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已惘然》Luna-lulu

6、第 6 章

　　第二天的上午没有课，晴川搭车到了市中心。她暗暗决定要像一切庸俗女人那样，血拼一番排遣自己的郁闷。也或者她只是不能在继续呆在校园里，假如再次“偶遇”李汉阳，她该怎样面对他？

　　晴川百无聊赖的抽看着挂钩上的时装，突然感觉她拿住的一件对面也有人扯住。她抬起眼，衣架对面那人也正看过来——居然是任倩倩，刘鹏的“前”女友！

　　难道说进行时的恋情进展不顺时还要被迫面临前任恋情的破裂原因吗？这是什么世道！晴川叹了口气，抽身便走。任倩倩却绕过衣架，追了过来：“楚晴川？你是楚晴川吧？”

　　晴川停下脚步，回转身。她冷冷看着任倩倩，任倩倩在这样的眼光下不由得有点瑟缩，可是她随即鼓起勇气道：“我能和你谈谈吗？”

　　二十分钟后她们坐在了商场的咖啡厅。任倩倩双手环住咖啡杯，轻啜了一口，道：“其实我早就想打电话给你，刘鹏一直不给我知道你的电话号码。”晴川冷笑一声，说：“你是要炫耀胜利果实吗？”任倩倩看着她，说：“你这样说，我更觉得有找你的必要了——你真的误会了。

　　前段时间我家出事了，除了他我一时真的找不到人帮忙。我知道让他陪我回老家对你来说很不公平。那时候我建议要不就瞒着你，但他还是要跟你实话实说。”

　　晴川道：“可是他帮忙的动机是弥补以前对你的亏欠。”

　　任倩倩无声的笑了一下：“感情的事没有什么亏欠不亏欠。他不再爱我，于是和我分手，我并不觉得他该因此抱歉，相反我倒感谢他的真诚。如果我们之间还有机会，我们现在就会在一起，但是我们没有。其实你们的分手对我是个利好消息，但是我不能接受它是由我导致的误会引起。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如果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我说。”她顿了顿，说：“对不起。”

　　晴川沉默了。她以为受伤的只是她自己，于是竭尽所能的发泄报复。自从决定分手，她一直带着残忍的快意伤害刘鹏，不接他的电话，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她曾经决然的宣称“我容不下一段关系里有三个人”。可是其实，不是容不下，只是不够爱。李汉阳和她之间分明还有一个人，他们的关系总是她在主动。但她还是放不下，即使在受了伤害跑出来的现在。或许在真的明了了爱情以后，容忍就是下一个要学会的事情。

　　她看着任倩倩。任倩倩也正带着询问的表情看着她。晴川忽然微笑了，她说：“其实你们都没做错什么。我只是，不再喜欢他了。”

　　回学校的路上晴川忽然感到轻快起来。她抬头看看，天蓝的刺眼，阳光是如此明亮。她对自己说：楚晴川。既然你不能接受输给另一个女人，你总该更坚强一点，至少要比现在更坚强。

　　回到宿舍已是下午，小敏她们大概是上课去了。晴川看看表，觉得与其迟到干脆还是旷课算了。她在书桌边坐下，一眼看见小敏留的纸条：白马王子李上午来电。晴川不由得轻笑了一下，拿起电话回拨过去。

　　接电话的正是李汉阳，晴川问：“你找过我？”汉阳道：“我想跟你道个歉。昨天我说话太冲了。”晴川道：“没关系。”说完他们都沉默了。晴川想了想，又道：“你吃饭了吗？”她听到汉阳在电话那端笑了起来，他说：“现在是下午三点，不知姑娘问的是哪一顿？”晴川哦了一声，辩解道：“可是我还没吃……”她说到这里才想到，自己从早上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于是便急匆匆地说：“不跟你说了，我饿了。”

　　晴川挂上电话才想起这个点食堂也是关门的，她坐在床边，发了五分钟呆。又满宿舍翻找了一番——可惜，夏天一到，所有人都在减肥。别说零食，连瓜果蔬菜都没有。她没想起时还不觉得，一想起饿顿时觉得饥火攻心，胃都疼起来。偏偏这时宿舍的喇叭又响了，李妈妈尖着嗓子叫：楚晴川有人找，楚晴川有人找。晴川恨道：真想扒了这老妖精的皮炖汤喝。

　　她冲下楼，楼下却又是李汉阳。他人还没走近，一股肉香味已扑面而来，晴川几乎要连口水也流下来了。汉阳笑着举举手里的塑料袋，说道：“外卖。刚出炉的小笼包。”

　　晴川接过来，她说：你刚出去买的？汉阳点点头。晴川又道：“你怎么能这么快？”她想起校外离得最近的小吃店怎么也得骑车二十分钟，可是从刚挂了电话到现在也不过十分钟功夫。汉阳笑道：“我告诉你个秘密。”他凑近一点，小声说：“白天的车是没车闸的。”晴川忍不住笑出来。可是她的心，却总有一份沉甸甸的酸涩，挥之不去。

　　汉阳道：“好了，你趁热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他说着就转身推车欲走，晴川却突然叫住他：“李汉阳。”汉阳回头看，晴川道：“谢谢你。”她似乎欲言又止，但想了想，她还是说：“其实你不必对我这么好。”她想说：“你明白吗？如果你一直对我好，那我只能更无力自拔。”但是她咽住了后半句。她只是看着他。

　　李汉阳的笑容消失了，他沉思了许久，然后他轻轻地说：“我也不想。可谁让你照顾不好自己……”他低下头，突然看见她脚上穿的还是那对他送的小鸭子拖鞋。他抬头勉强笑了一下，说：“我对小动物总是很有爱心的。再见了。”

　　说着他便骑车走了。晴川一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她的心中半是柔情半是迷茫。他的故作轻松她都看在眼里。然而走近他，对她来说是那么困难。

　　过了两天学校又下通知让各院系上报毕业生党员的情况。晴川是管院的学生支书，接连几天忙得不可开交。这天终于把材料理清，她抱起一叠文书交到教导处。意外的是，白天居然也在教导处，正整理文学院的党员档案。他看见晴川进来，又看看她手里抱的材料，挑眉笑道：“美女。看不出来你还是党员呢。”晴川笑道：“彼此彼此。你还不是？”白天道：“我才不是呢。这本来是李汉阳的工作，结果他忙着改剧本，我被拉了壮丁了。”他停了停，又笑道：“我这辈子唯一加入过的□□，就是中、国、少、年、先、锋、队。”晴川看见教导处的老师已经把不满的目光小刀子一样嗖嗖射了过来，便强忍住笑，小声说：“哎！你也看看场合。长的帅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