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蔷薇》陈小布

5、第五章

　　蔷薇果然顺利拿到了几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她自己之前也没察觉，直到看到录取通知书上的学校地址，全部都在美国X城。

　　她去问潘明德，他倒很无辜，说：“不是你让我做决定的吗？这几所可不比哈佛差太多，专业也是你喜欢的。”

　　“可是，为什么都在美国啊？”

　　“你喜欢去英国吗？你知道那里的天气吗？一整年的潮湿，就没几天是天晴的，对你身体不好。X城有大半年阳光灿烂，你要多晒太阳。”

　　蔷薇就这么被他轻松的给敷衍过去了，她总隐约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可又说不上来。

　　连父母都对她选的大学满意极了，不仅仅是环境，师资，各方面都无可挑剔。

　　只有一点，他们现在就开始舍不得女儿了。

　　夏妈妈在知道女儿被录取的那天开始就给她准备各种生活用品。

　　夏爸爸一直笑她太紧张了，女儿离出发还有整整一个多月呢。

　　虽然潘明德再三保证他一定会好好照顾蔷薇，他们根本没必要准备这些东西，他也会在美国帮蔷薇置办好，但是天下父母心。

　　在蔷薇出发前，各种东西，吃的用的，已经打了好几大包。

　　它们会比蔷薇先快递到美国。

　　潘明德假期结束，已经先回到X城工作。

　　一个月后，蔷薇也来到X城。

　　经过20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蔷薇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中间还换乘飞机，虽然买的是连票，但美国竟然有好几个不同的时区划分。

　　转机前八点钟，转了飞机后飞行几个小时竟然还提早了，变成七点钟。这对本来没有怎么出过远门的蔷薇，有点迷糊的蔷薇来说，简直就头大。

　　本来夏妈妈提议一家子一起飞过来，遭到蔷薇的强烈反对才作罢。

　　蔷薇可不想永远做温室里的小花，大学报道还要父母跟着，不被同学笑死才怪。

　　幸亏一路有惊无险的飞到了。

　　过关的时候照例有海关人员询问，蔷薇只说过来读书，很容易就放行了。

　　潘明德已经等在出口，蔷薇一出来就看到他朝她招手。

　　“累了吧？”他顺手接过她的行李箱，小小的一只。

　　蔷薇其实已经累的不想说话了，还是给他挤了个笑容。

　　清晨的X城有些凉意的，外面天也还没有全亮。

　　蔷薇只穿了件薄薄的针织外套。

　　“你等等。”潘明德放下行李，脱下自己的呢子风衣给她包上，说：“外面冷，有风。”

　　蔷薇已经没有力气客套或者拒绝了。

　　司机已经等在路边，见他们俩人出来了，赶紧下车拉开后尾箱，把行李提了上去。

　　潘明德已拉开车门让蔷薇上了车。

　　蔷薇闭上眼睛休息，脑袋歪在窗子的一边。

　　潘明德轻轻的拉过睡梦中的她，让她脑袋倚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好让她睡的舒服些。

　　机场离住所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这时候太阳已经缓缓升起，整个大地都空旷明艳起来。

　　蔷薇梦到自己在小别墅的院子里荡秋千，高高的飞起又落下来，那样的快乐，笑出声音来。

　　潘明德看着她上扬的嘴角，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融化开来，整个世界都是好的。

　　蔷薇睁开眼睛，看到高速两边的山一直在飞快的后退。

　　抬起头，揉揉眼睛问，“还没到吗？”

　　“快了。你不再多睡会？”

　　蔷薇伸个懒腰，扭扭脖子，“现在舒服多了。不睡了。我要看风景。”

　　说着摇下车窗，一阵风灌进来，她的头发飞扬起来。

　　“好舒服啊。”她的手支在窗户边上，阳光洒在她的额上脸上，金闪闪的。

　　车子下了高速，又顺着山路往上走，渐渐的路两边的房子越来越多，都是独栋别墅，每栋别墅外都有围墙或者栅栏围起来。车子停在半山腰的一栋白色别墅前，蔷薇拉开车门跳下来，说：“小飞侠，你就住这里吗？我好喜欢你房子的颜色。”

　　潘明德跟在她后面，“你就喜欢房子的颜色吗？我保证你更喜欢你的房间。”

　　“真的吗？”蔷薇疑惑道：“那要看了才知道。”

　　司机跟他们一起把行李提进楼去。

　　已经有女佣在餐厅里摆上早餐。

　　“我的房间在哪楼？”

　　“三楼右手边那间。”

　　蔷薇蹦蹦跳跳的跑上去。

　　潘明德还没走到三楼，就听到一连串的笑声。

　　蔷薇扑倒在床上，欢乐的说：“知我者，小飞侠也！”

　　原来整个房间的布局和蔷薇在上海家中的房间一模一样，地上，窗台边随处可见的hello kitty。

　　墙体也是淡粉色的。

　　就连窗帘都是一样的粉。

　　“这样你是不是就不会想家了？”

　　“你真是个大好人！蔷薇从床上跳起来，抱着潘明德转了个圈，“我太喜欢你了。”

　　又跳起来在他额上亲了一下，说：“给你的礼物。”

　　潘明德怔住，抬起手覆上蔷薇刚亲过的地方。

　　蔷薇却已经一阵风似的旋下楼去，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小飞侠，快下来吃早饭，饿死我了。”

