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韫之为何深情归 ...
-
萧赟是和刘琛一起离开的。
刘琛已上马车,萧赟却站在谢家门前踌躇不走,燕回不由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萧赟犹疑了会儿,小心翼翼的问:“我知道我做错了,此生也无机会再娶你为妻。但是,但是可否,你能否以待刘琛的心一样待我,仅以朋友之意?”
被退婚的男女以后见面多少有些尴尬,也难怪萧赟会如此问。
燕回低眉想了想,斟酌着说:“你我婚约已经解除,只要你保证,自此各自婚嫁互不干扰,我便认你这个朋友。你能否做到?”
萧赟连忙用力点头,兴奋地说:“我能做到!”
燕回点头:“你今日的保证,我信了!”
“阿回,”萧赟在吐出这个名字时,心忽的一醉,带着几分忐忑的心情问:“今后,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燕回轻轻“嗯”了声。
***
萧赟开心离去,阿敞有些不满:“阿回,你信他的话吗?”
燕回点头,道:“萧赟此人有自知之明,人品也算端正,他的话倒有九分可信。”
阿敞叹气,道:“我只怕你一时心软,以后麻烦会多!”
“不会的。”燕回转向一旁的谢燕归,问,“哥,你以为呢?”
谢燕归道:“也信。”
阿敞不再言语。
***
几人关门进院,燕回道:“哥,余叔已把仓库里的财物清点了下,列了份单子,你看看那些做聘礼够不够?”
燕回所说的仓库里的财物都是谢燕归在战场上拿命换来的金银珠宝。
谢燕归在战场上所得财物,大部分赏给了手下将领,这些小部分便带回家,准备给燕回作嫁妆用。
此时听到燕回提起那些财物,不由眉头一皱:如果拿这些做聘礼用了,那阿回的嫁妆怎么办?
按谢燕归最初的想法,就是回京后,自己娶个小户出身的姑娘为妻,聘礼也用不了太多,剩下的全部用来作阿回的嫁妆。
然而,事与愿违,如今要娶的女子,不仅不是小户,还是十大贵族之一的泰山羊氏,聘礼只能多不能少。
这真是个难题!
燕回倒没想到嫁妆这一层,只是接着道:“我和阿敞看了下单子,都觉得应该再添几箱。毕竟羊姐姐出身大户,不能委屈了她!”
谢燕归摆手道:“不必管了。那是我留给你的嫁妆。聘礼我另想办法。”
燕回一怔,急道:“哥,你现在能想什么办法?依我说,那些就做聘礼用了。我的嫁妆用娘留下的就足够使了。”
谢燕归只是摇头,眉头蹙的紧紧的。
燕回转了话题问:“哥打算什么时候去羊府纳彩问名?”
谢燕归想了想道:“我休假不多,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这前五礼在同一天办了!”
燕回又问:“府上没有什么人,要不要去牙婆那里买些丫头小厮?”
谢燕归问:“你习惯用那些人吗?”
从小在农庄长大,早已学会独立坚强的燕回立刻摇头:“不习惯。人多是非多,乱七八糟的事一大堆,还要立规矩,我还是觉得,就我们一家几个人住在一起,没有一个外人,简简单单过日子,舒服好多呢。”
阿敞此时插嘴附和:“我和阿回一样,也不习惯用人。”
谢燕归也点头道:“其实,我也不习惯。”想到羊韫之,心中想:她大概习惯用人吧?要不买几个丫头让她使着?
燕回叹气:“羊姐姐出身世家,肯定要用人的。要不,我和阿敞去买几个丫头给羊姐姐用?”
阿敞摸着下巴,道:“我觉得,先问问羊小姐的意见比较好?”
燕回碰了下阿敞胳膊,道:“虽然说,以后是一家人了,这问一下本没什么,可是你问的出口吗?”
阿敞点头:“也是。”
***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燕回道:“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厚着脸皮问了。我实在想象不到,多几个下人,这府里会不会多些是非。我是宁愿家宅安宁,也不要丫鬟小厮。我听说,一些大户人家里的那些丑闻腌臜事都是人多引起的。如果羊姐姐要用人,她的陪嫁丫鬟留两个就算了。人手不够,我和梓姑,还有阿敞和余叔都可以顶上。”
阿敞道:“我和你一起去。”
燕回又说:“依我说,应该把不用仆从这条写在家规上,不管以后多富贵,谢家也绝不用仆从!谢家的子弟不需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是从小就要学会独立坚强,只有这样,长大后才能成为谢家的骄傲!”
这话说的激昂澎湃,谢燕归谢敞两人听得激动,不住点头。
燕回接着道:“谢家子孙,凡长到四岁,无论男女,只要不是身体真病弱的不行,都必须习武。不说报国为家,也要强身健体。”
谢燕归道:“好,就这么办!而且我要再加一条,谢家要立一个与当今清贵世家一样的家规:四十岁未得子的男子方可纳妾!阿回,阿敞,我们几个再多想几条,写在纸上,仔细筛选后订立家规!”
