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幻宴》_原一

16、高中篇15

　　15.
　　冬天的晚上，很冷。
　　笑意似是被冰冻，没有雪，寂静到阴森的夜。
　　行道树高过小区的路灯，地面树影随轻微而彻骨的风晃动。树叶在无际的黑暗中呈现出的颜色是因人而异。因为每种深色的底端都是纯黑。
　　地面的雪被铲在一起，不久后结成冰。一些孩童喜欢踩开它，或是走在冰上，脚底的滑溜会令小孩子有刺激的感觉。通常大人会阻止下来，“这么冷了别老在外面玩，会着凉的。”
　　确实冷。

　　浅井由崎在今天早上收到母亲的电话，说是会来一起参加冬日祭。母亲应该是觉得高考不好打扰，所以没有要求回去京都。
　　不过母亲说，要穿和服出来，很久没有见过穿和服的由崎呢。
　　语气里充满着期待。

　　浅井由崎想着，上一次穿和服是在什么时候。总之今年的夏日祭是没有出来的，当时和父亲关系太僵神社也没有去参拜。
　　思考之余，她拉开衣柜。印象是放在某个抽屉里，果然在第三个抽屉里看见了以淡紫色为底的和服。
　　她翻开袖口，看见袖口上某朵白色的花上的字，第一排歪歪扭扭，很孩子气。

　　——征和由崎就这样一直。。
　　——嗯，一直。

　　那还是去年的冬日祭发生的事了。
　　去年的冬天是不是像今年一样冷已经不记得，因为去年身旁的人今年已经不在了。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今晚的冬日祭。”
　　“嗯。”
　　不知道怀着怎样激动的心情，浅井由崎在高二那一年的冬天约少年一起参加京都的冬日祭，两个人。
　　出发之前，换上与母亲一同选好的和服，心里忐忑不安。
　　“会不会不太好看啊……”
　　“怎么会，由崎今天很漂亮哦。”
　　朝镜子里一看，淡紫色在柔和的灯光下闪着光泽，里面衬着由淡粉色往深红递增的一件件单衣，远处一看就像是几条滚边。腰部用银白色腰带扎成蝴蝶结，与全身鲜艳的碎花相比显得更加优雅几分。头发简单地梳理了一番，别上灿金的蝴蝶发饰，自然地垂在肩上，浅棕色带着淡淡的柔和。
　　全身的装束带着微微嫣红的脸颊，她从未如此认真地打扮过自己。
　　“不是和朋友们出去吗，那也不用在意那么多。”
　　鉴于父母的反应，她又随口扯了个谎，说是和朋友出门。
　　淡粉色的手袋装上手机，这样就完成了。
　　“嗯……那我出发了。”
　　“一路走好，早些回来哦。”

　　路人们都穿着靓丽的和服，携着亲友也好恋人也好享受着冬天的祭典。并不宽敞的街道弥漫着欢声笑语，融化空气中的冷意。
　　浅井由崎站在约定的地方，眼神钉在手机屏幕上一动不动。准确点说是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5分钟。
　　她小心翼翼地站着不动，害怕衣服或是头发会弄乱，第一次穿和服给少年看必须要先留下一个好印象。
　　那么他会穿什么样的和服呢……

　　说到就到，少年的脚步靠近。浅井由崎能很好地辨认出那声音。
　　“征。晚上好。”
　　看见少年，就不由得笑起来，就连心也是。
　　“嗯，晚上好。”
　　少年的装束很简单，和服大部分都是白色，右肩上方带一些水墨，不知道画的是，什么但颇有古风。眼瞳浅弯，似笑非笑，眼神锐利深邃，五官精致却无一丝女气，即使一身白衣也遮掩不去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
　　她简直就要看愣了。
　　“由崎？”
　　“啊……对不起，刚刚发了会儿小呆。”露出无奈的笑，她强逼自己撤下视线。
　　再这么看下去会神志不清的。
　　那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能和喜欢的人同游冬日祭真是太好了。

