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轻寒》羽玄

3、第三章

　　站在晁丞相府外，看着这高大的围墙以及宅门，蓝歌不禁有些怔愣。从小就是在师傅的小山庄里长大的他，哪里见过这样的气派。就连大宅门外的两座石狮，都有着与众不同的震慑力。
　　蓝歌牵着自己的白马，围着这晁丞府又绕了几圈，这才鼓起勇气跨上门前的台阶，伸手抬起门环，轻轻扣打了几下。
　　片刻，便听里面传了不急不徐的脚步声。稍后，这厚重的大门便由有从里面打了开来。
　　视线凝焦，蓝歌首先看到的便是一个穿着蓝色布衣中年男人。他看着蓝歌的神情算不上和蔼，却也客气。男人先是打量着迟迟没有说明来意的蓝歌，然后带着疑惑的开口问道：“这位公子……请问您到此，有何贵干？”
　　“啊？……啊、哦……是这样，在下姓蓝名歌。此次进京游玩之前受朋友所托，特前来拜访贵府晁衡章晁公子。”说完，蓝歌还别扭的向眼前的男人弯腰行了一礼。
　　“哦，原来公子您是少爷的朋友啊。”听了蓝歌的介绍，男人的态度明显和缓了许多，脸上也添了一丝笑容：“只是丞相府也有自己的规矩，若公子说是少爷的朋友，在下冒昧的问一句……您可有何凭证用来证明？”
　　先是一愣，随后蓝歌立即明白人家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于是他牵过来了爱马“逐风”，然后从马背上取下了自己的包裹，在里面找寻摸索了一会后，他从里面拿出了一封书信以及一块玉佩。
　　将两样东西交给了这位像是管家模样的男人后，蓝歌道：“我朋友说……只要把这两样东西交给你家少爷，他自然会见我。”
　　接过这两样东西后，男人拿在手里仔细瞧了瞧，然后才对蓝歌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还请公子在此处稍等片刻，容我进去通禀一声。”
　　“有劳了。”又对男人抱了抱拳，看着他再次将宅门关好……蓝歌只好牵着马在丞相门外等候。
　　也就半柱香的工夫，宅门大开，这次除了刚才见过的蓝衣男人外，他身后还跟了个一身华服的翩翩贵公子。两人见了门口的蓝歌都是笑意满面。
　　“刚才不知蓝公子身份，多有得罪，还望公子多担待！”蓝衣男人笑着迎向蓝歌，一手接过蓝歌身后的“逐风”牵走，一手替他拎起了一旁的行李。态度跟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呵呵，这为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公子’了吧，崇武可经常跟我在书信里提起你啊。对你这个师兄，他可是崇拜尊敬的不得了。听他形容我倒是有些好奇，这蓝公子究竟是何等人物，能让人这般念念不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来来来，还站在那里干什么？既然到了我府上，那就是我的贵客……刚才奴才不懂事，说话间得罪了公子吧，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哪里，晁公子说笑了。这位先生也是秉公办事，并无过错。”见对方如此热情的招呼自己，又对方才的作为歉意万分，蓝歌若是再表现得斤斤计较反倒显得小气了。况且，他天生也不是计较小事之人，对这晁衡章笑笑摇了摇头，也就小事化了了。
　　“哈哈，难得公子是个识大体之人，那在下在此就代管家谢过公子了。”说着，晁衡章就作势要深鞠一躬。
　　蓝歌连忙伸手阻止，心里对晁衡章这个人也有了初步的评价。
　　清秀的书生公子，待人有礼，并且礼数周全……可也多了那么点迂腐气跟官场气。总之印象不算太糟，却也没有相亲相近的欲望。实在无法想象那个平日里活蹦乱跳、礼数全无的师弟竟然会有这样一位至交。
　　只能说诸事难料啊……
　　心思正落在天外之际，就听身旁的晁衡章有说道：“蓝公子请随我来，我平日里就喜欢结交些江湖朋友，今日就正好有两位在我府上做客……一会我替你们引见？”
　　“哦？分别是谁？晁公子可否提前透露些许……也让在下有个准备？”蓝歌生性喜欢交朋友，更愿意结交江湖上的朋友。所以一听晁衡章这话，立刻来了兴致。言语间也不再那么梳理客气。
　　“这……”还不等晁衡章将话接过嘴边。
　　一个声音已经随着剑风迎面向蓝歌袭来：“哈哈，好个翩翩‘玉公子’！何必陪着这迂腐的书生演戏，究竟如何，咱们剑招上分晓！接招！”说这，一把宝剑已经带着寒气逼近蓝歌的面颊。
　　事出突然，蓝歌还来不及拔剑相挡，只要身子一斜倒向了一侧，险险躲过此剑。
　　听了对方的话语，蓝歌也来了比试较量的争强好胜之心，飞身抽剑向对方攻去，招数里也带了几分霸气。
　　对方并没有如蓝歌所料的出剑正面交锋，而是双脚用力，身形轻盈的腾空而气，转瞬，已经将身子移到了蓝歌的身后。
　　又是一剑从背后袭来，蓝歌惊讶于对方惊人的速度之外，连忙右手使力，将墨绿的剑身转向身后，稳稳的拦下了对方的偷袭。
　　两人皆是用剑之人，不过显然对方轻功了得，配这变幻莫测的剑法，自是以快取胜。而天剑派的剑法则讲求稳扎稳打，以不变应万变，准确的判断之外还带着几分闲适，打得是不急不噪，应变有余。
