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无法逃离》圆舞

9、转折

　　顾承央从莫止栖原先住的别墅走出来，对面立刻冲过来一个人，发了疯似的往他身上招呼拳头。

　　他不慌不忙的侧了个身，莫止析就因为用力过猛跌在地上，腿上蹭起了油皮，血丝混着油渗出来，莫止析也顾不得疼，爬起来目眦欲裂的吼：“你就是这么对他的？你打他，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他身上的伤。”说着又动起手来，“你怎么忍心！”

　　“少在这发疯。”顾承央厌恶的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推，他又掉在地上，这次莫止析坐在地上没有起来，他挥舞着胳膊，依然吼着，声音更大了，“你把他藏在哪？告诉我，你把他藏在哪？”

　　顾承央居高临下看着他，“你这个疯子。”

　　“你又比我好在哪？顾承央你也是个疯子，你不但是疯子，你还是个傻子，你真的爱他吗？哈哈，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你是个傻子。”

　　看着莫止析歇斯底里，顾承央又莫名的烦躁起来，本来过去他和莫止析常常在一起就是基于一个两人都不能说出口的共识，这个共识就是莫止栖，现在莫止栖这个共识没有了，就没必要再装，两个人都累，明明都那么反感对方，可是还要利用对方来伤害止栖，真够无耻。

　　他承认自己也不正常，但总是比莫止析好一点，这些年来，莫止析在莫家父母面前扮演着完美好儿子的角色，一到他面前就完全换了个人，好像对莫止析来说人格是可以分裂的一样。

　　他不敢再有一点马虎大意，所以每隔几天就来这个别墅看看试图迷惑莫止析的视线，可是莫止析还是可以敏锐的觉察到莫止栖已经不在这里了，莫止析对莫止栖总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敏锐，可是那是以前，现在这个人并不是莫止栖，莫止析也见过，他相信莫止析还没疯到认错人的地步，但是莫止析最近的反常到底是因为什么。

　　“嘭，嘭，嘭......”莫止析突然用头撞地面，头皮很快就撞破了。

　　“疯子。”顾承央嫌恶的往后退了一步。

　　莫止栖现在住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他从本家搬出来之后就一直住在那间小别墅，莫止析不会想到他把人安置在那里，就连他本来也没想过，不过现在他很庆幸，莫止析疯了，他不能让一个疯子靠近他的止栖，哪怕是个替身也不行。

　　“你死心吧，我不会让你靠近他。”顾承央点燃一支烟，他突然发现莫止析也有些可怜，他和止栖曾经还有希望，莫止析却注定一辈子不能靠近止栖，看得见摸不着，生生把自己逼成一个疯子。

　　“我问你，顾承央，你是不是还在折磨他？”莫止析一挺身坐在地上，没打算站起来，他早就不顾及形象了。

　　顾承央吸了一口烟，没有回答。

　　“顾承央，你还真是命好，我哥走之前心心念念都是你，现在又被你找到……不过你爱我哥爱成这样，想必他也知道了，你说我哥会怎么想呢？他那么善良，那么为别人着想，你说你给他弄了这么大一个债，他会怎么想你呢？顾承央，你很幸运，但是你也很可怜。”

　　莫止析捂着膝盖，咯咯笑起来，“你真可怜，顾承央。”他知道这番话能激怒顾承央，他知道顾承央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因为他，甚至连他哥都是他亲手推下去的，可是他不后悔，即使他想念到对着镜子整夜整夜的看着自己哭，他都不后悔，因为他没有办法看着他哥和别人幸福。

　　“如果止栖能知道，我倒希望他怪我恨你，怎么样都行，说到这个，”顾承央扔掉烟头，蹲下，平视着莫止析的眼睛，冷酷的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弄死你，你最好感谢你那张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脸。”

　　莫止栖嘲讽的笑，“就算我的脸和他不一样，你也做不到，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弟弟，你不忍心。”额头上的血丝让顾承央有点恶心。

　　顾承央脸色一变，不再管莫止析，站起来走向自己的车。

　　莫止析在背后又哭又笑的说：“我劝你不要再打他，否则你会后悔的。”不知道顾承央有没有听见，他一直坐在地上，看着顾承央的车开走，才抱住自己的膝盖，整个人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顾承央，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顾承央心不在焉的坐在书桌后，眼神时不时扫过外间看电视的莫止栖，每次见到莫止析都让他烦躁，但是这次不一样，他始终觉得莫止析还有什么话没说出来，抛开这个不想，莫止析的关注也有点过头了，最近，所有事情都乱成一团，他越想越头疼，如果止栖在就好了。

　　顾承央闭上眼睛，慢慢的陷入睡眠。

　　十四岁的莫止栖背着书包走近家门，那时候他已经十八岁，渐渐明白了自己对莫止栖的心思，极度震惊之下，他混乱的决定用最差的方式对待莫止栖，莫止栖还不知道，放下书包就高高兴兴的叫他，“小哥，你也在啊。”

　　顾承央被定在地上动惮不得，莫止栖崇拜又依恋的脸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不断的说：“小哥，我今天……小哥，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

　　一口一个小哥让顾承央的脸变得越来越奇怪，他用自己都没有觉察的奇怪的眼神望着莫止栖，心慌意乱的看着莫止栖回头笑着说：“小哥，你怎么了？”

　　他紧握着双手，听见自己吃力的说：“以后别再这么叫我了。”