　　“套圈不是这样的，要快、准、狠，不能犹豫。姿势、力度的掌握都很重要。”
　　在玩套圈的游戏时，他这么说。
　　“这么说理解起来很麻烦，我示范一次。”
　　将塑料环交予少年退下，还未从对方眼瞳的专注中撇开神，绿色塑料环就已经破风而行套中一个橙色外形的肥猫娃娃。
　　周围人都不禁哗然，娃娃在倒数第二排，竖着摆放，不仅是距离上高度也很难把握，而且还是单单凭借灯光照亮的黑夜。可就是一晃神的功夫，果真是快准狠。
　　“那谁啊，好厉害！”
　　“套圈这东西果然是年轻人在行吗！？”
　　不愧是篮球豪门的队长，不愧是浅井由崎的帝王。
　　周围的人们为此赞不绝口，她站在其中为少年自豪起来。
　　这是种奇妙的感觉，明明夸奖的不是自己但自己就是会觉得高兴，甚至比本人还高兴。

　　接下来是五米五发的射击游戏。
　　“34环！”
　　五发枪响之后，浅井由崎听到她的成绩。
　　“啊啊果然还是糟透了……不过至少比预想的好一些啊，打中了一个8环呢。”
　　虽然她这么心理暗示还觉得有些满足，不过随即她又听见了一声。
　　“4、48环！”
　　喊声明显带着惊讶，周围一圈人不约而同投来诧异的目光。然后又是一片哗然。
　　“征果然超厉害，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吸引很多人呢。”
　　她放下玩具枪，满面笑容地环顾四周，无一人不目瞪口呆。
　　“这不是刚才套圈那个孩子吗？”
　　“哎呀这不是你儿子看比赛说的那个inter high优胜洛山的队长吗，什么记性。”
　　还是有人发现少年的身份，不过也对，金子不论在哪里都闪着耀眼的光芒。
　　“差了些，本以为会拿50环。”
　　她听见少年淡淡的声音。
　　50环听起来还真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不过既然是他所说听起来也没有一丝讲大话的感觉。
　　果然是不败的王者。
　　这时候浅井由崎根本没有预料到有一天她会尽全力试图推倒王者的胜利论，并以自己的失败告终。

　　第二天的晚上，父母约定到浅井由崎租的房子住一晚。她便准备好被子空出床位，最起码要清理一下房间不然打地铺也不行父母看到也不行。
　　为了让父母安心点一切准备工作都是必要的。

　　“由崎，我来了哦。”
　　门铃声伴随着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很精神。
　　“是。”
　　浅井由崎放下手中的正在收拾零食包装袋的垃圾篓，迎接父母的到来。
　　“哎？”
　　一开门，却看见满脸温和的藤原伺。
　　“前辈？”
　　“好久不见，浅井同学。”
　　霎时间她有些理不清楚。说好的父母来东京参加明天的冬日祭，但东大的前辈为什么会一起？
　　看着浅井由崎疑惑的脸，母亲整整衣袖放下手提包说道：“由崎一直在东京的话可能不知道呢，伺君和我们是认识的哦。本来和伺君的父母是邻居，那个时候听说和由崎同校就见了个面。结果伺君就经常来看望我们啊，这次也是伺君来接的哦。”
　　整理一下话中的信息，她意识到藤原伺的动作竟然在将近一年前的时候就已经开始。
　　但藤原伺却是一脸“瞒了你抱歉呢”的样子笑着。
　　“你刚来东京的时候你爸啊因为你不出国的事情发火，我和他吵架，都是伺君劝和的。你不知道你爸有多顽固，听到你不愿意出国立刻就不高兴，说什么国外有朋友可以照顾。我都不知道国外有什么好的，难道在日本就不能出人头地吗真是的。最后是伺君说他在东大可以帮忙，你爸才慢慢冷静下来。难道伺君没有告诉你吗？”
　　回想起来，藤原伺对于他做的事根本只字未提，浅井由崎也闻所未闻。
　　与其说去问，倒不如是从未去想。
　　“这样吗……真是十分感谢，一直以来麻烦了。”
　　“没关系，我只是在做我觉得对的事。”
　　她突然想，什么时候藤原伺以笑容之外面对过她呢？
　　完全没有。
　　她甚至分不清那抹笑何时是真何时是假。
　　“由崎，我和你爸先出去走一圈，待会儿回来哦。”
　　“是。”
　　“阿姨再见。”
　　就这样，变成了两个人独处。
　　说实话两人独处她没有任何心跳加速，完完全全是在对藤原伺的苦心感到悲哀。
　　“浅井同学要不要吃点夜宵？汤豆腐。”
　　他提起手中的袋子，里面装的是食材。
　　“汤豆腐？”
　　“因为浅井同学之前不是有说过喜欢吃汤豆腐吗，和阿姨说的。其实那时我在旁边呢。”
　　那还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自己在吃泡面结果母亲突然一个电话问在吃什么，她就随口一答说出了汤豆腐。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汤豆腐，也许是因为很早之前他的一句话。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我先去整理一下父母的行李。厨具请自便。”
　　她租的房子还算不错，房子不大不小三十平米左右还附带小小的厨房。

