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骨》九画

30、18入梦

　　“咔哒”一下，打了个空枪。

　　白饮岁跳下墙头背着手，慢悠悠的走进大门，“忘放子弹了，赶紧滚。”

　　钟离还紧张的回不过神来，满脑子都回荡着“天啦夭寿这把枪可以杀人吗”？结果是空枪，子弹都没放。不过那边的叶渺立刻就用行动和话语解开了这个谜，只见叶渺拦在白饮岁面前，掌心上托着一个盒子。

　　还说：“和你做个交易。”

　　白饮岁漫不经心的看着叶渺，“你改个姓再来和我谈。”

　　叶渺一咬牙，仰着头有些傲慢的道：“你们白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半斤说八两好意思吗？这盒子里有你想要的，只此一次，过时不候。”

　　钟离有些绝望，这叶家小哥是不是没打听好白饮岁的性格？为啥说起话来比白大师还拽，你们两家是世仇诶，这拽的飞起的语气别把某人逼急了真的打死人抛尸。可奇妙的是，白饮岁伸手拿了盒子，默许让叶渺进了大门。

　　隐藏属性是抖M么？

　　叶渺受的伤不轻，走起路来摇摇欲坠，钟离生怕这家伙下一秒就地栽倒，那自己可就成白饮岁的共犯了，罪名是见死不救。叶渺也怪，见白饮岁进了屋子后就站在庭院里等着，借着灯光低下头去看水缸里的王八。

　　钟离站的离他有段距离，见白饮岁还在自己屋子里捣鼓没动静，就和叶渺说话，问他：“你就不怕他真的开枪？”

　　叶渺头都没抬，“他的枪根本杀不了人。”

　　“呵呵。”白饮岁适时的出现，“没打过人而已，你要试试么？”

　　钟离叹气，果然是世仇，这字字针锋相对的气氛……

　　叶渺大概是没力气再吵，直接又生硬的说起了别的话题，“你说了算吗？我需要帮忙的只有他。”说完指了指钟离。

　　白饮岁走过去一搭钟离的肩膀，歪着脑袋道：“现在他归我管，我说的当然算。”

　　莫名被贴了标签和归属的钟离眨了眨眼，“啊？”

　　也不知道叶渺是被点中了什么开关，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哦。”

　　接下来叶渺给他们说的事情，钟离听的人有些飘忽。去掉繁杂的前言部分，总结下来就是——你八字轻正遇天灵体，体质正好能接通我们家电波，所以需要你做媒介让我进入你的梦里找个人！

　　“你要怎么进去？”钟离有些介意这个过程，不会是灵魂出窍什么鬼玩意吧？

　　“进去哪？”没想到叶渺还有些呆。

　　白饮岁一把把钟离按在沙发上，点了焚香，“闭上眼睛睡觉，他就看看你的梦而已。”

　　……不要说的好像吃饭一样简单好么！这是看别人的梦！别人的！

　　钟离非常烦躁，感觉脸上都快被旁边看他睡觉的人盯出花了，“睡不……”

　　话还没说完就觉额头一凉，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钟离茫然的站在一条无人的街上，夜色深沉，有香气袭来。他动了动鼻子不受控制的跟着香气走，就像一个迷路的游魂四处飘荡，路过的都是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啊！”

　　一声惨叫吓的钟离一蹦，他站在路中央慌忙的左顾右盼，香味消失了。而他也认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48路公车事故发生地，旁边新的站牌底下还摆了一束白花，像在祭奠什么。

　　惨叫声没有停止，还带了抓挠的尖利声和求饶声，如同在钟离的脑海里回响。他捂住发疼的脑袋缓缓蹲下、身子，整个人不停的发抖冒冷汗，闭着眼睛表情痛苦。

　　有个女人被抓住了，有人折磨她，她在求救。

　　“不……”

　　白饮岁察觉不对时钟离已经冒了一头的冷汗，他双手紧紧抓着沙发垫子，气都只进不出脸色快赶上隔壁受重伤的那位。白饮岁毫不犹豫的拍开了叶渺的手，拉起钟离一手掐他耳垂一手拍他脸。

　　“钟离，醒醒！”

　　叶渺被猛的中断了和钟离的联系后心口疼的一瞬间不能动弹，他从地上爬起来发现香炉里的香还没烧完满脸不解的问，“香还没完，怎么突然给断了？”

　　白饮岁眼神冷漠的看他叶渺一眼，“再继续下去他就回不来了，在梦里被精神折磨死不是你们家特色吗？你行不代表别人也行。看完了就滚。”

　　“我还有问题问他……”

　　钟离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人脸，他一把揪住白饮岁的衣角大口喘气，“白……”

　　“你怎么样？”

　　钟离咽了口唾沫，嗓子干的生疼，“有……有人要给叶渺，叶渺传话。”

　　叶渺站起身走近几步，“她要说什么？”

　　“救……救命。”

　　“果然……”叶渺急急问道，“她在哪？”

　　“我……咳咳……”钟离正要继续说就咳嗽起来，止都止不住。白饮岁要给他喂水的时候发现半张的嘴里有异样，一把捏住他下巴用纸捂着嘴，道：“吐出来。”

　　拿开一看，吐出了红里带黑的血。白饮岁怒气值瞬间飙升置顶，他勾起嘴角看向叶渺，“你说没有后遗症，那这是什么？”

