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痛都成回忆》SHENXIA

10、那些正在重温的记忆（8）

　　晚上，陆颜面对着安静的几乎令她窒息的房间，脑袋里空白了一刻。
　　随后，她旋开了音响按钮，踢掉了鞋子，静静的窝在客厅的沙发中聆听。什么都不去想，就连恼人的程京西都不再去想。
　　忧伤的旋律，甜而悲的嗓音，低吟浅唱，她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浅浅睡去。
　　在这座城市的另一头，程京西已经连续应酬了两场酒宴，酒桌上的推杯捻盏让今晚的他极其厌烦。
　　直到深夜后，应酬才结束。他遣走司机，独自开车在街上慢慢的行驶着。
　　红灯处，他难受的捂着胃部，异常疲惫。
　　绿灯亮起，他在车里缓了一会儿后才重新启动，而这一次车子却是朝着她所住的方向行驶。
　　房间里，音乐仍旧继续，若不细听，不会发现在音乐声中还夹杂着其他的声响。
　　陆颜分辨了很久才听清那是自己手机的铃声。
　　“喂？”
　　由于睡了一觉，她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去时，令程京西感觉她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咪。
　　程京西在楼下想象着她迷糊的可人模样，话筒里还有音乐声，“我在楼下。”
　　睡意霎时被他赶跑了，陆颜又问了一遍，“你在楼下？”
　　“嗯，我在楼下。”
　　这分明是程京西惯有的低沉而磁性的声音，陆颜彻底清醒了，赤了脚走到阳台上。
　　楼下，他倚在车头，昏黄不明的灯光洒在他身上，为他添了些许淡淡的朦胧，一手撑在车上，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旁，姿态随意，视线却总是往这边转。
　　“能下来吗？”
　　只是听他这般问，陆颜心里便松动了一块。
　　直到车子开出了一段不短的路程，陆颜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又受了一次蛊惑。
　　她无声的观察着他的侧脸，发现他确实拥有一副天生的好模样。
　　他轮廓深刻，弧线完美，幽深的眼神仿佛能探入她的心，使她无处可躲。
　　早在她看他的时候，程京西就发觉了，可是他不打扰、不询问，任由她的目光在自己脸上肆意的“扫描”。
　　忽然，陆颜的肚子“咕噜”了一声，显示着饥饿的状态。她收回视线，低着头有点儿不自在，脸也开始慢慢的红起来。
　　程京西转头看她一眼，然后加快了车速，而嘴角始终噙着浅浅的弧度。
　　这么晚，没有打烊的餐厅已经很少，程京西带她来到一家粥店。
　　不起眼的门面内装修别致，没有富丽堂皇，有的只是别具匠心的雕梁画栋，陆颜觉得真是开了眼界。
　　门店老板亲自出来接待他们，似乎与程京西是旧识，一阵寒暄后便把他们引入一间古色古香的包厢内。
　　程京西递给她一份制作精美的菜单，“看看有哪些喜欢的。”
　　看着图片上玲琅满目的食物，陆颜瞬间觉得肚子更饿了。可美食太多，一时难以抉择。
　　老板看她正犹豫，便好意介绍，“这里的生滚鱼片粥还不错，都是上好的鲩鱼做的。”
　　“亮子，什么时候开始转行推销了？”程京西纯粹是打趣，他也不催促，任她慢慢看慢慢选。
　　亮子全名郭亮，要比他小上几岁，同是一个大院里的孩子，很早便开了这家粥店，在其它城市也有连锁店。
　　他开粥店是有缘故的，为了一个得不到的女人。
　　“陆小姐在那一页看了很久，我猜她应该对鱼片粥比较感兴趣，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试一试。”
　　陆颜合上菜单，对他说，“好，就听你的。”
　　一边的程京西抚了抚额头抱怨，“你才刚认识他，就听他的了，我跟你认识这么久，也没见过你这样听话过。”说完还睨了亮子一眼。
　　“你们的事别掺合我。”亮子不受他这一套，转而对陆颜说，“陆小姐稍等。”
　　“你怎么不问问我要吃什么就走？”程京西故意刁难他。
　　奈何亮子不接招，已经走到了包厢门口，“你还是老一样，我都不用问。”接着便走了。
　　程京西转眼看身旁的人，陆颜正在瞪他，面上还尴尬着，他一笑，“开个玩笑。”
　　“一点儿都不好笑。”
　　陆颜撇撇嘴，心想，他可没舒含玉说的那般严肃嘛，总时不时的说些无聊的话令她不自在。
　　没多久，包厢门再次被打开，服务生陆陆续续地端了一盘盘看起来十分精美可口的食物上来。
　　“这里不用服务了，你们都出去吧。”
　　程京西摆了摆手，服务生又都井然有序地离开包厢。
　　陆颜觉得，无论何时，他的一言一行中都能体现出天生的高贵来，这是旁人无法模仿跟企及的。
　　程京西不知道她此刻心里正产生的想法，他只知道自己也饿了，之前光顾着喝酒，没吃下多少可填饱肚子的食物，现在只想跟她一起平平静静的解决温饱。
　　包厢里一时很安静，两人都在默默的吃着热乎的粥。
　　突然，一阵铃声打断了这种安静的氛围，陆颜看他接起电话。
　　“我在外边。”
　　“我马上过去。”
　　看他站起来，脸上的神情都变了，陆颜放下手中的筷子说，“要不你先走，我可以一个人回去。”
　　“你对我真体贴。”程京西这时候还有心情对她开玩笑，扯了扯嘴，“不过不需要，我先送你回去。”
　　“那我们现在就走，我吃饱了。”她立即站起来。
　　程京西看了一眼她跟前的瓷碗，对她笑了笑，“好。”
　　在门口，亮子出来送他们，对陆颜说，“如果你喜欢这里，下次可以再来。”觑了一眼旁边的人，又说，“一个人来也没关系。”
　　程京西听这话感觉非常不好，上前拉了陆颜的手就走，嘴上却不忘回击，“亮子，你真像古时招回头客的老鸨。”
　　上了车，程京西才松开她的手，挂档启动，然后离开。
　　一旁的陆颜觉的被他抓住的手还在发热，他掌心的温度正遗留在她皮肤上，还未完全散去。
　　一路上，她沉默地用左手覆盖住右手。
　　送至楼下，程京西只匆匆留下一句“早点休息”便再次离开了。
　　陆颜对着车子离开的方向愣神的想，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令他这么着急？
　　这一刻她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会开始不由自主的关心他的事情。

