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大学篇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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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征十郎正经历着人生重大的转变。
他不敢断言是否是最重要的，但这一定会在某种意义上改变什么，来势汹汹且无法阻挡的未来变革。
自己力所能及的则是在最大程度上了解事情走向，然后接触它，支配它。这也是他一贯的处事方式。
以某些人的秘密行动为警告，佐藤家内部矛盾为首轮，他猜测下个目标将会是非佐藤家后代的朋友们。
是河野茜，藤原伺还是浅井由崎？
当他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时，那个晚上，他和雨生黛和子，以管理家族企业为由辍学的十七岁少女谈话的同时，他的预料成为现实。至于佐藤和人，他想那应该是无意中被卷进去的存在。
说不定卷进了这位少爷，始作俑者还会迁怒于人呢。
赤司盘算着雨生黛和子可能的反应，竟然感到好笑。
顺带一提，浅井由崎同佐藤和人的口角，他是亲眼目睹了的。
站在他们身后，听得一清二楚。
说真的，他从不在乎前方摆着的石头多重多大。就像在赛场上，不论是篮球或是将棋，他很享受和危险赌博的感觉，畅快且斗志昂扬。
应该这么说，他不害怕输，所以喜欢赌，因为胜者除了他绝无别人。纵使诚凛洛山一战他败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高一时期身体里的那个自己真真切切存在过，并且现在也沉睡在身体里。有时候他们会有交谈，但都是寥寥数语，话题也好气氛也罢，甚至是那个张扬跋扈的自己也都有气无力，像是在呻吟，在哀伤。
他这才察觉到，大概是自己正朝向另一个自己发展，他失了掌控大局的情趣，自然打不起精神。
也许几年后，这个弟弟一样的存在会变得透明，同母亲亲切的脸庞一般。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身边最亲密的人都将一步一步渐渐离开他。
因此，浸润在澄空中的，所有温和的笑声，就仿佛水中的石子，无法被打磨，更无法接触阳光，只是每当人踩中它感到疼痛时才被发现。
即便如此，他面对恋人一张迷茫的脸，最终选择强制性抚平它。
他认为一切自己都能够运筹帷幄。
他认为浅井由崎只需要安稳地生活下去。
他认为浅井由崎必须理解自己。
因为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她解释那些没办法解释的东西。
所以他根本预料不到，此刻，街边某家酒吧里发生的对话。
“让我们做个交易吧，浅井小姐？”雨生黛和子蛊惑的声音幽深得像旧世纪女巫们的神秘言语，盘旋于浅井由崎的耳边。
从一天前的午后说起吧——
正值大好时光的大三学生佐藤和人同某某人见面后，心情意外舒畅地和一位首发队员来了场one on one，并以胜利终结。
“佐藤，你今天状态不错嘛。怎么，有女人了？”
“胡说，女人需要我去找吗？”
出乎意料的回复声音轻快，让人不得不信。
“喂喂，你这小子该不会真交女朋友了？快带来见识下，漂亮吗？多大？三围多少？”
佐藤和人听到标准的“三问”，立刻一球糊他脸上：“哪来的女朋友！？幼驯染而已……”
也不知道这人究竟什么思想回路，他突然一脚踹过去报刚才那颗篮球的仇，“幼驯染！？你喜欢你妹妹！？”
佐藤和人当然要反驳：“谁叫自家妹妹幼驯染的！？那么生疏！”虽然他恍然发现自己和佐藤和音的关系也不怎么亲密。
“那到底是谁？看你这样子不是少男怀春打死我都不信。”
“嘁，那你就被打死好啦。”
实际上和佐藤和人见面的人不是什么女朋友，他满面笑容也绝非“少男怀春”——倒不如说她光明正大明恋他本人很久了，哪怕赤司都一清二楚。
顺带一提，“她”就是雨生黛和子，那位雨生家的魔女小姐。
