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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有谁说一梦十寒 ...

  •   十。琨珩
      程安柒就像是报复我一样,整个人从世界上蒸发掉了,到哪里都找不到他。
      可是,他的手机还在我这里。
      上面那两行字,几乎每天不灼痛我的眼睛,就不会罢休一般。
      而大年初一早上刚回家就发现林景躺在沙发上的席凉,就连桑铮都没说什么的时候,毫不避讳地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桑言,我警告过你,你他妈是不是都忘完了?!”
      这是头一次,我跟席凉吵架,居然是为了林景。
      我瞪着席凉满是怒火的眼睛,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你不可能管我到死!”
      席凉一愣,完全没料到我会反抗她。她眼睛里慢慢憋出了泪花,眼神也不再如当初那么刺人。良久,她嘲讽地笑了一下,把手里的毛丹丢在茶几上,转身就走。
      桑铮居然出奇地没有瞪我,而是学席凉,把手里杂七杂八的糕点丢在地上,转身也走,头都不回。
      门被关上的时候,我听见了席凉细细碎碎的呜咽声,还有桑铮把她揽进怀里时那一声轻轻的叹息。
      我朝林景尴尬地笑了一下,蹲下身,把地上散落的一盒盒糕点全部拾起来放好。拾着拾着,眼泪就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林景似乎也挺难堪的,他光着脚踩在完全没有开暖气的地板上,缓缓蹲在我身边,问我:“桑言,你还好么?”
      他问我的时候我刚好转身,一下撞到他身上,盒子里的绿豆糕掉了一地,全摔碎了,绿绿的一地渣。
      我跌坐在地上,用力眨了眨眼睛,把那些将流未流的泪水挤出来,用手背狠狠抹去,然后低着头小声说:“林景,你帮我拿一下扫把。”
      可是林景根本不理会我,反而是抓住了我冰得寒人的手,放在手心暖了暖,笑得很勉强:“小傻,不要哭了。”
      “……嗯。”我吸吸鼻子,抽回了手。
      好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喊我了。
      好久了。
      久到我已经不太习惯了。
      却又期待着。
      林景怔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虽然还是僵硬,却不再尴尬:“冷吧?”说着,他抓住我的两只手,贴在了他脖子上。
      他被冷得一哆嗦,我却被烫得一缩:“你发烧了!”想想也是,他昨天晚上在雪地里站了起码有两个小时,而且昨天晚上还睡在没开暖气的客厅……不发烧才怪!
      我手忙脚乱地跳起来,满屋子扒拉着给他找药,却被他制止住:“不用了,我等会儿回去了自己找药吃。”
      “呃、啊?”看样子他还不打算现在回去了?
      他终于正常起来,翻了个白眼瞪我:“你想哪儿去了?手机借给我,我打个电话开下锁。昨天出来的太急,把钥匙落里面了。”
      ……
      林景的烧还没发完,就邀请我一起去滑雪。
      滑雪,滑雪……滑你大爷吧!老子唯一一次进有人工造雪,不,造冰的地方,是去年和颜……和同学一起进学校的冰场,然后把自己玩到半死……
      半死的意思,就是崴了脚,崴了手,擦破了身上一切裸露出来的部分……
      我能说虽然没有鲜血淋漓,但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了么?嗷,我的狗脸都被挂花了……
      而滑雪,从来没有试过……因为席凉不带我去,桑铮也不带我去,还有谁能带我去……还有谁……
      然后我很愉快地答应了……
      我日我是不是有病……不对,他妈林景是不是有病啊卧槽!
      只不过,当我和林景到达市外的卧龙坡滑雪场的时候,我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色……征服了。
      连绵起伏的丘陵山坡被茫茫白雪覆盖,越过眼前重叠着的雪坡,若隐若现的,还能看到正在运作的黑色缆线下坠着的如同野果一样的红色缆车,以及远处的几颗积满了白雪,就像穿了冬装的枯树。
      还有,震耳欲聋的……《小苹果》。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我登时有一种想要去找广播员换歌的冲动。
      换成《江南style》。
      听了我的想法,林景立马绿了脸。
      《江南style》刚出的时候,院儿里的老太太们自发组建了广场舞舞蹈队,在小区西面新建的广场上开始了“每日数遍style”。林景当时被吵得,差点就没在门口挂牌子“跳广场舞者不得入内”。
      原本以为这次出来只是为了散散心,却没想到,我意外地,找到了程安柒。
      真的是挺意外的,林景跟我讲完要怎么滑之后,就自己溜下去了,说让我在上面等他。然后我转耳就听到了一个声音:“安柒,我怎么……站、不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拉我一把!”紧接着就是重物扑倒在雪地上闷闷的“砰!”一声。
      安……柒?是程安柒么嘤嘤嘤……
      我转头过去看,只看到各种各样花花绿绿的羽绒服中,有一个黑灰色的身影,万般熟悉。他正扶着另外一个比他高处半个脑袋的男人,不,那个男人几乎是挂在他身上……
      “程安柒?”我试探性地喊了句,抬脚就想往他那边走,却因为雪的黏性,一抬脚,鞋就和雪橇分开了,我没注意,就往前一扑,啃了一嘴雪花。
      程安柒回头看了我一眼,愣了一下,转过头去继续扶他身边那个男人,理都不带理我。
      ……我……日。
      我干脆把雪橇都扒了,从地上爬起来,气呼呼地冲到程安柒面前,原本要一巴掌拍下去的手最后还是变成了扯住他的袖子。“安柒!”
