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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番外·叶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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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生来像谁,身体中自小便叫嚣着桀骜的因子。
因为这,小时候的寥寥有一段时间很怕我。
那时的她刚刚转入我所在的幼儿园,看什么都是一副怯怯的眼神,唯独对我,充满恐惧。
爸爸把我带到她的面前,难得和蔼可亲的对我说:“小吹,这是寥寥妹妹,你要好好照顾她。”
我拿眼睛斜瞄她,充满不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娇娇女。
她倒是有眼色,等爸爸一走,她就乖乖躲到远远的地方自己玩自己的,不给我找任何麻烦。
注定了是被孤立的孩子,没有人主动的去接近她,流言却像疯长的野草,快速的蔓延开来。
那么好的脾性,连仗势欺人都不知是什么意思,反倒是常被人欺负。乖顺的性子,即使因此偷偷落泪也从未见她向大人吐露过一句。
莫名的便为她忿忿不平起来。
“喂,记住,寥寥是我妹妹,没有人能欺负我妹妹,谁也不准再说她坏话。”
把依旧流着眼泪的她护在身后,攥紧的拳头兴奋地不住颤抖。
痛快淋漓的一架,看着四处逃窜的小朋友,身上的伤即使疼痛也已被不在乎的忽略、
自此身后就多了一个跟屁虫一样的她。
我常常会因此觉得厌烦,可再紧皱的眉头都能被她那句甜甜的“叶吹哥哥”打垮。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她独粘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我只忍受得了她。
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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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去远方出差,家中只余我一人。
因寥寥的关系,余爷爷亦对我宠爱有加。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征得爸爸的同意,我被接进余宅与寥寥一同生活。
房间被安排在寥寥的隔壁,偌大的一间,空旷的可怕。
有时候常想,那时的她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尤其知道她一直很胆小。
暴风雨洗劫这座城市的时候,它还处于安睡之中。我被震耳欲聋的闷雷炸醒,第一个便想到了隔壁小小的寥寥。
不放心,所以小心翼翼的偷溜进了她的房间。意料之外,她的情况比想象中更要糟糕。
她瑟缩在墙角,紧紧抱着自己的肩膀,眼神充满恐惧的四处乱瞟,脸上冷汗和泪水掺杂在一起,沿着脸廓滴在睡衣上染湿了衣襟。
那样的她,仿佛狂风中摇曳的小雏菊,稍有不慎就会折断。
打开灯,我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寥寥不怕,叶吹哥哥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她就那样安心的在我怀中沉沉睡去,嘴角还挂着放松的微笑。
这样一过就是七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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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聚是缘,离别是命。
我真的要走了,离开这里前往妈妈所在的国度。
不是没有抗争过,甚至连离家出走都已安排妥当,只是,耗子再聪明也只是只耗子,永远逃不出猫的手掌心,更何况,这只猫狡猾的堪比狐狸。
我知道其实爸爸也不忍我离开,只是抚养权已归妈妈所有,他也无从选择。
我不怕离开,不怕异国他乡的陌生,可是,我放心不下寥寥。没有我在,她一定又会被人欺负,而且默默地忍受决不做任何反抗。
我心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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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是再未见一面。
就这样,我开始了异国的生活。
比起中国的社会,美国更加开放。我骨血里的叛逆日趋明显,没有寥寥的生活里,街头音乐占据了全部。
妈妈曾一贯看不下我的堕落,却没有任何的能力可以制止我,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任自流。
也就是在那时,我认识了Avirl。
Avirl是另一个地下乐团(地狱之魂)的主唱,跟我们结下了不少梁子。
那次因为抢场子,郁积已久的恩怨终于爆发,两伙人相约第七街区做最后的对决,不论胜负,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那次对决,用的不是音乐,却是刀棒。
结怨还不是一般的多,譬如那次,我们之间的音乐对决就变成了两伙人合力与街头少年间的武力对抗。
最终以我们的胜利结束,而所有的人都挂了彩。
恩怨真正的一笔勾销了,可谓不打不相识,两个乐队合二为一,成就了地下乐团的神话——wave-guide。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soul of hell 树敌众多的原因:Avirl太自我,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看不惯就直言不讳,看到别人被欺负就要强出头……这样的她能够在地下乐团混这么久已算奇迹。
算是上了贼船,可每当她闯了祸,大家还是硬着头皮一一为她挡了下来。
这让我不禁想念起寥寥,她那么不争的性格,总是受人欺负,会有谁出现在身边像我一样保护她?
