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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   将梅寒雪拉到医馆,康雅也及时去找了产婆,眼见日落西山,屋里还没有动静,娈姝在屋外坐立难安。
      君漠见状道:“不过是往事重现,到了时候自然就没事了,你急也无用。”
      娈姝听了,道理都清楚,可就是由不得自己。一想到自己站在门外即将见证自己的出生,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更多的是亲眼看见了自己十八年都未曾蒙面的娘亲,亦不曾想过她受过这样的苦楚,心中可谓百感交集。
      直到一声婴孩的啼哭随着夕阳最后一抹余晖响起,娈姝一颗悬着的心才一下落回原位。
      康雅出来的时候面带喜色,看来是母女均安。
      百里舜也是提心吊胆了半天,赶忙上前问:“如何了?”
      “是个丫头。”
      “好好好,瞧这哭声的响亮劲儿,必定是个康健的!”
      “可不是。”
      罢了,百里舜交代康雅照顾好梅寒雪,自己回府一趟,转身看见还在此处的娈姝与君漠,做了深深一揖,道:“今日多谢两位出手相助,我替我大哥在此谢过二位。”
      娈姝赶紧扶住百里舜的胳膊,差点脱口叫了“二叔”,还是君漠及时道:“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我们与夫人也算有过一面之缘,无需如此客气。”
      百里舜听罢不疑有他,再一次道了谢便匆匆赶回府了。
      娈姝与君漠顺理成章地帮着康雅将梅寒雪带回山上,康雅也听到他们俩是梅寒雪旧识,见他们一直呆着便也没说什么。
      娈姝一直看着襁褓中的自己,一语不发,倒是君漠见她站了快一个时辰动都不动,过去将人拉开:“你再这么下去人家可要起疑心了。”说着偏头示意了下康雅那边。
      娈姝这才回神,坐回椅子上,忽然又发现这山间小院亦是她后来住的地方,这一桌一椅都带着无比的熟悉,一下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屋外的柴扉一阵凌乱的响起,娈姝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人,就觉一道白影带着一阵风从眼前刮了过去,伴随着男人急中带喘的声音:“阿梅!阿梅!”
      娈姝看着趴在梅寒雪床前的男子,虽然只留给后面的人一个纯白的背影,血液中那份牵连却让她本已静下来的心再次悸动。
      “爹……”
      君漠拉住晃着神就要走过去的娈姝,摇了摇头。娈姝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站在旁边看着那个焦急的男子——她的父亲百里尧。
      “阿梅,阿梅你怎么样了?”
      康雅见百里尧如此焦急,赶忙道:“只是体力损耗,需得好好休养,生产之时也算顺利,母女平安,大哥无需担忧。”
      百里尧松了口气,这才看到床里边被裹在小被子里的婴孩,抱到自己怀中,手指触摸着孩子软嫩的脸颊,一时激动地语无伦次:“是我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
      “子期……”
      似乎是听到百里尧的声音,梅寒雪随即转醒,脸色稍微有了一点红润,令娈姝心中的担忧少了一些。
      百里尧抱着孩子蹲到梅寒雪床头,语气中不掩喜色:“阿梅,这是我们的孩子,瞧这胎发浓密,肤色白皙,长大必定也是个美人胚子,将来求亲的人怕是要踏破门槛!”
      梅寒雪听他说得如此远,不禁笑道:“刚出生的孩子脸还没长开呢,你这做父亲的这就开始宝贝自己的女儿了。”
      “那当然,这可是我一心盼望的掌上明珠,不宝贝她宝贝谁去。你说是不是啊小宝贝?”百里尧一指勾着孩子蜷缩着的小拳头,满含慈爱地逗弄着。
      娈姝看着这一番父慈母爱的场景,恍若梦中,可若说起来,又何尝不是在梦中。那襁褓中的明明也是自己,记忆中却从来没有这一幕。娈姝很想冲过去亲口叫他们一声爹娘,亲手触摸到他们温热的身躯,弥补这十八年的缺憾。
      半晌后,百里尧才注意到坐在旁边的娈姝跟君漠,疑惑之下康雅先一步解释清楚,百里尧自是一番感谢。
      “对了,子期是如何出来的?可是徐老夫人答应了?”梅寒雪问道。
      百里尧的眉间一下涌上无数愁楚:“是二弟偷偷将我放出来的。”
      “那二弟岂不是……”
      百里尧点点头,私自将他放出来,母亲必然要动怒,二弟罪责难逃。
      康雅闻言沉默不语,只是心中不免担忧,坐了一会儿便要回去了,百里尧便起身送她。
      娈姝只顾发愣,一时没想到用什么借口留下来,君漠劝道:“你的主要目的是查清你父母的死因,现在呆在这里也无甚线索,还是先下山从长计议。”
      娈姝只得也起身告辞,百里尧自是笑脸相送。

      娈姝回到酒楼,却是一夜未眠,以前的梦境与先前所见一同涌上脑海,浮浮沉沉,辨不清真实与虚幻。
      第二天娈姝顶着眼底两片乌青,晃晃悠悠一副失魂的样子,君漠见状愣了一下,随即眉峰紧蹙,十分不赞同道:“你若如此下去,还有什么精力做其他事。”
      “我也不想的。”娈姝下巴支着桌沿,语气也是有气无力。一看见自己爹娘她就什么都忘记了,只想能跟他们多呆一会便多呆一会儿。
      君漠见她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已经让人去查探过了,跟你爹娘有所关联的人都在上面。”
      娈姝闻言,顿时精神一震,将君漠推过来的纸张仔细翻阅,上面除了列出人物,身份,官职之外,还有各个人之间的关系,非常清晰明了,娈姝不由直赞:“冥洲殿办事果然靠谱!”