有趣的是最初他赴约前往时，别说语气，就连肚子里都全塞满了气找不到地方出。是他猜想大半夜找茬的那帮人受她指示，哪知道当他坚定不移，大步踏入雨生家，甚至对领路的管家不管不顾时，他高涨的士气被活生生压回肚子里了。
少女娇小的身躯仅仅被一件紫色浴袍遮盖住，小腿美好的曲线展露无遗，那平时束起的长发周围环绕水气，朦胧中他瞥见白嫩的皮肤上一片绯红。更重要的是，他敢确定，以女孩子的性格，这一身除了最外层一件什么也没有。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啊啦，小和人你来啦！”
他怀疑如果自己先前走的再快点，她也不会采取任何行动，甚至二话不说来个熊抱。
“你停下——”佐藤和人一只手蒙住眼睛，另一只向前伸开表示拒绝，“你就不能改改你那老不好好穿衣服的习惯？”
雨生黛和子扁了扁嘴，表示是小和人出现的时间总是很有目的性。
后来，黛和子也没能换上正常的衣服，佐藤和人选择开门见山。
“之前有人大晚上找浅井由崎麻烦，是不是你干的？”
她听得一头雾水，停下手中擦拭头发的动作，呆愣地望着他，沉默许久才吐出话来：“浅井由崎……？哦~你是说征十郎的人呀。我可没时间对个小女孩下手呢。”
说得好像你比她大似的，和人腹诽。
她从面前这双眼瞳中分明找到了不信任与疑惑，却不慌不乱地反问道，“我真的没有！小和人怎么可以这样看待我呢？”
站在他面前抬头看着自己眼睛水灵一脸无辜的人，是他佐藤和人这辈子最怕的女人之一。
实际上他已经有些心软了，但仍然虚张声势：“雨生黛和子。你别以为我傻就诓我，吃饱了饭没事做，有精力玩这花样的，我认识的人里只剩你一个。”
“小和人你别生气啊，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找人……”雨生黛和子像是在寻找什么证明自己，思索半晌抬起右手做出一个“三”的手势，“我、我……就算是我找的人，也不会挑小和人在场的时候下手呀。况且那帮家伙太过分了，居然对脸下手！唉，明明小和人只有脸可以拿来说事了……”
“你又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哈哈，我可是在帮小和人抱不平哦？”
佐藤和人顿时觉得头疼，他与黛和子是幼驯染，这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撒起娇来除非赤司征十郎，不然他真想不到还有谁能有办法搞定她。
不过他似乎不太了解情况。
“所以说，真的不是你做的？”
“我打包票，绝对不是！嗯……如果是的话，我这辈子都不能嫁给小和人。唔，这个誓是不是太毒了……”长发的少女抿唇，浓密的睫毛娇俏地扑扇着，像只小精灵。
最后他也只能勉强相信她，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些象征性地多问了几遍，收到少女帮忙吹头发的请求，脚步笨拙地取来吹风机，一切也就不了了之。
后来发生了什么相比起来不甚重要，自然不包括佐藤和人听闻家里老头子被给了个下马威时高兴得快跳起来（这才是他心情愉快的原因），也不包括他离开后雨生黛和子与浅井由崎的联系。
这是浅井由崎第一次见到传说中雨生家的魔女。
在一个万里无云，微风和煦，连空气都十分柔软的早晨。她通过地图定位才找到短信中约定好的地方，见一块巨大又夸张的招牌上用鲜红色描边的大字，她意识到这是一家酒吧。
内心忐忑不安地，她感觉自己似乎前往战场那般神经紧张，明艳的阳光下手掌甚至产生几分僵硬。
酒吧内漆黑一片，柜台的轮廓模糊不清，各个角落皆散发着酒精混杂汗味的恶臭，仿佛她踩着的不是地板而是某人的脏器。
“哈啊……”墙角传来女生打哈欠的声音，浅井由崎将目光放远，模模糊糊看见一位长发少女慢吞吞从沙发床上撑起身子的景象，“啊咧，居然来的这么早？真是的……我还没能好好打理一下呢。”
周身无光对于浅井由崎而言是极其不利的，她在如此环境下不仅很难观察环境。
