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骨》九画

29、17叶渺

　　现场勘查过后谢修带着人走了，杨帆听了他的话留下蹲守“也许会回到犯罪现场的犯人”，没敢要搭档。因为组里的人都在嫌弃杨帆，他所谓的搭档就是解闷用的，他自己一个人就能拯救世界。

　　白饮岁对屋子里的凶杀现场并不在意，反倒是在边角的地方四处溜达，这摸摸那瞧瞧的。钟离左顾右盼找不到人，慌忙朝外边的人群里看，想着这祖宗是不是不耐烦跑了。不看还好，这一看就看到了个熟人。

　　虽然天色已晚，可围观的人并没有散去，反而因为好奇心留了下来探头张望，还时不时的说些什么。钟离这一瞥就看见了一个他很熟悉的人，那人只是站在警戒线外边安静的看着，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显得有些无情。他穿着与平时不同的墨色衬衣，这么冷的天也没穿外套还露出白皙的手腕，整个人显得很单薄。

　　片刻后，那人收回了目光转身就走。

　　钟离愣了愣急忙追上去，穿过警戒线时那人已经不见了。他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嘴里喃喃道：“川？”

　　“你说谁？”杨帆不知何时跑了过来，搭了钟离的肩膀问。

　　“没谁。”钟离耸耸肩笑道。想着这地方离店里挺远，而且方向还是相反的，兴许是看错了。或者是那家伙瞒着大家偷偷交了小女朋友出来约会，就算是约会也要点温度吧，穿件单衣冷死个人。

　　钟离抖了抖，及其“不仗义”的留下杨帆一个人苦命的蹲点，回到了车上。然后他发现白饮岁正在捣鼓手机，不停的点了点的，发出叮叮叮的声音。见他回来了就抬头问：“今天周几？”

　　您这是过的不知年月了么？而且手机上不就可以看日期和时间，何必问……钟离腹诽道，无力的回答他：“周日。”

　　白饮岁果断的把手机随意一放，下了副驾驶绕了个圈走过去，开了车门把钟离拽下车，指了指对面，“我来开车，快点坐好。”

　　钟离坐上副驾驶座后把白饮岁乱扔的手机捡起，无意中看到还亮着的屏幕上显示的日期是二十几年前有些无语，这过的什么时间啊乱成这样，通信录里存的全是欠债的、仇人、也许是仇人、生意人……

　　“你，就没有一个朋友的联系电话？”钟离忍不住问了。

　　白饮岁看着红灯变绿继续启动车子，对于钟离查看自己手机也没在意，“那东西要来干嘛？睡的正香突然喊你过去找死，不要也行。”

　　“……”无言以对。

　　钟离抿着嘴找到自己的号码，果然什么都没记，连存都没存。他用拇指轻轻一划屏幕，写了“麻烦”两个字，保存。然后递给白饮岁，“呐，以后还是得麻烦你，不想要也没用。”

　　白饮岁毫不在意的把手机收进口袋里眯起眼睛，拐着弯到了一个小道上，没什么车。一踩油门，加速！

　　“我们去……”

　　直到到达目的地停下之前，钟离都有种生死置之度外的错觉。这才把话问完，“去哪儿？”

　　“到了。”白饮岁扬了扬下巴。

　　这是家甜品店，钟离认得它的店名。因为半夏调查过他们城里最好吃甜品店前十名，这家店排第一。虽然聘请了丁乐之后半夏就很少让川乌出来买甜食，可这家店的东西还是有口皆碑的。

　　钟离有些傻眼，在看了那么血腥的东西之后还能吃得下？

　　事实证明，不仅吃得下而且吃的还挺香。

　　店里的服务员见到白饮岁后自然的和他打招呼，引着他们到角落坐好，熟门熟路的上了甜甜的热巧克力，末了才问钟离要什么甜点以及周日推荐。钟离摆了摆手，要了一杯柠檬水平复心情。看了墙上的宣传单之后才知道为什么白饮岁会开的那么快，周日特供甜巧克力热饮，仅此一天，时间截止至21点整。

　　谢修说过白饮岁看见甜食迈不动腿的形容真是万分贴切。吃东西很专心不理人，像仓鼠一样鼓起半边脸颊。长得很吸引人可惜脾气不好，还是个变态……

　　吃完东西后白饮岁提着打包的一个小盒子，里面是撒了糖粉的奶油甜甜圈。他看了看时间，让钟离一个人先回家。钟离一想不对啊，这大半夜的提着甜点是要去哪儿？而且白大爷住的地方人烟稀少又阴森森的。想想都知道那里不可能有什么问题，可是……

　　“我回我家行么？”

　　白饮岁点点头，“行，早死早超生，省得麻烦。”

　　“……给我钥匙。”

　　白饮岁慢悠悠的往车站走，摆摆手，“喊元宝给你开门，我家的门没锁。”