　　藤原伺已经在外开始了准备工作。回到房间拉开抽屉，又是那件和服。
　　和服袖口上特别的两行字体，一行歪七扭八一行清秀有劲。

　　——征和由崎就这样一直。
　　——嗯，一直。

　　那年冬日祭各种小游戏之后，浅井由崎抱着套圈的小奖品——橙色纹状的肥猫跟在少年身后。少年虽没有高大的身躯却也不会弱不禁风，睥睨天下的强势不是笑话。
　　她看着少年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啊……”
　　被谁撞到一下，怀里的肥猫玩具掉落。
　　那是少年赠予的，她告诉自己不能丢。
　　挤进人流里四处寻觅都不见那个娃娃，浅井由崎不想放弃只能继续在绚丽的和服之间的空隙寻找布娃娃。
　　但是找不到。
　　实在打算放弃后，她已经脱离人群走到了一片树林前，意识到面前的人群中已经寻不见少年的身影。
　　“糟糕……”
　　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她打算在树林入口寻摸了一圈，正打算站在原地不动时想起还有新时代的秘密武器——手机。
　　她记得手机是放在手袋里，可是现在却发现手袋不见了。
　　“啊好麻烦……是不是掉在树林里了？”
　　然后她又打算依靠着一边树木上的灯笼和店家的光寻找手提袋。
　　冬天的夜来的快，省去黄昏大概只有两分钟时间，她不怎么怕黑所以没多顾及。自己只是在入口走了一圈，但根本没想到夜晚的树林有多么可怕。
　　身处于树林里，能看见西北方的灯光，不过不论沿着路怎么走都出不去。
　　漆黑的天空顿时变得阴森森的，树林杂草丛生也不见人影。
　　“该不是要死在里面吧……冬日祭还没有过完……”
　　她带着笑意这么调侃。

　　奇怪的是，浅井由崎现在并不异常畏惧，现在还只是单纯地害怕周围环境罢了。因为总有种会被找到的感觉，莫名其妙的安心感。
　　和服不是很方便，穿着木屐也不好行走，这下她是真的打算停下不动。
　　为了让自己放松，她想着“被找到的时候烟花会不会已经放完了，不能和征一起看烟花真是糟糕”又或是“被找到之后征会不会很生气啊，在冬日祭乱跑”类似的。
　　总之潜意识她认为自己会被少年找到。
　　“希望烟花别这么快放呢……”
　　细碎的自言自语遮不住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警惕地回过头，屏住呼吸。
　　“征？”
　　看见的是穿着和服的少年。
　　“你怎么知道我在……”
　　话还没说完，少年便抬起胳膊，握在手中的尼龙绳系着一个淡粉色手袋。这是她的东西。
　　看来被少年找到了。
　　浅井由崎顿时觉得上帝还算是眷顾自己，平常的人生遇见不平常的人并且能够和这不平常的人经历些不平常的事。
　　虽然不能说是不平常的事，但总比平淡的学园生活好上几倍。相比国中的期待现在称之为heaven都不为过。
　　对着少年的浅笑，浅井由崎忘记刚刚才掠过心头的对黑暗的恐惧，小心翼翼地跨过横在路上的树枝来到少年身边。
　　少年身边仿佛藏着魔法，一靠近便感到来自内心的安稳。
　　不过这还是一年前的想法，一年后的接触就一定是慌乱的心跳加速，满溢的尴尬与痛心。
　　她甚至有点自己迷路也不算坏事的庆幸。由于自己的错误带来问题却被对方解决，被保护的感觉填满胸腔。
　　“征。”
　　话音未落，西北方一声轰鸣，烟花划过一道弧线于空炸开。
　　“嗯？”
　　“不，没什么……”确实没什么，她不过突然想叫他的名字罢了，“不过啊，果然还是得在这边看烟花呢……”脸上表露的是遗憾，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这应该算是茜说的浪漫？
　　巨大的声响再次爆发，几支烟花直冲顶端，金砂喷洒开来，犹如一朵灿金之花。暗紫色，浅绿色的火星装点如墨般的夜空，光亮缓缓落下，如蝶翩转旋落，仿佛触手可及，却又消失于空。夺目辉煌，色彩斑斓。
　　这一瞬间，世界都属于这多姿多彩的身影，寄托着希望，象征着光芒。
　　浅井由崎看着烟花下少年的脸。她喜欢少年的笑，不明意味的神秘且独具一格，而又似笑非笑，仿佛换一个角度嘴角的扬起便荡然无存。
　　她记得在手袋里有一支笔，取出后努力地在袖口上写着什么，却露出很艰难的表情。
　　少年看着她的动作没说什么。
　　许久，她抬起左手手臂伸到少年面前。袖口白色花瓣上勉强说是还能入眼的字体让她很是惭愧。自己没有把握好各种方向和力度，但她还是伸出了手和笔，示意让少年也留下痕迹。
　　“这可是衣服，没关系麽？”
　　“完全没关系哦。”
　　说罢，少年握住浅井由崎的左手手腕，手腕传来的温度令她脸颊泛红。少年动作很轻，像是不想让她感到难受，认真而又温柔的侧脸被烟花照亮。
　　手臂有点痒痒的，但是想到少年在写字就不可能抽回来。靠的太近几乎能闻到对方发间的香气，很淡。然而又生怕自己的呼吸太过明显，呼出热气若是扑上对方的面颊也好生让人不习惯，所以屏住。