　　莫止栖手上的苹果掉在地上，滚了几滚，滚到他脚下，他才如梦初醒，摇了摇头往外走，不是没看见莫止栖眼睛里的泪光，他加快脚步，无法面对莫止栖的眼泪。

　　可是脚步被牵扯着，怎么都走不快，他急了，回头想看看莫止栖在哪，却发现莫止栖的眼泪不再是透明的颜色，反而变成浓郁的血红，一滴滴的从莫止栖眼睛里流出来，他慌忙跑过去捂着，莫止栖的血却越流越多，最后连他都染红了，他抬起头哀求的看着莫止栖，哆哆嗦嗦的说：“不要，止栖，不要。”

　　莫止栖却微笑的望着他，“小哥，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他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

　　又做噩梦了。

　　中药调理过程慢，去一次带回来一副药，吃完再去找老中医号脉拿另一副药，莫止栖每隔几天去一次，却没有找到一个走的机会，顾承央几乎时刻在他身边，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高度警惕。

　　表面看起来，莫止栖和以前一样，心里却越来越急，因为顾承央越来越温柔，就算基本上不和他说话，顾承央也依然表现出了他能表现出的最大善意，或许连顾承央自己都没发现，他正在把这个身体当做真正的莫止栖来对待。

　　他无法对这样的顾承央硬起心肠。

　　他再没去过那个医院，也没再见过那些和他接触过的人，滨河路的别墅都比较偏，住户都是富人，相互之间住的比较远，他并不清楚顾承央住的是哪一栋，那些人找起来也也费一点劲。

　　到了新别墅以后，莫止栖的户外活动被取消了，可能是怕被人看见。

　　一转眼搬到新别墅已经一个月，莫止栖喝了不少中药，效果是有，可是并不算好，一旦动作太剧烈，胸口就疼。

　　清晨顾承央走了以后，莫止栖喝了自己的药，在屋内很认真的快走当做运动，快吃午饭的时候，莫止栖失手打了一个水杯，他跪在地上，手中拿着那块最大的碎片，打算把小碎片放在上面，在顾承央回来之前收拾好。

　　顾承央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拿着玻璃碎片的动作。

　　“你干什么！”顾承央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单手抓起他，另一只手快速夺走那块玻璃，愤怒的质问，“你在干什么？”

　　“我……”顾承央的手狠狠的卡在他脖子上，他费劲的说出一个字来就开始咳嗽，他甚至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天他已经够小心不去挑起顾承央的怒气了，可是还是不够小心。

　　顾承央好像根本没注意到现在的情况，仍然掐着他的脖子怒气冲冲的说：“我就知道不应该对你好，你这养不熟的东西。”

　　“……咳……”

　　“为什么还是想死？说，为什么？”顾承央刻意加重了死字，“我已经尽力去对你好了，为什么你还是要一再的刺激我，为什么！！！”

　　莫止栖抓住顾承央的胳膊微弱的摇着，他快喘不上气来了，可是丝毫都没摇动，顾承央的胳膊像生了根似的，他闭上眼睛，咳都咳不出来了，根本没力气去注意顾承央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红着脸一直不说话，顾承央的疑心更重，不由得就一把推开他，莫止栖没防备，后背又一次狠狠的摔在墙上，他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暗想为什么顾承央总是喜欢把他拎起来再推开呢，每次都是背部，再这么下去能好才怪，他以为顾承央真的愿意跟他和平相处了，他也努力不再犯顾承央的忌讳，就连他过去的习惯，他都有意避开，可是为什么结果还是这样？

　　“你给我说话。”又是一巴掌，莫止栖被他打的偏了偏头，脸上立刻出现五个清晰的指印，紧紧抿着嘴不说话的时候，对方和真正的莫止栖简直没有差别，顾承央恐慌的想不能让他走，说什么都不能让他走。

　　莫止栖强忍着胸口翻涌的抽痛感，倔强的看着顾承央，仍然一声不吭。

　　他自小的习惯便是别人打他一耳光，他就要立刻打回来，至于挨打的原因，是打完以后才想的事，他在家是个安静的人，在外面打架却从不含糊，被小无赖拦在路上也从来不跟顾承央说，自己闷不吭声装半书包石头，再遇到人拦路，二话不说挥着书包猛打，从那以后，小无赖见了他都绕道走，他长的瘦小，可是从来不是弱不禁风，他经打又会打，只在亲近的人面前一再破例。

　　“不要这么看着我。”顾承央踢开地上的玻璃渣。

　　“你让我说什么？”莫止栖说。

　　“说你为什么这么想死。”顾承央暴躁的把他拖离墙面，眼神越来越暴戾，莫止栖知道是他的不合作彻底惹怒了顾承央，但是他顾不上别的，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愤怒，不知道是来自他自己还是来自这个身体。

　　“我想死是因为这种日子生不如死，你能想象现代社会还被人关着不见天日是什么感觉吗？这世界不是围着你在转，顾承央，我活着一天就要想办法逃出去，逃不了就死，反正一了百了。”他死死地抓住顾承央的手，又加了一句，“你知道吗？这灵魂早就死了，你欠了一条命。”

　　顾承央像见鬼一样甩开他的手退了几步，随手拿起一样东西朝他砸过来，“你想死，那你就去死吧。”

　　莫止栖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烟灰缸砸到他头上，来不及躲，血很快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他最后看到的一幕是顾承央惊慌的朝他大步走来，脸上的表情就像又一次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莫止栖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整张脸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一切看起来就和三年前一模一样，顾承央跪在地上颤抖着抱起浑身柔软的莫止栖，脑子一片空白。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才听见阿伟有些着急的叫他，“少爷，少爷，得快点送医院。”

　　他如梦初醒，这才发现自己又失控了，他怀里的莫止栖已经虚弱的晕了过去，奄奄一息。

　　他哆哆嗦嗦的站起来，有点站不稳，“对，送医院，送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