反倒是Avirl这种与寥寥相反的性格吸引了我,让我渐渐爱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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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过居然就是5年,直至妈妈发现了Avirl和我的关系。
生在这样的家庭真是一种悲哀,她居然派人调查Avirl。
“叶吹,我警告你,如果不离开她,我一定会把你送回到你爸爸身边去。”
警告又怎样,从小被警告到大,我早已麻木。
首先屈服的居然是Avirl。
“叶吹,原来你还是富家子弟!”
Avirl不会自卑,我却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失望和放弃。
我知道Avirl的过去的,父不详,母亲是华人,在舞厅跳了一辈子艳舞,直至嗑药死在那里。
云与泥的距离,何止是十万八千里?
真的要失去了吗?
不,绝不!
不服输是我的个性,如若真的说放弃就放弃了,那叶吹也就不配是叶吹。
我要带Avirl逃走,逃到妈妈绝对不会找到的地方。
还是低估了她的实力,原来她一直派人偷偷跟踪我。就在机场,就在我们离自由最近的地方,我失去自由,倒在妈妈怀里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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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果真说话算话。
醒来的时候,我已身在中国,并且被严密的监视起来。
睁开眼的一刹那,便看到了那张似曾相识的脸。
她坐在床边,温柔的冲我微笑,然后用天天的声音对我说:“叶吹哥哥,好久不见,我是寥寥!”
寥寥,原来眼前这个明媚到忧伤,看似坚强实则脆弱的女孩儿就是寥寥,常常被人欺负却从不敢反抗的寥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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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一次的出逃,一次一次的被捉回,反而被监控的更加严密。可是我不在乎,只要有一丁点的机会,我都不要放过,我要回美国,我要去找Avirl。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寥寥再次出现,带着更加瘦削的身体,“我一定会暗中筹划,在别人最放松大意的时候,一击即中!”
岁月轮回,寥寥,竟也再不是幼时的她。
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改变,在我不曾参与的十年间,她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过往?
“你想走,我会帮你,但你要记住,必须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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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样重新走进了我的生活。
我们一起去爬山,一起去钓鱼,过着简单而无忧无虑的生活。她的笑容不再似初见时那般虚假,我也不再筹划怎样逃走。
在别人眼里,我们已经相爱了吧!可是我知道,那都是假象,都是昔日单纯的寥寥一手编制的假象。
我以为她会主动告诉我她这些年来的经历,可是渐渐的发觉,时空的距离横亘在我们之间,她的世界,我竟再也走不进去。
“寥寥,如果会伤害你,我希望不要再继续下去。”有预感我会伤害到她,我真的不想她破碎不堪的心变得满目疮痍。
“叶吹,我是在帮你,同样你也在帮我。我必须给他一个交代,好让他真正走出由我造就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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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如寥寥预期中的到来。
我们手挽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然后就理所当然的一起移居美国,再不过问国内的事。
到达美国的第一件事就是离婚,然后一同找到了Avirl。
Avirl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再回到这片土地,激动的难以名状。听过我们简单的讲述之后,她同意了我们的计划,立刻结婚,然后远离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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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总是要远离我们,是我害了寥寥,起码,我不应该把她独自一人丢在异国他乡过活。
警察找上我的时候我和Avirl正在海边度假,等赶到警局看到那样的寥寥之后,Avirl狠狠甩了我一巴掌,然后决绝的告诉我:“叶吹,你个混蛋,我要跟你离婚!”
那是寥寥吗?那个蹲在墙角瑟瑟发抖浑身泥垢的人真的就是阳光一样的寥寥吗?连我自己也在痛恨自己。
我不会再幸福了,至少在寥寥恢复正常之前,我永远无法获得幸福。
我要带她回去,回到那个充满她回忆的地方。或许有一天她会醒来,不再深陷心的祭坛,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