一定累了吧。”
　　“多谢夫人。”

　　“娘亲这么急着让我回来有什么事吗？”
　　“以儿，出大事了，朝中出大事了，你爹爹，他……”
　　“爹爹，爹爹怎么了！”
　　“现在时局动荡，皇上又听信奸臣，你爹爹上书进谏，提议大修行宫的事应当缓缓，视天下苍生为首要，那狗皇帝，不但不听取……反而……反而……你爹爹他……”
　　手中的扇子掉了。
　　“爹爹，爹爹会回来的。”
　　“以儿……现在，就只剩……我们娘俩了呀！”
　　芳以抱住娘亲，“爹爹……娘亲……我们……”
　　“夫人，夫人，宫里的吴公公来了！”
　　“什么……”
　　“娘亲放心，有我在。”
　　“以儿……”

　　“抄家。”别无他话。
　　就像一阵风，一阵大风，吹得芳以再也睁不开眼……
　　瘫在原地，家也早就不是家，该跑的跑，该逃的逃，一晃，是什么挣脱了出去，“娘亲！”再低头怀里已不见人影，“娘亲……”可为什么，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呢……死了，对于现在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娘亲……”嘴角展开一丝笑容“是孩儿没有保护好您……让您受累了……”
　　两行泪，一齐落下，又是谁放的火，不是说只是抄家吗？……罢了……奸臣而已，计较什么……
　　火光席卷，“再不走会死的。”
　　“伊人吗……我以为你走了……”没有抬头，没有动作，只是看着那火花，一点点吞噬这脏了的地方。
　　“不走？”
　　“我还能去哪？”
　　“那我便陪你。”
　　“为何？”
　　“一会便知。”蹲下身，抱住那副身体，早已没有了温度的身体，才第一世罢了。

　　又是那，一片红火的地方。
　　“以妉恭候相柳大驾，一世已结。”
　　“什么以妉……何为……一世？”
　　“以妉之名，念其风劫，情宿牵缘，破！”双指为线，划出一道弧。
　　解封印

　　话音刚落，一阵眩晕……“尘缘……”右手被扶住，没有摔倒，“伊人……以妉……”

　　“一世以结，恭喜。”
　　放开了伊人的手“不必。”
　　封尘缘站稳，望向那彼岸花“这花……不败？”
　　“还不曾见它败过。”
　　“如此……这么多年还不败，怕是早就厌了。”
　　“以妉在下一世等您，走好。”
　　“好。”

　　“尘缘……”
　　“嗯。”
　　“亿世，我当真陪的起。”
　　“嗯。”
　　“你要等我。”
　　“嗯。”
　　“要记住伊人……”
　　“嗯。”

　　也许她忘了，他们只是主仆。
　　也许连他也忘了，他们只是主仆，不过是一滴泪的缘。

　　伊人……下一世，我等你。
　　可是他没有说出来，亿世后，迟早会分离。

　　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