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离开我》深澍

20、 好像不止是这样（2）

　　江熙诺的出现总是突兀异常，除了姚冉之外，杜冰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因为此时她正面露难色的看着坐在会议桌对面的简心，她义正言辞且面带微笑的说着MZ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合作要求。

　　“Jessie，你们提出的这种试点城市要求，在MZ暂时没有过前例，虽然合作方案上确实有标注过，但也仅限于在我们天津，我相信姚冉写的也很清楚。合作的诚意我们是有的，否则也不会给出三折的价格，这对于同行业来说，已经是最低了。而且我们是上市公司，也是有审计的。”

　　“Constance，价格是Dylan当时和姚冉定的，我相信这个价格应该是您默认过的。还有就是比起我们提供出的要求，难道TCK和MZ的合作对您来说不是更重要吗？”简心和江熙诺完全是两种工作风格，简心说话一针见血，既利落又干净，在这方面杜冰与她很有默契，只是此时甲乙双方位置不同，杜冰实在没办法对简心的要求过多限制。

　　杜冰叹了口气，咬咬牙道，“OK，试点城市我可以尽量争取除了天津之外的城市，但是能不能挑一个二线城市，你们选择上海对于我们来说真的困难太大了。而且上海的费用也是最高的，这样我们的成本和TCK支付的价格是不对应的。”

　　“姚冉的方案做得确实很好，我也很认可。但是不论她做的再好，都不足以让Eric动摇，这个试点城市的想法是Dylan费了好大劲儿想出来的，我希望你明白，我们这边也是争取过的。从最开始你们可以进入TCK的办公层到你们可以汇报投放案，再到今天我们出现在这里可以详细的商谈工作进程问题，都是我们做出过努力的。难道在这些努力之后你还觉得选择一线城市困难吗？”

　　杜冰心里冒火，被压抑的愤怒感随着简心的话逐渐升级，恨不能此时就掀桌子走人，管它什么TCK，大不了就不做了。本来杜冰的性格就比较坦白，虽偶尔也会见人下菜碟，但总体而言都比较光明磊落。合作的前提从来都是双方平等互利，虽然是乙方，但也绝对不会委曲求全的连底线都不设定，如今这般被人牵着鼻子做事，完全不是她的风格。

　　本还想反驳，会议室的门应声而开，姚冉笑笑走了进来，杜冰如同见到了救星，赶紧招呼姚冉过来坐。姚冉和江熙诺的关系一直是杜冰的挡箭牌，她不是傻子，从江熙诺看姚冉的眼神就清楚他们之间有些微妙。

　　“谈的怎么样？我听张希说你们在谈合作案的事情。”姚冉简单了翻了翻摊在桌子上的资料，脸色冷静的问，“是选择了上海做试点城市吗？”

　　简心笑笑说，“我想知道，我们选择了上海是不是做不了。”

　　杜冰恼火感还没过去，本以为姚冉有什么高明的政策，结果她只是客气的说，“对的，我们做不了。”

　　或是姚冉说的太轻松，而且没有情绪，简心一时之间竟有点无所适从，她很清楚江熙诺对姚冉的用心，也明白这次的投放案事件给江熙诺带来了不少麻烦，包括TCK的高层都在对他坚持选择MZ的事议论纷纷，她要做的只是守护住江剑饶给她的任务，绝对不能让江熙诺的权威受到干扰。

　　“你的意思是……你们会放弃和TCK的合作？”简心脸色阴沉。

　　洪海泽是一只沉得住气的狮子，想他从百般阻挠MZ到认可与MZ的合作，无非就是看中了董事会对江熙诺一意孤行的厌恶感，如今如果连试点城市都谈不下来，那这个风波必定会愈演愈烈。不但没有达到目的，最后可能连自己都要赔进去。

　　“我们非常希望得到这个投放案，所有可以用的办法都尝试过，但是做生意也有规矩，不赔本是第一条准则，你开出的条件已经是超过了我们的限度，这是强人所难，不是合作。”姚冉字字中肯，但说起来却让对方难以接受。

　　简心灰着脸，冷哼，“你是看中了Dylan给你的特别照顾吗？所以觉得无论你开出任何条件，他都会答应你。”

　　铅笔被杜冰紧紧的攥着手里，她深呼吸，正想说话，姚冉却从桌下按住了她的手，慢悠悠的解释着，“你的意思我不太清楚。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觉得你们江总可以给我特别照顾。我只知道他很想促成我们双方的合作。至于你想了解的私人问题，我不作答。还有就是，工作时间，是不是应该谈公事？”

　　杜冰惊讶的张张嘴，没想到在对方完全戳中姚冉痛处的时候她还能这么淡定。

　　“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有自信……”简心低头笑，嘴角是浓浓的不屑，“你的自信想必不仅是来自你的投放案吧。”