      程安柒依旧没有转头,而是回了我一句:“桑言,你等我一下。”
      “程安柒!”我大吼了一句,从后面扑了上去抱住他的腰。
      他全身一震,“嗯”了一句:“嗯,Sunshine……”
      忽然,他身边的男人蹿了出去,很没形象地大叫着:“安柒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安柒,你都去哪了……”顾不得所有人都在看我们,顾不得他身上的雪把我的脸挂得生疼,我就是不放手,死死抱着他。
      “嗯,咳……Sunshine,你先放手,我们去……”他半扭着身体,回头看把脑袋埋进他后背的我,抚慰小孩子的语气:“都在看我们呢,你先放……”
      我忽然故意脚下一滑,把他扑倒在地上,任性到:“不要!”
      ……
      程安柒抱着我,从雪坡上滚了下来。其实到最后都是滑下来的,他在下面搂紧了我的腰,把我的脑袋按进他胸膛,生怕伤到我。
      停下来了以后,我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咯咯”地笑了起来。
      他也笑了起来:“傻丫头。”
      我伸手拂去他睫毛上细小的雪晶,微笑着与他对视了良久,突然俯身下去,“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我只来得及看到他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就被他一个翻身压到了下面。他眸子暗了暗,抿了抿唇,低头吻了下来。
      “嗯……安柒,好冷,别……”我拧巴着,挣扎着,推搡着他刚刚还在护着我的胸膛。
      程安柒全身一震,如梦初醒,颤抖着睁开眼睛,失望地直起身子把我拉起来,准备站起来。
      “……= =,”这个傻蛋……我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朝愣在原地的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以一种极其难受的姿势贴了上去,吻住了他的唇。
      他先是一愣,随即马上反应过来,一把把我搂进怀里,低头细细密密地吻了起来。
      “嗯、嗯……咳,安柒,”待他喘气的空档,我赶紧用手背擦掉嘴角的口水……
      他抬眸看我,“嗯?”眼睛里全是意犹未尽。
      生怕他再扑过来吻到我几近窒息,我只好抱住他的腰,钻进他怀里,带着哭腔撒娇到:“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程安柒的嗓音嘶哑干涩,却饱含着思念和压抑:“你知道吗,我现在真想……”
      我不敢看他,只好低着头问:“啊?”
      他歪下脑袋来看我,戏谑地笑到:“怎么了,脸红了吗?”
      忽然,一片、两片雪花飘了下来,落在我的鼻尖,冰得我一抖,原本是准备推开他的手就一下打在他脸上。他吓了一跳,跌坐在雪地上,愣了几秒,忽然大笑起来。
      天空开始落雪,成团成团地飘落在我们面前。倏地起风了,满天白色蝴蝶飞舞起来,打着旋落下。
      我伸出舌头去舔唇边落下的一片雪花,雪花融化得快,当我舔到嘴里的时候,已经化成了一滴凉凉的水。
      笑够了的程安柒忽然冒出一句“Sunshine我喜欢你”,语气里全是我最喜欢的那种宠溺。
      “啊、啊?”我一愣,傻在原地。
      他站起身,伸手拉我起来,笑得温柔体贴(桑言:……体贴?这是病句!):“我说我喜欢你。”
      我抬头傻傻地望着他,一时间竟然无语,不知道该回应他什么好。
      他向上翘着的嘴角蕴含着一抹我看不太懂的意味,“那你呢,Sunshine,你喜欢我吗?”
      ……我继续傻望着他,心里只想着要是能这么一直望到地老天荒多好……
      “噗嗤”,他又笑了起来,按着我的脑袋把我抱进怀里,认真地说:“桑言,说实话,你喜欢我么?”