***
介于燕回对用仆人不是一般的反感,终于还是厚着脸皮跑去问羊韫之。
羊府对羊韫之的婚事都有些不满,燕回来拜府的时候,吃了闭门羹,她站在外面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阿敞气愤不已,燕回也是等得不耐烦,想着要不要用轻功翻墙进去的时候,有个丫鬟开门领路。
燕回和阿敞随着丫鬟绕过亭台楼阁,穿过走廊,拐弯抹角,再拐弯抹角,足足绕了十八弯才进入内院。
燕回想,这府邸就像迷宫,整日绕来绕去他们也不嫌晕得慌。
因为到了内院门口,阿敞止步,燕回随着丫鬟又绕了几绕,才进到羊韫之的院落。
***
燕回到的时候,羊韫之正在凉亭弹琴,看到她来,忙停下来起身迎接。
羊韫之把燕回让回屋内,笑道:“倒真没想到你今日会来。”
她唤了一名丫鬟,道:“去泡杯茶来。”又对着其她几人道,“你们几个出去吧,我和谢小姐说说话。”
燕回一看到面前陆续出去的六位丫鬟,到嘴边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了。
羊韫之低声问:“他们可有让你吃了会儿闭门羹?”
燕回一惊,羊韫之怎么知道?知道了为何不派人把自己带进来,而是让她在府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羊韫之见她神色,脸色郁沉:“看来果然是。”
燕回又是一怔,难道刚才的问话,羊韫之是猜的?
沏茶的丫鬟进来把茶盏放好,羊韫之一挥手,她便出去了。
羊韫之叹了口气,收敛神色,问:“是你哥哥让你来的吧?是不是要捎带什么话?”
燕回是有话说,但此时是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
羊韫之道:“怎么才两天不见,你性子就变得如此不爽快!可是你哥哥有什么为难的地方?”见她只是摇头,又压低声音问,“莫非是聘礼少吗?”
燕回怕她误会,赶紧摇摇头:“不少。”
羊韫之蹙眉,轻声假斥:“你这丫头,怎么吞吞吐吐不爽快?有什么事只管说!”
燕回犹疑半天,才问了一句:“你为何要嫁我哥啊?你真心喜欢他吗?”
羊韫之一怔,倒是舒了口气,笑了:“我还以为什么事。原来是这个。阿回,你听好了,我羊韫之喜欢谁就嫁谁,不喜欢的,宁死不嫁!”最后四字,咬得极紧。
燕回震惊,羊韫之说这句话的语气好像在宣誓!
羊韫之道:“你一定会问,我自小在山东长大,又才来京都一月,从来没见过你哥,怎么会喜欢他?莫非是一见钟情吗?”
一见钟情吗?会么?燕回得不到答案。
羊韫之接着道:“我有个哥哥,叫羊崇之。自小爱武,梦想就是上阵杀敌。待他学有所成,就去求父亲去参军。羊氏是什么样的显贵,已经不需要拿一个儿孙的功勋来荣耀门楣,父亲自然不同意。他也没闹,而是趁着家人不备,留书离家,隐名埋姓,偷偷参军。这一走就是八年。等到第八年的时候,他断了条胳膊回家了。我问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告诉我,他是袭敌不成反遭了埋伏,快要身死的时候,一个人拼命杀出重围救了他。要不然,不是断一臂膀那么简单!我就问是谁救了他?我哥说,他叫谢燕归。”她停下,看向燕回。
燕回身体不由一震。
羊韫之只稍作停顿,之后又继续说道:“我哥说起他时,总是带着感恩又崇拜的语气。我哥拉着我,日日夜夜,反反复复不断说着关于他的一切。我由此对这个人有了深刻的了解,也渐渐地,不知不觉,他,”她指着自己的心口,“便刻在我的心上,成为我身体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沉默,寂静无声。
***
过了许久,羊韫之开口问道:“阿回,你今天来,到底所为何事?还不肯说吗?”
燕回突然感觉自己想法有点过了,不过一想到那些仆从,就是浑身不自在,还是吞吞吐吐说了出来。
羊韫之听完后,反而笑了:“说实话,其实我也不喜欢用人。你别看我屋里丫鬟这么多,其实都是别院送的。我初到京都,就带了一个丫鬟,他们就美名其曰在分派几个丫鬟到我身边,说这样伺候周到些,其实还不是想要到我眼前插个眼线,好知道我的一举一动。你说不用仆人也好,以后我懒得梳头画眉了,就让你哥帮我梳头画眉!这样,也能增进夫妻间的感情,对吧?”
燕回掩饰不住的激动,大笑道:“嫂子,你简直太贤惠了!”
“你呀!”羊韫之笑着摇头,“你刚才提到制定家规,是怎么回事?”
燕回又把家规的事说了下,听得羊韫之也是连连赞叹:“这家规好。嗯,我也补充几条。过两天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