　　“我们还是说试点城市的事吧。上海是肯定没办法做的。如果你愿意选择上海周边的二线城市，我们会尽可能的争取。”姚冉低头拿着铅笔在资料上标记，表情也是淡淡的，杜冰有点担心，不过也不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

　　“那你觉得哪个二线城市可以和上海相比？”简心挑挑眉，眼里蔓延开来的怒火。

　　“我觉得可以考虑苏州。苏州近几年的广告业很好，而且苏州距离上海比较近，对于昆山地带的地产行业会有很大的促进作用，听说TCK近期有投到附近的地，所以我觉得选择苏州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简心似乎已经不想再谈下去了，她整理了衣服站起身，然后点头示意清楚了MZ的态度就告辞了。杜冰心里还憋着口气，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恨不能把桌子上的纸都撕成碎片。姚冉看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就安慰着，“你什么时候变得沉不住气了？”

　　“不是我沉不住气，是这个事情做得太过分了。你不是不知道TCK对我们而言意味着什么，我们去谈TCK完全是总部硬派下来的，明明和你、和我，和咱们整个天津都没有一点关系，现在咱们这是义务奉献，还处处受客户刁难。”

　　“怎么？上面给你气受了？”姚冉接了一杯水又坐回杜冰身边，把水杯塞到杜冰手里又笑笑。

　　杜冰叹了口气无奈的说，“今天总部来了邮件，说如果TCK谈不回来就把我们归并到销售部。”

　　“就因为这个？”

　　“这个还不够？你知不知道部门归并意味着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道理你千万别说你没听过。你觉得Joe会还留着我们吗？”

　　“我只知道有的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你没办法预测那么多，我们也就是平凡人。”

　　杜冰笑着听姚冉讲，眼里是满满的疲惫，她这种状态姚冉曾在两年前见过一次，当时华北大区的总监张悦一夜之间离职，总部连邮件都没有下发，所有正在跟进的华北业务也都瞬间进入了停滞状态，之后杜冰沉默了许久才又开始忙忙碌碌的工作。

　　在MZ，所有人都知道杜冰和张悦的关系最微妙，她们入职年份相同，也都曾是华北大区业务总监的候选人，不过听说在总部极有可能选择杜冰的时候张悦撬走了杜冰的客户，而杜冰也因此只得到了现在的职位。张悦的离职曾一度掀起了天津分公司的猜测，有人传其实是杜冰举报了张悦，但以姚冉对杜冰的了解，她不会，她宁可和对方正面冲突，也不会背后做个小人。

　　想到这儿，姚冉的心情不免有些低落，或许杜冰也希望自己能通过TCK的案子证明她的实力吧。

　　姚冉想张口安慰，却听杜冰慢慢的说，“我今天看你进来以为你能说点什么挽回合作，总觉得这个时候我只能靠你了。没想到你……”

　　“没想到我会拒绝答应试点城市的事？”姚冉知道杜冰心情不好，便顺着她的意思问，“如果TCK还坚持选择上海，你是不是会答应他们？”杜冰没说话，怔怔的看着手里的水杯发呆。

　　“上海根本是不可能的，你何必这么为难自己呢？”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苏州就算地理位置再好根本也没办法和上海比，你看简心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的落差。状况是摆在那的，她只是在为江熙诺争取和MZ合作的可能。我们也在争取啊，为什么她要出这个问题来为难我们。”

　　“因为她想象董事会证明江熙诺选择MZ是正确的，那准备一定要充分，也就一定要做到最好。上海是经济中心，这个可以理解。”姚冉分析着叹了口气，继续说，“晚上我约了江熙诺吃饭，我会再试试说服他。”

　　“怎么？不会真的以为他能给你特别照顾吧？”

　　“说不定他真的能给我们一个可能。”姚冉淡淡的答。

　　“凡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说实话我不认为他会给你特别照顾，再说的残忍一点，你不过是个新奇猎物，也就几日新鲜，等他对你的想法没那么强烈，你就变得一文不值！所以别把事情想的太简单，明白吗？”杜冰的提醒很中肯，姚冉也明白，她和江熙诺之间的差距就像是苏州与上海，地理位置靠近仍然无法避免先天差异。

　　“我不是小女孩儿，这些我懂。倒是你，反复的提醒我，不会真觉得我会对江熙诺存有非分之想吧？”

　　杜冰被姚冉猜中了心事，冷哼了一句讲，“我这么想也没什么不对！这个时候你还有闲心分析我想什么？你自己也很清楚，不是吗？江熙诺对你确实不太一样，我也有过靠这层关系推进投放案的念头，不过站在朋友的角度，我这么想有点可耻还很自私。”

