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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4 ...

  •   我们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但碍于曾经的师生关系,心照不宣选择低调,了解我们情况的仅限保送入大学部数学系的孙逾圣,以及我的大学室友们。
      这里不得不提到我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室友兼你的学姐,昵称糯米。
      报道第一天在宿舍见到她,惊得我原地蹦了起来,想必她亦如此。讲来你可能不信,我们非一般的有缘:彼此在小学时代就听过对方大名,初中时代当过团体赛的对手,高中时代作为冬令营中唯二的女生相对苦笑。
      糯米的伶俐是出了名的,小小年纪看题看人皆通透无比。
      她做过一次电灯泡,然后恍然大悟地对我说:“起先我难以想象,十岁的差距,你喜欢他就算了,他怎会喜欢上你。现在发觉的确可能,因为比起你,他更像孩子。”

      三木,是个书呆子,特别单纯地活在世界上。
      他喜欢独自一人。独自一人躺在草坪上晒一下午太阳,独自一人顶着台风外出买书,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整夜整夜的伏案。
      他喜欢安安静静。最常出没的地方莫过于图书馆的角落、书店书架之间,甚至连走路都习惯选择人迹罕至的小路。他在外总爱套着白色的耳机,而里面根本不放音乐。
      他有些腼腆。说来好笑,作为老师他上课还会紧张,一紧张就开始摩挲粉笔。如果遇上更大的场面,他往往在开场前先灌半瓶水压惊,以至结束了直冲厕所。
      但他真心热爱他的数学,尽心尽力地申请标书,废寝忘食地攻克难题,不眠不休地查资料、演算、写论文。每当一件事成功收尾,他会跳着打转,犹如拿了满分的小孩子,嘴里叫着“耶”,或者兴奋地抱住我大喊“杳杳”。
      这时候他的笑容,如那年初秋一般明媚,好看得可以消融一切。
      哦,对了,他还格外地喜爱孩子。自大学起,坚持定期去福利院陪他们做游戏学数学,本科在北京时如此,硕士回了上海后仍旧如此。
      后来我也常和他一道去拜访,随着他以及其他志愿者们在并不宽敞的教室里蹦蹦跳跳,看着孩子们把他围得团团转,被他由衷地微笑感动。
      有次一位三、四岁的小妹妹缠着他举高高,他将她停留在空中,却忽然静默了下来。
      “怎么了?”我纳闷。
      “杳杳,”他敛起笑容,神情严肃地说,“我们也生个女儿吧。”
      我愣住,而后很想笑,却毫无预兆地热泪盈眶。
      我答应他:“好。”

      他有着书呆子的通病,固执,认死理,从事物喜好到房间摆设,从人际关系到用餐口味,执着的单一着。
      情侣间吵吵闹闹必然会有,可每次吵架几乎都以我先妥协告终。瞧我为他又哭又笑,糯米匪夷所思,训我:“何必呢?”
      自己也问自己:何必呢?
      问完再次妥协:谁叫我爱他。
      记得唯一一次他主动认错,用的方式还让人哭笑不得。
      他正儿八经地约我出来看电影,兜了半天原来是在他家看碟。看的是《美丽心灵》,无字幕全英文。
      没放多久,他指着男主角,尝试着解释:“你看,搞数学的得了精神分裂。”
      懒得理他。
      “我的意思是书念太多容易偏执,你我都是高危人群……”
      白他一眼。
      “A pair of odd ducks,”他不领情,继续,“不正说的我们……”
      “闭嘴。”我不客气地打断他。
      “杳杳?”他悄悄地靠近,小心翼翼地戳戳我的手臂。
      我一挪再挪,直至墙角,一直未应他。他倒也不气馁,靠得紧紧的,没再言语。
      影片的最后,男主角站在诺贝尔颁奖仪式的演讲台上告诉全世界:“今晚我能站在这儿全是你的功劳,你是我成功的因素,也是唯一的因素。”
      他适时拿来纸巾,搂搂我的肩,浅浅道:“傻瓜,不哭。”
      不提也罢,提了反而决堤。
      “我不希望你成为纳什,没有几个人能成为他,我也不如艾丽西亚坚强。我想要的是手可以抓住的东西,好好的你,好好的孩子,好好的家庭,好好的生活。”我侧过头,捧住他的脸,眼睛与眼睛仅隔着几厘米的距离,“春暖花开的时候,举家去郊游,孩子一手提着风筝,一手牵着你,我则端着相机在后面拍你们……”
      他静静地倾听着我的语无伦次,手心手背满满的都是我失控的泪珠。
      “杳杳,”额头相贴,他用那沙沙的独特嗓音问我,“做我的艾丽西亚,可以吗?”

      之后的所有事情皆顺水顺风,大学生婚禁解除,家长也对我们很满意,婚房是两家合买的,就差定个黄道吉日。不过也不急,一来我法定婚龄未到,二来三木国庆后即将出趟长差。
      九月的最后一天,我跟着他去到了位于郊区的一所不起眼的寺庙,据说这里是他父母私定终身的地方,故我们最好沿袭传统。
      我不由发笑:“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他挠挠鼻头,居然老实作答:“怕你太抢手。”
      我啼笑皆非,甩下他,独自进去买了两根祈福红丝带出来。
      “写什么比较好?”他问我。
      “有文化的情话。”我说。
      “比如?”
      我提笔:“杳杳之木,吾心向矣。”
      他了然点头,然后深深地笑起来,随即写道:“木之杳杳,一生所系。”
      满意地接过红丝带,将它们连在一起,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同心结,再挂上高高的树枝。
      然而我仍有些担忧:“他们会保管多久?”
      三木说:“一辈子。”

      我们寝室位于一楼,阳台外一片良莠不齐的草坪。当年没封严实的时候,我和糯米半夜聊天总喜欢坐到阳台栏杆边缘,腿垂着晃啊晃。
      嘲笑我是她的拿手好戏:“我们超有原则的桑杳同学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搞定了?”
      “嗯。纵使他缺点再明显,我仍舍不得离开他。就好像水遇到阳光终究蒸发,原则到了他这里就变成空气。上帝创造出一把锁,必定会配上一把钥匙,只是世界那么大,熙熙攘攘,如果相遇,何等幸运。”
      我回答得一本正经,她却不住狂笑。
      可生命中总有那么多巧合。当后来她为了同样比她大许多岁、同样是她老师的男人又悲又喜,我则只能抱抱她,无声胜有声。
      糯米问我:“要干妈我为你们将来的宝宝赐个名字不?”
      “好啊。”我欣然同意。
      她思索了片刻,提议:“叫炎炎怎么样?五行木生火。”
      “听着好热,”我答应了,“不过我喜欢。”

      令人喜悦的是,没过多久,炎炎来到了我身边,预产期正是火热的夏天。
      我将消息告诉他时,他毫不犹疑地抛下电话,在那头的会场里高呼三声“万岁”。
      我们就如世间所有平凡的夫妻般,热切的等待新生命的降临,也满心期待着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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