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原来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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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四娘和璧珪追上那道士的时候，白无常谢必安手中正拿着一只表面紫润光滑的葫芦，对那道士道：“通玄真人，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你不如帮我们将南华真人找回来如何？”
站在谢必安边上默然不语的范无救突然将原本一直放在虚空的视线转向了那道士，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本来漆黑无神的双眼似乎亮了几分……
被称作通玄真人的道士脸色一黑，谨慎地向后退了几步，道：“你开什么玩笑，别把我当傻子使唤好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庄周每几十年就喜欢变成只蝴蝶跑出地府？我说句话的时间他或许已经从北海飞往了南海。我可是只有两条腿，追不上！”他和庄周虽有同门之谊，但两人其实毫无交集，他只知道，自己这师弟别的本事没有，跑路的本事却一等一的好，连地府那种地方，都可以隔三差五跑出来玩一趟，想想还真是……羡慕啊！！！
谢必安笑笑，这笑容有种说不出的恶意，仿佛在说“我的确觉得你挺傻的”……不过谢必安肚里再怎么黑，说出口的话却很难让人寻出什么错来，只是道：“那你可否算得到南华真人现在何处啊？”
通玄真人无辜摇头，道：“算不准，他跑太快了。”说着朝虚空一招手，谢必安就感觉到手中的葫芦不断摇晃起来，仿佛振翅的蝴蝶，想要脱离蛛网的束缚。谢必安并不想真的和通玄真人过不去，自己头顶虽然有阎王爷，但比不上人家师父是太上老君啊。没听说过哪个师父会换徒弟的，但听过不少人换下属的……
谢必安不觉想到一句话：傻人有傻福。
不过这通玄真人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谢必安还真说不准。毕竟对方在人间蹦跶这么久，虽一直未能成仙，但至少也一直没来地府报到啊。
“哎，我和八爷简直像两只被放的风筝，”相比对方的悠游自在，自己和兄弟实在可怜哦！谢必安叹息一声，手一松，道：“还你葫芦。”话音未落，那葫芦便猛然撞入通玄真人手中。
通玄真人拿到了葫芦，心满意足便要离去，临走还不忘嘴欠地嘲笑黑白无常一句：“要怪就怪你们地府太穷酸，学学人天庭，动不动就出个几万天兵天将，想捉只蚊子都简单的很，何况蝴蝶？”
“哼，”谢必安扯着嘴角笑道，“是啊，你最好让你那师父将他的好徒弟从地府捞走，莫要给我们添乱了。还有你，有其师必有其徒啊，若不是你将自己徒弟的阴魂随便往别人身体里塞，老崔也不会出乱子，我们也不会因为一通乱忙活让南华真人给溜出地府了！”
“什么叫一通乱塞！”道士嚷嚷道，“贫道那叫乱塞吗，阴魂是能够乱塞的吗？贫道可是算准了王嫣劫数已尽，其肉身又与小柳儿十分契合，才把小柳儿给塞进去的！都怪你们那个崔判官，傻的可以！还麻烦贫道跑了一趟地府……贫道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进地府呢！”
黑白无常：……正常人一辈子也都只去一趟的好嘛！
辛四娘和璧珪：……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合着这事儿还是我们的错了，”谢必安笑眯眯点头，道，“那行，你以后做这种事的时候，可别再留什么马脚了，也别再把宝贝葫芦给拉下了，若再被我捡到，我可就要私藏了。”
道士闭嘴不应，要知道他这人天生就丢三落四的，丢东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也就不敢保证没有第三次……
笑眯眯的谢必安带着沉着脸的范无救追那不知所踪的南华真人去了，那位叫做通玄真人的道士抱着他那宝贝葫芦头也不回地跑远了，独留下辛四娘和璧珪面面相觑。
“所以说，现在的王嫣不是原本的王嫣。”那么问题来了，辛四娘道，“王嫣是谁？”
“你想想看，这个人你认得，通玄真人唤他小柳儿，”璧珪道，“他还是通玄真人的徒弟。”
“是了，”辛四娘抚掌大悟，“是阿柳！”难怪她一直觉得王嫣很熟悉，在他身边经常会放松警惕，如果王嫣就是阿柳的话，那这一切也都能解释通啦。被揉肚子揉的舒服这种事也可以轻易原谅了。
辛四娘满意点头，又有些担忧道：“他肯定怪我没有认出他，但是我怎么可能想到他会突然变成一个人啊，我们回去找他吧，真是太好了，我还一直想着他得过多久才能修成人形呢！”而且，若突然多个爷爷，也挺麻烦的……
“他既然认得你，为何不告诉你呢？况且我并不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丝毫灵力，他或许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许是你我听错了，又或许是通玄老道弄错了。他连自己的法宝都会弄丢，若半道上把自己徒弟弄丢了，也不奇怪啊。”