　　等到程京西终于赶到市医院已是凌晨4点。
　　坐在病房外的卢茜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向走廊尽头的人。
　　程京西疾步走到她跟前问，“爷爷怎么样了？”
　　“医生说是老毛病了，你也知道程爷爷心脏一直不怎么好，这次应该是累到了，所以才会突然昏倒，医生说先让程爷爷睡一觉，等休息好了再检查一次。”卢茜把刚刚医生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给他听，“哦，对了，我让程奶奶先回去了，她年纪大，经不起这样熬夜。”
　　程京西一路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你通知我爸了么？”
　　“还没有，程伯伯还在外地考察，程奶奶说先不通知他，免得他在外分心。”卢茜说。
　　现已是后半夜，她一人守在这里，虽从小看着长大，却并不是亲妹妹。程京西看到她眼中的血丝，心生疼惜，“谢谢。”
　　卢茜摆摆手，“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程爷爷也是我的爷爷，这也是应该的。”
　　程京西陪着她坐下来，心中对她有些感激。
　　从小，他们四个身边总围着这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每次都嘴里叫着哥哥，手上却总喜欢拽着他们的衣服。其实，她拽的最多的仍旧是林一南的衣服，她喜欢他，从小就是了。
　　外面的天空一点点亮了，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病房。
　　程京西细心的查看着病床上老人的情况，他感到愧疚。从小在老人身边长大，爷孙俩的感情最浓，自从搬出大院独自一人在外，他并没有时常回去看望老人，关心老人的身体。这一次更是没有第一时间赶回来，实在太不应该。
　　卢茜瞧着他疲惫的样子，眼下都有了青色，靠的近了，依稀还能闻出他身上淡淡的烟酒味。
　　“京西哥，要不你先去躺一会儿，隔间里还有一张小床。”
　　“不了，我等爷爷醒了再说。”程京西俯身量了量老人手背的温度，又给他掖了掖被子。
　　做完这些，他抬手看看时间，又对卢茜说，“你去睡一会儿吧，我待会儿叫你。”
　　“可是？”
　　程京西打断她，“别可是了，我记得你今天还要上班，这里有我看着不会有事，大不了我在沙发上将就一些，你快去休息。”
　　卢茜守了一夜，这时已经很累，所以也没有再坚持。
　　程京西等她走进隔间关好门，自己便和衣躺在沙发上。许是太累，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他上半身靠在沙发上，双腿却搁在地上，曲着身体侧躺着，沙发还算宽敞，可对于一米八的他来说还是有些拥挤。
　　卢茜醒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稍显憋屈的场景。
　　她拿过一边的毛毯轻轻盖在他身上，然后转身到病房内配有的卫生间里简单的洗漱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