　　“好了。”
　　两行字完全形成对比。
　　——征和由崎就这样一直。
　　——嗯，一直。
　　“就这个吗？”
　　“这样不好麽。”
　　她能看见少年眼眸里的笑意，不是虚假的礼貌客气。
　　转过头，烟花绽放。
　　“好漂亮，比平时看见的漂亮好几倍呢……”
　　因为陪在身边的人不同。
　　“征和由崎就这样一直哦。”
　　那天，她看见烟花在笑。

　　浅井由崎看着眼前的衣服，轻轻拉下袖口。
　　清晰的字迹印在白色布料上。
　　——嗯，一直。
　　眼泪滴落，打湿袖口的某一部位，她不敢让泪水弄脏这两行字。
　　然后又禁不住痛哭失声。
　　她从不敢奢望所谓的永远，世间万物有什么可以遵循长久不衰？毕竟连少年是否动过心她都不曾明白，不然那最后一步怎会走得如此干脆。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就这样离开浅井由崎的世界，又住进她心脏的最深处。每一次挣扎都是揪心的痛。
　　还没有去第二个冬日祭，还没有穿第二次和服，还没有教会她捞金鱼和射击还有套圈。
　　就这样留下遗憾留下悔恨留下千丝万缕的刺痛，头也不回地离开。
　　为什么。
　　就像毒品一样令人上瘾的温柔和霸道。
　　——赤司征十郎。
　　喉咙传出哽咽的声音，时断时续。

　　“浅井同学？”
　　门外突兀的声音打断她。
　　“汤豆腐做好了，不过我得先回去，放在锅里趁热吃一点吧。”
　　“嗯……我送你下楼吧。”
　　这是唯一一个拯救此时此刻的浅井由崎的方法。
　　“嗯，谢谢。”
　　藤原伺是个明白人，他挑在正确的时间敲门，在正确的时间毫不客气，这是一种无声的帮助。
　　再那样下去，她一定会持续到父母回家或是深夜，总之会一发不可收拾