　　蔷薇很快去学校报到，成了C大一年级学生。

　　这个学校本来女孩子就少，亚裔女生就更少。

　　在老外眼里，东方人都有种娇弱的美，充满了神秘感。

　　整个年级就蔷薇一个人是来自亚洲的，另外几个姑娘都是美国本地的，长的都比较壮实，美是美，但总有些粗糙，和蔷薇一比，就被比下去了。

　　蔷薇很快就知道什么叫万众瞩目。

　　她本来成绩就好，又是老师的乖乖学生，读书之余就是泡在图书馆。

　　功课做的认真又好。

　　别的学生有时候迟到了，推开门就直接进来坐下。

　　就蔷薇还保持着在国内上学的习惯，偶尔迟到，就站在门边喊“报告”。

　　课堂上要问老师问题，又高高的举起手。

　　一开始同学和老师都乐，老师也同她说过，以后直接进来就可以，没有必要说“报告”，然后等老师批准，或者想问什么问题就直接站起来问。

　　蔷薇却总是不习惯，心里还嘀咕，这样可不是太没礼貌了。

　　几次三番下来，她还没适应这些习惯，老师和同学们倒习惯她的这些举动了。

　　所以渐渐的，整个年级都知道有这么个亚裔学生叫 “Rose”的。

　　不仅仅是自己班的老师，甚至是隔壁班有几个老师也认识蔷薇了。

　　有次蔷薇走在学校的林荫小道上，正好教细胞学的老师爱德华和同事迎面走过来。

　　蔷薇停在一边同他打招呼：“老师好。”

　　等蔷薇走远了，爱德华的同事托马斯便问他，“她是不是就是你们常常提起的蔷薇？”

　　“很有趣，是不是？她是个很可爱的姑娘，遇见所有教过她的老师都会很有礼貌的打招呼。你知道吗？有次我们三个人一起散步，正好我们三个人都有她的课，她就站在路边说，爱德华老师好，珍妮老师好，山姆老师好。我们三个人都笑死了。”

　　“果然有趣。”托马斯附和道。

　　蔷薇最近在学开车，美国十六岁可以考驾照。

　　因为学校离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每天都让司机接送，蔷薇觉得实在太不方便。

　　偶尔有时候自己在图书馆做功课，做着做着就忘了时间，等记起来，收了东西跑出来，司机已经等几个小时了。

　　虽然潘明德觉得这也无妨，毕竟他专门请了个司机每天接送蔷薇，但是蔷薇觉得老让司机等总是不好。

　　况且这样也专门给她配备个司机也太浪费了。

　　潘明德拗不过她，蔷薇有时候固执起来，想做的事情就非做不可。

　　他只得让她去学开车。

　　蔷薇放学回来，潘明德还没有到家。

　　她知道他今天会回来吃晚饭，遂先跑去冲凉，一边等他回家。

　　潘明德一下车就看到蔷薇在院子里，踩在高高的木梯子上，拿着把剪刀修建攀在围墙上花朵藤蔓。

　　“蔷薇，你在干嘛？”潘明德皱起眉头，这丫也不穿袜子，就光个脚丫子穿个拖鞋，头发还湿漉漉的。

　　如今已是深秋了，温度降的比较低，风一吹过来，就有阵阵凉意。

　　蔷薇回过头来，笑嘻嘻的说：“你看这花漂亮不，就是长乱了，我把它们修的漂亮些。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你快下来！头发也不吹干，容易生病。”

　　“哪那么虚弱了？”蔷薇顺着梯子往下爬，一不小心，拖鞋就掉地上了。

　　看她这样大大咧咧，潘明德生怕她突然就给摔下来。“小心点！”

　　“没事！”蔷薇还是乐不可吱。

　　正说着果然就一脚踩空掉下来了，幸亏潘明德一直在下面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疾手快的把她给接住。

　　蔷薇眨巴着眼睛，“这下可快了，直接就下来了。”

　　潘明德无可奈何的看着她，“我得叫人把这梯子收了，看你还和小猴子一样到处爬。腿摔瘸了可怎么办？”

　　蔷薇一个鲤鱼挺身，从他身上跳下来，“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别老穷担心。”

　　又三步两步的过去把拖鞋穿上。

　　“你出点什么事是没什么，可我怎么和你父母交代？他们把你托付给我呢？”

　　“打住！你们老把我当小孩子。除非我game over了，否则无论什么事，我都自己负责，你不准到我爸爸妈妈那打小报告。”

　　“别乱说话，什么over？”潘明德正色道。“快到屋子里去，我给你把头发吹干。”

　　蔷薇倒也习惯了小飞侠给她吹头发，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在家里她爸爸还老给他吹呢。

　　在她心里，小飞侠就是和爸爸一样亲切的人，可不，他看着她出生，连名字都是他给取的。

　　偶尔的她也会想，真是糟糕，他看着她出生，自己岂不是光溜溜的都给他看光了。

　　不过转念一想，觉得这又有什么？爸爸妈妈不都看过嘛，所以又心安理得起来。

　　潘明德给她吹头发，蔷薇抓过桌子边的剪刀，笑嘻嘻的说：“小飞侠，你给我吹头发，作为礼物交换，我给你剪头发吧？”

　　“不要！”潘明德想也不想的拒绝。

　　“那你要什么？”

　　“什么都不要，你乖乖坐好别动就行。”

　　“哦。”

　　“你叹气做什么？”潘明德问蔷薇。

　　“你看我还是把头发剪了吧？是不是太长了，每次吹起来好麻烦。”

　　“不要！”潘明德斩钉截铁的拒绝。

　　“为什么？这是我的头发。”

　　“长发更漂亮。”

　　“我知道了，你们男生都喜欢长发。可你们又说，头发长见识短，好矛盾啊！”

　　“不是我说的！”潘明德放下电吹风，“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看我们丫头多可爱。”他捏捏蔷薇的脸。

　　“我又不是娃娃。”蔷薇拍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