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的玩偶》紫依绯砂

25、第 25 章

　　漫天大火吞噬着这座古老的城堡，零星的花火随着越来越急的风飘散，染红这无月无星，黑暗得像要吞噬一切的夜，此时原本宁静威严的城堡犹如一只受伤的兽，在天地间狂躁地哀嚎。

　　在城堡那不为人知的隐蔽丛林中，由两匹城堡里最好的马所拉的黑色马车已准备就绪，车身特质的材料不易损坏，没有任何雕花的黑色恨容易与黑夜融为一体。

　　看着马车里喝了药昏睡的母亲，那么安详，就像我小时候那样。没有凶残，没有记恨，没有诅咒，这样的母亲也只能在这时候看到吧，可惜，是最后一次看到了。

　　我吻了她的额头，这是几年来最纯洁的吻，儿子对于母亲的。

　　“主人，请您和我们一起走吧。”车座上一名戴着黑色斗篷的车夫急切地说道。

　　“我知道你们的忠心，所以才能安心的把母亲交托与你们，在这里还有我需要做的事情。”我淡淡微笑回答。

　　“主人……”还想说什么男人被我挥挥手阻止，如果走了，我将对不起对我忠诚的人们。

　　“带夫人去安全的地方吧。”看着昏睡的母亲最后一眼，我关上马车门。

　　“是的，主人。”另一名戴着黑色斗篷的车夫低声回答，他们是我最信任的仆人，所以我让他们带着母亲逃走。

　　看着马车离去，我回到大厅，作为这个城堡的主人，我不能走。

　　无数的火把，无数的十字架和木钉，无数的斧头和镰刀，众人吵嚷着叫嚣着冲进城堡。他们握紧手中的武器，挥向城堡里能看到的人，无论是门卫、花匠、厨娘、侍女，所有城堡里的人都是恶魔，都是吸血鬼伯爵的奴仆，都是神所不能容忍的存在。

　　凄惨的哀嚎声渐渐减少，直至被呼呼的风声和喊着神之名的叫声所掩盖。

　　大火就像神赐予他们消灭恶魔的神光，让他们无所畏惧地前进，直到在大厅里找到恶魔的化身，这个城堡的主人。

　　我知道蒙得列特家族的现任大家长对我的憎恨，因为我迷惑了他的未婚妻，贝莎·阿伟德轮，那个如白玫瑰般美丽的女孩。我想向蒙得列特的当家说，我爱她，爱那个温柔对我微笑的女孩，只可惜我没有保护她的能力，她和我在一起就会像那侯爵家的千金同等下场，不然，我不会放手。

　　我知道阿伟德轮家族的人对我的厌恶，因为我诱惑了他们最神圣，最圣洁，最单纯，最美丽的贝莎·阿伟德轮，并在得到女孩最高尚的爱后却随手抛弃。我想向贝莎诉说，她不但是阿伟德轮家的天使，也是我的天使，我那遥不可及的天使。

　　我知道阿沙斯家族对我的嫉妒，一直以来的嫉妒，只因为父亲的的父亲的父亲的父亲从他们的先人手中得到了这块肥沃的土地的所有权，得到了本是他们的封底，称号，和荣誉。

　　以神的名义却暗地里带着各自愿望的人们，我不屑于嘲笑，更不可能求饶。只是当看到讨伐的队伍里竟然有我的天使时，我哑然失笑，这就是神给予的惩罚么，抑或是要告诉我这个看起来如此圣洁的女人也不过如此，是被爱伤害后的疯狂，还是本就不是因为喜欢我而喜欢我，难道她也像那些愚蠢的女人一样只是为了我的地位我的权利我的金钱我的样貌而靠近我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就只是因为我的身份么？呵呵，呵呵呵呵，看来真正没有爱的不是我，而是你，你们，你们这些整天把爱挂在嘴边的人类。”

　　“我，卡尔·布朗威利，以布朗威利的名义诅咒，今日染上我血的3个家族必将陪我一起灭亡。啊哈哈哈哈……

　　随之而来的黑暗，我却没有对于死的恐惧。对于天使的抛弃，我没有任何感觉，可能的是喜欢她，却不是爱。

　　忽然发现其实最自私的应该是我，我寂寞的内心只想找寻一份关爱。利用了父亲，母亲，那位温柔的侯爵千金，不再美丽的天使，我只想有一个人永远陪伴在我身边。现在就是神给于贪心的我的惩罚吧。

　　在火焰的照耀下闪着红光的剑穿过身体，我没想过能活，奇迹不会发生在一个被神抛弃的人身上。

　　身体随着血液的流失已经不能动弹，大脑却能清醒地感觉到火烧在身上的灼热，我想地狱的火焰也不过如此吧。

　　看着原本富丽堂皇的大殿变成漫天火海，恨么？我恨么？

　　这样的父亲，这样的母亲，恨么？我恨么？

　　这样的情人，这样的女孩，恨么？我恨么？

　　这样的属下，这样的朋友，恨么？我恨么？

　　恨！我恨！我恨所有的一切，包括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身边的玩偶。

　　熟悉的五官，怀念的服饰，这是我十四岁那年母亲为我做的玩偶，或者是为她自己做的。以我的模样为本做成的玩偶并没有像别的玩偶那样残缺，只是被母亲摆放在柜子的最上层。

　　看着极像的五官，我忍不住笑了，原来我的结果依旧如母亲所做一样，忽然在这里出现，是不是意味着我是被烧死的呢。使出最后的力气，用披把它包紧，奢望至少它能保持完整。

　　既然我是吸血鬼的儿子，我将把今天灭我全族的人血吸干，既然我是魔女的儿子，我将以最毒的诅咒把他们拉下地狱，既然我以被神所抛弃，我将用自己的生命与恶魔订下复仇的契约。

　　替我把陪葬品带回来，我可爱的娃娃……

　　恨么，我恨么？

　　火兽撕扯着我的皮肉骨血，此时只有死亡才是解决这种疼痛的唯一方法，拖着一阵疼痛还没有变成麻木新一阵的疼痛又袭来的身子，我好像穿过火海，穿过城堡古老的城壁，穿过精美的水池，穿过美丽的花圃，看到了那个早已锈迹斑斑的秋千。它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残破不堪，我隐约听到它随着风轻轻摇晃而发出的吱呀声，还有，还有，还有孩童愉快的嬉笑声，男人低沉的私语着什么，温柔的女声在说着什么。

　　恨么，我恨么？

　　燃烧许久的柱子随着一声巨响倒下来，模糊的意识最终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