　　姚冉没说话也没恼，低声笑道，“你们真的把我想的太好了。要是他真的看上我，那我就牺牲色相给你骗个TCK回来。到时候你升了职记得带着我。”

　　杜冰本是心情不好，却还是被姚冉的无赖话给逗笑了，瞪了她一眼道，“没看出来，你还挺有想法，我以为我不和你提升职你就能一辈子原地踏步呢。”

　　“我不是有你么，你会替我想着的。”姚冉笑笑努努嘴，摊在桌子上的文件还清晰的记录着姚冉刚刚写下的两个字‘海河’。

　　在我们心底都会或多或少的有几个秘密，不说出来只是不想对方为难，不表明的不代表不在乎，相反，往往因为太在乎才哑口无言。

　　晚上约了江熙诺吃饭，地点定在了城厢中路的卫鼎轩，地点是姚冉拜托方菁早早选的，本以为是简心和江熙诺一起，最后却只有江熙诺一人。姚冉看到靠在车边的江熙诺礼貌的笑笑，亲切的问，“Jessie呢？”

　　“回去了。”江熙诺言辞寥寥，亲自帮姚冉开了车门，她不好意思，紧忙坐进车里，江熙诺自然的走回驾驶的位置，发动车子后又想到了什么便盯着姚冉看。

　　“怎，怎么了？”姚冉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尴尬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江熙诺笑着凑近她，她本能的往座位后方靠，直到她感觉到身体被安全带绑定才明白这微笑的含义。

　　“我自己能行。”又是这一句，江熙诺淡定的笑笑，一副习以为常的神色。

　　“晚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明明都已经订好了餐厅，却非要在这里问这种似是而非的问题，姚冉侧过脸不自在的摇摇头，像是叮嘱自己别这么幼稚。

　　“你不是已经发动了你的智囊团给你找地方了么，那我们出发吧。”姚冉被江熙诺说中心事，无辜的用目光偷瞄了某人一眼，他笑意正浓，然后玩味的讲，“怎么，对我都不屑直视吗？”

　　“啊？”姚冉说不过他，好像和他说话没办法一板一眼的，否则她就会一直结巴，尤其是一对一的情况。

　　“下午你是不是有不开心？”

　　“没，没啊。”姚冉回想着下午发生的事，想必他说的不开心是简心，转念一想，简心又不在，难道他因为试点城市的事和她发了脾气？

　　“简心……你让她回去的？”试探，姚冉想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使江熙诺将简心派回了北京。

　　“恩。”江熙诺答得心不在焉，姚冉说不好自己的心情，本以为会如释重负，却暗暗的有点愧疚。

　　“其实她只是为你好，试点城市的事情她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们立场不同，而且我们真的完不成TCK给我们要求……”

　　“TCK什么要求？”江熙诺问。

　　“上海的成本支出是最贵的，这种试点城市本来就是冒险行为，如果你在天津完成，我们可以持续跟进，如果中途有问题也很快会解决，可如果你选择上海，那我们还要和总部联系这个事情，而且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

　　“所以你觉得我因为你和简心的立场不同责备了她？”江熙诺笑意模糊，说不出在想什么。

　　“不是吗？”姚冉天真的看着他。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责备一个为了公司利益努力争取的下属呢？而且你又凭什么笃定我会站在MZ的立场去考虑这个事情不可行。”江熙诺像是撕破了儒雅面孔的陌生人，他淡定且高傲，冷漠的与周围划清了界限。姚冉一时有些茫然，呆呆的看着江熙诺不发一语。

　　那句‘凭什么’真是刺耳！立场？他确实没必要站在MZ的立场考虑。她究竟是怎么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和他说话如此放松警惕，还不分轻重的问出那样幼稚的问题。

　　“很在意我的话？”江熙诺饶有兴致的问，嘴角还是那抹好看的笑，印在姚冉眼底，火辣辣的疼。

　　“江总您说笑了，我有什么可笃定的，我想的不过是尽全力促成双方合作而已。”姚冉答的模棱两可，江熙诺也没有深究，两人一时无话。

　　天色渐晚，车窗外是拥挤的马路，行人都在马不停的归家，姚冉脸色未变，心里是耐不住失望。最坏的结果就是这样，在你天真的以为你了解对方的时候却收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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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说下文中提到的卫鼎轩（卫鼎轩曹公馆）：
天津菜馆，餐馆是一座中欧建筑风格相结合的宅邸，据说是原北洋政府总统曹锟的故居。室内装饰古朴，墙上挂着许多旧时照片。价格偏贵，仅仅适用招呼客户。
最近要时常外出，明天不一定更新哦。
卡在这里有点不尽人意，下章得来个大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