　　就这样，两人周旋了五十回合左右，仍然是没有胜负定论。
　　棋逢对手，这二人也越打越有兴致，直到另一个人声响起，这场比试才算是告一段落。
　　“可颜，有朋自远方来……旅途劳累也该稍作休息。如此待客之道……岂不是落人口舌？就先到这，来日方长，这比试……我看就改天再约时间可好？”
　　虽是商量的语气，却也带着几分不容抗拒。
　　“哈哈，你看。我一听蓝公子来，就有些激动……一时间倒是忘了，还是大哥说的是。”说着，那人便收了宝剑与晁衡章以及另一个人一起站到了蓝歌面前。
　　“蓝公子，这就是我跟你提到的朋友了。这位是……”
　　“呵呵，晁公子先莫言语，让在下先自行猜一下这两位身份可好？”
　　见晁衡章不再言语，只是眼角带笑的看着自己，蓝歌这才又继续了自己的推测：“刚才跟我比试的这位呢……剑法出众，并且轻功如此了得。先前又听见旁边这位公子唤他‘可颜’……想来……这位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踏影无迹”周可颜周公子了吧。”
　　哈哈一笑，点点头，周可颜对蓝歌抱了抱拳算是见过。
　　“而这位玄衣公子呢，在下去年在师傅的寿宴上见过。浮云山庄‘千颜’方释方公子，蓝歌这边有礼了。”
　　“呵呵，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刚才的见面仪式有些古怪，蓝公子莫怪。”方释拍拍蓝歌的肩膀，就如同对待自家兄弟一样，完全没有隔阂。大家相视一笑，就算是认识了。
　　“不知蓝弟进京几日了？”周可颜天生就是个热心肠，自来熟。见蓝歌也不是个难处之人，言谈之间已经是称兄道弟。
　　“今日过晌才到。”
　　“呵！这么说你是进了京城就直奔丞相府啊。”估算着时间，周可颜呵呵一笑。
　　“是啊，崇武在我临行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我怕耽误了他的事，进了京就一路打听着丞相府的位置找了过来。”点点头，蓝歌在提到师弟的时候言语间多了些无奈，也多了些宠溺。
　　“也难为你这个做师兄的了。一路辛苦不说，还得时刻记得那个鬼灵精的话。”知道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是个怎生性子，晁衡章微微一笑，对蓝歌倒有些同情。
　　“辛苦倒没有，反正是顺路而已。”
　　“崇武他……怕是长大了许多吧。再相见时，怕是认不出他来了。走的时候，明明不过是个十岁的小毛头，这一晃……九年已经过去了……”有些感叹，晁衡章的语气里倒透着几分怅然。
　　“果然是迂腐的读书人，崇武十岁的时候，你不也刚刚十二岁出头？！说起小毛头……怕不只崇武一人吧。”四人之中，就周可颜话多，听了晁衡章话里流露出的老气横秋，不自禁的就揭了他的老底。
　　“哈哈哈哈，说的也是。”搔搔头，晁衡章也觉得自己没有说人的资格。
　　蓝歌见他这副模样，倒对这人凭添了几分好感，起初的疏离也渐渐淡去些许。
　　“对了，蓝弟既然是进了京城就直奔丞相府，那自然是没有时间到四下里逛逛了吧。”见蓝歌点了点头，晁衡章随即又说道：“这京城嘛，说大不大，但游玩的地方倒也不少。只是看这天色已有些昏沉，还是明日里起早带蓝弟到各处名胜游览一番吧。”
　　“京城里我人生地不熟的，听凭晁兄安排吧。”要说游京城，那身边还是跟个熟悉地界的人比较方便。既然主人已经这么说了，那蓝歌本身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衡章，这你可就说错了，亏你还是京城人呢，这点都不懂。这京城嘛……自然是越到夜里越好玩了。方释，你说是吧。”边说着，周可颜便向着一旁的方释使着眼色，方释瞪了他一眼，最后在周可颜的坚持下也只得勉强的点了点头。
　　看着这两个人之间眼神的交流，另外两个人仍是一头雾水。
　　“周兄……这越到夜里越好玩的地方……究竟是哪里？为何我一直听不明白？”
　　“呆子！我说的此地呢……自然是风景别致，让人流连往返……”蔑视的看了晁衡章一眼，周可颜将手搭上了方释的肩膀。
　　“真是越听越糊涂了……”不再询问故意钓人胃口的周可颜，晁衡章自然而然的将视线掉转到了方释这边。
　　“百、花、阁。”方释倒也干脆，直接就给出了答案。也惹得知晓了答案的晁公子一脸潮红。站在那里，晁衡章不再言语。
　　“敢问，这‘百花阁’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竟然如此引人入胜？”四人之中，也就只有蓝歌依旧听得是云里雾里，毫无头绪。又见晁衡章满脸通红，一时间更是好奇。
　　“嘿嘿……这‘百花阁’嘛……自然是品‘百花’的好地方了。蓝弟莫要好奇，为兄的现在就带你们几个去见识一番……美人如云，胭脂留香啊~哈哈~”
　　听了周可颜最后一句话，蓝歌刹那间便明白了这个“百花阁”究竟是个什么地方，顷刻……他同晁衡章一样，涨红了整张俊脸。
　　不等蓝歌拒绝，周可颜就一手拖住晁衡章，一手拉过蓝歌，在方释毫无表情的注视下大步迈出了晁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