　　叶渺似乎也被惊呆了，说话还结巴，“我……我没，没想到他竟然对入梦是易感体质。”

　　白饮岁忍无可忍的拔出枪一指，“好棒的天然接收器？你们叶家人天生对‘利用’这两个字情有独钟是不是？”

　　这股直截了当的杀气排山倒海的袭来，叶渺禁不住退后两步，“对……抱歉。”

　　钟离抬手握住白饮岁的手腕子，听声音还挺虚弱，“先，先别打起来，杨帆，杨帆有危险！”

　　白饮岁皱眉，“杨帆？他怎么会有危险？”

　　“我，我不知道。”钟离的脑子很混乱，看到太多混杂的东西导致他梳理不轻思绪，就像计算机重启一样，他正在重新排版。

　　白饮岁用枪口指了指叶渺，语气不善：“你最好说清楚，别搞什么不介入别人生死的规矩。这出闹剧是你们叶家开的头，收尾自然也是你们。”

　　叶渺抿了抿嘴，点点头，“叶家的禁地入口是我在看守，方圆十米之内必须保证除了我之外没有别人。族里的规矩是每年都会举办一次大型的祭祀，那天主系和外系的叶家人都必须参加，今年的祭祀正好轮到我点火柱上的火。可偏偏就在那短短的时间里，有人把禁地里的东西放出来了，重伤了好多人。虽然家主平息了动乱可还是让那个僵尸跑了，因为有外系的人做接应。”

　　“祭祀结束后，家主发现藏书阁里关于入梦的书被偷走一卷，如果是被没有叶家血脉的人学了会被反噬，五脏六腑就像被撕扯一般。只有……只有饮下叶家人的血，才能暂时平息。为了追捕僵尸，家主和我一起出来，他把东西带回去处理，我留下清理门户。”

　　白饮岁翻了个白眼，“那几个外系都是你杀的？”

　　叶渺摇了摇头，“不，我们不能沾血，说是清理门户可到底还是一家人，带回去再作打算。”

　　“呵呵，死的差不多了吧？你们可遭人恨呢。”

　　“我没想到那僵尸会怀恨在心找他们复仇……”

　　白饮岁撇嘴，“人家快成魃了好吗？撕你们不跟玩一样？你们家主倒是心宽，把你留下来找死啊？良心哟。”

　　叶渺听了这话有些愤怒，“家主很好的！白饮岁，就算当年……当年……发生了那种事情家主也没办法，他也是受害人！”

　　白饮岁立马翻脸，“趁我没改主意想弄死你之前闭上你的嘴。”

　　“我……”叶渺不甘不愿的闭上嘴不说话了，说别人偶像不好还不让人反驳要不要脸！

　　钟离虽然难受的要死但是他好奇啊，听的正入神呢人家不说了。他戳了戳白饮岁的后背坐直身子，低声道：“我，头还疼着，可是我想知道，还剩下几个需要清理的人？”

　　白饮岁抬头看叶渺。

　　叶渺顿了顿，道：“就一个。”

　　“是女孩子嘛？”

　　“嗯。”

　　钟离到底智商还在，很快就理顺了叶渺的话，“你之前为什么说，没有叶家血脉的人学了你们的入梦术会被反噬，谁学了？”

　　叶渺皱着眉头有些苦恼，“外系的叶家人有些不住在族里，他们和外界联系比较多。偷书的那几个孩子似乎出国念过书，他们鬼鬼祟祟来禁地外围的时候我进过他们脑子看了一圈，有个姑娘是他们同学，看起来人阴沉沉的，鬼气有点重。”

　　“……”原来你们家人真的随便进别人梦里看电视剧，这技能太逆天难怪会招人恨。

　　“而且。”叶渺若有所思的道，“我刚才在你的梦里，也见到她了，虽然就一瞬间。”

　　钟离咬着下唇想了半天，摸了电话翻了翻给杨帆打过去，那边的杨帆大半夜被莫名的问候了有点感动，还说蹲了一晚上啥都没看到，正送一个迷路的妹子回家，之后他就能去休息了。

　　送妹子回家？大半夜哪儿来的迷路妹子？

　　糟了！

　　“杨帆，靠边停车！”

　　钟离刚一喊，就听到手机里传出“喂——你干什么”的惊慌声，然后是“嘭”的巨响，忙音。

　　“杨帆？！”钟离瞪大眼睛，推着白饮岁和叶渺出门，“走走走，我们赶紧去看看，大概是叶渺说的那个学了入梦的妹子找到杨帆了。”

　　白饮岁拿了钟离的车钥匙，三个人利落的上车，启动的瞬间还问他，“走得动？”

　　“死不了。”

　　“地点？”

　　“……”钟离语塞。

　　后座的叶渺一同失语。

　　“到之前48路……”钟离的手机响起，他看着来电显示——杨帆，有不好的预感，一接听果然听到了一道女人的笑声，用带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说，“呵呵，我知道你旁边人的本事，让他把叶渺抓来，我们做个交易，唔……”

　　随后杨帆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嘶，老大就说过大半夜出现长得漂亮的妹子不是神经病就是犯罪分子，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喂钟离，我没啥事，就是脑子有点吵，你们是不是在路上了？地址是……”

　　小天使啊，杨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