“……他至少是太上老君的徒弟啊，怎么这么不靠谱。”
璧珪皱眉道：“我也不确定自己知道的是否完全属实，我听闻通玄真人是老君的徒弟，但修为却并不算高，论天资后有南华真人，论修为，洞灵真人已经得道成仙，冲虚真人神鬼莫测，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去处，若你朋友真的是通玄老道的徒弟，那你朋友选师父的眼光可真不行。通玄真人是老君四个徒弟中最不靠谱的那个。”当然，太上老君选徒弟的眼光也有待商榷。
辛四娘仔细想想，安慰自己师父或许也不是很重要：“我爹还不靠谱呢，十四照样成仙了！”
璧珪微微歪头看向辛四娘，笑道：“你可真能说笑，你爹那么多女儿，就一个成仙了，这只能说明她的确天资聪颖。你再看看你剩下的那些姐妹……哦，还有你。”说到“你”字时，理所当然地上下扫视了辛四娘一遍，眼中是深深的怀疑以及浅浅的忧虑。
辛四娘：“……你能不打击狐狸吗？”
“不能。”
辛四娘：“……”
饱受打击的辛四娘和璧珪回飘香居吃了顿晚饭，回去的时候，王嫣也已经回府了，看到辛四娘，很高兴地迎上去，道：“今天出府玩了吗？”虽然辛四娘脸上并未有很明显的沮丧意味，但因为了解，还是猜到了：“又被小孩打击了？”边问边伸手自然地将对方鬓角有些松散的碎发拂到耳后，又略显亲昵地挠了挠对方耳后的皮肤，表示安慰。
对方柔软指腹扫过耳后皮肤时，辛四娘舒服地差点立起一身鸡皮疙瘩，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王嫣这动作，分明像在安抚不高兴的宠物啊……
身为狐狸的辛四娘：“……”
辛四娘鼓足勇气，却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办法直接问王嫣，他到底是不是阿柳。辛四娘一直觉得自己挺无所畏惧的，但当她看着王嫣笑着走向自己的时候，心底觉得有些不好把握……她可是一直以为阿柳是一棵柳树，而事实上，阿柳原本的确是一棵柳树，她也能接受阿柳修成人形——是老爷爷也好，小娃娃也罢——但当她发现王嫣就是阿柳时，真的是十分不适应啊，这就好像她突然发现良珖就是自己爹一样！那她到底要不要叫良珖爹啊？！可她根本叫不出口啊！
当然，这只是一个假设，良珖和她娘是清白的……
王嫣发现，辛四娘看向自己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奇怪，既复杂又纠结。
王嫣：“……去哪里玩了？”
“我们去了飘香居吃饭，又去城外……”
“去城外，”王嫣皱眉，有一些些不赞同，“去城外做什么，你想回家吗？”
“我家山脚下有一棵柳树，”辛四娘圆溜溜的眼珠子紧紧盯着王嫣的脸，试图从对方的面部表情发现某些端倪，“我得回去看他。”
王嫣听了舒展了眉头，心中十分宽慰，眼中自然而然流露出些微喜意，口中却道：“一棵柳树罢了，哪值得你这样惦记？临水也有许多柳树啊。”
辛四娘看王嫣那副样子，又基本确定了对方身份，哪会不明白对方真实的想法——指不准心底有多高兴呢！于是使了一点小坏心思，辛四娘顺应地点头：“你说得挺有道理的，一棵柳树嘛，连花儿都不会开，整日惦记着也没意思。”
王嫣：“……”
边上的璧珪看着两人逐渐有些“打情骂俏”的架势，翻了个白眼，舔了舔略酸的牙齿，走掉了。
聪慧如王嫣，当然发现辛四娘言语神色中的细微变化，心中马上有了答案。
“四娘……”王嫣微微低头，看着对方黑亮的双眸，里面仿佛盛满了星光，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二双眼能如此美丽，如此触动他的心神了。
“四娘……”王嫣轻唤着辛四娘的名字，渐渐低头……最后将双唇缓缓印在她渐渐染上红霞的脸颊，问，“你是不是认出我了？”
王嫣的唇柔软如拂柳的春风，轻轻吹过，辛四娘甚至不敢肯定他真的亲吻了自己的脸颊……这种行为，是有什么深意吗？自己现在又不是狐狸样，就算狐狸，也不能随便让人亲啊……
王嫣的脸十分陌生，但他的眼神那么柔那么软，因为清浅的眸子过分水润，上面好似浮着一层水光，天然的多情……在那样的眼神中，辛四娘恍惚觉得自己恢复了原形，躺回了那黑暗的，温暖的，干燥的地方，可以随意打滚，睡觉……
这样想着，辛四娘也这样做了——她果断变回了原形。
王嫣：“……”
王嫣哭笑不得的用手掌托起趴在地上的小白狐狸，感受到她毛绒绒的尾巴轻轻扫过自己手臂，最后团成一团缩起了身子，将狐狸脸埋在自己掌心。王嫣的心底突然变得十分柔软，好像变成了阳光底下的秦水河，又暖，又荡漾……
可是——
王嫣捏捏辛四娘的狐狸耳尖，嘱咐道：“以后不要随便这样了，万一给人看到可怎么办？”
想想，又添了一句：“你可以去我房间再变。”
但这后一句话怎么听都有点轻薄的意味在里头。王公子白玉似的脸颊也渐渐泛红了……
辛四娘动了动耳朵，埋头不语，凉凉软软的鼻尖触碰着王嫣的掌心，感受着他掌心的温暖干燥……还有晨光下，柳叶的清香。
辛四娘眯眯细长的狐狸眼，最后满足地闭上了。她决定无论如何，先睡上一觉再说——就和以往百年里一样。
王嫣摸摸小狐狸发烫的耳朵尖，唇形优美的嘴角轻逸出一声轻笑，抱着自己的小狐狸转身回屋了。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原来是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