      “= =这不是废话么……”
      “如果你觉得少过程的话,我可以追你,从现在开始。”
      我从他胸前抬起头,眼睛里缓缓溢满了泪水。我呆呆地抬手,抚上他的脸,看着他闭上眼,含住我的无名指。
      末了,他补了句:“直到你心甘情愿说你喜欢我。”
      是眉开眼笑,可泪水却滑过脸颊蹭在他胸口,印湿了灰色的冲锋衣。
      “安柒,你在这儿吗?”一道男声忽然从雪坡上传来,我认出是之前一直抱着程安柒的那个男子。
      程安柒跟他挥了挥手,喊了句:“琨珩,你学会了吗?”
      “没有,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程安柒扶额,看着那个男子脚下不稳,从雪坡上滚了下来……货真价实的从头滚到尾……
      他放开我去扶那个男子,终于把他拉起来,然后跟我介绍:“Sunshine,这是我哥,谭琨珩。”
      我满心期待地看向那个谭琨珩的脸,却发现他戴了黑色镜片的滑雪镜,脸上松松散散的围巾之下,是一只绣了两只小黄鸡的白色口罩,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跟要去爬珠穆朗玛峰的一样……
      “呃,……那什么,我是不是也应该叫哥……”我抬起一只手,指着谭琨珩,整个人在看到他的脸的那一刻僵在原地。
      程安柒满意地笑了,就是有点扭曲:“哥,这是我女朋友桑言。”
      谭琨珩明显僵了一下,然后捂着嘴巴咳嗽两声,支支吾吾说了句“弟妹好”。
      “等一下!”我怎么觉得有什么不太对……“你不是说你要追我吗?!我怎么就变成你女朋友了!”
      程安柒过来拉我,笑嘻嘻的,“迟早都要嘛。”
      ……
      广播上忽然喊所有滑雪教练去广播室集合,原本坐在我身边拿着热水的程安柒“噌”一下就站起来了。
      “你干嘛啊?”我翻了个白眼,捧着杯子逼着自己一点一点把水喝掉。
      他放下杯子,不耐烦地“啧”了一句,看了我一眼,又看了谭琨珩一眼,说:“又开会,我去了。琨珩哥,你帮我看着桑言,别让她瞎跑,我一会儿就回来。”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放下杯子吼他。
      周围休息的人们都转头看我们,看得我心里发毛。
      程安柒微微一笑,摸了摸我的头顶,说:“回来给你带糖,乖。”
      看着他走远,我抱胸气结,嘟囔到:“我都高三了,哪里还是小孩子啊!”
      我回头看谭琨珩,发现他依旧没有把滑雪镜取下来,围巾口罩也依旧围得严实。我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奇怪,是不是自闭症治了一半他就把医生逼疯了?
      他一直盯着我发呆,直到我拿起杯子问他:“琨珩哥,你不喝点水吗?”
      “嗯、嗯……啊?什么水?”他大概是神游天外去了,这才回过神儿。他看着我愣了下,接过我手里的水,扒开围巾和口罩,将杯子里的热水一饮而尽,有迅速扒回去,再将杯子递给我:“谢谢。”
      “……”这货有病……绝逼有病……那是劳资的杯子啊!他不介意我介意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杯子的时候,我注意到他右臂内侧纹了东西。看上去好像是一棵树……我实在忍不住,问:“琨珩哥,你胳膊上是?”
      “哦,是一棵树。”他拉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纹身给我看。
      那是一棵非常精致的树,甚至能清楚地看到每一片叶子,以及细碎的小花和果实。树右边有两个正楷的小字:“念桑”。
      “那个字是?”我有点奇怪,桑树于他,是不是有很重要的含义?桑……桑梓是吗?“故乡的意思吗?”
      他淡淡一笑:“是一个朋友……也是故乡。”
      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他淡淡地笑了一下,从语气听出了表情,好像我们已然熟识多年。
      “这么重要的朋友啊,都纹在手臂上了……是女朋友吗?那她的手上是不是也有个‘珩’字啊?”我碎碎念着,等我反应过来,我的手指已经在桑树上来回摩挲好几遍了。“啊,不好意思。”我连忙松了手。
      他忽然伸手,在我头顶轻轻拂了一下,对上我疑惑的眸子,再次轻轻笑了:“有东西。”
      我突然脸红了……这尼玛是什么情况啊摔!我为什么会对着程安柒的哥哥脸红啊卧槽!就算他长得再帅也被小黄鸡口罩挡着呢我能看到个屁啊我靠!他娘的我又忍不住想大骂一句程安柒劳资日你家户口本儿了啊我日!