黑暗给她的恐惧是长久的，从数不清几年前和国中的赤司征十郎去鬼屋，或者与生俱来，她就成为了怕黑的一份子。在完全找不到方向时，她将感受不到任何安全感，有时候会眩晕，会出冷汗。然而毕竟几年过去了，她最起码可以保持基本的镇定，至少手心不会出汗，即便动作仍然会受到影响变得战战兢兢。
“能够帮忙开灯吗？我这边离开关实在太远了。就在门边上，好找得很。”
她几乎怀疑这是一个带有特殊目的的的指令，可她依然抹黑往入口方向走，至少那里是太阳能够照到的地方。
当灯光席卷之时，少女不知不觉已经倚靠墙壁坐正，手指跟着发尾打转，漫不经心看着由崎。
“没想到你真的一个人来了呢，虽然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吧，但还算勇敢。嗯，既然如此我请你一杯Bloody Mary犒劳犒劳怎么样？……等等，这个会不会太烈了？果然还是Alexander比较好？”
浅井由崎是完全分不清酒种的，因此要她选什么鸡尾酒还不如一杯冰水，但她此行目的与一边品味冰饮一边高谈阔论根本八竿子打不着边际。
“不好意思，我想您找我过来并不是为了品酒，方便长话短说吗？”她保持谦卑的模样，尽量顺从少女的麟角。
少女先是愣住一会儿，继而轻声笑起来，像鸟儿的歌唱一般清脆明媚，又像教堂的钟声一般神秘悠远。
“别急别急，我可花了很长时间准备稿子呢。就当给我的辛勤工作一点点报酬吧，我们可以去楼上找个干净的地方谈话哦？”
少女纤长的手指指向螺旋状的楼梯，邀请她的客人入座。
说实话由崎不喜欢大厅里糜烂的味道，和门外被阳光晒软的空气相差太多，她点头迈开步子。
楼梯驶向的二楼相比大厅，整洁得像基督教徒们虔诚拜访的圣堂。走廊边幅幅挂画，画的都是背景不同的紫罗兰花，有一些盛开，有一些枯萎，姿态各异。
高跟鞋的声音停止，少女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面颊竟然泛起淡粉色，声音也激动起来，“请进吧！”
浅井由崎看了她一眼，右眼皮跳动了几下，走进房间后被吓得一阵恶寒。
——整面三米高的墙贴满了佐藤和人的照片。
她有些不太敢细看，只是略微瞄一眼。其中不止单人照，也有合照；有正式场合的背景，也有生活照，但她敢确定大部分是偷拍。
缓缓地，少女细微的笑声渗入她的耳膜，仿佛孩子正观赏自己的杰作，幸福而满足。
“噢，还差一张呢……”少女抽开桌面平躺着的信封，一张放大处理后的照片——那是昨日佐藤和人跪坐少女身后帮她吹头发的亲密动作的留影——随即被固定于墙壁正中央，“嗯。Perfect！”
浅井由崎下意识强迫自己转向那堵墙，阳光照射下，佐藤和人各种表情都显得那样温暖生动。
他举起篮球大笑，瞅着成绩单扁嘴，躺在床上睡眠，掉进河里挣扎，晚宴上尴尬应酬……
他在小学乖巧可爱，国中一副眼镜，高中桀骜不驯，大学身姿挺拔……
她能看见少年各个模样，以至于头晕目眩。
也许是眼花缭乱，也许是胆战心惊。
“让我们做个交易吧，浅井小姐？”
雨生黛和子神情迷恋地盯住照片不放，嘴上却像是在进行对话似的。
“为了表示诚意，我可是把私人珍藏都毫无保留展示出来了哦？”
浅井由崎一时语塞，她找不到任何适当的回应。异样的情感疯狂滋生，钉子一般刺穿那一面墙的照片，留下一片密密麻麻的针孔。
另一位则意义不明地笑着，自顾自继续她的话题。
“啊啊对了对了，有些事情有必要坦白呢……被挟持的感觉怎么样？”
由崎一点也不惊讶，只不过是她的猜想被本人证实罢了，但这轻松的口吻确实使她不爽。有些类似马戏团中驯养师眯着眼睛对着笼中物轻蔑的话语。
“我喜欢简单的事情，所以这一次我也没打算扯出什么太复杂的东西。我相信浅井小姐现在一定十分好奇征十郎家里究竟发生着什么事情吧？我可以为你通风报信哦，专业间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呢，这毕竟是一个交易，give and take,我同时也有我的要求……“雨生黛和子的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嗯，很简单，我只需要你时常告诉我小和人的日常情况就OK啦。比如，嗯……他早上迟到了啊，下午打篮球了啊，类似的。超级简单哦。怎么样，互利互惠？”
