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暮雪前传之措手不及》那日良辰

19、爱

　　也有人问我，那么你的爱呢？那些你为她做的，你为她失去的呢？
　　其实爱与不爱也已经不重要了，哪怕她看到了那个手机，哪怕她已经读到了那三个字。
　　她还是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么坚定，没有一点犹豫。
　　原来这拥挤的机场还有这样空荡的回音，她的鞋跟在冰冷的大理石板上踏出咚咚的响声，像尖锐的锥子，在我心里捅出的一个又一个的洞，可是，这心，无力的，竟然连血都流不出来。

　　童童，你眼中无所不能的我，原来这么没用，连想留的人都不能挽留，等了那么多年，也许等了一辈子，都再也等不到对的人了。
　　我爱你，不管我说多少次，也只给你一个人。
　　也许爱你，是我历尽人生千难万险之后，唯一的弱点。

　　你那样好，属于你的未来一定多姿多彩，而我和你的故事，也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游荡在这场命中注定的措手不及里，去往我灵魂的深处，寻些许有你的碎片，反刍那些我和你共度的时光。

　　莫绍谦

　　我靠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呆呆的坐了一夜，明天就是审判的日子，而我却觉得异常的轻松，仿佛等待的不是一场判决，而是一场解脱。
　　明天审判的结果其实是显而易见的，商业欺诈，最多不过两年牢狱，慕咏飞还以为我实在威胁她，她也不想想，现在的她有什么值得我去威胁的，其实我想做的很简单，赎罪，然后，不去打扰她的生活。

　　我静静的坐着，
　　等待，这种等待在一种疯狂滋长的情绪里愈发漫长。

　　可是，还要怎么办？
　　我很想她。
　　没有办法控制，甚至在这种无人的环境里，都不愿意控制，我受够了自欺欺人的隐藏，受够了明明想要拥抱，却要冷眼旁观的淡然。
　　我很想她。
　　想她现在在做什么。
　　想她交了怎样的朋友，还会不会单纯的被人欺骗。
　　想她是否习惯异国的风土人情。
　　千言万语。
　　我只是很想念她。
　　过去的画面一帧帧的在眼前放映，却都化成最后一刻，她夺步离开时，决绝的背影。

　　还能说什么，我明明知道，与她之间，是一场必输的赌局，谨慎如我，却心甘情愿赔上一生的情动。
　　爱情这个陌生的字眼啊……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其实那个手机放进去的时候我就在赌，。
　　如果她能为了那三个字留下来，那就放下一切，我们重新开始。
　　如果，她离开，其实也是好的。
　　那就让她带着我的最后一点念想，从此，天涯海角，永不相见。
　　至少，她挣脱了我的束缚，不必再受折磨。

　　我既然明知忘不了她，就不愿意让自己这段求而不得的爱，终其一生，随风飘摇。
　　我知道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
　　抱着这份连怀念都仿若亵渎的爱，就这样了。
　　忽然想起叶大唱的那首《鬼迷心窍》。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在远中的强势公关之下，庭审的过程十分的低调，倒是有个我意料之外的人——刘悦莹，大概是来看看我现在的下场吧。

　　判决书下来了。
　　因为巨额罚款，两年监禁改成缓刑，毕竟还有个永怀需要我去挑大梁，不能离开。而且对于远中，恐怕也不希望有个进牢房的前总经理。

　　从法院出来，人不算多，在远中的强势公关之下，媒体被控制的很严格，几乎没有来采访的记者，广场上显得很空旷，所以，我一眼就看见了她。

　　童雪。
　　站在空荡荡的广场上，遗世独立。

　　她……
　　没有走？
　　我明明记得，她转身离开的背影，记得那候机大厅里空荡荡的脚步声。
　　那是她离开之后，夜夜纠缠不休的噩梦。

　　她还回来做什么？
　　看看我的报应？
　　纵使这是我心甘情愿的救赎，可是，我依然不愿意让她看见，我现在这多少有些落魄的样子。
　　也许，她心里的那个莫绍谦阴险，狡诈，危险，恶毒。可是，现在的我又能比过去好上几分？

　　“绍谦！”
　　在我千头万绪的时候，她已经走到我面前，好像瘦了些，脸色差了很多，眼底隐隐的青色，居然比我还要狼狈几分，
　　助理知道是我的私事，于是远远走开。
　　我才问她“你来做什么？”
　　“我，”她支支吾吾，皱着眉头很是为难的样子。

　　我冷下自己澎湃的情绪，“既然里没什么话说，那我先走了。”我抬步离开，仿佛每一步都在走向一个巨大的深渊。
　　“别走……”她拽住我的衣袖，“我看到了那个手机，我不知道那个手机是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在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之后，你还会不会爱我，绍谦，在咖啡馆我说的那些话都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个合同是个陷阱，我不知道那个合同会破坏你的计划，是慕咏飞威胁我那么做的，她骗了我，你还是出事了。”
　　我看着她泪眼朦胧样子，心里绞痛不已。
　　“所以，你是为了那个合同和那些欺骗我的话来道歉么？我知道了，我接受你的道歉。”说罢，继续往前走。
　　她拽的很紧，我走的一瞬间，带的她踉跄了一下，她却没有放手，像是被我拖着一样往前走。
　　“我，我不是来道歉的！”我顿足转身，远远的看见慕咏飞疾步走来。
　　她自顾自的说，“你还爱我吗？”

　　爱她吗？
　　我和她之间从巨大的仇恨开始，我要耗尽多少爱去一点点的磨平那些仇恨，释怀那些苦痛悲伤，又要累积多少爱为她舍弃十年的卧薪尝胆。
　　她那傻傻的被蒙骗的几句话，怎么可能让我放下这份沉重的爱。
　　纵然它压的喘不过气来，却甘之如饴。

　　“爱又怎样？不爱又怎样？”
　　她眼神坚定，“如果你不爱我，那我就努力，努力让你让你爱上我，我知道我不够好还总是闯祸，可是我们已经经历那么多，我们总能在一起的，如果……你还爱我的话，那我就不管了，管他什么二奶小三，小四小五我也认了。”
　　我还没从她这幅宣言式的表白中反应过来，慕咏飞尖锐的喊叫起来，“童雪，你也太不要脸了，光天化日里就公然抢别人的老公。”

　　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世界，断没有第三个人的空间。
　　她哭的慌乱，眼里的决绝的坚定让我几乎心碎。
　　“你的意思是，以后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我引导着她的话。
　　她胡乱的点头，全然不顾身后被慕振飞拉扯的慕咏飞的嘶喊。“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她拽着我的衣领扑近我的怀里，还是那个有些胆小怯懦的童童，都不敢伸手紧紧的抱住我。
　　我承认，我又耍了心思，因为现在我们的角色颠倒过来，两年的缓刑，意味着被困住的人是我，而不再是她，所以只能跟她要个承诺，不再分开。
　　我轻轻的环住她的身子，“童雪，记得你今天的话。”

　　这时，慕咏飞已经挣开慕振飞的拉扯，冲到我的面前，我刚想说话，就被怀里的童雪打断。
　　她像只护食的小老虎，梗着脖子，“慕咏飞，你言而无信，卑鄙无耻，你答应我的不去找他的麻烦，你是个混蛋！”
　　童雪家教素来极好，当初被我逼的走投无路，也只说我是个禽兽，没想到她们才见了几面，童雪就把什么卑鄙无耻，混蛋一股脑的用到慕咏飞的身上。

　　她这样为我出头，我是打心眼里高兴的，但是表现在脸上的话，又显得有些不厚道，而且，我终归是男人，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为自己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