      ……吸气,吐气,吸气,吐气,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对,就这样,深呼吸,再来一次,对……桑言,尼玛你要是崩坏了就到外面人力拉缆车去吧!!!
      “苦嫌松桂寒,任逐桑榆暖。”谭琨珩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在我即将要崩坏的时候。
      “咦?”我一愣,立刻冷静了下来:“这是?”我好像在哪儿听过来着……
      “是李隆基的诗,续薛令之题壁。”他忽然长叹一口气,背到:“啄木觜距长,凤凰羽毛短。苦嫌松桂寒,任逐桑榆暖。 ”
      我似是被魇住了一般,跟着重复了句:“苦嫌松桂寒,任逐桑榆暖。”
      他忽然失笑,刚想张口,却被另一个人打断。
      林景拧巴着双眉,怒气冲冲地站到了我面前,似乎给他一瓶酒精,他马上就能喷出火来一样:“小傻,你跑哪儿去了?”
      “( . )呃,”我呆呆地看着他,脑子飞速运转,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对不起,我、我……”我能说我去上厕所了吗?!
      林景低头俯视着抬头仰视他的我,良久,终于还是散了怒气,无奈而宠溺:“算了,以后别乱跑了知道吗?”说着他就坐到了我身边,拿起杯子喝水。
      这时我才发现,谭琨珩不知何时消失了,我四处张望,却寻不到他的身影。当我看向林景,才发现,他拿着的,是程安柒的杯子……
      “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小朋友的眼睛里……”林景的手机,响了。
      我拼命忍住要脱口的那一句“我日”,硬生生吞了下去,硌得我嗓子生疼……“林景,想不到你依然这么……”
      林景笑笑,接了电话。“喂?哦,好的,好,嗯,嗯,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嗯,好。”挂了电话他转头问我:“有个病人要挂吊针,我们走吧。”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讲我不想回去:“那什么,林景,呃……你先……回吧……我、我等、等人……我刚碰到同学了……我……”
      谁知他异常爽快:“那好,我回去了,你六点之前要到家,回去了跟我讲一声。”
      “嗯好……拜拜……”我烧得脸红,只得低着头跟他说再见。
      他起身,摸摸我的发心,笑得如同春风拂面:“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安全最重要,别贪玩,知道了么?”
      不等我回答,他便大踏着步子走了。
      林景前脚刚走,程安柒后脚就回来了。
      “Sunshine,我给你带了糖。”他挥舞着手里硕大的棒棒糖,从一干男女老少惊异的目光中,穿过人群走到我面前。“诶?我琨珩哥呢?”
      我忽然特别想知道一件事。“安柒,你哥为什么不跟你一个姓?他以前是不是也住在这儿?”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大概能猜到他是谁了。因为那种感觉,真的是太熟悉了。谭琨珩一而再再而三地避开不让我看到他的脸,而且每次说话都故意要压低了声音,何况还有那棵树和那句诗,就像是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他像极了那个人。
      “哦,他不是我亲哥。”程安柒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把糖塞到我手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我能说我整个人当时就傻在那儿了么!
      为什么今天他们都毫无顾忌地乱用杯子!这才不是一家亲的时候好吗?!!乱搞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骚桑:咋家才没有凑字数呢!我呸,洒家!是洒家!)
      “琨珩哥!你去哪了?!”程安柒大喊一句,把全场人都镇住了。
      那个把自己裹成粽子的人顿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我能去哪啊,我就去了趟厕所。”
      卧槽我怀疑程安柒是不是,是不是......他俩是不是有奸情啊!每次谭琨珩一出点什么事程安柒就跟要被切了命根子......等等,我他妈在想什么啊!
      日。
      我特么也真是够了。
      ......
      再度回到学校,已经是高三下学期了,其他同学的新年过得极其苦逼,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整天无所事事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完全不在要高考了的状态。
      为此,老师特意把原本已经调开了的颜亓又调回我身边......
      尼玛你以为我是因为离了颜亓所以才茶不思饭不想的吗?!我哪里是那么低俗浅薄的人类!
      颜亓搬过来第一天没理我,大概他都习惯了吧......
      颜亓搬过来第二天,依旧没理我,大概他忍住了吧......
      颜亓搬过来第三天,他终于忍不住理我了,大概是他寂寞孤单害怕......我呸,大概是他舍得了吧?
      不过张口就只是一句“嗨”,是不是有点......磕碜......?