这仿佛是来自舞台中央传来的一次演讲，声情并茂扣人心弦，却仅仅为吸引一名听众。然而这似乎并没有带来最佳效果，台下浅井由崎半愣半怔地思索着开出的条件。
实在太划算了。用佐藤和人暴露在外琐碎的日常换取赤司征十郎最高机密。
但她清楚自己是必须拒绝的。
先不说没有什么人会去购买超市里一折出售的打折商品，与雨生黛和子交易此事自身便足够在浅井由崎的旅途中掀起千层巨浪。
“先别急着拒绝——我可准备了些有趣的礼物给你呢。”
她看见少女不知从那里掏出一支水笔，在纸上写下了什么再交给她。
纸上有几分淘气的字体展示了一个名字:赤司晴也。
思绪如同潮水猛然涌上来，她判断这个人必然是赤司家的一份子，也许是赤司征十郎的亲人，但介于他是独生子女，这个名为赤司晴也的男人（大概不会有女孩子取这个名字吧）就必然是征的堂兄弟。
他会是电视剧里那样，和征抢夺继承权的存在吗？浅井由崎胡思乱想到。
“很简单，浅井小姐只需要上网搜索这个名字。我赌你一定会主动来找我的。”
最后雨生黛和子这样和她说。
浅井由崎一出酒吧门就开始搜索，她无法否认对“赤司晴也”这个名字越来越感到不安的事实。
谷歌出来的结果不多，概括性质的文字占多数。有时候和另外几个名字出现，但大多是另外一些陌生的人。
没有什么权利争夺，甚至没有和赤司征十郎同时出现的新闻，说到底没有什么作为的赤司晴也作为偌大赤司家的一员并不是舆论的焦点，出乎意料的结果惹得她一头雾水。
雨生黛和子究竟是什么目的，为什么她那样相信自己一定会反悔……
这样思考着，直到她走到地铁口，看到一则带有图片的娱乐八卦，从标题大致判断出内容应该很简单。可是，要知道，即使赤司家家业庞大，一个并非家主直系亲属的人确实很少被关注，更别说还有照片。
她抱着一探究竟的心态点进网页。
出来的照片上，是一位约摸大学毕业的青年，有一头鲜艳的红发，却和赤司征十郎不同，是一种明亮随性的曙色。她看着照片上青年的笑容，开朗的声音仿佛从画面那面穿透过来。但她猜测这个名叫赤司晴也的人，恐怕不像名字那样晴朗。
有点不对劲。
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产生如此多的幻想，甚至就快要拼凑完整。在这之上，她更是下意识深深相信这些猜测，似乎那就是赤司晴也本人。
……
她再看了眼手机上的照片，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快要涌出来。
几个月前有人在东大迷路，找到她，问了些征十郎的事，最后莫名其妙留下自己的留意方式。
明亮随性的红色……
在想通的瞬间，她不禁蹙眉，加快脚步。
没有错。一定没有错。这样的话就说得通那个男人单独留下联系方式的怪异举动了。
她小跑起来，渐渐地乱了呼吸，不知是因为体力消耗还是因为惊恐。
即使心里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她仍然希望一切不将发生。直到她跑回自己的公寓，翻墙倒柜，就是寻不到哪怕一丝那张纸条的踪迹。起先自己根本没关注这个小插曲，不是说没精力，而是它发生得太过自然以致于毫无防备。
“我们一定还能再见面的！”男人最后离开时带着爽朗的笑脸这样说道。
也许这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名为赤司晴也的男人早就安排好一切，暗暗埋下根基，麻痹人的神经，再来个措手不及。
对方可以轻而易举地，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潜入自己的生活，这才是最大的威胁。
她想她有必要开始准备如何与魔鬼打交道。
相比起由崎的心绪不宁，另一位也不差多少。雨生家大小姐披了件薄薄的披肩，躺在自己QUEEN SIZE的床上翻来覆去，却一直盯着她的手机纹丝不动，像是要盯出个洞来。
“晴也——晴也——”
一旁的男人正专心致志欣赏女孩的独家收藏，愣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应：“我说，你是不是应该加一些他现在的照片呢。”
