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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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好晚上集体加班，可见麾下的小妮子们一个个状态不佳，八点一过，齐磊就把人都放了，只留下自己继续赶工，反正他住的离公司近。
九点钟，来了个送比萨的小弟，齐磊这才想起，是自己订了外卖。
正值月中，连隔壁财务部都没人加班，两大盒比萨，岂不是要白扔？齐磊在空荡荡的公司上下转了一圈，总算在研发中心把一盒比萨雪中送炭留给了正在苦熬的两个小哥们。再回到办公室时，见另一张比萨还在冒热气，齐磊叹了口气，把包装盒一撕两半，自己留下一半，端起另一半走向市场部尽头灯光大亮的那间办公室。
其实，齐磊早注意到康泽衍的办公室还亮着灯，或者说，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在义务献工。真TM工作狂！只要想到这家伙还在加班，齐磊就觉得头疼，比想到自己加班还头疼。
不出所料，一进门，就见办公桌前的康泽衍忙得跟只八爪鱼似的。他专注的盯着电脑屏幕，一手忙不停的连敲键盘，一手还抓着电话叽里呱啦的用鸟语向纽约总部汇报工作，连他身边的传真机都吱吱啦啦的吐着纸，工作的劲头和它的主人不相上下。
见康泽衍忙得没空理人，齐磊稍松了口气，把比萨放往桌角一放，转身想走——他恰好对这雪碧也没话说。可刚要出门，后脑勺就被个纸团砸了一记。
幼稚！
齐磊回头，见康泽衍嘴上一本正经的用“OK”敷衍着地球的另一头，人却看向自己，两眼带笑，灼灼放光。
齐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只对这雪碧淡淡一勾嘴角，然后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10点半，一声轻咳引得齐磊从一叠项目书里探出头，看到康泽衍斜倚在门口，已经站了有一会的样子。
“阿磊，走啦，收工啦！”康泽衍拍拍手脘，提醒对方时间不早了。
“……嗯，马上。”齐磊很不情愿的应了声。
对于一个纯正的北方人来说，这种典型的南方叫法，实在让人起鸡皮疙瘩。齐磊“抗议”过好多次，可总不见康泽衍改口。面对齐磊郁闷的脸，某人还能堂而皇之的辩解，“人不管走到哪里总要保留些对家乡的记忆，是吧？”眨着眼，看似一脸纯情。“CAO！”齐磊捂着泛酸的胃，不屑理他，从此以后任他这么叫了下去。
两人并肩步出公司，钻进下行电梯。光洁如镜的电梯箱壁，映出两个青年英挺的身型，沉默被这种强反射放大了无数倍，连电梯下降的速度也像是被谁设成了慢进。
安静的狭小空间里，流动着微妙的尴尬。
没话找话吧！齐磊清了下嗓子，想说点什么，张开的嘴却不授控制的越张越大，直到打出一个哈气——这个时间放在平时，他早就睡了。
“累了？”康泽衍把公文包往胳膊下一夹，两只有力的手在齐磊肩头捏了起来。
“没事！”齐磊觉着别扭，身体一侧倚到墙边，自己在肩头捶了几下。发现康泽衍的手尴尬的僵了一会，神情也有点复杂，连忙圆场说：“你少派点活给我就谢天谢地了！”毕竟是同事，齐磊不想抱怨的太明显。
康泽衍的脸色这才缓和一点，微笑着说：“阿磊，你太惯着她们了！一个管理者，没必要每件事都亲历亲为……”
天，又是这套理论！齐磊只觉得脑袋像是突然被“徐太后”尖细的高跟鞋踩到，又沉又疼。
不知道康泽衍什么时候学了太极推手，总之，只要齐磊一和他提到工作负荷大，他就悄无声息的把话题推到齐磊的管理方式上，然后讲上一堂企业管理课。
康泽衍的一套理论总结起来，无非是说齐磊的管理方式太过亲和，总是个老好人的样子，容易陷入被动，对员工的约束力不强，不能发挥集体最大效能。当然，他总是把话说得委婉又中肯。
齐磊盯着反射在电梯墙壁上两个人影间的那条缝隙，没再作声。他不是傻子，知道康泽衍的话，有八成是真心为他好，另外的二成含义，虽然让人摸不透，但至少没有恶意。记得康泽衍第一次给自己“上课”的时候，这家伙的舌头还使不利索，但那时，自己会认真的听康泽衍讲这些道理，也能认同他的看法。可从什么时候起，同样一番话，已经被这家伙说的字正腔圆了？同样一番话，却让自己越来越厌烦了？同样一个人，却因为无法捉摸而陌生起来？
电梯机箱微微一颤，终于停在了1F。
“Bye!”康泽衍的道别，似乎仍然精力充沛。
齐磊有些疲惫，只做了个回见的手势。
出了门，一个向东左转过天桥坐公车，一个向西过两个路口右转进居民区。