　　说白了就是鬼都不敢靠近别提贼了。

　　白饮岁上了公交车找了个座位坐好，车上就几个人很安静。仔细一看，这趟车经过的地方和白饮岁的家方向完全一致，甚至有一个站点就在他家附近。他偏着头看窗外，霓虹闪耀，手在兜里捂的很暖。他掏出手机，看着钟离输入的那两个字，轻轻道。

　　“麻烦……啊。”

　　“阿嚏！”钟离突然打了个喷嚏，耳根子热热的，抽了纸巾揉了揉鼻子祈祷，最好别感冒了！已经够倒霉了连感冒都不放过他！

　　回家的路上遇到堵车，老半天才到了白饮岁的家。车停在巷子口的时候钟离望着黑漆漆的路，深深的叹了口气，这种地方看起来就像是随时会扑出来什么东西一样。他开了手机照明，刚走进去几步就隐隐觉得有东西在附近，因为喘气声有点大。

　　“不是吧？又来？这中招的概率买彩票都发了吧……”钟离自嘲了几句。

　　隐藏在暗处的人也没想要躲，似乎就是在等他。钟离自认自己的魅力没那么大，这人来者不善，可别一上来就动刀动枪的，或者只是单纯的抢劫犯？钟离趁那人还没靠近自己咬了咬牙拔腿就跑，后面的人愣了愣，也追了上来。

　　“喂，你别跑！”声音有些沙哑，还有点熟悉。

　　不跑是傻子！钟离跑的更卖力了。

　　白饮岁的家门口上悬挂着两盏灯笼，发出温暖的橘色光芒。

　　就在钟离即将到达的时候，后面的人猛地一扑，扭着钟离的手压在地上，把人提起来转过身，喘着气说道：“请你帮个忙。”

　　“……”道上的人都是神经病吗？请人帮忙是这种态度？

　　借着光钟离才发现，这人是那天在巷子里把他扔向魃的那个年轻人，貌似自称是让小鬼打伤白饮岁的人。虽然最后把魃引走了，可拿他当挡箭牌不顾别人生死还语出不逊，态度恶劣成这样的人这辈子就这一个了，比白饮岁还可恶！

　　那人脸色不太好，大抵是受伤了，他盯着钟离的眼睛看，认真说道：“我松开你，你别再跑了，否则我就打断你的腿。”

　　钟离梗着脖子没说话也没点头，那人迟疑了一会儿才放开钟离退到一边。

　　钟离揉了揉被拧的生疼的手，吸了口气冷笑道：“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不帮又如何？打断我的腿？”

　　那人面色变了变，捂着腹部那一块坐到地上，好半天才道：“我叫叶渺。”

　　“然后呢？”钟离想果然是叶家的人，“是不是在道上只要祭出叶家的名号别人就会忌惮你三分？”

　　“难道不是吗？”叶渺额头上冒出冷汗问道。

　　这理直气壮的态度不像是师父说的叶家人啊，叶家不应该是避世的家族吗？性格温和待人和蔼，笑起来自带治愈之风……这是变异的吗喂？！

　　钟离被气笑了，“这里是白饮岁家，我是他的客人。你这么对我，不怕他找你麻烦？”

　　“所以我才找你的。”

　　钟离扶额，这都什么和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这孩子逻辑死了吗？！

　　“你觉得一个不顾我性命把我丢给魃自己逃跑的人，我会给他帮忙？”

　　叶渺闷着声音咳了几声，有些不解的看着钟离，道：“可是家主说，你不会有事。你现在就好好的，他不会骗我。”

　　钟离放弃和叶渺沟通，问道：“魃抓回去了？你们家主还在吗？”

　　“抓回去了，家主带回族里处理，我留下来善后。”

　　“善后？”钟离头皮一麻，“还有什么东西也跑出来了？”

　　叶渺顿了顿，“我不能说。”

　　“那我也不能帮你。”

　　“你！”

　　叶渺急了往前走了几步，钟离也被逼得退后，生怕他一个不爽怒收一血。

　　走到灯光下钟离就看的更清楚了，叶渺的腹部绑了一圈绷带，染了红。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门开了，元宝晃着尾巴慢悠悠的在踱步，还伸了伸懒腰。

　　“叶渺，谁给你胆子来我家的？”

　　伴随着白饮岁懒洋洋的声调，一道轻微的上膛声在夜里响起。叶渺和钟离抬头看，就见白饮岁坐在墙头，手里举着枪。

　　气氛一时紧张起来，叶渺和白饮岁四目相对后，突然问了一句不相关的话，“你送走他了吗？”

　　“不然呢？难道留着施肥还能开花吗？”

　　叶渺的眼睛有些红，被枪指着也没害怕，好半晌后道：“也好。”

　　白饮岁似乎不想叙旧，对着叶家人难得挑着眉没犯病，“你豁出老命跑到这，出了什么事？”

　　叶渺看了看钟离，又移回视线看白饮岁，“族里关于入梦的书被偷了，下落不明。”

　　“哦……”白饮岁讽刺一笑，“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说罢，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