“你也这么觉得吗？”女孩听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立刻直起身子，可她立刻换回先前的表情，似乎感到很遗憾，“我也想啊……但大学之后我就没办法随便找小和人玩儿了，唉，再加上征十郎和他妹妹又进去了，我可惹不起这两位呀。”
“哈哈，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他很宠自家妹妹，所以这样毫不掩饰。”
“我已经在尽力掩饰啦，不然换我以前，一个月见不到小和人，我就会死的！心力交瘁，寝食难安，积劳成疾……！”
哪有那么恐怖……红发男人腹诽，不过说起来，不管是第几次看，都会被这堵墙的壮观之气所震撼啊。一面赞叹，一面又庆幸自己不曾有过如此壮举。
“呐呐，浅井由崎究竟会不会打来啊……我都等了这么久了……要不是为了小和人，我才懒得搭理这种小丫头片子。”
面对黛和子的抱怨，赤司晴也则运筹帷幄地昂首，“安啦安啦，我打包票她一定回电。嗯……现在几点了？噢，大概再过一小会儿吧。等她在家找找，没找到的话你手机就会响哦。Are you ready”
“I am waiting for her for a looooong time...”话音刚落，不料，一阵音乐从枕头底下传来，“这么准？”
他洋洋得意地哼了一声，便继续回头那观赏一墙的作品。
电话刚接通，那边人就给了一个果断的答复：“我答应和你的交易。可是，作为交换，我有一个条件。”
由崎的声音不再如同方才面对面谈话时的谦卑和温顺，在雨生黛和子耳朵里却染上了几分狂妄和自不量力。
“我需要联系赤司晴也。”
她瞟了眼话中所指的那人，只收获一个背影，自作主张回答：“可以呀。我负责把你电话给他，什么时候联系那就看他了。”
“好。”
大小姐琢磨着自己像是吃了亏，转转眼珠，也学着浅井由崎，“诶诶，那我也提个条件好不好？你帮我和那个谁，河野什么的说一声，别老是绕着小和人转，我看着心烦。”
电话那边嚣张的气焰忽的就消失了。这不奇怪，毕竟自己的青梅姐妹这下也成为了目标列表中的一位，大概心里很不是滋味吧。不过，哪怕是其他对他们六个只有些许认识的人眼中，这个小团体简直可以称作铜墙铁壁——虽然实际上并非如此——所以只要盯上其中一人，剩余五人通常难以幸免。
话说回来，她本以为既然浅井由崎有胆量和自己叫板，估摸着是个明白人，现在看来她果然还只是一个丫头片子。
“你不知道我会监视你们吗？我以为你知道的呀，我都能找人挟持你，怎么会不清楚你们在做些什么呢？”
自然，这个“你们”里面是不可能包括那位赤司家少爷的。
大约在这个拥有□□背景的雨生家成长，雨生黛和子的个性是符合逻辑的。她钟情于简单笨拙的，那些稚气未脱的人，又喜欢和复杂圆滑的家伙打交道。
这并不冲突。
她从前者获得满足，从后者获得愉悦，双方相辅而成，才是于她而言真正的人生之乐。
那么浅井由崎属于哪一类人物呢？
“我不会答应你的。”半晌过后，她终于等到应答，可惜这不是她所期待的答案。
赤司晴也被不合场景的沉默吸引过去。
这本是一场充满乐趣的谈话，这应该是一场充满乐趣的谈话。
可他的眼瞳中折射的只有雨生黛和子猛然凶狠起来的模样。
要说佐藤和人，在她心里活生生就是一个任性又调皮的小孩子。尝到甜头会笑，受到打击会哭。
至于赤司征十郎，他自然不再年少无知。他过早明白他的世界，像触媒一般的外界促使他形成黑白两面——尖锐和温润。
“喂，浅井由崎。你该不会是不相信我能杀人吧？你不害怕吗？”
“当然害怕。但你不会这样做。”
那么浅井由崎，一定即是赤司征十郎和佐藤和人之中的存在，同时更处于他们之外。
她有胆怯，有不知所措；她会天真，会单纯美好。
她是水，无色无味，不见实态。
她可以安安静静流动，浇灌万物；也可以热热烈烈沸腾，灼烧空气。
“你若是对我下手，第一，赤司晴也的目的无法达成。他既然耗费心思设计这一出戏拉我上钩，必然是有事相谈。他非得采取这样迂回的程序，无非是想让把发起者这个头衔转让给我。”
“你别太抬举自己。晴也大可以把你晾在边上。”
