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史#嬴韶》凡世

7、７.

　　（七）

　　“叔叔，那就是你要找的赵甘吗？”

　　离开稷下学宫后，赢驷这才问赢驷：“这大论战我们都来了四回了，那赵甘次次舌战百家，看着是个厉害人物，怎么商社调查的信息里，这赵甘原本是个酒色之徒，草包一个？你不是要找他么，怎么还不上门。”

　　“乐儿，要有耐心。”嬴韶安抚道，从桌上取出一物：“你觉得这是何物？”

　　赢驷接过一张薄薄的、白色的事物，用手摸了摸，捏了捏，思考了会儿说道：“叔叔，此物似帛似绢，莫非，是用于书写的？”

　　“不错。”嬴韶点点头：“此物，便是那赵甘所造，被称作‘纸’，你说，若是用此物进行书写、装订，是否比竹简和绢帛更加方便。”

　　“虽是如此，但想必此物造价定然不菲。”赢驷听嬴韶介绍后，略一思索，又问道。

　　嬴韶笑了：“乐儿所思有理，但若叔叔告诉你，这东西的造价比竹简更加低廉，原料随处可得呢？”

　　赢驷倒吸一口冷气，毕竟是公室之后，受过的教育不同于庶民，只一听这句，便立马想到了这名为“纸”的事物，若能普及，该有何等大用，他敏锐的问道：“叔叔，这等事物，怎能掌握在一个普通士子手中？”

　　“叔叔？”见嬴韶没有说话，赢驷有些不解，试探着问道。

　　“好，好，”嬴韶拍了拍赢驷的肩膀，“前些日子让你读了卫鞅的法家法派，近两日叔叔又搜集了韩国申不害和齐国慎道所作的几篇文章让你读了，看来是有些收获，不过，有些东西，心里想到就好，不要说出来，也不要表现在脸上。”

　　“侄儿记住了。”

　　“走吧，我们今天，就去拜访一下这位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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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兄请坐。”赵甘很洒脱的请姚成在洞香春坐定。这叔侄两个，口上说是姚氏商社的负责人，但赵甘好歹也混了那么多年的人物，这个少年的言行举止，可不是普通商贾所能有的。春秋战国，恐怕是哪一家的贵族公子。而这位“叔叔”姚成，古代人看不出，赵甘还能看不出，怕是个女扮男装，虽然她自称面容丑陋，这才带了面具。可赵甘不相信，上天好容易让自己穿越一场，说不得这女子就是个木婉清呢。这般想着，言谈举止中，就带上了几分暧昧。

　　嬴韶并不介意，虽然这赵甘似乎也有些聪明，但嬴韶也是混迹这么多年的人物了，从太后肚子里，就能听到父母在魏国的斡旋筹谋，如何觉察不出赵甘的心思。她手上使劲，不着痕迹的按住了就要发怒的赢驷。

　　“成此次拜访赵子，一是敬慕赵子才学，赵子学贯百家，在稷下学宫舌战群英，令人心折，二嘛，成是生意人，恕姚成直言，在下想和赵子谈一笔生意。”嬴韶取出那张纸：“这，是商队带回给成的，听闻是赵子所创。”

　　赵甘见那纸张，眼中精光一闪：“不知，姚兄是哪国人，姚氏商社的根基，在那个国家？”

　　这本来是秘密，然而面对赵甘，嬴韶只是轻笑一声：“不敢欺瞒赵子，是——秦国。”

　　天下卑秦，不与之盟。但嬴韶知道，对于穿越者而言，尤其在嬴韶有针对性调查过赵甘后，相信他很愿意做“雪中送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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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料到，那个姚成，竟然是秦国公主。都说大秦密探厉害，也不知道传说中的黑冰台现在出现了没，不过秦国目前商鞅变法轰轰烈烈，老子只要不触法，让卫鞅去得罪那些氏族吧，老子只要赚钱就好了。秦国缺钱，我正好可以‘贷款’给官府，‘纸’也不能卖，只能换，将那些盐铁、金银矿的使用权给‘借’过来。”

　　谈妥之后，赵甘将自家刚起步的商社不动声色搬到了秦国。在知道嬴韶乃秦公之妹，而赢驷竟然是秦公的儿子之后，心中更是欣喜。要知道，这个被废除太子之位的赢驷，可是日后重用张仪的秦惠文王啊，若能和赢驷处好关系——

　　“唉，可惜，没成想，那个嬴韶公主，竟然是真毁容了。”赵甘想，“不过荧玉公主正当年轻啊，还是个野蛮女友型，够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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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蓄养私兵，阿韶，这个赵甘，究竟是什么意思？”嬴渠梁看着景坚的奏报，不动声色。

　　嬴韶摇摇头：“二哥莫气，这个赵甘你也见过了。骨头轻无二两，但自恃颇高，怕什么，我呈上的‘纸’大哥二哥见过了吗，若是能将法令抄录其上刊行全国，若是能以此物处理公事、书写记录，不知能节省多少时间、多少人工。人说学富五车，若以‘纸’成书，五车之数，不知能容纳多少文字。”

　　“而且——”嬴韶继续说道：“赵甘此人虽然入秦，但是对我秦国，并无太多感情，他想要靠‘纸’和‘印刷术’让官府欠债，以矿脉盐铁开采权换取，那就答应他，至于那些欠债是不是要还，什么时候还，甚至，有无欠款，谁又能明证呢？若赵甘真心相助秦国，没有恶意，那么，秦国自然会给予他回报，我等也感激不尽，但若赵甘有旁的心思，那么，光凭蓄养私兵一条，就足以——”嬴韶抬起右手凌空一劈。

　　“我与此子交谈过。此子能在稷下学宫数败各家学子，果然有才，但——”嬴渠梁摇摇头：“我秦国，只有一个卫鞅啊，赵甘对于秦国，心中怕有别的图谋。对了听说，你把驷儿丢到山里去了。”

　　嬴渠梁对卫鞅的评价，嬴韶不置一词，就当没有听到，她只回答了后一个问题：“去齐国时，我带驷儿去了临淄，去了稷下学宫。齐国都城的繁华给了驷儿很大的震动，但是，我又带他去了齐国的乡间。举国除了氏族贵胄，皆是奴隶，都城的奢华与乡间的凋敝，是最好的对比。如今，变法有了成效，该让驷儿去看看我秦国的郡县乡里，听听普通老秦人的心声，感受变法带来的新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