临近午夜的城市依旧喧嚣，主路上的车辆仍然川流不息。齐磊走出几步，回头望去，康泽衍已经走上了天桥。本想确定康泽衍回家的方向是不是发生了变化，那天经过地下通道是否只是偶然？可看到那个挺拔稳健的墨色身影渐行渐远，齐磊突然觉得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和这个城市一样，永远都不曾疲惫？
雪碧！想把自己累死就算了，还要拉一票人垫被！真是从TM资本主义社会来的！
齐磊撇撇嘴，加快了回家的脚步。要不是现在浑身酸痛，他真想拿了琴到地下通道里唱上一会，释放一下自己心里骤然涌上的那股不适……在齐磊的字典里没有恰当的词，能形容他此刻的感觉，那感觉就像他眼前浓浓夜色，明明存在，却无法触及。不过，齐磊承认，这种不快是康泽衍引发的。
他曾经是非常欣赏康泽衍的。
在康泽衍没来之前，齐磊也有些关系算好的男同事。不过工作之外的这些人，没结婚的，不是愁着泡妞，就是愁着泡更多的妞；结了婚的，不是愁着养老婆，就是愁着养孩子。总之，在齐磊看来，大多数男人活着就是在遭罪，没罪的也要TMD自己找罪！
可能是文化背景不同，康泽衍很特别。上班的时候，他总是容光焕发，休息的时候，他更会自娱自乐。他身上没有这个年纪男人的要承担社会压力，给人的感觉总是生机勃勃健康向上的，从来没有这写字楼里的其他高级打工仔们下班后的那种灰头土脸和死气沉沉。
这让齐磊羡慕。要知道，齐磊除了暂时没有女朋友之外，生活状态没并比他那些同事好多少。
齐磊妈一辈子都是消费型美女，到了这把年纪添衣置物的频率和档次丝毫不比齐磊的那群OL们差。她隔三岔五的一通电话，关心过后，就会向齐磊炫耀起自己shopping的战利品，而这笔费用绝大多数是要齐磊出的。尤其她最近热衷起了炒房，看中的市里新盖的那栋江景楼盘，月供当然也要划到齐磊账上。弄得齐磊除了感慨他爸这些年来养家不易，也开始庆幸那个森口武治替他取了吴玲玲。齐磊真养不起两个女人！
所以齐磊愿意和康泽衍在一起，吃吃，转转，走走，聊聊……尽管每天都坐在同一间办公室里，可上班之外，两个人混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少。那时候，齐磊会向总是带笑的康泽衍聊起很多事，甚至说起吴玲玲。当然，齐磊承认，他喜欢听“森口”两个字经过康泽衍未发育完的舌头，会变更像“牲口”的那种感觉，那种感觉会齐磊爽得有些陶醉……
可关于康泽衍的那些美好的感觉，在某一个不知名的时刻，被打破了。
当一样熟悉的东西突然变得陌生，那种感觉无异于背叛。
齐磊说不清这种变化究竟发生在何时，如果非要齐磊回忆，他只能从康泽衍被任命为总监助理的时候想起：
得知康泽衍被任命的消息，齐磊没有多少惊讶，没有一点嫉妒，更没有半点不甘。虽然他也是这个位置的强有力竞争者，但经过半年多的合作，齐磊从心底里认同康泽衍的能力，甚至他时常会有和康泽衍相见恨晚的遗憾……所以当康泽衍被正式任命为总监助理离开齐磊小组的时候，齐磊还特意亲自买单，带全组的人为康泽衍搞了一个欢送会。齐磊至今还记得，那晚连一向不喝酒的康泽衍都破了例，KTV里热闹的程度不啻于一场狂欢……
可当康泽衍坐进了总监助理办公室后，拥有了更多权力的他渐渐不同了。在他的精心辅佐下，“徐太后”的市场部在半年不到的时间里，超额完成了上半年的工作计划不说，还接连拿下了三个重要项目，让市场部的业绩创了恒世电讯的新纪录。
作为公司的一员，这些成绩对齐磊来说本该让他振奋。可事实恰好相反，他很不满意，因为，这些惊人的业绩是建立在对市场部每个人高度强压之下的。最忙的时候，齐磊小组一个月内接手的项目就有三个，并且每个都要在近期内完成，市场部下的其它项目小组也都是差不多的工作强度。一时间，过惯了舒服日子的市场部民间怨声载道。就在这种情况下，仗着乐到合不拢嘴的“徐太后”的首肯，康泽衍也没闲着，依旧忙于接洽开发新项目……
很明显，公司不是康泽衍家的！所以某人这种发疯似的工作干劲，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和目的。连自以为了解他的齐磊，也不得不承认，如今这个在市场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康泽衍，真的是有些急功近利了！
面对一个急功近利的人，让人无法不多出一份戒心。齐磊在职场混迹多年，早就长出了敏锐的触角，他知道该与什么样的人保持距离，哪怕这个人现在看来对自己无害。
也许这才是让齐磊最摸不着头脑的地方，虽然康泽衍变得越来越陌生，可当他们两个独处时，那个可能一辈子也捋不直舌头的家伙，竟然还是一副原来的嘴脸，灼灼有神的眼睛，微微带笑的面孔……任齐磊如何抱怨，一味的不予理会。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