      我只好象征性地跟他挥挥爪,笑一下:“呃,嗨。”
      “桑言,好久不见。”他低着头好像是在整理课桌抽屉,可实际却是在摆弄手里的小纸条。
      “好久......不见......吧。”我捂着嘴藏在书本后面偷笑,看着他把小纸条卷过来叠过去,就是不给我。
      最后,他终于把纸条拿出来,揉成一团,丢进了身后的垃圾篓。
      ......害得我放学了还去翻垃圾桶找纸团。
      当我翻到了的时候,颜亓居然回来了......
      “桑言,你在干嘛?”他似乎是带着慵懒的笑容,蹲下身,倦倦地说:“垃圾桶里有什么啊......”
      要不是你不给我,我干嘛要来翻啊!
      我翻了个白眼,默默把纸团塞到袖子里,站起身往回走。
      颜亓忽然拉住我的手,仰头故作天真地笑到:“要不要一起去喝奶茶?”
      您能现实点吗?高三了啊大哥,虽然门口那个“距离高考还有天”的牌子是还没挂出来,可你也不能就此堕落啊不是!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张口就答应了:“好啊。”
      我们俩之间真的有太多话需要说了。
      虽然一走到门口就撞上了娄昀离那个傻叉。
      “小桑啊,你......”娄昀离几近目瞪口呆,生生把后半句咽了下去。“呃,”他指着我身边的颜亓,尴尬地说:“那个,安柒......在等你。”
      我把小纸团放进裤子口袋,问到:“哪儿呢?”
      娄昀离机械地指指楼下。
      高三无疑在整个教学楼最高的七层,我从这里往下去难免会有些头晕,所以平常都不敢往下看,但是娄昀离说程安柒在下面......他又在搞什么鬼......
      我探头一看,只见一片昏暗之中,渐渐亮起了星星点点的荧光——
      程安柒站在逐渐显出形状的荧光丛里,喊了句:“桑言——”
      我有种想跟他挥手大喊“同志们辛苦了”的冲动......
      娄昀离忽然解释到:“我们出去抓了好几天的萤火虫。”
      “呃,那下面的,都是萤火虫?!”我整个人都震惊了!要不要这么拼命!
      “不是,那些是荧光星星,网上买的,三毛五一个......不对,我在说什么......”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的娄昀离一下捂住了嘴巴,却因为吸气太猛而开始打嗝儿:“呃!那什么,呃!你等会......呃!咳呃!你看,那个飘上来,呃!的就是,呃!萤呃!火虫,呃!”
      恍恍惚惚中,似乎真的有点点淡绿色、淡黄色的光飞了上来。可大概是七楼太冷,它们就在五楼开始聚集,如同白鸽一般在那里盘旋着,飞舞着。
      我听到五楼高二的学弟学妹们的惊呼。
      “桑言——”程安柒那个傻子还在楼下声嘶力竭地喊我名字:“桑言——你知道吗——我——喜——欢——你——”
      还没到喊楼的日子......
      安柒他......
      我急忙冲下楼去,一刻也等不了。
      等我跑到内广场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一般,迈不出步子,也不想迈,生怕破坏了这美感。
      就好像书里写的那样——“草地的每颗草尖上都挂着一颗星星,时而黯然时而闪烁,淡淡的黄色光晕让人万分舒心。”程安柒在学校的内广场上,为我制造了一片属于星星的草地——
      “Sunshine,我喜欢你。”他似是知道我来了,缓缓偏过头,隔着一圈又一圈的光晕,看着我,轻喃:“我喜欢你。”
      我缓缓走了过去,从那一丛一丛的星星中的小径里,走到他的面前。
      我看到他满脸是泪,可他就像是复读机附身一般,看着我继续喃喃:“我喜欢你,Sunshine,我喜欢你。”
      “安柒,你怎么了?”我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问。
      他忽然使劲儿扳住我的双肩,头一偏就吻了过来。闲闲的,涩涩的,全是他的泪水。
      我感觉到他全身都在发抖......一抬眸,我竟看到谭琨珩——他站在远处的路灯下,似乎也是在哭,在对上我目光的一瞬,用手抹了把泪,转身落荒而逃。
      他今天倒是没把自己捂得严实,所以看上去那么像、那么像那个人。
      咦?他们是吵架了吗?怎么都哭了呢?
      “安柒,你跟琨珩哥,吵架了......唔......”本来好不容易找到他喘气的空当,我刚问,他就再一次狠狠吻住我,撕咬着我的嘴唇。
      怎么了这是,有什么不能问的呢......
      我若是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打死我也不会去问的。
      他们说的是安奚。
      安奚和我。
      只是我当时不知道,安奚一直都在我身边,只是换了个名字,却依旧陪伴着我。
      谭琨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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