　　随便套件外套，裹上围巾顺便戴上帽子，她关上抽屉关上家门。
　　走下楼梯整个过程，两人沉默不语，各有各的心事，气氛僵硬尴尬。
　　“浅井同学有什么伤心的事为何不吐露出来？”
　　终于，藤原伺打破了僵局。他坐在一旁的公用座位上，看样子已经准备好长篇大论，她也不好搪塞过去。
　　坐下，沉思半晌。
　　——我认识他五年，喜欢他五年。我不知道他曾经有没有喜欢过我，明明在一起的时间就像交往一样。不过最后我们吵了一架，他还是走了。头也不回。
　　她本想这么说。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说出口的却是这句。
　　吐苦水的模样，可能不适合她。
　　“那我很能理解浅井同学的心情呢。”
　　月光下，她看不太清藤原伺此时的表情。
　　“我喜欢的人，也不喜欢我呢。”
　　他停顿了一会儿。
　　“不过没关系，我觉得我在做对的事。浅井同学也是，拥有理智思考的能力但前提是得先理智下来。先静一静吧，说不定时间能帮得上忙。”
　　藤原伺说话时脸朝向远方的天空，说不定也是在告诉自己。
　　那张笑脸因过于苦涩没有丝毫信服力。
　　前辈，这样的脸不适合你——她想这么说。
　　转念一想，浅井由崎又有什么资格说这话。露出这样的表情分明就是她的原因，也就只好闭口不言。

　　夜晚有些许风，掠过水面，泛起一阵阵涟漪。月的银灰色模样在水中荡漾开，犹如一片水银浮在水面。
　　不过水银有毒。
　　她伸手扶了扶防寒的毛线帽，呼出一口白气。紧接着，头上的毛线帽又在被谁扶动。
　　“歪掉了哦。”
　　藤原伺也许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脸上强逼出的笑容有多么难看。
　　她自己一个人的苦，却扯进另一个人。可她什么都给不了，除了无尽的伤害。就连一同去游乐场都在想着别人，在家享受对方料理也埋在房间里睹物思人哽咽痛哭。
　　浅井由崎一生何德何能，让她在最脆弱的时候遇上藤原伺。

　　“前辈。”
　　“嗯？”
　　“以后叫我由崎就好了。而且……明天，我们一起去吧。既然不打算回京都，那就和我的父母以及我一起去冬日祭如何？”
　　对方大出意料，睁着眼愣住。
　　“怎样？”
　　“当然，非常乐意……！那我也该回去了。明天伯父伯母不在家也不能在吃方便面，垃圾篓里那么多包装袋，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是，我知道了。”
　　“那么明天见。”
　　“嗯，明天见。”

　　藤原伺的心情似乎因为她一句话改变了许多。她也是，因为少年的一句话改变了许多，才有这么一个从未想过的高三。
　　虽然答应藤原伺的话，她也不一定会遵守。最多改变一下吃乌冬面，下厨什么的还是不可取。
　　从头到尾，除了和少年的约定她又好生承诺过什么。

　　浅井由崎回家时，家里仍旧空无一人，所幸暖气还开着。
　　她准备用冰箱里的苹果充饥，明天把汤豆腐作为菜品。拉开冰箱门，一个陌生的盒子出现在第二层。
　　便当。
　　拆开一看，有各式各样的食物——饭团、炸鸡、蔬菜、番茄、椒盐虾……总之是从没有过的丰盛。
　　周围是暖的。
　　然后心也暖了。

　　FROM 藤原伺
　　主题：无
　　内容：
　　不知道刚才由崎到底有没有决定好好吃一顿，不过冰箱里的便当应该看见了吧。晚上没有吃东西也别拿苹果，冰箱边的柜子里有面包，晚上吃这个好了，虽然也不是很有营养呢。而且剩下的面包可以作为明天的早饭，也就不需要准备了。
　　之后要是觉得麻烦不愿意做饭不要凑合，call我就好，随叫随到。
　　我很期待明天的冬日祭，晚安。

　　TO 藤原伺
　　主题：回复
　　内容：
　　谢谢，不介意的话明天的晚饭也拜托了。前辈晚安。

　　她笑了，是真的笑了。
　　如果刚才在楼下她没有邀请藤原伺，现在一定会被惭愧缠住大脑。
　　或许自己真的在某一天，会溺死于这片温柔。

　　第二天的冬日祭，四人一起看着烟花。
　　没有出色的套圈，没有胖猫娃娃，没有震惊的48环，没有树林没有承诺。
　　物是人非，欲语泪先流。
　　人们不约而同聚在一块，热切地关注于烟花破灭前的壮丽，何曾注意消散时落下的灿金泪水。
　　这时她看见烟花在哭。

　　她隐约记得，那年冬日祭自己以怎样幸福的声音念出那句话。
　　——征和由崎就这样一直哦。
　　在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