“好。退一步说，假设赤司晴也对我根本不感兴趣，因此他完全允许你的任何计划。不过一旦和人听说，他绝对会找你理论。”
“呵，我完全可以……”
“你完全可以说服他，因为佐藤和人是个笨蛋。”浅井由崎打断她的话，毫不在乎那边人愈发强烈的怒意，“还有征呢。你不可能那么轻易糊弄得了他，征也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的语调上扬，似乎在为什么而骄傲。
“你是在威胁我吗？”
“虽然很失礼。是的，我是在威胁你。”
赤司晴也微微笑着，饶有意思地等待黛和子的应答。
虽然他听不见浅井由崎究竟说了些什么，但他确确实实感觉到黛和子周身气氛的转变。不同于先前她表现出的漠不关心，面无表情的脸上凝聚的可是前所未有的敌意。
那位总是眼神轻蔑的少女，也终于被逼得嬉笑全失了呢。
大概是被所谓的“丫头片子”反驳让她感到屈辱吧。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你真是太有趣了！”女孩大笑起来，讽刺的嘴角溢出阵阵疯狂，“浅井由崎。我真的超级超级超级讨厌你这种人，但也不能否认这种人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类型之一。”
赤司晴也不以为奇，看着女孩纤细的双腿上下摇摆，拍打在席梦思上，恐怕她是真的感到开心吧。
“你威胁我也没关系嘛。我确实暂时动不了你，晴也也确实找你有事。你说的都对，哪怕是在最后的最后我做了什么，征十郎不把我撕成片才怪呢。
“所以啊，即使很可惜，可你不答应我也没事啦。哈哈哈别在意别在意，不如说谢谢你拒绝我呢。……那么就这样喔，不继续打扰了？希望我们度过了一段愉快的通话时光哦。Bye bye啦浅井小姐。”
他快恨不得要在这句话末尾加上一个“☆”以表语气。
打过一通不论自己还是对方都稀奇古怪的电话，浅井由崎心里毛毛的。总有种事情在歪路上一发不可收拾的预感。
事实上正是如此。
雨生家的大小姐绝非等闲之辈。那些平日里喜笑颜开的人是最可怕的，因为你从来搞不懂这张笑脸下她究竟在图谋着什么。自己在这仅仅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惹了个魔女，那种气质阴阴暗暗的，像被地狱之水洗过的黑色。
自己这样大言不惭，一时心急口快，最后只能托别人做保护伞。
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会给征添多少麻烦呢……
阳光把她的脸颊打得又亮又白，无精打采地贴在皮肤上，仿佛濒死一般在空气中。
她的目光被桌面那对发卡的黑色多面体锁住，不知道究竟在着寻找什么。
她根本不知晓雨生黛和子和赤司晴也此时此刻正讨论得如火如荼的新剧本——
与王子相爱的平凡女孩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收到魔女的邀请，在黑色星期五的城堡中被魔王——魔女的同伴——事先种下的邪恶之气驱使，不受控制越走越远。
当美丽的女孩就快要被黑暗吞噬，即将成为下一位魔女时，王子是会选择吻醒他的堕天使，还是会挥剑了结她呢？
“Trust is a fragile thing... Once earned, it affords us tremendous freedom; but once trust is lost, it can be impossible to recover.”
—— Desperate Housewives
信任是一件脆弱的东西...一旦获得了，它会提供给我们巨大的空间；而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无法恢复。
—— 《绝望的主妇》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大学篇第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