      君漠对她的夸赞倒不在意,只盼她心中能多记一点他的好。
      “慕容菲……慕容菲跟我爹指腹为婚过?!”娈姝顿感不可思议,觉得当年的很多人很多事似乎都有或多许少的牵连,此番关系顺下来,也不简单呐。
      “听闻后来当今的皇帝还赐过婚,只不知你爹长了什么胆子,居然能把这亲事推了。”
      娈姝也不由一头虚汗,看不出来爹他文质彬彬的样子,行事居然如此决断。
      “这事好像闹了一阵子,慕容府便跟百里府决裂了。”
      娈姝回想了下现世中两府相处的情景,恍然大悟。怪不得两家的大门开在一条街上却走的相反方向,两府中间的隔墙还特意建得比平常高,原来是结了这个梁子。
      “不过以爹的性情不会明知身负婚约还另觅佳偶啊,一定是徐氏自作主张!”娈姝定定地说道。
      “是不是自愿那就不得而知了,你爹开罪了慕容泽却是真的。”
      慕容泽?慕容岳的外公?娈姝又看了看纸上的内容,知晓慕容菲也已另择尚书之子方岳为婿,不久前也诞下一子。
      “是了,就是慕容岳。”原来他俩居然是差不多的年纪,见过为数不多的几次,一直都感觉慕容岳老成的样子像是二十来岁,“这样说来,慕容泽父女应该都很记恨我爹,暗中对付他也说得通。可若慕容菲能那么快就嫁给了别人,想必心中对我爹也没什么放不下的,那又何来报复一说呢?”
      君漠看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分析,便没去打扰,只是出去一趟回来后便不见了人。
      “人呢?”君漠问酒楼的伙计。
      “刚才便出去了,往那边走了。”伙计指了指方向。
      君漠皱眉想了想,蓦然清明:“慕容府。”
      正如君漠所想,娈姝的确去了慕容府,一时只顾想着将事情探个究竟,因而没想到告知君漠一声。
      慕容府门口正在招些泥瓦工跟打杂活的,娈姝看了看前边一溜儿青灰粗布,到自己便成了锦衣罗带,拍了拍前头一个中年妇女的肩膀:“大嫂,跟你做个交易呗。”
      娈姝用自己身上的衣服跟所有珠钗碎银交换了那妇女的粗布衣裳,妇女倒也是本分的农户人家,见娈姝好端端的东西不要跟自己换些破衣裳,有些难为道:“那慕容府也就招个短工,就三五日的光景,姑娘你这……”妇女举了举两手的东西,倒有些不敢收了。
      “我自然是有需要才跟大嫂做这买卖,您尽管收下便是,只不要对外人说起就好。”
      妇女连连点头,实在也是没那个心思管这些闲事。
      娈姝借机问道:“慕容府应该仆从不少,怎么忽然招短工呢?”
      “还不是跟百里府的那事,百里家的大公子抗旨不婚可传遍京师了,这不惹恼了慕容太傅,叫人加高墙头,看来是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那看来慕容太傅很是记恨百里府了?可慕容小姐也已成婚,这事应该就要平息了吧。”
      妇女摆了摆手手,好像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慕容小姐嫁的是尚书家的公子,京师人人都知道那是个病秧子,活不了多久的。慕容小姐是太傅的掌上明珠,如今弄得以后要守寡,我看这两家是彻底成了死对头了。
      难道慕容菲嫁给方岳,也不是自愿?娈姝想了想,还是先决定进去再观察一下。
      娈姝将裸露的皮肤上擦了一层泥灰,扮作一副穷困的模样,如愿进了慕容府做工,所负责的便是给砌墙的工人们起灶做饭。这工作若放在平常倒不是什么大事,可工人们吃的是大锅饭,两手都怀抱不住的大铁锅,一把跟铲泥灰差不多大小的铁铲,娈姝的小胳膊小腿没动几下就酸了。
      慕容府负责监工的下人见状,挥赶道:“行了行了,你还是去那边搬石砖吧,照你这样饭都要糊了!”
      娈姝怕人家一个不顺眼就把自己辞退了,赶紧点头哈腰地去了墙角那边。虽然搬石砖跟做大锅饭也好不了多少,娈姝乘没人的时候偷个懒,搬砖的时候也是少量多次,所以还算凑合。
      中午的时候到了饭点,工人们都三三两两地蹲在一处吃饭,馒头加上一锅豆腐煮白菜,咸菜跟米汤,这对工人来说算不错的待遇了,娈姝啃了一个馒头还是没什么食欲。她虽然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可叔婶自小便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又跟着本就好吃的百里箫,两人在吃上也渐渐养刁了胃口,这一顿豆腐煮白菜,着实感觉无味。
      乘着吃饭的空档,娈姝便偷溜出监工的视线,摸到了后院,偏巧看见两个丫鬟扶着一个身披狐裘的女子由后门进来,赶忙降低身子躲在了花坛下。
      “小姐才刚出月子,怎么就在大冷天的出来了,老爷看见定要担心了。”
      “无事,只是想带着岳儿回来给爹看看。”
      “老爷方才还念叨着要去姑爷府上探望小少爷呢,可巧小姐就回来了。”
      听见声音逐渐远去,娈姝从花坛后探出头来,看着远处披狐裘女子的背影,恍然道:“原来她就是慕容菲。”虽没仔细看到全貌,不过那听声音清爽利落,不像个会忍气吞声的主儿。所谓“虎父无犬女”,慕容太傅是朝廷元老,素有威信,这慕容菲估计也不是省油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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